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怕的想法在穆聞天腦子裏轉了一圈。
阿爾法和歐米伽之間,氣味是最原始的羁絆。
就比如先前的桂花香,穆老四一聞到就不行了,就算腦子裏浮現出大漢的臉,身體依舊控制不住本能的反應。
這與他對大漢有沒有意思無關,只是最純粹的氣味的影響。
就像冬日的雪,春日的雨。
一切的一切都遵循着自然的規律。
但穆聞天願意為郁聲放棄這種本能。
即便郁聲不是那個能讓窮奇顯露出來的歐米伽……他也願意為他在不合時宜的季節下一場雪。
可穆老四萬萬沒想到,郁聲居然被他的味兒熏吐了。
稀奇了。
穆老四低頭聞了聞,狐疑地蹙眉。
沒味兒啊。
正疑惑着,趴在炕邊的郁聲哭唧唧地翻身:“四哥……我……我胃疼。”
穆老四恍然大悟。
嗐。
喝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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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行。”穆聞天無奈地伸手,将郁聲撈進懷裏,“四哥給你揉揉肚子?”
郁聲紅着眼眶點頭。
穆老四伸手要揉,胳膊剛擡起來,動作就頓住了。
吐了這麽一地,還揉什麽揉?
穆聞天任勞任怨地從炕上爬起來,把郁聲用大氅裹了,細心地提溜起他的貂,不等懷裏的人抗議,就快步走去了另一個院子。
這院子是穆老爺子專門指給郁聲的。
院子裏還有兩個剛喝完酒,瞧着比郁聲還迷糊的丫頭。
穆聞天嘆了口氣,繞過她們進了屋。
黑漆漆的屋裏陰冷無比。
郁聲尚未搬來,所以屋裏的暖爐沒有點,炕也沒有燒。
穆老四伸手摸了一把棉被,好家夥,壓根不是能睡人的模樣。
穆聞天忽然覺得挺憋屈。
大喜的日子,堂沒拜成就罷了,現在連炕都是涼的。
他不僅自己憋屈,還替郁聲憋屈。
不過事已至此,抱怨也沒用。
穆聞天抖了抖肩膀,雪白的小貂跌在軟綿綿的被褥上。
它費力地爬起來,四下張望,片刻後,又軟叽叽地趴了回去。
解決完這只貂,穆聞天又開始與懷裏的貂較勁兒。
喝了酒的郁聲不講道理。
他覺得冷,就纏在阿爾法的懷裏不肯動,加上剛吐過,胃裏不舒服,被穆聞天扒拉了幾下,眼角瞬間多出兩抹水靈靈的紅暈。
穆聞天心尖一顫,清醒了。
這是要哭啊!
他趕忙放輕了動作,硬着頭皮和郁聲一起躺下:“舒服了?”
郁聲不吭聲。
穆聞天試探地撒手:“我去給你倒杯水?”
郁聲捂着耳朵亂拱。
穆聞天一點一點地往炕邊挪,出了滿頭大汗,好不容易将自己從郁聲身上“撕”了下來。可惜,他還來不及擦汗,就被突然蹦跶起來的小貂吓壞了。
雪白的貂在被褥上撒歡。
穆聞天眼疾手快地将小貂撈回來:“鬧什麽鬧?”
小貂胡亂掙紮着,不斷地蹬腿,看起來,還惦記着鑽郁聲的被子。
穆老四冷笑:“美得你。”
他把小貂團巴團巴,塞進衣領,擡腿走進了風雪中。
一陣混着雪粒子的風刮過,小貂瞬間安穩,老老實實地趴在穆聞天的衣領裏,徹底消停了。
穆老四冒雪找了壺熱水,又把在院子裏犯迷糊的丫頭叫醒,讓她們把暖爐點上,然後進屋,托着睡得迷迷糊糊的郁聲的腰,把半碗溫水連哄帶騙地喂了進去。
郁聲第一次喝醉,眼皮子耷拉着,窩在有點熟悉的懷抱裏,咂了咂嘴。
是真的有點熟悉。
淡淡的煙味夾雜着一點點燥熱,萦繞在他的鼻間。
他雖然反應不過來抱着自己的人是誰,但是身體先于理智,信任地倒了過去。
“以後不會喝就別喝了。”穆聞天将碗放在一旁,擡手揉郁聲的太陽穴,“吐了,心疼的是我。”
當然,揉太陽穴的時候,穆老四是不敢使勁兒的。
他怕郁聲哭。
穆聞天一邊揉,一邊想歪心思:“衣服能脫嗎?”
