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贖罪第五記
一夜之間變作在逃嫌犯,褚景玥只覺腹中怒火無處發洩。他煩躁一甩衣袖,望了望逐漸高懸的太陽。
他已等待多時,卻始終未見許漾的身影。
“大小姐出來了!!”
“大小姐,請将這些東西拿去吧!”
“大小姐!”
呼喊聲四起,随即引來一陣喧嚣。
褚景玥從陰暗的巷中走出,兜帽将他的面容遮掩。他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眼瞳中映着許漾的身影。
她巧若倩兮,友好的打着招呼。可只要仔細一瞧,便能發現她藏在笑容之下的抗拒。顯然,她幾乎是強迫着自己做出這些動作。
花一般的容貌,卻是蛇一般的心。既不情不願,又何必裝模作樣。
躲藏巷中的少女眼睛一亮,滿眼期待的走出,朝粥攤趕去。她與褚景玥擦肩而過,恰好瞧見了他藏有幾分怨氣的眼神。
告示牌上的畫像被風吹起一角,少女凝視着他的背影,只覺得似曾相識。
許漾衣袖半挽,十分娴熟的盛粥遞飯。粥攤前排起長長的隊,不論男女老少,皆有說有笑。
身側積分板不斷跳動,但很快便停了下來。
[宿主目前積分:-147]
許漾嘆氣,頓時沒了精神。她放下手中瓷碗,正打算去往別處時,一蒙面男子從旁沖出,用力捉住她的手腕。
褚,褚景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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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起頭,并未言語,轉身走向不遠處的巷子。
這是什麽意思?主動送上門來,可不像他的作風。總不能是案子查不清,來求她幫忙的吧?
不過,如果他是這個想法,那她的積分或許還能再搶救一下?
想着,許漾忙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來到他面前。
“那個,景公子?”
褚景玥用力一閉眼,一甩衣袖,憤憤道:“你故意引我去城西,便是為實現這個目的,是嗎?!”
“啊?”
他冷面無情,舉起雙手。左袖破碎不堪,血跡斑駁。右袖焦黑一片,被劈出一個大洞。
牆壁上的通緝令被風吹動,在空中飄轉了片刻後,十分巧合的落在許漾腳邊。
她低頭,拾起那張通緝令,瞧瞧褚景玥又瞧瞧畫像。
嗯,畫的還挺像。
等等。
“你殺人潛逃了?!”
“噤聲!!”
路人被突然出現的聲音所吸引,好奇地朝巷中一張望。
褚景玥側身貼牆,用力扯過許漾。他深吸一口氣,道:“事到如今,你佯裝不知也已無用。唯一的人證已被滅口,自此往後,喻家只怕要順風順水,高枕無憂了。”
唯一的人證,誰啊?
“你最好将實情一五一十的皆告知于我,大小姐。其中罪責,只怕你是擔不起的。”褚景玥壓低了聲音,亮出腰間禦牌,“只要你将實情告知于我,我保證,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許漾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他在問什麽。
所以......他是想知道些什麽?這案子的實情可多了去了,他問的究竟是哪一條?
她心有疑惑,并不作答。可她不發一言,褚景玥的臉色卻越發陰鸷了起來。
脖間忽然一涼,毫無溫度的手指觸碰到肌膚。許漾一個激靈,才發覺脖子已被他輕輕扼住。
她忙舉起雙手,道:“你你你等等!有話好說,別動手,別動手!”
雖然他設定是只對女配無情,但,這一切起碼得是在與女主相識之後吧!?
此地像是被無形的屏障所籠罩,隔絕了一切。巷外人來人往,此處的吵鬧卻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藏于兜帽之下的雙眸閃着寒光,此時此刻,褚景玥的心思清晰可見。
許漾心一提,好似被封印了的嘴也張了開:“你此刻盯着我不放,是查不到什麽的。不,不如,且去查查元家!興許......興許會有新的發現。”
褚景玥稍稍眯眼,捉着她肩膀的手又用力幾分:“元家?”
這種充滿懷疑的反應到底是什麽啊,他沒見到元家人!?
不可能啊,他見到的第一個人就該是元晔晔才對。
莫非是哪裏出了岔子......
思考間,許漾舉起的雙手落下,悄悄劃出了數據光屏。
不如問問系統?
她指尖飛舞,空白的輸入框漸被她的問題占滿。
早已松開手的褚景玥倍感驚訝,臉上是見傻子也未曾有過的神情。
她對着空氣在做什麽?莫不是淋了一夜的雨,燒壞了腦子?不僅行為和以前大不相同,還常自言自語。一言一行間,哪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都找仔細了!若是瞧見昨夜殺人潛逃的嫌犯,可莫叫他跑了!”
“是!”
正分神的褚景玥一驚,忙扭頭看去,他瞳孔驟縮,只見巷口人影晃動。
官兵!
十成十的力推在許漾的肩頭,她與結實的泥牆相撞,吃痛的蹙起眉。
“我竟又上了你的當,當真是此生大辱!”
“哈?!”
才發完消息的許漾扭頭,這才瞧見了巷子口的人影。
街上,官兵正四處搜查,不放過任何一處地方。進這巷子,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
一旦叫他們發現了褚景玥,屆時他便是想跑也跑不掉。
褚景玥扭住她的手腕,将她推至身前,疼痛令她本能的挺直身板。
“疼!”
“噤聲。”
形勢突變得一觸即發。
她一哽,忙要解釋:“我,我沒有——”
他微一用力,她便疼的連連抽氣,再無開口的心思。
“若是不想死,便不要亂解釋。”
腳步聲逐漸靠近,巷中安靜到可聽見心跳聲。
若是讓他被捉去,劇情可就大亂了!
