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另一邊,穆聞天照例将郁聲抱上了馬背。

歐米伽開開心心地晃腿,牙齒在下唇上咬出一圈細細小小的牙印兒。

他還惦記着方才的吻,等穆聞天也翻身上馬後,立刻扭頭湊過去,羞澀地吻了吻四哥下巴上的胡茬。

穆聞天渾身一僵,垂頭觑着郁聲的臉,既氣惱又無奈,壓根猜不透歐米伽心裏在想些什麽。

郁聲嘴上說着會喜歡別人,現在又正大光明地撩他。

實在是……實在是可愛得緊。

要說接吻前,穆聞天勉強願意讓郁聲去見李家的孫子,那麽接吻後,又被郁聲主動親了的穆聞天,是千不願萬不願,怎麽都不願郁聲被別人瞧見的。

這麽好的歐米伽,該是他穆老四的人。

郁聲察覺到穆四哥情緒不對,仰起頭,輕聲詢問:“怎麽了?”

穆老四琢磨了一會兒,計上心來,一手攬住他的腰,一手勒住了缰繩:“沒事兒,坐穩了。”

穆聞天将郁聲用力擁在身前,按照老爺子給的地址,縱馬沖進了風雪。

穆老爺子定的地兒,是個茶樓。

穆老四到的時候,還不是喝茶的好時候,茶樓前沒停幾輛車,馬廄裏也沒有馬。

阿爾法抱着郁聲,翻身下馬。

郁聲理了理裙擺,趁穆聞天不注意,小心翼翼地補了點口紅,走進茶樓的時候,還對着門口的玻璃照了照。

他怕自己不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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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穆老四滿心都是自己路上想出來的計劃,拉着郁聲的手,壓根沒發現他的小動作,就埋着頭,一個勁兒地往茶樓裏走。

茶樓的內部,居然別有洞天。

綿綿細雪中,小橋流水,曲水流觞,處處折騰得和江南水鄉一樣。

穆老四知道老爺子別有用心,酸溜溜地把四處亂瞧的郁聲拉進了懷裏。

郁聲挺高興:“我喜歡這裏。”

穆老四悶悶地“嗯”了一聲,和他握在一起的手緊了緊。

郁聲又道:“四哥,我們以後還要一起來。”

穆聞天的心情随着郁聲的話,起起伏伏,最後化為滿腔的柔情蜜意,然後不着痕跡地推開一扇包廂的門,将他塞了進去:“我去去就來。”

“四哥,我在這兒等你。”郁聲乖巧地坐下,将手遞到爐子邊取暖。

藏在歐米伽脖子裏的雪貂也爬出來,趴在茶桌上叽叽叫。

穆聞天嘴上的笑意一直保持到包廂的門合上。

他抖出老爺子拍來的電報,掃了眼包廂的名字,繼而冷着臉,大步流星地往茶樓深處走。

他不願将郁聲讓給旁人。

管他李家的孫子,還是哪家的兒子,只要他在,誰都甭想近郁聲的身。

所以穆聞天沒想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計劃,他只想去和李家老爺子的孫子攤牌。

他連說辭都想好了:“郁聲是我的人,您甭惦記了。”

至于郁聲知道真相後,會生氣還是會抱怨……穆老四都決定受着。

他寧願在郁聲面前受氣,也不願郁聲成為別人的歐米伽。

穆老四抱着這樣的心思,敲開了包廂的門,還沒來得及宣示主權,就被迎面跑出來的謝小柳吓了一跳。

謝小柳還是那個塗滿脂粉的謝小柳,但他撞開穆老四時,居然在哭。

穆老四莫名其妙地杵在包廂門前,和那個傳說中的李家孫子幹瞪眼。

此人名喚李想成,先前和穆老六念過同一所學堂,今兒回到奉天李家,李家的老爺子已經有讓他繼承家業的念頭了。

穆老四粗略一打量,李想成果然如他爹在信中所說,是個看起來極其不凡的阿爾法。

只是再好的阿爾法,能讓謝小柳哭着跑出門,都不對勁兒。

最詭異的是,穆老四聞到了一股極淡的血腥味。

阿爾法抱着胳膊靠在包廂門前,對裏頭的李想成挑眉,意思是想聽解釋。

李想成蹙眉作了個揖,留下一句“日後登門告罪”,然後頭也不回地追着謝小柳,也跑出了門。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裏,包廂裏外只剩下穆老四一個人。

孤零零的穆老四,憋悶地吐出一口濁氣來。

他不在意李想成和謝小柳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他早已準備好的一番說辭,忽然沒了用武之地,心情不可謂不微妙。

他還沒宣示自己的主權呢!

