第27章
“乖,不要任性。”岳連城把秦淮抱上車,轉頭瞪了薛兆言一眼。
薛兆言笑眯眯退後幾步,上了自己的馬,心裏卻犯起了嘀咕,這岳堡主也忒護犢子了吧,他還什麽都沒做呢!
秦淮心不甘情不願上了車,嫌車裏憋悶就又鑽了出來。穆清峰把人拉坐在身邊,甩起鞭子認真趕車。要知道,秦家的車夫可不是好做的,連工錢都沒有……
對于大師兄屈尊給人趕車這件事,天山小師弟表示了極大憤慨,最直接表現就是,寧可用兩條腿走路也不肯上車同那個黑到心肝裏的小大夫一起兩看兩生厭。
速度不算快。岳連城并不急。這一路可能不會很太平,但,該來的總會來。從見到密室裏那個和父親一般無二的身體時,他就知道事情已經不受控制了。三年前父親患病,兩年前過世,同時他被人下毒,若不是幾個月前運氣好遇上小淮,恐怕他岳某人連同整個岳家堡都不存在了。
馬車很穩當。
“車夫,你趕車技術真好。”秦淮蹭過來坐下,手上還捧着食盒。這厮,最近總是挨不住餓,一天三餐加宵夜之後還要時不時加餐。
穆清峰笑着在秦淮頭上揉了揉,正想說什麽又停下來抽了抽鼻子,然後看着小淮弟弟不動了。
“你的鼻子可真靈。”秦淮無語,轉身爬進車廂把十七手中的酒壇接了過來。裏面只有小半壇酒了,是秦淮當初從谷中帶出來的那壇桃花釀,一直沒有喝完。秦淮不貪杯,十七也不喜歡喝酒,要不是這次十七收拾東西找出來,秦某人都忘記這小半壇酒了。
“你要喝嗎?”秦淮問。
十七搖頭。
“喝點吧,我自己釀的,你要喜歡的話以後咱們自己種桃花。”秦淮拿來一個杯子給十七倒了一小杯,剩下的就連壇子一起抱了出去。
小公子親手釀的!十七舍不得喝,就拿在手裏一點一點的啜。
穆清峰酒瘾上來,恨不得馬上痛飲一番,抱了酒壇在懷,擡頭對上那兩顆森森小虎牙,心下一凜,手上動作就停住了。這小東西,該不會等着算酒錢呢吧!
我像那麽小氣的嗎?!秦淮惱了,小腿一蹬就把車夫給踹下去了。
穆清峰大笑出聲,翻身躍起就落在了岳連城馬後,懷裏還緊緊抱着那個酒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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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連城覺得很是頭大。自從碰上小淮,他這兄弟似乎是越來越孩子氣了,這可不是好現象。把馬讓給穆清峰,岳大堡主親自去幫弟弟趕車。
岳家堡一衆手下神色立馬暧昧起來。盧副堡主說的不錯,堡主對未來堡主夫人可真是沒話說啊……
被順了毛,秦淮安靜下來,懶洋洋靠在便宜老哥身上曬太陽,兩條小短腿撂在十七腿上讓人按摩……
薛兆言咂舌。小家夥是很好玩沒錯,可是,這分明就一活祖宗啊……
晚上夜宿山林。也不知道挑的什麽路,人煙不多,林子倒是不少,又深又密。按秦某人不多的且不太準的地理知識,東南多低山丘陵,這裏,應該是秦嶺淮河一線吧,大概。
秦淮支着鍋子煮藥膳。木柴有點濕,火候上不去,鼓着腮幫子吹了幾口氣,火力還是不夠。秦某人眼珠子轉轉,就挪到了薛兆言旁邊。
薛兆言正烤着一只山雞,見到那個小混蛋過來,假裝沒看見,屁股卻往旁邊挪了挪。秦淮趕緊坐了過去。
“開當鋪的,你熱不?”秦淮盯着肥嫩嫩的雞大腿擦了擦嘴角。
薛兆言抖抖袖子,沒說話。早就入秋了,一早一晚已經有點涼了,現在小風嗖嗖的,能熱嗎?
“那,把你扇子借我用用呗?”秦淮見開當鋪的又挪開幾寸,趕緊又湊了過去。
薛兆言瞅了秦淮幾眼,把扇子遞了過去,又掰下一只雞大腿遞了過去。
秦淮叼着雞腿跳起來就往回跑。開當鋪的人還不錯嘛!
然後開當鋪的糾結了。他那扇子,千年寒玉為骨,天山冰蠶絲為面,可是當年玉機子前輩花了三年時間制成的,現在居然被用來扇爐子!
