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郁聲的汛期持續到第五天,将将過去。
他神清氣爽地睜開眼,趴在穆聞天的懷裏,扭了扭酸軟的腰。
穆聞天沒醒,結實的臂膀環在他的腰間,收得很緊很霸道。
郁聲小心翼翼地伸了個懶腰,借着窗外的光,眯起眼睛瞧四哥胸口的文身……長翅膀的大老虎。
其實,他知道那是窮奇,只是親熱的時候,他總有許多小脾氣,所以硬說是大老虎罷了。
郁聲吭哧吭哧地爬過去,微涼的指尖落在翅膀尖兒上,沿着絢爛的羽毛,一直摸到鋒利的爪,然後發現自己的手指已經來到了四哥的胸口。
阿爾法的胸肌有點硬,郁聲摸着摸着,手就滑了下去,順着結實緊致的腰線,一直摸到讓他吃了好些天苦的性器邊。
沉甸甸的肉刃總算不再蓄勢待發,而是微微發軟地歇了下去。
郁聲試探地掂了掂,心有餘悸。
他被四哥弄得又疼又爽,兩條腿到現在都使不上力氣呢。
郁聲念及此,沒忍住,屈指對着肉刃彈了一下。
淺眠的穆老四霍然睜開了雙眼。
濃郁的白桦樹的氣息在屋內氤氲開來,郁聲預感不妙,渾身緊繃着縮回手,戰戰兢兢地喚了聲:“四哥?”
“摸哪兒呢?”穆老四翻了個身,連着棉被将他抱在了懷裏。
郁聲默了默,趁着穆聞天還未徹底清醒,一個鯉魚打挺從炕上坐起,迅速套上旗袍,然後裹着皮子,端着早就涼透的藥鍋,嗒嗒嗒地往屋外跑。
他被插怕了,不想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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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老四在炕頭愣愣地坐了會兒,看了看跑出門的郁聲,又瞅了瞅逐漸喪失溫度的棉被,半晌,低低地咒罵:“媽了個巴子。”
到手的小貂飛了!
穆聞天趕忙踹開被子,套了條褲子,匆匆忙忙地往外追。
屋外北風呼嘯,穆老四跑了兩步,忍不住喊雙喜幫自己拿衣服。
垂頭喪氣地候在院外的雙喜,原本正蹲在地上思考人生,忽聽穆四爺叫自己,連忙擡頭——只見面色潮紅的郁聲小少爺,端着個小藥爐子,蹦蹦跳跳地在雪地裏跑,後頭跟着打赤膊的穆四爺,正氣急敗壞地追。
他吓得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雙喜:“……”
雙喜:“哎喲我去!”
雙喜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沖進四爺的屋裏,還沒來得及拿衣服,就被滿屋狼藉所震撼——四爺先前穿的衣服散落在地上,小少爺的……也沒好到哪兒去,似乎連貼身穿的都撕碎了。
這下子,雙喜再如何麻痹自己穆聞天和郁聲沒發生什麽,也不行了。
不得了,四爺真的把小少爺給……給上咯!
雙喜失手将穆聞天的衣服摔在了地上,而在院外的穆老四,也終于逮住了滿面通紅的郁聲。
“聲啊,跑什麽呢?”穆老四渾身散發着熱氣,彎腰将郁聲打橫抱起,“還端着藥……你要是着急,我就讓雙喜跑一趟,把藥送給謝小柳。你自己跑什麽啊?”
郁聲将臉埋在四哥熱滾滾的胸膛上,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哪裏是給謝小柳的藥?這是他給四哥治隐疾的藥!
……只不過,藥效太好,他不敢再給四哥喝了。
一小口兌了水的藥就能讓穆聞天連着弄他五天,要是喝純的,他還有命嗎?
郁聲打了個寒戰,想都不敢再想。
穆聞天卻當他是因為冷才哆嗦:“叫你穿這麽一身就跑出去,冷了吧?”
