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問謝靈運:“你知道我跟秦征結婚了嗎?”
他比我幹脆:“知道。”
我知道了:“所以你一直知道我是誰?你覺得看我在你跟前犯賤挺有趣是嗎?謝醫生好興致啊。我說脫你褲子的時候,你不覺得我下賤嗎?”
他沒回我。
我也不想看到他回了:“你當然覺得,看着你親嫂子勾引你,你多享受啊。秦征不是什麽好東西,你也不是,不愧一家出來的。”
我說完給他删了。
删完我就給景年發了條微信:“公開。”
高麗吃完漢堡擦擦嘴:“我晚上不盯你直播沒事吧?我跟老吳結婚兩周年。”
“沒事。”
“那成。”
我開她玩笑:“套買了嗎?我這還有沒用的。”
她沖我擠眉弄眼:“我們裸槍上陣,準備一發入魂。這會兒懷上,明年生,還是個小老虎呢。”
我真羨慕她:“真好。”
她捶我肩膀一下:“你也考慮着吧。在你那些個備胎裏挑挑,不錯就嫁了。反正男人這東西,越挑越不行,處久了更不行,照我說就是手起刀落。”
“你殺豬呢?”
“話不好聽,道理沒錯。人這一輩子,跟誰過都是過。但要是自己過,就不好過了。你現在覺不出來,等三十年五十年後,你老無所依,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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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麗最近感慨頗深,我知道她是沒經過我這事兒,她為我擔心。我早經歷過了,這還沒有當年我被全網黑的規模,我能承受。
至于三十、五十年後我是不是孤寡一人,無所依靠,我不想考慮,我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都兩說。
高麗有點語重心長:“阿慕,雖然你不是人,但我真心疼你,我跟你認識那麽久,你的運氣好像就沒好過。”
“我都不是人了,運氣能好到哪裏去?運氣這東西,老天是挑人給的。”
高麗長吸一口氣,悠長地吐出去:“其實我以前運氣也不好,我沒什麽設計天分,幹什麽都墊底,但我有老吳,還有了你,突然就愛情事業雙豐收了。”
她摟住我的肩膀:“所以說啊,沒準兒是你的運氣還沒來呢。”
我沒搭話。
高麗下車後,我又閉上眼。
我以前也是這麽勸自己的,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後來,不提也罷。
我在車上睡了會,睡不踏實,半個小時裏夢做了三五個,還被電話吵醒了。我迷迷糊糊接通,聽着那頭急切高亢的聲音:“姐!媽失蹤了!”
我不耐煩:“失蹤報警,找我有屁用?”
挂了電話,我再也睡不着了。
我爸早年在我們臨縣混黑社會,當年我們臨縣的縣政府門口火拼事件,他就是當事人之一,那次他跟那個猥亵過我的小叔命都沒了。九幾年的事兒了吧?我那時候小,這都是後來聽外人說的。
我媽那時候在飯店當服務員,跟掌勺師傅好上了,掌勺師傅搞大她的肚子才告訴她他已經結婚了。我媽到人家裏大鬧,把人原配逼得差點跳樓,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差點沒被她折騰死。這場拉鋸戰持續了半年多,掌勺師傅身心俱疲,跟原配離了婚,把我媽娶進了門,婚禮還是按頭婚的禮制辦的。
掌勺師傅是婚內出軌,淨身出戶,跟我媽結婚又敗光了半輩子積蓄,婚後就只能先住我家。
同年,我同母異父的妹妹出生了,我在那個我爺爺奶奶給我親爸買來結婚用的房子裏,就像一個外人。
我看着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我可以當作看不到,只要我順利長大,只要我積攢夠獨自生活的能力。但他們容不下我。
首先就是我媽。都說有了後媽就是有了後爸,其實這話倒過來也一樣。
我過了幾年‘寄人籬下’的生活,直到我高一那一年,我不受這氣了,光條條地離開了他們。
我長得随我爸,皮膚好又白,瘦瘦的,臉還小,就很招人喜歡。那年我十五,剛上高中,就總有高年級的來我們班看我,操場、食堂遇上了還沖我打口哨。
