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郁榮憋沒憋死,暫且不談,穆老四叼着煙,高高興興地轉身的剎那,眼尖瞅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刻将煙塞到雙喜手裏,迎風深吸了幾口氣,然後接住了飛撲而來的郁聲。
“四哥!”郁聲腦袋上頂着貂,一個勁兒地往穆聞天的懷裏鑽,“我爹呢?”
“什麽你爹……”穆老四沒好氣地捏着他的腮幫子,實話實說,“送走了。”
郁聲長舒一口氣:“走了啊?”
“不然呢?”
“那就好。”他不再擔心,也就松開了穆四哥的脖子,揣着手重新站定,“四哥,咱們回家吧。”
穆聞天樂颠颠地攬住郁聲的肩膀:“怎麽來車站了?我走之前,不是和你說了,就是送送郁老爺子,沒別的事嗎?”
郁聲嘀嘀咕咕:“我怕你吃虧。”
就算不吃虧,他爹說話難聽,把四哥說生氣了怎麽辦?
穆老四知道郁聲關心自己,愈發春風得意,雙手從他的胳膊下穿過,直接把人抱了起來。
好家夥,還沒颠幾下,郁聲就咋咋呼呼地叫起來:“四哥,你又抽煙了!”
言罷,和貂一起埋頭在阿爾法的頸窩裏嗅。
穆聞天瞬間緊張起來:“哪兒有煙?”
“可是有味兒啊。”郁聲噌地擡起頭,瞄見雙喜手裏的煙,長長地“哦”了一聲。
雙喜:“……”
雙喜默默地将煙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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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聲皺着眉頭收回視線,重新将雪貂抱在了懷裏。
穆老四暗中松了一口氣,轉頭問站在一旁的穆老七:“你開車送聲來的?”
“對,我送他來的……四哥,你真把郁老爺子送走了?”穆博天站到他們身前,探頭探腦,語氣裏頗有些遺憾的意味在。
那天,郁榮找上穆家的門,全家上下就他錯過了罵人的機會,事後知道,差點沒後悔死。
毫不誇張地說,穆老七這兩天,躲在被窩裏不睡覺,不想別的,就翻來覆去地想如何罵郁榮給郁聲出氣。他想了一套又一套的說辭,保準能罵個十來分鐘不重樣。結果穆聞天動作太迅速,不給他表現的機會,直接把郁家人送上了回申城的火車。
這算什麽事兒啊?
但是穆老七心裏有氣,也不敢對穆聞天發洩,只得嘿喲嘿喲地開車,将哥哥弟弟送回家,然後一個人上玉春樓喝酒去。
這酒也喝不痛快,他還沒見到謝小柳,家裏就派人來了。
原是穆老爺子做出了決定,讓穆老四一成婚,就帶郁聲回申城把屬于他的家産拿回來。
“夜長夢多。”穆老爺子是這麽想的,“再說,強龍不壓地頭蛇,萬一咱們去了,被他們申城的人坑了呢?”
穆老四抱着郁聲,誠懇道:“爹說得有道理。”
剛回家的穆老七瞧瞧殺氣騰騰的親爹,又看看熱血澎湃的四哥,一句“想多了”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裏。
“老七,你跟着一起去。”穆枯山盯着神游天外的穆老七,不滿地訓斥,“成天五脊六獸地亂晃,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麽,還不如幫聲去搶家産!”
穆博天頭皮一麻,本想拒絕,轉念一想,去就去。
沒準申城好玩啊!
穆老七想通後,立刻響應了父兄的號召:“去,咱們一定要将聲的東西都搶回來!”