穆老四用被子将郁聲裹嚴實,随手撣去肩頭已經融化成水珠的雪,又去看捧着衣服發呆的雙喜:“愣着做什麽?把衣服拿過來。”
雙喜讪讪地走過去,恨不能将腦袋埋進胸口,看也不敢看蜷縮在炕上的小少爺。
屋內氣氛詭異,唯有穆老四毫無察覺。
他大咧咧地披上襯衣,紐扣都懶得系,直接俯身湊到郁聲面前,追着親那雙濕軟的唇。
郁聲沒穆四哥那麽大膽,顧忌着有外人在場,拎起棉被,遮住了自己通紅的臉。
雙喜見狀,心裏又是一震。
難道,小少爺不樂意和四爺上炕,四爺就霸王硬上弓了?!
不得了,真真是不得了,老爺要是知道了,四爺還有命活嗎?
雙喜一會兒擔心穆老四,一會兒擔心郁聲,一會兒又擔心穆老爺子的承受能力,最後實在是頭疼得厲害,穆聞天還沒發話,他就嗷嗷叫着奔出門,一溜煙跑沒了影。
“這都是怎麽了?”穆聞天蹙眉望着雙喜的背影,因着心思都放在郁聲的身上,暫時沒去深究。
阿爾法坐在炕頭,隔着棉被,拍歐米伽的屁股:“還疼嗎?疼的話,四哥再給你擦點藥。”
穆聞天的一番話說得溫情脈脈,誰料,郁聲聽了,竟然裹着棉被,迅速翻身,烙餅似的躺在炕上,一口拒絕:“不要。”
穆聞天:“……”
穆聞天憂心忡忡:“聲啊……”
郁聲在棉被底下“義憤填膺”:“四哥嘴上說是給我擦藥,實際上,最後都是要欺負我!”
他說的,的确是事實。
五天裏,但凡擦藥,最後都以親熱告終。
穆老四啞口無言,抓着藥罐,與他商量:“那你自己上藥,成嗎?”
郁聲沒應聲,只氣呼呼地蹬了蹬腿。不是他不想自己擦,而是他每次擦,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時不時戳到受傷處,比挨操還疼。
可真要穆四哥動手擦,也是不成的。
郁聲在棉被底下糾結,穆聞天坐在炕上,也糾結。
他也不想傷着郁聲,但是忍不住。
試問,濕漉漉的小花苞在手指尖綻放,誰能忍住不往裏捅呢?
穆聞天左思右想,心知自己的自制力的确不足以讓他完成上藥這麽“艱難”的工作,幹脆一狠心,将藥罐遞到了郁聲的手裏:“你自己擦。”
郁聲抽了抽鼻子,小手磨磨蹭蹭地縮回了棉被。
須臾,被窩底下傳來了熟悉的顫抖,也斷斷續續地傳來了軟糯的抽泣。
穆聞天聽得心急如焚,一個沒忍住,又掀開被子,拱了進去。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穆老四吓了一跳——暖烘烘的棉被裏,郁聲縮成了一小團,正難過得直哭呢。
穆老四心裏旖旎的心思全散了,伸手摟住汗津津的歐米伽,抱在懷裏親了親,然後搶過藥膏,不帶任何情欲地幫他上好了藥。
一來一回,兩人都折騰出了一身的汗。
穆聞天掀開被子,起身走到浴盆邊,見水壺裏還有水,就将帕子浸濕,替郁聲擦身子。郁聲軟綿綿地癱在穆四哥的懷裏,抱着四哥的脖子,啃他性感的喉結,像只咬到肉就不肯松口的小貂。
“都咬了幾天了。”穆聞天癢得發笑,将手伸到被子裏,拍他濕漉漉的臀瓣,“消停點吧。”
郁聲哼哼兩聲,戀戀不舍地收回了尖尖的虎牙。
穆聞天便獎勵似的低頭,給了他一個充滿安撫性質的吻。
郁聲眼裏立時迸出兩點火星,高高興興地在四哥的臉頰上啄了啄。
“咱爹已經同意了咱們的婚事。”穆聞天的心情受他影響,跟着雀躍起來,将帕子擰幹,挂在炕頭,鄭重道,“天暖些,就能辦喜事。”
“喜……喜事?”郁聲聞言,不由怔住。
他臉上先是閃過茫然,繼而是濃濃的羞澀。
郁聲曉得自己喜歡穆聞天,也曉得穆家人的好,所以并不排斥嫁給穆聞天。
但他到底年紀小,聽到要成婚,激動之餘,心裏生出了幾絲恐懼。
“我在呢,別怕。”穆聞天見狀,福至心靈,頭一回猜出了他心中所想,輕聲道,“聲,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穆老四的承諾來得突然,也來得鄭重。郁聲聽了,紅着臉點頭,跟着承諾:“我也會對四哥好。”
于是乎,兩個人算是私定終身了。
只是,他們私定了終身,穆老爺子和三姨太還在忙着籌備聘禮和嫁妝呢。
穆枯山拎着嫁妝單子,念念有詞:“咱們家聲要穿旗袍,好的布料不能少……對了,還有皮子,上回我從海參崴帶回來的皮子,是不是都給他了?”
