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贖罪第二十五記

金碧輝煌,處處珍寶,豪華程度堪比皇宮。若非此處只是個普通大小的房間,倒真會給人一種身處宮中的錯覺。

褚景玥站在出口前,震驚到久久不能回神。他身體僵硬,右手懸空,正肉眼可見的顫抖着。

這裏的布置,是......是!!

假意翻找東西的許漾側身,悄悄觀察着他的表情。

她神色擔憂,捏着古書的手不自覺的一緊。

撐住啊,別這麽輕易就心緒大亂啊。

不過,不崩潰也只怕是不可能的。畢竟,這裏是......他已故母妃的寝殿模樣。

當初加給他的設定有三:一是對乞丐的恨惡,二是對與母妃有關之事的極端,三是對說謊之人的痛恨。

雖然這種程度的沖擊還不至于讓他失态,但畢竟還有一個......會規規矩矩推進劇情的男人啊。

懷彥寶頓足,在一幅畫像前站立。他眉頭稍蹙,擡手将畫摘下,不解道:“真是奇怪,淩王家中竟會有......宮中妃嫔的畫像?”

許漾倒吸一口氣,心猛地一跳。她忙朝懷彥寶走去,卻有人先她一步奪下了那張畫像。

褚景玥将畫像護在懷中,臉色陰沉,瞳仁驟縮至極點。他像是護食的狼,惡狠狠地瞪着懷彥寶:“休要亂動這屋中的東西,尤其是你。”

他說的咬牙切齒,仿佛與其有深仇大恨一般。

果然......已經失控了。

“景公子何故如此?我只是覺得有些可疑。他不過區區鄉紳,卻藏有如此之物。要知道,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你有什麽資格評價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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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彥寶被這莫名的怒火燒的一頓,即刻便察覺到了蹊跷之處。

看來,此地十有八九是先太後曾居的宮殿模樣。

只是,他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先皇與先太後,應是十分寵愛他這小皇子才對。

許漾猶猶豫豫,邁步上前,卻又不敢面對現在的褚景玥。她抿嘴,只好背過身不去看他,開始翻找那把關鍵的鑰匙。

可未曾想,她這舉動卻與火上澆油無異。

“別碰我母後的東西!!”褚景玥的聲音爆起,甩出袖中匕首,在她手背上開出一道血口,“你這玩弄人心的妖女,莫要污了我母後的東西!”

“阿漾!”

炙熱的血緩緩流淌,眨眼間便凝固在地。

懷彥寶咬牙,額上青筋跳起。他一瞪褚景玥,将匕首用力丢回。鋒利的匕首貼着褚景玥的腰腹劃過,深深釘入地面。

腰間玉石落地,剔透無暇的玉面裂開一細碎的紋。

血絲爬上褚景玥的眼珠,氣血沖昏他的腦袋。他護着那張贗品畫像,痛苦的捂住頭。被壓在最深處的記憶沖破那道毫無意義的禁锢,悉數湧現,痛苦不堪。

許漾伸出手,卻又緩緩落下。

褚景玥一聲哀嚎,無力的跪倒在她面前。他咬緊牙關,用力仰頭,眼神只恨不能将她開膛破肚。

“你,是你刻意為之,引我來這裏的,呃——”懷中畫卷順着衣擺滑下,不斷交疊的記憶如錐刺,接二連三地紮入他的腦中。

過目不忘的痛苦之處,就在此時此刻,第一次出現了。

想忘卻忘不掉的,想藏卻藏不住的。所有痛苦的、憤怒的、悔恨的、悲傷的。一切不願想起的回憶,就像是被打開了無法挽回的開關,在這一刻悉數湧出,叫人苦不堪言。

從這一刻起,那一段段讓人不願回憶的過往,會化作錐心的刀,折磨他直到最後一刻。

“母後......”褚景玥仰躺在地,雙目無神,“為何要離開我呢,母後。”

他唇瓣顫栗,喃喃自語。淚水湧出眼眶,順着他的臉頰滑落,有些燙。

懷彥寶不知他的過去,模樣冷靜到叫人意外。

許漾知曉一切,卻不敢開口。

她視線移開又落回,掌心微微滲出汗,手背上的傷口隐隐作痛。

要去安慰他嗎?這明明是女主的事,她明明不該出現在這裏。

要不......就這樣随他去吧?反正他一會就自我修複了。若是她上前,多此一舉沒準還反會招他記恨。

雖然她已經遭他記恨了。

“我已答應了父皇,願舍棄一切輔佐皇兄。為何,為何您要騙我?”褚景玥捧着那副畫像,小心翼翼,似已忘卻了周遭的一切,“您也同他們一樣,一開始便欺我瞞我,欲将我這不祥之人舍下嗎,母後。”

皇宮金碧輝煌,華麗卻又脆弱不堪。而他含着金湯匙出生,卻一開始便是為了別人而活。

褚景玥就是這樣一個,華麗而又可憐的人。

許漾握拳,耳邊盡是他的自怨自艾。若非後面還有劇情,她當真要覺得他要一蹶不振了。

要不還是去安慰他吧?可如果去了......劇情不就亂了嗎?