于是,直到三姨太喊他們來吃飯,爺幾個才從興奮與激動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天冷,晚飯吃的還是鍋子,三姨太一邊為郁聲夾菜,一邊說:“喜服已經送到我屋裏了,聲,你吃完飯去試試。”
“這麽快啊?”郁聲吃驚不已,“這才幾天……”
“哪裏就快了?”三姨太笑着打趣,“我恨不得你明天就過門。”
穆枯山在一旁嘀咕:“現在和過門後有什麽區別?聲就是咱家的人。”
“老爺,你不懂,那叫儀式感。”三姨太又給穆老爺子夾菜,“只有完成了那個儀式,才叫圓滿。”
“那我叫你再圓滿一回?”穆老爺子聞言,忍不住回憶起來,“當初把你擡進門的時候,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爹成日胡說八道。”穆老七啃着肉骨頭,含含糊糊地抱怨,“當時鞭炮放了三天,吵得整條街的鄰居都要抄家夥來砸咱家的門了。”
“混小子!”穆老爺子夾起吃剩的骨頭就往穆博天的方向砸去,“在聲面前,嘴也沒個把門的。”
可惜這話說得太遲了,郁聲已經笑倒在穆聞天的懷裏了。
吃完飯,郁聲興沖沖地去三姨太屋裏試喜服,還不讓穆聞天瞧,說到了成婚那日就能看見了。
穆老四急得抓耳撓腮,蹲在三姨太的院兒裏,求着郁聲開門。
“不給開。”三姨太在屋裏笑,“老四啊,你回去吧,反正距離婚禮也沒幾天了,急什麽?”
可躲在屋裏頭的是穆老四的歐米伽,他能不急嗎?
但是郁聲倔起來了,說什麽也不開門,真的開門的時候,衣服也早已換了下來。穆老四心裏有火,晚上等郁聲洗完澡,換上睡裙後,火急火燎地撩起裙擺來了一回,射完躺在炕上,抱着渾身脫力的歐米伽悶聲笑。
“讓你嘚瑟。”穆老四揉揉他滿是咬痕的腺體,得意地輕哼,“給不給我看?”
郁聲趴在穆聞天的懷裏喘息,喘完,冷不丁道:“今天雙喜手裏那根煙,是四哥你抽的吧?”
穆聞天:“……”
穆聞天裝傻:“什麽煙啊?”
“四哥要騙我嗎?”郁聲騎在阿爾法的腰間,眼裏滿是傷心的淚。
“哎喲,是我是我。”穆聞天哪裏還裝得下去,手忙腳亂地替他擦眼淚,“是我不好,不該騙你,下次絕對不抽了,成嗎?”
郁聲還是抽抽,連胸口被穆聞天吸腫的兩顆紅櫻桃都跟着胸腔的起伏上下晃。
穆老四看得又是心癢,又不敢在郁聲傷心的時候動情,憋得滿頭大汗,起身想要幫他拿手帕的時候,腿間蟄伏的肉刃忽地被一只濕漉漉的小手握住了。
“憋死你。”郁聲氣鼓鼓地捏,然後哧溜一下鑽進了棉被。
這一捏差點把穆老四捏射,當即不管不顧地跟着拱進被子,掐着郁聲的腰,狠狠要了他一回才罷休。
郁聲徹底沒了力氣,癱在炕上犯迷糊,穆聞天就将頭擱在他的肩頭,啞着嗓子問:“舒服不舒服?”
郁聲遲緩地點頭。
穆老四又問:“爽不爽?”
他還是點頭。
穆聞天見狀,心思活絡起來:“大不大?”
郁聲沉默片刻,臉頰飛起兩抹緋紅,悄聲道:“大。”
“哎喲,真是個乖乖。”穆聞天滿心柔軟,将他攏在懷裏,“睡吧,明兒個還有好多事要做呢。”
郁聲在穆四哥的懷裏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硬是将腦袋擠到男人的頸窩裏,确認自己緊緊貼在四哥的懷裏後,終是閉上了雙眼。
第二天,果然如穆聞天所說,事情多得不得了。
有木匠來院兒裏量尺寸,穆老四監督着他們現打婚床,打了個樣板,繼續打放嫁妝和聘禮的箱子。
平日裏游手好閑的穆老七也被趕出了門,拿着單子,給郁聲買東西。
郁聲自個兒也沒閑下來。喜服的式樣敲定以後,三姨太又想給他多做幾件成婚時換的衣服。
“敬酒的時候穿。”三姨太抱着胳膊,指揮着裁縫選布料,“麻煩是麻煩了點,可是一輩子就這麽一回,馬虎不得。”
郁聲忙不疊地點頭,抱着貂,巴巴地跟在三姨太身後,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穆老爺子更是閑不下來,帶着人上城外去了,說是要給郁聲買馬,還不是一匹一匹地買,是一群一群地買。
“有馬才安心。”穆老爺子老神在在地嘀咕,“沒馬不安心哪!”