穆老四一拳打在棉花上,差點嘔出一口血,奈何人都跑了,他再不滿,也只能對着空氣揮拳頭。

穆老四最後還是憋悶地回到了郁聲身邊。

坐在包廂裏的郁聲正捧着茶碗,小口小口地抿,熱茶蒸騰的霧氣氤氲了他的眼眸,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地柔軟。

穆聞天不由伸手,揉了揉郁聲細碎的發梢。

“四哥,這個好喝。”郁聲仰起頭,獻寶似的将手裏的茶遞了過來。

穆聞天愣了愣,觑着茶杯沿上濕漉漉的痕跡,滿心都是不可言說的旖旎情絲。

真是要了命。

穆老四的茶沒喝出什麽滋味,倒是覺得郁聲的嘴甜。

“好喝嗎?”郁聲巴巴地盼着四哥的回答。

穆聞天啞着嗓子,意味深長地望着他:“好喝。”

郁聲鬧了個大紅臉,垂頭捧着茶碗害羞,還沒鼓起勇氣擡頭,穆四哥的手就緊跟着落在了他的唇邊。

“四……”郁聲的呢喃消散在黏稠的吻裏。

穆聞天把他抱在懷裏,搶了他手裏的茶碗,嘴對嘴地喂了幾口,然後專注地親吻起來。

郁聲不是頭一遭挨親,回應卻依舊青澀。

他膽怯地伸着舌頭,時不時拿手指摳摳阿爾法的脖子。

“癢。”穆聞天捉住郁聲的手,短暫地停下親吻,“鬧呢?”

郁聲悶悶地笑,很高興的模樣,甚至仰起頭主動啄吻阿爾法的嘴角:“嗯,四哥……四哥喜歡嗎?”

穆聞天嘆了口氣:“喜歡。”

喜歡得要命。

黏糊糊的吻一直持續到第二壺茶燒開。

郁聲從穆聞天的腿上爬下來,小跑到茶爐邊,将燒好的茶壺拎起,續了兩杯茶水。

穆聞天也将穆老爺子拍回來的電報抖了出來,緊張地遞到他面前。

穆聞天不喜歡隐瞞,如今在郁聲面前,自然也不屑于隐瞞李想成的存在。

“嗯?”郁聲先将茶壺放下,撣了撣手上的灰,納悶道,“這不是之前那封電報嗎?”

穆老四點頭:“是,我爹拍給我的,你瞅瞅。”

瞅瞅就瞅瞅。

郁聲的腦袋湊了過去,越看,唇抿得越緊。

穆老四提心吊膽地盯着郁聲的面容,因為那緊緊抿起的濕軟唇瓣,心裏直犯嘀咕。

郁聲這是生氣啊,還是委屈啊?

穆老四看不出來,但卻清楚,他肯定是不高興了。

“聲……”穆老四忍了又忍,還是伸手,作勢要把郁聲撈進懷裏。

誰知,郁聲反應極大,竟然扯着皮子,氣哼哼地甩開他的手,直奔門外去了。

穆聞天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長腿一邁,将郁聲扯了回來:“聲!”

郁聲不吭聲,只呼吸格外急促。

“聲啊,你和四哥說說,你是怎麽個意思?”穆聞天膽戰心驚地捏着他的下巴,逼着他擡頭。

這不擡頭不要緊,郁聲一擡頭,又把穆聞天吓住了——他滿臉都是淚,哭得快抽抽了!

“哎喲,聲。”穆老四連忙把他摟在身前,好生哄道,“四哥不是沒讓你去見那什麽李想成嗎?你哭什麽?”