秦淮小心翼翼掌握着火候,半點不敢分心。連城哥身體已經好了很多,現在藥膳也改成了三天一次,藥量也減了一些,這樣堅持下去再有幾個月就可以好了,那他也可以解放了。
司徒南啃着一只兔腿,看看周圍,大家都在用晚餐,只有不遠處那個可惡的小大夫沒有,想了想,本着江湖道義,撕下另一只兔腿不情不願地走了過去。走近一看,那家夥居然跪坐在地上,一手拿扇子,一手輕輕攪拌着藥膳鍋子,旁邊的大樹葉上還放着一只被咬了一口的雞腿。
喊了幾聲,沒反應,司徒南不高興了。好心好意送東西給他吃,居然裝沒看見!正想踢那家夥一腳,被攔住了。
“小公子說不能打擾。”十七攔在司徒南面前,臉色很難看。
聽到那一聲聲清晰的肚皮轟鳴聲,司徒南卻是愣了。那個人,一向無恥的很,倚小賣小撒潑放賴非便宜不占,居然也有這樣認真的時候?
加入最後一味藥,略略攪拌幾下,熄火,連鍋子一起端給岳連城,秦淮總算喘出一口氣。岳連城心疼地幫小弟擦擦汗,這才低頭吃藥膳。
司徒南看看手上已經涼掉的兔腿,決定還是再烤熱一些。拿着重新烤熱的兔腿走過去,正看到那個家夥趴在岳堡主身上四處亂摸,摸了錢袋塞自己懷裏,摸了玉佩塞自己懷裏,岳堡主還擡高了雙臂好方便那人的動作,司徒南在熱熱的兔腿上狠狠咬了幾口,覺得自己是瞎了眼才會認為那個家夥是個好人。
秦淮靠在十七身上啃已經涼掉的雞腿,一邊啃一邊龇牙咧嘴。鼻子好痛!十七拿過那只涼雞腿,把手上一碟切得細細碎碎的肉遞過去,又繼續切另外幾塊。
“十七,你真賢惠!”秦淮感動不已。這麽賢惠的十七,以後一定要給他挑個好姑娘才是!秦淮一邊感動一邊下定了決心。
十七低頭微笑。
薛兆言看着扇子上黑乎乎的煙灰,笑眯眯開口:“這個,使用費怎麽算?”
秦淮眨眨眼,問:“那你說。”
“不如……”薛兆言手腕一翻,就想用扇柄去挑秦淮下巴,典型的流氓動作。
“你知道‘借’是什麽意思嗎?唉,沒文化真可怕。”秦淮用一根手指擋住扇柄,搖搖頭,無比痛心。
看着那個一邊走一邊搖頭嘆息的小身影,薛兆言覺得有點手癢。
趕了三天路,這是第一次錯過客棧,一群大老粗,也沒什麽好計較的,随便找個角落躺一躺靠一靠都行。
但是,現在有一輛車,車裏能睡兩個人。于是,很多人開始打那半張床的主意了。
薛公子是個享受型的,且已經送了定情信物,名正言順。
岳堡主已經把自己當成了親哥哥,小弟遲鈍,需要貼身保護。
穆大俠心疼第一次出門的小師弟,嬌生慣養的孩子,得好好照顧。
三個人站成了一個正三角形,誰也不讓誰。
秦某人已經摟着十七鑽進車裏了。
薛公子眯了眯眼睛。
岳堡主有點心酸。
穆大俠挑了挑眉。
岳家堡一衆屬下驚呆了。未來堡主夫人,好像在出牆……
睡得朦朦胧胧,被十七推醒了。
“又打?”秦淮爬起身,聽到外面的聲音,掀開車窗小心瞄了幾眼。
還沒瞄到什麽,一只手伸過來啪一下把車窗從外面給關上了。
“呆着別動。”岳連城壓低了聲音。
一陣窸窸窣窣,十七手上多了一樣武器。水果刀。
秦淮囧囧有神地看着十七。
“我以前,用匕首。”十七低頭解釋。現在沒有匕首,但是,這水果刀也湊合了,雖說不太順手。
秦淮從靴子裏摸出游龍匕,遞過去:“借你用。”
十七接過,仔仔細細摸了幾遍才收進懷裏,手上還是抓着那把水果刀。
看到對方明顯據為己有的态度,秦淮更囧了。十七啊,雖說你不識字,難道不知道“借”是啥意思嗎?不用就還回來,你這小心翼翼往懷裏揣是為哪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