一家人熱火朝天忙了幾天,喜帖也終于發到了每一位客人的手裏。
當然了,因為郁聲和穆老四之間的關系犯嘀咕的,大有人在。
誰不知道郁聲是穆老爺子剛認的義子?
拿到請帖的大部分人,前不久剛吃過認親宴的酒呢。
換了旁的人家,聽到閑言碎語只能當沒聽見。
但換成穆家,別說穆枯山聽不得有人污蔑郁聲,穆老四一個人就能将所有說郁聲閑話的人折騰到搬出奉天。
最後,為了不在婚禮前鬧出大事,還是三姨太出面,大搖大擺地把那些說閑話的人收到的請帖拿了回來。
這下子,奉天城裏再也沒有人議論郁聲的身份,只說穆四爺尋了段好姻緣。
本來,穆家人所做之事都是背着郁聲做的,怕他難受,不過捂得再嚴實的秘密,也架不住郁聲有個消息靈通的朋友——謝小柳。
謝小柳說三姨太收回請帖的事的時候,笑得前仰後合,差點連嘴裏的茶都噴了出來:“你是不知道,你三媽媽有多威風!”
“哎呀,三媽媽厲害着呢。”郁聲也跟着悶悶地笑,“你不知道,家裏就她能勸得住老爺子。”
謝小柳捧着茶杯又喝了一口茶:“不過我聽七少爺說,你成婚以後,還要回申城?”
“嗯,我四哥帶我回去。”郁聲點了點頭,“七哥也要跟着一同去呢。”
“嚯,好大的陣仗啊。”
“我得把我親娘的牌位請回來。”他輕聲嘆息,“把她留在郁家的祠堂,我不放心。”
他爹新娶的姨太太,能給他娘上香嗎?
那必然是不能的。
就算姨太太真要上香,郁聲也不樂意呀。
謝小柳深以為然:“是該請回來。你爹來穆家鬧那天,我沒親眼瞧見,但聽旁人提了一嘴,聽着就來氣,世上哪有這樣的父親?把孩子賣了還不算完,等孩子快成婚時,居然還有臉來搶聘禮,簡直是豈有此理!”
他說完,見郁聲面露失落,連忙轉移話題:“喜服試過了嗎?可還合身?”
郁聲稍稍提起精神:“試過了,挺好的。”
“四爺也瞧過?”
“沒給他瞧。”他抱緊懷裏的小貂,既羞澀又有點得意,“還沒到日子,我不給他瞧。”
謝小柳被郁聲逗得哈哈笑:“說得也是,沒幾天了,四爺就算現在瞧不見,成婚那日也鐵定能瞧見的。”
這話說得真沒錯,幾日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郁聲整日忙忙碌碌,眨眼就到了成婚的日子,而家裏那些需要準備的聘禮和嫁妝,也緊趕慢趕地趕在婚禮前折騰完了,當真是萬事俱備,就差他們的喜宴這麽一陣東風了。
婚禮當天,郁聲一大早就被三姨太從被窩裏拉了出來。
穆聞天心疼得不行,望着沒亮的天,和三姨太打商量:“要不,再讓他睡會兒?”
“哪兒能再睡?”三姨太幹勁兒十足地拉着郁聲的手,悶頭往屋外走,“老四,你也不能睡了,快去換衣服!”
她一邊說,一邊捏郁聲的腮幫子:“聲,快醒醒,今兒個是你的好日子!”
迷迷瞪瞪的郁聲一個激靈,清醒了。
他急急忙忙地裹緊身上的皮子,比三姨太還心急,三步兩步地蹿到了院子裏。
“慢點,別摔着。”于是乎,擔驚受怕的又成了三姨太。
可是郁聲慢不下來。
今兒個……他真的要嫁給穆四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