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完結
建冶二十七年,梁軍在伏擊三月後大敗胡人,收複失地。承先帝遺诏,太子成玄繼位。新君體恤萬民,繼位時大赦天下,遴選新官,将國子監的一批同窗提拔起來,并下旨興辦地方學校,廣收天下學子,地方上成績品行皆佳的貧困學子也有進京求學的機會。新皇體恤萬民,百姓無不交口稱贊。
由于當時和太子共同進宮讀書的世家子弟都已封官,不再去國子監念書,伴讀們也沒有上學的必要了,謝亭就這樣結束了他的國子監渾水摸魚生活,轉而回去跟着半吊子先生念書了。卻說那天孟焱整兵回來,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騎馬去了謝家,結果一眼就看見小結巴在正廳和一個男的對坐着不知說些什麽,看着有說有笑的,當時他就一股怒火沖上心頭,頭發都要氣得立起來,忍住把那個小白臉提溜起來扔出去的沖動在外面聽了會兒,居然還是個進士,比他有學問。
他再往後聽,聽到這人說能說孔目時實在忍不住了,大步走進去想把小結巴拎出來好好問問,正好他沖出來,這才問了個清楚。
謝老爺竟然在他出征時給謝亭找了相看的人家,還是這樣一個自大無知的廢物,不過自己三月未歸,加之時局不定,他也理解謝家對他的顧慮。
于是孟焱把謝亭領回自己的屋去,折返到正廳看那小白臉還在那坐着,就想過去警告他一番。
李公子被謝亭拂了面子,心中正憋屈着,雖說謝亭不像樂意結親的樣子,他還是不願放下謝家這塊肥肉,見剛才那個拉着謝亭離開的男人過來,色厲內荏道。
“你是什麽人,方才為什麽将謝公子帶走!”
孟焱不說話,沉着一張臉走近他,剛從戰場上回來的男人還帶着煞氣,李公子吓得從椅子上站起來,不甘示弱的瞪着他。
“我是什麽人?”孟焱嗤了一聲,看着他故作鎮定義正言辭,只覺得好笑,也不屑和這種人動手。
“我是他沒過門的男人!”
“以後別來糾纏謝亭,敗壞我夫人的名譽,若是我回去後聽到一絲李家要和謝家聯姻的傳言……”
孟焱沉吟片刻,淡淡道:“那你恐怕連孔目也沒得做了。”
李公子回去後得知今日上門的是孟将軍,京中早有孟焱屬意謝家小兒子的傳言,今日沖他又說了這樣的話,果然他一句話也不敢再提和謝家結親的事。
謝家并不知孟焱來過,見李家再無回音,謝老爺還追問李家是哪裏不滿意,李家既不敢說滿意也不敢說不滿意,弄得謝老爺一頭霧水,不知是哪裏出了岔子,謝亭也惱了他爹,整日閉門不出。弄得謝老爺和謝夫人長籲短嘆,怕這事傳出去名聲不好,再叫兒子嫁不出去。
過了幾日,謝家外頭吵嚷起來,謝老爺聽家丁來報,慌張出門一看,竟是孟家上門提親來了,成箱成車的金銀珠寶,各色珍奇停在謝家門外,孟焱騎着一匹赤色的戰馬意氣風發,見謝老爺來了,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張口就是一聲岳父大人。
原先謝亭在國子監退學時,他爹還很是可惜了一陣,他本來想讓亭兒跟着個厲害人物當上兩年伴讀,說不定還能讓人家安排個輕快的虛銜。現在可倒好,亭兒确實是跟了個厲害人物,連亭兒的下半輩子都給安排好了。
謝老爺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張口要說什麽又沒說出口,心裏既滿意這個女婿又有幾分別扭,這說上門就上門,先斬後奏,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正在這時,謝亭扒着窗戶看到外頭的熱鬧景象,見是他的焱焱來了,一蹦三尺高的歡呼着沖過去,孟焱順勢攬着他起了身,一雙小兒情真意切的對視良久,目光癡纏,其中情意殷殷,謝老爺又怎麽看不見。
“行了行了,還不快把我姑爺迎進去!”街上湊過來的百姓越來越多,大梁最年輕英武的少年将軍娶了他的伴讀,算是給京中這段說不完的書畫上了句號。大喜日子誰都想讨個彩頭,老頭笑盈盈的朝衆人擺手,率先進門。旁邊的家丁得了眼色,笑眯眯的四處撒起銅板,燃起鞭炮,身後一雙鴛鴦的手緊緊纏在一起,再也不松開。
街上看熱鬧的不知那家吹起了唢吶,悠揚的調子喜氣洋洋,你說這不巧了,曲子就叫沉歡香。
應憐小兒女,雙雙沉歡香。兜兜轉轉,這對有情人就如說書先生口中所說一般,神仙眷侶,終成眷屬。話又說回來,戲文的存在,不就是為了讓塵世間的鴛鴦,保有堅如磐石的愛情信念嗎。
也許百年後,兩人都已歸去,可将軍和伴讀的話本還會再講。講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或許不再有人記得孟焱和謝亭,小兒女們聽到這個故事,會羨慕會神往,将話本珍而重之的收起來,誰又能想到,真的有這麽一個傻乎乎的小結巴,被他的小将軍愛了一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