到底去不去?

[就由系統來回答宿主]

[回答:去]

屏幕彈出來的那一刻,許漾的叛逆心也随之而來。她微微仰頭,選擇了與系統相反的路。

[來自系統的提示]

[請宿主代替原女主進行劇情]

[作為獎勵,系統将會贈予宿主214積分]

好的決定了,去。

毫不猶豫的,許漾邁出步子,直朝褚景玥而去。

“許姑娘?”正要給她上藥的懷彥寶一頓,眼神忽然落寞了下去。他握着瓷瓶,凝望她背影許久,随後緩緩轉過身。

屋內金光璀璨,刺痛他的眼。他擡手,渾厚的內力熄滅了身遭的燭光。

光線變得昏暗不明,蒙上一層暧昧的氣息。

許漾緩緩靠近,跪坐在褚景玥身側。她伸出手,被他冰涼的體溫驚得一頓,卻還是緩緩握住了他的手。

“褚景玥。”

“啊......你......你也和他們一樣嗎?你也認為,母後将我抛下了嗎?”

不是的。

她握緊他的手,将掌中溫度一點點傳遞:“你的母親從未想過抛下你,事實雖如此,但她從未想過抛下你。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

褚景玥緩緩扭動頭顱,凝望着她的臉龐,卻未從記憶中尋到她的臉。他張了張嘴,勉強湊出完整的句子:“你是何人,你是......”

如果再繼續說,她真的要頂戲份了。可事已至此,她已沒什麽可能後悔的了。

許漾低下頭,目光灼灼:“我是許漾,你且仔細想想,褚景玥。別沉溺于過去,不要想那些忘不掉的記憶。”

沒理由的,她忽然淺笑,眼神無比純粹:“若是難過,便來恨我吧。我是一切的源頭,你不幸的人生的始作俑者。我允許你對我心生怨恨,褚景玥,将你的痛苦化為恨意吧。”

冰涼的指尖輕一顫抖,放大到沒有光澤的瞳孔緩緩緊縮。褚景玥與她對視,緩慢而有力的反握住她的手。

屋內光線交織,分為明暗兩處。燭光落在許漾身上,又映入他的眼眸,一點點照亮他的世界。

塵封已久的城中降下一道光芒,何其微弱。褚景玥他擡起頭,被這光芒刺痛雙眼。只是,他卻不想移開視線。他迎着光伸手,将這道光捧在了掌中。

他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在顫抖,只是,卻顫的他心生蕩漾。

‘若是難過,便來恨我吧。’

褚景玥緩緩手拳,将光握在手中。身後的煙霧逐漸退去,被記憶沖亂的腦袋恢複了理智。

如此輕易便被擊垮,簡直不是他。

他坐起身,笑着自己的軟弱:“大小姐以德報怨,令我實在難安。”

許漾費力将他拉起,雖很想嘲諷他一番,卻只是道:“誰叫我心善,見不得有人受苦呢。”

褚景玥淺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他擦去臉頰淚痕,将畫像仔細地收起,拾起了已微微開裂的玉石。

“二位,我們可以去往裏屋了。”懷彥寶點亮角落的燈燭,亮出那把老舊的鑰匙,“我尋到那間門的鑰匙了。”

說着,他利索的擰開門鎖,用力一推門。

許漾一驚,緊張的攥住裙擺。

涼風從密室中鑽出,惹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懷彥寶舉燈,照亮了更加黑暗的密室。他在門前稍稍頓足,謹慎小心的朝什麽靠近着。

玉石再度懸挂腰間,折射着微弱的光芒。褚景玥捉住許漾的手腕,帶着她朝密室走去。

外面是如皇宮般的華麗,裏面卻是破舊老損的普通房間。密不透風,昏暗無光,容納三人已是極限。

燭臺被放置在屋子的中央,照亮周遭,讓那副詭異的畫無處遁形。

懷彥寶壓下眉頭,衣上已碎作兩半的窮奇甚至不及此畫萬分之一的詭異。

人面,人身,卻有着一雙蝙蝠似的翅膀,長着蛇一樣的尾巴。

褚景玥大為悸動:“這是,人面鸮......?”

“只怕非也。”懷彥寶搖頭,謹慎的掩住口鼻。他擡手摘下這被供奉的畫軸,衣袖用力蹭過畫像。

漆黑的衣袖并未染上其他顏色,畫像仍是原本的模樣。顯然,這只是一副普通的畫。

褚景玥眸子沉了沉,稍稍側頭。他唇齒半張,卻又收回了視線。

不,還是不要問的好。

“這畫并未被人動過手腳。只是,這字似乎有些古怪。”

聞言,許漾擡頭,卻被系統的光屏擋住了視線。

[獲得來自系統的獎勵]

[宿主N17562目前積分:11]

窣窣窣窣——

不明液體滴落,恰好砸在許漾的額頭。一股惡寒爬上脊背,她緩緩擡頭,只見一血盆大口襲來。

“阿漾——”

“許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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