腳步聲已至拐角,褚景玥呈防備姿态,躲藏在她身後。
怎麽辦?她有什麽能做的!
指尖微微刺痛,電流穿過身體。短暫的酥麻感後,她尚可活動的右手裏,突然多出了一支筆。
筆?
許漾今日大運。
許漾眼中一亮,擡手在牆上寫下一行歪扭的字。
“嘁!你果然——”
“隊長,此處沒有人。”
鉗着許漾的手一僵,卸了幾分力。褚景玥睜大了眼,已到此處的官兵毫無緣由的轉身離去。
怎會——明明已近在咫尺!
他扭頭,表情帶着幾分驚愕。
褚景玥躲過今日的追捕。
趁他愣神的功夫,許漾悄悄掙脫了束縛。可她才剛邁出一步去,便被用力的甩在了牆上。
如同審訊犯人一般,褚景玥将她雙手高舉過頭頂,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感受着她清晰而又慌亂的心跳。
“我倒沒想過,喻家竟能查到如此地步。你既知道我原本姓名,想來也清楚我為誰辦事。”他臉色陰沉,只恨不能闖入許漾腦中一看究竟,“既清楚,便留你不得了。”
“等等!喻家,喻家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誰好嗎!我知道是因為——”
“大小姐撒謊好似家常便飯,眼都不必眨一下。如今原因到底是什麽,也都不重要了,不是嗎?”
且不說她那奇怪的筆是怎麽一回事,單是知曉了他的身份,便足以叫喻家消失個幹淨。
“放開菩薩姐姐!”
褚景玥動作一頓,瞳孔驟縮卻又舒緩。他松手,又變回那副翩翩公子樣。
終得以喘息的許漾扭頭,瞧清了來者的模樣。
這是......那個曾誇她心善的姑娘?
看着不過十八的小姑娘手持一塊斷木,語氣堅定無比:“你這可惡的逃犯,殺人還不夠,竟妄圖傷害如菩薩的喻姐姐!”
他邁向前一步,嘴角帶笑,眼中卻并無笑意:“姑娘此言何意?莫不是對在下有所誤會?”
“什麽誤會!我全都瞧見了!”小姑娘憤懑不平,斷木指向了他,“你在喻府外徘徊多日,幾次惡狠狠地瞪着菩薩姐姐。種種舉動,只怕是為了綁架姐姐,好向喻家讨要錢財吧!”
“什麽?”
“既然官兵未能将你捉拿歸案,便由我來!”
許漾迷茫的望着她,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他笑意更濃,眼中閃着的卻是如狐貍般狡黠的光:“所以,姑娘是要從我手中将她救出?”
小姑娘重重點頭:“不錯!”
褚景玥雙唇微啓,将許漾推向前了幾步。
他歪頭,手輕搭住她的肩,猶如戲弄孩童般壞笑着:“那姑娘當真誤會了,她并未身處險境。我與許小姐是朋友,正在此商議要事。”
真是睜眼說瞎話!
有人來救自己,許漾的底氣頓時足了許多。她神色凝重,剛要開口說不,肩上便忽然一重。
略顯鋒利的指關節頂上她的後腰,她一直身子,僵硬的笑道:“是,是啊。他說的......都,都是真的。”
但這小姑娘卻沒這麽好糊弄,一眼便瞧出她的不自在。
“姐姐,你莫要怕。分明是他挾持你,逼你說出違心話的!可惡的逃犯,你若幹對姐姐做什麽,元家是不會放過你的!”
元家?元家!元晔晔!!?
褚景玥擡眼,這才發現元晔晔身上的氣質不似尋常災民。
“大小姐還真是布得一手好局,我真是甘拜下風。”他低聲說着,言語間止不住的嘲諷,“将懵懂少女拖下水,你也不怕夜來遭惡鬼纏嗎,許漾。”
毫無疑問,此刻褚景玥的心中,已認定她是擅籌謀布局的壞女人了。
果然,有女主濾鏡就是不一樣。
許漾嘆氣,只得繼續道:“我與他當真是朋友,剛才......只是有,不得已的理由而已。”
聽她這樣一講,本警惕重重的元晔晔眉頭舒,卻仍心存疑慮:“既是朋友,又怎會有這等劍張跋扈的氣氛?”
“所以說,是不得已的理由啊。”
“姐姐,你可莫要說違心話。”
褚景玥稍稍收手,帶着許漾後退了幾步。他笑容滿面的走上前,将話題轉去了別處:“瞧姑娘如此狼狽,莫不是來避災的難民?只身一人,可是與家人走散了?正巧,我認識些朋友,定可助你尋到家人。”
出現了,禍水東流!
元晔晔一驚,頓時驚慌失措了起來:“不必!既,既是場誤會,那我便不打擾二位了!”
說罷,她倉皇離去,動作之快幾乎不容許漾反應。
就——就,走了啊?
小巷歸複應有寂靜的那一刻,褚景玥瞬間斂起了笑容。他凝望巷口許久,若有所思。
而後,他轉過身,攔下了又想悄悄離開的許漾。
“別着急啊,大小姐。”褚景玥從懷中拿出油紙,不緊不慢地展開,拿出了裏面的信,“待解釋清楚了這封寄給喻大人的信,再走也不遲。”
作者有話要說: 我沒有鴿!十二點的更新也叫更新!并不是出去恰火鍋忘記貼更新了!不是!絕對不是!
(大家元宵節快樂!雖然元宵節已經結束了=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