郁聲乖巧道:“能。”
然後在穆聞天難以言喻的目光裏,左扭扭,右扭扭,把肩頭裹着的皮子扯下來,又蹬着腿,将裙子底下的……
“哎哎哎,這該我給你脫啊!”穆老四頭疼地彎腰,撿起郁聲丢在地上的短褲,“你把這脫了,我幫你脫什麽?……我是讓你把旗袍脫下來!”
郁聲霧氣蒙蒙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困惑。
“你四哥沒給人脫過旗袍!”穆聞天有點羞惱。
他說的是實話。
穆家老四兇名在外,壓根沒人鑽被窩,加上沒遇到合适的,所以從沒研究過旗袍。
要是郁聲穿的是別的什麽,也就罷了,偏偏他穿着從申城來時穿着的裙子,穆老四不敢上手撕。
郁聲就這麽一個念想,撕壞了,該多難過啊。
這廂穆聞天糾結得滿頭大汗,那頭郁聲已經循着熱源,開始往被窩外拱了。
他先是摟住了穆聞天的腰,然後蛇似的黏糊上來,将臉頰塞進四哥的頸窩,舒舒服服地喘了口氣。
穆聞天腦子裏嗡的一聲炸了,伸手裝模作樣地勾住郁聲的腰,實際上腦子裏想的是旗袍下軟綿綿的臀瓣。
雖然什麽禮數都沒到……
但總歸是他們倆大喜的日子啊!
穆聞天說服了自己,手指火急火燎地往淡藍色的裙擺下鑽,順着滑膩的皮膚一路向上,最後跌進了濕濕滑滑的淺溝裏。
郁聲兀地一哆嗦,茫然地仰起頭。
穆聞天屏住呼吸,僵硬地與他對視。
郁聲清澈的眼裏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遲鈍的思緒慢吞吞地轉動着。
他看清了,抱着自己的,是四哥。
穆四哥是個好人,還是個不行的阿爾法。
雖然有那麽一點不好意思,但是四哥的“不行”,讓他能壯着膽子親近。
“四哥。”郁聲倚靠過去,迷迷糊糊地想起,自己剛剛好像吐了一回,于是難為情地扭了兩下,“麻煩……麻煩你了。”
這話在穆老四耳中,無異于邀請。
他說着“不麻煩”,飛速将郁聲的裙擺拽到胸口,耐着性子哄他伸手,激動得不敢去看白得晃眼的胸脯。
歐米伽可真好看啊。
穆聞天身上的文身又燒起來,火星從肩頭蹦到胸口。
他好不容易将郁聲身上的旗袍拽下來,一顆圓潤的珍珠丁零當啷地跌在了炕頭。
穆聞天腦子裏繃着的弦立時斷了。
他想起了那顆與郁聲初見時拾到的珍珠。
得,還是搞砸了。
穆聞天郁悶的心情很快就被主動貼上來的郁聲攪散。
他哆嗦着喊冷。
“乖啊,一會兒四哥讓你熱起來。”穆聞天拽着被子,将郁聲裹成面團。
“不要……”他哪裏聽得進穆老四的話?只因為冷,就一個勁兒地往前拱。
穆老四心裏發熱,摟着剛包好的“面團”,嗓音嘶啞道:“你不讓四哥脫衣服,四哥怎麽疼你?”
