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贖罪第二十六記
“帶阿漾先出去,景公子。”
“不必你說。”
褚景玥踢飛已死透的蛇,半拖着許漾出了房間。他捧住她的臉,仔細觀察了一番。确認并無大礙後,他松下一口氣,揉了揉她的發頂:“沒事就好。”
定是他的眼神太過誠摯,許漾看着,竟不由得一愣。
她錯開視線,點了點頭。彎腰躲開他的手。她直起身子,忽聽得密室中傳來陣陣掙紮的叫聲。
一只有力的手将畫卷丢出,懷彥寶從密室中走出,厭惡的一捋衣擺,道:“這密室中除了這幅畫,便只剩下一屋的蛇與蝙蝠。此畫藏得如此深,想來是那淩王珍視如命的東西。”
正說着,他用力拉過沉重的石門,發出一聲悶響。
接着,懷彥寶極其自然的打斷褚景玥的動作,半勾着他朝外走去:“這畫像雖怪異,但最為奇怪的卻是一旁會加以變化的字。景公子皇家出身,想來博學多識,必對此有所涉獵,還請賜教一二。”
被撇在身後的許漾狀眨了眨眼,本消失的系統屏再度從地裏鑽出。
[來自系統的提示]
[建議宿主不要參與此事,在旁圍觀,以待後續發展]
這個提示說的不明不白,她一時竟也想不出是什麽事。
褚景玥被壓的彎了腰,欲掙脫卻又不願再起争執。他無奈的嘆氣,竟是就這樣跟着往出口走去。
他稍稍向後往,忽捉住肩上的胳膊,低聲言語了些什麽。意外的是,懷彥寶竟也點頭附和,認同了他的觀點。
兩人就這樣勾肩搭背,背着許漾,悄悄達成了什麽共識。
狀況外的她好奇的向前望,完全沒有想到後面會發生的事。
Advertisement
當她被一左一右架起,半“囚禁”在戲園的時候,她才明白兩人剛剛盤算了些什麽。
雖然形式不一樣,但這很明顯是那段兩人達成共識,要給淩王點顏色瞧瞧的劇情。
只是,和她有什麽關系?要被保護的明明應該是——
“許姐姐!”戲園內,元晔晔興致沖沖,喜笑顏開,邊跑邊揮着手。
哦,女主也在啊,那沒事了。
許漾向後仰身,抖了抖衣裳,像過嚴冬般揣起了袖子。她将腿搭在身前的矮凳上,姿态頗像位等人伺候的大爺。
懷彥寶挑眉,淺淺一笑。他閉了閉幹澀的眼,一拍褚景玥的肩:“景公子,走吧。”
出神的褚景玥眨眼,又看了眼她手腕上那極其突兀的黑紗。他轉身,直到瞧不見那抹黑色才罷休。
那是何物,一看便可知。
莫名的妒意再起,卻轉瞬即逝。褚景玥才要離開的腳落下,半回過身。
只見許漾仰頭,倒着與他對視。她擺了擺手,很是随意道:“拜拜,記得早點回來。”
她話說的平淡,甚至即刻便收回了視線,舉手投足間皆透着敷衍。
特為鎮長所排的戲曲開幕,奏樂聲很好的遮掩了褚景玥雜亂的心跳聲。
他輕聲喘着氣,喉頭緩慢一滾動,游刃有餘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系統的光亮散去,積分板緩慢一動。
許漾露出滿意的笑容,就連看不感興趣的戲曲也津津有味。
[宿主N17562目前積分:21]
·
鏈鎖沉重,仿佛要将人的雙足壓斷。落日餘晖散入地牢,給此處添上一分虛假的溫暖。
褚景玥輕叩牢門,将胳膊搭在木欄上:“淩王殿下,我帶了些有趣的小東西來,你可想看上一看?”
淩王擡頭,幹裂的嘴唇一張一合,聲音微弱到甚至不如風聲大。
“何必如此絕望,你雖罪該萬死,卻也是留住了一條命。”褚景玥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舉起手中的畫卷,“此畫甚是有趣,可否請殿下同我細說,究竟是從何而來?”
懷彥寶垂眸,熟練的撬開鎖。他氣勢洶洶地走上前,一掐淩王的下巴,将手中丹藥強行喂下。
而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間,淩王無光的眼睛乍亮,喉中鮮血噴出,滴落在幹草上。
“你,你給我吃了什麽?”
“救你命的補藥。”
褚景玥不緊不慢地收手,緩步走到淩王面前,又将那畫展開。好似怕淩王瞧不清一般,他湊近幾分,将畫遞的近到快要與人相貼。
淩王向後仰去,不斷撞擊着牆壁,嘶啞的叫喊着:“啊......啊啊!!”