三姨太點頭:“都給了。”
“那就再買新的。”穆老爺子的眼睛眨也不眨,直接在嫁妝單子的最後,又加了十箱皮子。
穆博天溜達進三媽媽的院子時,剛好瞧見這麽一幕,不由酸溜溜地嘀咕:“爹,那又不是你的親兒子。”
“不是又如何?”穆老爺子心情好,沒搭理穆老七的胡話,“我和你三媽媽,樂意對他好!”
三姨太生怕穆老七惹老爺子生氣,連忙使眼色:“老爺,你快瞧瞧,這些首飾,要不要給郁聲?”
穆老七對上三媽媽的視線,吐了吐舌頭,心知不能惹老爺子生氣,就縮着脖子,湊過去附和:“給,都得給,人家歐米伽出嫁有的,咱家郁聲也不能少!”
穆枯山聞言,果然高興,拍着手,欣慰得連連點頭:“你小子,這說的才像是人話!要是你四哥在,肯定也點頭!”
“我四哥還沒出來呢?”穆博天聽老爺子提四哥,微微一怔,“這都五天了吧?”
“吃食我都囑咐人送到院裏了,老四也都拿進去了。”三姨太知道穆老七在想什麽,也跟着擔心起來,“還送了好幾次熱水,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只是老四這樣貪,吓人呢。”
“五天怎麽就貪了?”穆枯山不甚贊同地蹙眉,“我看就很好!汛期的時候,歐米伽最容易懷孕,老四努力一點,有什麽不好?”
三姨太撲哧一聲笑了,臉頰微紅:“也是,老爺說得有理。”
話音剛落,下人們跑進了院子:“四爺往這邊來了!”
院內的人,精神齊刷刷一震。
穆聞天來了,那他的相好,肯定也來了。
不只穆老爺子好奇,連時常流連玉春樓的穆老七都好奇,什麽樣的歐米伽,才敢爬他四哥的床。
在三道熱切的目光的注視下,穆聞天挺拔的身形逐漸在風雪中顯現出來。
他打橫抱着一人,垂着頭,姿态極其親密地說着話。
“來了,來了!”三姨太的一顆心激動得差點蹦出心口,忍不住拽住穆老爺子的手,“老爺,來了!”
穆老爺子也激動,反握住三姨太的手,喃喃:“是啊,來了。”
風忽地凜冽起來,一陣雪沫子倏地被卷上天際,遮住了衆人的視線,穆聞天的身影又被風雪遮掩住了。
“哎,人呢?”三姨太一着急,直接往院外跑了幾步,“老四……老四,是你嗎?”
“三媽媽。”穆聞天沉穩的聲音在風中斷斷續續地傳來,“是我。”
三姨太懸着的心落了下來,那陣風也刮遠了,穆聞天的身影再次顯現出來。
他懷裏的人已經站在了他身邊,個子不高,遠看漂漂亮亮,秀秀氣氣,可不就是……可不就是郁聲嗎?
三姨太的腦海裏“嗡”的一聲炸開了鍋。她揪着帕子,差點栽進雪堆。
好在,穆博天就站在她身後,堪堪扶住了她的胳膊:“三媽媽哎!”