“我幫……我幫四哥脫。”郁聲的手從棉被裏伸出來,凍得直吸鼻子,“四哥,我好冷。”
他想找個熱的東西挨着。
不行的阿爾法,似乎是最好的選擇。
穆聞天美得天旋地轉,抓着郁聲的手,帶着他解衣扣。
“怕不怕四哥?”
“不……不怕。”
“四哥好不好?”
“好。”
“四哥先前吓着你,給你道歉。”
“不……不怪四哥。”
他倆在炕上光溜溜地抱成一團時,穆老爺子終于覺出不對勁兒了。
“老七,老七!”他扯着嗓子,把醉醺醺的穆博天叫了過來,“瞧見你哥和郁聲了嗎?”
穆博天喝多了,一個勁兒傻樂:“四哥和郁聲能去哪兒啊?回去歇着了呗!”
穆老爺子琢磨了片刻,還是覺得不對勁:“走,去你四哥屋裏瞧瞧。”
穆老七暈乎乎地跟上去,一路走,一路笑:“我有弟弟了,我終于有弟弟了……我不是家裏的老幺咯!”
穆老爺子被他吵得心煩意亂,擡手對着他晃來晃去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安生點兒,別吓着郁聲。”
穆老七瞬間安靜了。
夜已深,雪靜悄悄地落下。
穆聞天的院子裏亮着一盞燈,穆老七走進去的時候,剛好撞見雙喜。
“咋回事啊?”穆博天見他手裏捧着盆,納悶道,“還沒歇下呢?”
雙喜揉了揉頭發,先和穆老爺子問好,然後苦笑着答:“嗐,小少爺喝多了,吐了。”
“吐了?!”穆老七的酒被雙喜的話吓醒了一半。
郁聲的酒,是他灌的。
也不叫灌,穆博天開喝前,特意問了郁聲:“能喝嗎?”
郁聲猶豫着點頭:“能喝。”
他在申城的時候,喝過桂花酒。
甜絲絲的,不會醉。
但穆老七的“能喝”,顯然不是桂花酒。
穆家的七少爺在笑鬧聲裏,搬出了家裏釀的米酒。
“我三媽媽的手藝,大家都是了解的。”穆老七用一句話,勾起了滿院人肚子裏的酒蟲。
穆枯山的三姨太,是釀酒的好手。
她釀出來的酒,味兒香,後勁大,還不燒胃。
有人開玩笑說,穆老爺子把三姨太娶進門,就是饞她這口酒。
穆老七在起哄聲裏,給郁聲倒了半碗:“先嘗嘗,不成,咱就不喝了。”
“謝謝七哥。”郁聲端起碗,抿了一小口。
米酒的味道比桂花酒辣些,但還在他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怎麽樣啊?”穆博天和三姨太緊張地觀察着郁聲的反應,生怕他難受。
卻見郁聲又喝了一大口,乖巧道:“三媽媽手藝真好。”
“小嘴兒甜的。”三姨太被誇得心花怒放,親自給郁聲加滿了一碗酒。
然後……然後穆老七就沒再擔心郁聲,扭頭喝了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他不能喝啊?”穆博天心虛地往院外挪,生怕穆老爺子暴起,又要拿槍崩人。
“三夫人的酒後勁兒大,不能多喝。”雙喜抱着盆唠唠叨叨,“有我們爺在,肯定會提醒他,可我們爺今兒個不知道怎麽了,沒去前院吃酒……”
“老四不在就出事兒!”穆老爺子聞言,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穆博天,“等我看完郁聲,出來再教訓你!”
言罷,擡腿要往屋裏走。
雙喜連忙叫住穆老爺子:“四爺不在這兒了!”
“去哪兒了啊?”
“小少爺吐一地,四爺把他抱他那屋去了!”
“壞了,他那屋還沒燒炕呢。”穆老爺子猛地一拍大腿,拽着穆老七,心疼得止不住地抱怨,“有你在,準壞事兒,還是老四靠譜……要是咱家沒老四,我氣也要被你氣死了!”
而靠譜的穆老四,剛借着炕前昏暗的燈火,尋到郁聲白花花的臀瓣,心滿意足地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