他拼命搖頭,胡亂的揮動雙手,令鐵鏈不斷作響。
懷彥寶皺眉,一腳踢倒淩王,将他的雙臂反壓在身後。而後,懷彥寶用力捉住他的頭發,逼他擡起了頭。
無奈的哼笑聲傳來,褚景玥嘆氣,扶膝直起身。他将畫丢棄在淩王身旁,從懷中摸出了火折子:“想來也只是幅無用的,用來唬人畫罷了。淩王殿下既如此害怕,便由我替你燒了它吧。”
話音稍落,火折子便從他手中滑落,跌向那幅詭異的畫。
“不!不能——”淩王拼命地掙脫,滿眼猩紅。他痛苦的嚎叫着,仿佛那火燒在了自己身上。
褚景玥眯眼,一腳踩滅還未燃起的火。他俯身,眸中寒光閃閃:“淩王殿下或許不知,你所飼養的那些異物已被盡除。”
淩王身子一抖,怔怔地望着褚景玥。他雙眼被恐懼所占據,理智被不斷地啃噬。
“若是不想這最後的畫卷也消失,便将你所知道的都吐出來。”褚景玥挪腳,拾起地上的火折子。他踢開礙事的幹草,拾起畫卷。
他眉頭下壓,一字一頓道:“這畫從何而來。”
狹小的窗口忽傳來傳來孩童的歡笑聲,沉重的鐐铐勒紅手腳。粗重的喘/息聲在牢房中回蕩,隐約還帶着哭腔。
懷彥寶面無表情,用力擰斷淩王的手腕。他聽着刺耳的叫聲,又一掌拍在淩王後背。随後只聽得咳聲連連,淩王再無喊叫的力氣。
“大丈夫從不落淚,你當真是怯懦。”他起身,提起四肢疲軟的淩王,“若再不說,我便将這畫撕碎塞進你的肚子。屆時,你便真的可以好好供着這鬼畫了。”
褚景玥意外的一挑眉,十分配合的遞出畫卷。他換上一副看戲的表情,添火道:“我瞧淩王殿下正有此意,怕是已等不及了。”
“那便如你所願。”
“不!不——等一等,請等一等!!”
淩王大口喘氣,被折斷的手腕紅腫不已。他強忍着心中恐懼,聲音顫到快要沒了邊:“這,這畫是......是一陌生男子交給我的。其他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不,不知道了......”
“你是不會好好說話嗎?”懷彥寶一拳捶在牆上,震下些許浮土,“既不會說,那便別強迫自己了!”
“會,會!”淩王連連點頭,下意識的躲避着懷彥寶。他深吸一口氣,終于穩住了自己的情緒:“此畫是六月前,一黑衣男子突然交給我的。他并未多言,留下這幅畫便離開了。”
褚景玥挑眉,問道:“那男子長什麽模樣?穿着有何特點?”
淩王搖頭,答道:“他戴着面具,我什麽都看不見。一身黑袍,幾乎是将全身遮擋。”
啧,狡猾的家夥。
“不過,他靴子上有着一團火。我想......這大概是什麽線索吧。”
火?
褚景玥垂眸,若有所思的捏住下巴。
未曾聽聞有何組織以此為标志。
且若是某不知名的幫派中人,将此畫交與淩王又有何意圖?一不能謀權篡位,二不能為其賣命。
他擡眸,雙眸忽一亮。
又或許,淩王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變作他人棋子。
褚景玥與懷彥寶一交換眼神,而後道:“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若是如此,我可保你不死。”
“你,你先前便已答應過......”
“淩王殿下尚會留一條退路,我又豈能在斷掉殿下其他退路前露出原本面目呢?”
一邊說着,他一邊抽出絹帕,将療傷的藥粉倒在上面:“欺瞞、威脅、誘導、利用,這不是殿下常用的手段嗎。”
淩王咬牙,紅腫的手腕被仔細包紮。藥粉覆在手腕之上,帶來絲絲涼意。他望着褚景玥,卻猜不透這雙眼在想什麽。
對他來說,眼前的這個男人,危險而又冷靜。若是與之周旋,稍不注意便會跌入深淵。
“我将一切都告訴你,你當真會保我性命?你的承諾,可作數?”
“至少在殿下尚可利用的時候,是作數的。”
褚景玥仔細地卷起畫,收入袖中。他直言不諱,沒有絲毫的擔心。
把控此人的情緒,可要比揣摩女子的心意要簡單的多。
女子的心思,當真千變萬化難以揣測。即便問出口,也或是口是心非的答案。只是,若不問,又該從何得到答案?
這樣想時,褚景玥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偏離了重點。他看向懷彥寶左耳聽進了淩王的話,右耳又一字不差的将話送出。
懷彥寶聽着淩王的話,能清楚地感覺到褚景玥奇怪的視線。
他餘光略略一掃,暗自奇怪道:這家夥又在想些什麽。
這家夥到底是如何打探到她的喜好的,褚景玥不明白,莫不是有什麽特殊的手段?
許是被這目光盯得不自在了,懷彥寶轉了轉脖子,催促道:“挑重點的說。”
正廢話的淩王頓了兩頓,而後小心翼翼道:“那我便......不知道了。二位若仍有疑惑,不妨向鎮中老人打聽。他們,他們知道的......應當比我多。”
褚景玥回神,這次終是聽進了淩王的話。
倒是怪了,普通人竟會比他這始作俑者更清楚畫像的事?
此畫,究竟有何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