三姨太勉強站定,胡亂揉了幾下眼睛,又擡頭去看。
滿天風雪裏,只有穆聞天長身鶴立地站着。
她高高懸起的心,倏地砸落下來,後怕地自言自語:“怎麽會是郁聲呢?嗐……瞧我這眼神……”
其實就算是郁聲,也沒什麽。
三姨太轉念一想,老四從屋裏出來的時候,撞上郁聲,兩人結伴來自己的院兒裏找老爺,也很正常。
是她反應過度了。
“三媽媽,你怎麽了?”穆老七沒瞧見郁聲,納悶地望着不住地拍着心口的三姨太,擔憂地詢問,“要不要請醫生來給你瞧瞧?”
“不用,不用。”三姨太擠出一絲笑,“我就是想到咱家要辦喜事,心裏高興呢。”
“我也高興。”穆老七不疑有他,見四哥走過來,眼珠子轉了轉,湊過去拱手,“四哥,這樣天大的好事,你不意思意思?”
穆聞天和郁聲成了結,心裏美得冒泡,聽了穆老七的話,也不生氣,甚至順勢點頭:“是該給你包個大紅包。”
穆老爺子和三姨太聞言,互相對視一眼,知道老四的婚事算成了。
“爹。”穆聞天将錢票遞給穆博天後,轉身對着穆枯山行禮,“我來了。”
“來了?”穆枯山笑眯眯地颔首,上下打量着自己最成器的兒子,怎麽看,怎麽滿意,“來了就好……怎麽是你一個人來的?”
“郁聲幫一個叫謝小柳的朋友熬了藥,親自去送了。”
郁聲真去送藥了。
他和四哥手牽手往三媽媽的院子裏走,忽地想起藥還沒來得及倒掉,心裏登時忐忑不已,生怕四哥懷疑那些奇奇怪怪的藥汁的作用,連忙從阿爾法的懷抱裏掙脫:“四哥,我得給小柳送藥呢。”
“不能讓雙喜去嗎?”
郁聲哪兒敢讓雙喜看到那些藥啊?
他硬着頭皮拒絕:“四哥,那是……那是給歐米伽喝的藥呀!”
穆聞天愣了愣。
雙喜是個阿爾法,讓他去送歐米伽喝的藥,似乎是有些不妥。
于是穆聞天退而求其次:“我讓雙喜開車送你去玉春樓。”
郁聲忙不疊地點頭,轉身嗒嗒嗒地往回跑,急着去銷毀自己給四哥“壯陽”的證據。
他本想偷偷将藥倒掉,誰知,雙喜盡職盡責地跟在他身後,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刺激,竟像盯梢似的,壓根不給他倒藥的機會。
郁聲又哪裏知道雙喜的痛苦?
雙喜好不容易接受了四爺将小少爺标記了的事實,又聽四爺吩咐,要把小少爺送到玉春樓去,心下已經腦補了無數出大戲。
什麽四爺冷酷無情,要了小少爺就後悔,竟然要将人賣到勾欄之所,直接從穆家除名。
又或是,四爺與小少爺之間沒有感情,只是小少爺到了汛期,四爺沒經得住誘惑,迷迷糊糊地和小少爺上了炕,做了不該做的事,如今二人雙雙清醒,便要老死不相往來。
雙喜天人交戰之際,車已經開到了玉春樓門前。
郁聲抱着藥罐,搖搖晃晃地推開車門。他一路上都沒找到機會銷毀湯藥,只能進玉春樓,找謝小柳幫忙了。
“小少爺,我送您上去。”雙喜緊跟着郁聲下了車,神情憔悴地伸出手,“我幫您拿吧。”
郁聲吓得差點蹦起來:“不……不必,我拿就好。”
言罷,像只受驚的兔子,蹦蹦跳跳地往玉春樓裏蹿。
不過,郁聲還沒蹿幾步,身後就傳來了淩亂的馬蹄聲。
騎着馬的殷二叔驚慌失措地喊:“小少爺!小少爺!”
雙喜和郁聲同時回頭。
殷二叔狼狽地從馬背上滾下來。
他哭喪着臉,拽住了郁聲的裙擺,聲淚俱下:“小少爺,您快回家看看吧,四爺……四爺要被老爺子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