郁聲哭得直打嗝:“四哥……四哥帶我來,不是……不是要和我……嗚,你要我去見……見別人!”

虧他還換衣服擦口紅!

四哥竟要他便宜了別人去!

郁聲年紀小,又是頭一回動心,哪裏經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委屈夾雜着憤怒,一股腦從心房裏湧出來,他一時間竟哭得收不住了。

“沒有沒有,四哥怎麽舍得你去見別人?”穆老四矢口否認,然後着急忙慌地替他擦眼淚。

郁聲的淚源源不斷。

他哭得傷心,穆聞天也看得傷心。最後,郁聲嗚咽着栽進穆聞天的懷裏,抽抽搭搭地累暈了。

至于那張穆老爺子拍回來的電報,早被郁聲的淚水打濕,連字跡都看不清了。

穆聞天抱着在睡夢中時不時抽泣一下的郁聲,苦笑着端起茶碗,先自己試了試溫度,确定不燙後,才将茶碗遞到郁聲唇邊,潤一潤他幹澀的唇。

郁聲哼唧着再次醒來,迷迷瞪瞪地抱着茶碗喝水,喝完,睜着腫成桃子的眼睛,氣鼓鼓地瞪穆聞天。

“聲。”穆聞天巴巴地湊過去讨親。

郁聲輕哼着扭開頭,抱起團在茶桌上的小貂,啵唧,親了一大口。

穆聞天:“……”

穆聞天拎着雪貂的後脖頸,把它從郁聲的懷裏提溜走:“聲,我沒想讓你見李想成。”

“什麽李想成?”他悶聲悶氣地質問。

穆聞天連忙解釋:“就是咱爹在電報上寫的那個,李家老爺子的孫子,他就叫李想成。”

“哼。”

“聲,我是想和他攤牌呢。”

“哼……嗯?攤什麽牌?”

“我想要你,誰攔都不好使。”

穆老四說得還不算特別直白,但從南方來的郁聲已經吓傻了。

他紅着一張臉,把穆四哥湊近的臉推開,然後羞羞地扯着皮子,蓋住了自己的腦袋。

穆老四沒能理解郁聲的欲拒還迎,直接傻了眼:“聲?”

這和他想的不一樣啊?

聲難道不喜歡他嗎?

為什麽要拒絕啊?

穆聞天急急忙忙地掀開皮子,捧着郁聲的臉,脫口而出:“聲,你不是喜歡我,還邀請我洗鴛鴦浴嗎?”

郁聲:“……?”

穆聞天急得眼底泛起一層血絲:“你不是想要我熱嗎?”

郁聲:“……!”

穆聞天急吼吼地将他顫抖的小手按到胯間:“四哥這就……哎喲我去!”

穆老四的話未說完,喉結上就多出一排整整齊齊的牙印兒。

羞惱到極致的郁聲從阿爾法的懷裏蹦下來,噔噔噔地往門外跑。

團在茶桌上的雪貂縱身一躍,蹦到了他的肩頭,三兩下鑽進脖頸,扒拉着皮子,對穆老四龇牙。

穆老四當即跳起來,心急如焚地追過去。

郁聲已經跑到茶樓外了。

他左瞧瞧,右看看,沒找着黃包車,倒是看見了先前定做牌匾的鋪子的掌櫃,帶着一行人,敲鑼打鼓地往藥鋪去。

穆老四氣喘籲籲地從樓梯上奔下來,剛巧看見兩隊人,一隊扛着上書“妙手回春”四字的牌匾,一隊扛着上書“藥到病除”的牌匾,熱熱鬧鬧地路過茶館。

最不可思議的是,領頭的掌櫃居然停下來,向郁聲作揖:“小少爺,牌子都做好了!”

穆老四目瞪口呆,一把扯住郁聲的手,上下打量:“聲啊,你病了?不對啊,你做牌匾,是給誰送啊?”

郁聲心虛地觑着穆四哥,支支吾吾:“嗯……沒病。”

他當然沒病。

有病的,是剛感受過熱的穆四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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