那時候我也有一個喜歡的男孩子,但我很害羞,而且我覺得學習更重要,就只把他放在心裏。
我只跟我同桌說過這事,還是她逼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我說沒有,她不信,說怎麽可能會有不喜歡的人?她一直逼我,我沒沉住氣告訴了她。我讓她別告訴別人,她爽快答應。
結果第二天,全校皆知。
那個男生也知道了,那天早間自習課結束,他來了我們班,說找我。我們班人都起哄,我臉紅透了,恨不能紮進桌堂裏。
我沒好意思出去,也不敢,那時候我膽子不大。
這事兒一直讓我心裏打鼓,持續到中午飯時間。
後門的男生在我出門的時候遞給我一張小紙條,說是那個男生給我的。我到現在都記得我那時候的心情,我又緊張又高興,攥着紙條的手心都是汗。
吃飯回來,我跟同學說去衛生間,其實是躲進一個廁位,偷偷展開那張紙條。紙條上的字不太漂亮,但很整齊,寫着:我QQ*********,我知道你想要,當然,我也想給。
我看到這話,心一直跳,臉燙的都能燒水了,我需要快速呼吸,來緩解這種生理上的怪異感受。
但并沒有等到放學,他就因為打架被全校通報了。當然不是他挑起的,是之前沖我打口哨的人。他叫了一大幫人在大廁所堵住了那個男生,那個男生也不認慫,跟他們兩敗俱傷。
開大會的時候,教導主任把我叫到臺上,當着全校師生,說我不要臉,說我騷,說學校有我這個學生是整個學校的恥辱,讓我爸媽把我領回去。
我低着頭,手攥着衣裳,骨頭被撐得青白。我硬是一滴眼淚都沒掉,是因為這裏沒有一個人會心疼我,我不為這樣的人掉眼淚,我就等我媽來。
我媽過來,照着我的臉就是一巴掌,接着把我搡到窗戶,薅着我頭發,讓旁邊主任、班主任都看着,龇牙瞪目說我給她丢人現眼,說我跟我爸一樣,都是下賤骨頭托生的。
還捏我的胸,大叫着:“讓你騷!讓你騷!”
後來,後來我就走啦,來了北京,在地鐵賣唱。
沒兩年,我那個同母異父的妹妹聯系到我,問我有沒有錢,她要交學費了。我覺得可笑,讓她找她爸媽要。
我才知道,掌勺師傅早幾年被人帶着玩兒大牌,房都輸沒了,現在租了一間十多平的自建公寓。
只是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呢?
再聽到他們的消息也還是這個妹妹聯系的我,說她沒有告訴她爸媽我現在是個網紅,只要我每月給她兩千塊,她會一直瞞下去。
現在的謝慕,只有敲詐別人的份。
我沒搭理她,當天發微博說多年前就跟父母斷絕了關系,然後把這個妹妹敲詐我的話po出來。
那以後,她就再沒找過我,直到剛才。我不知道她是從哪兒知道了我的電話,但我自身難保,救不了他們。當然,能救也不救。
我記仇。
我裹了裹衣服,等着天黑。天黑了好回家。路燈會照亮我回家的路,我會覺得還有誰在牽挂我。
景年晚上才回我,電話裏的他很激動,告訴我他在考試,就沒看手機。他說對不起,還說他很開心,他很想我,他想見我,想抱住我。
我準備直播了,跟他說等直播完。
他可乖了,一個勁兒嗯嗯,還跟我說,他要請同學吃飯,正式告訴他們,我是他女朋友。他高興起來比賺到了錢的高麗還雀躍。我聽不得,沒說兩句就挂了。
我那時跟他說公開是因為生謝靈運的氣,現在氣消了,冷靜了,再想我說的話,實在不負責任。
且不說我現在正在風口浪尖被千夫所指,這時候公開誰都是想不開,就說我從沒公開過誰,有幾任前男友控訴我的幾大原因之一就有這一點,我就不能公開。
我公開景年,我那幾任前男友一定會聯合起來聲讨我的,到時候我是個海王的事兒就瞞不住了。
我本就沒有風評,自然不怕名聲再壞一點,但我怕再沒錢掙。世道太現實,萬丈高樓平地起,高樓一倒成平地。我不指望景年能養活我,換梁文策我或許會相信。
做我這行的很少看到東山再起的人,顯然這詞就不是用在我們身上的。我們雖有一門技藝,但也得靠口碑和人脈才有機會施展這點技藝。
口碑沒了,人脈再被人切斷,我被迫退出公衆視野,沒兩年,我就被這個世界遺忘了。
我現在還能有口飯吃,就是因為很多見過世面的大哥和金主不在乎網上這些罵戰,但如果我要談戀愛,那我就是自尋死路。
再說,公開這件事對景年也沒好處,他現在愛我只是因為他以為我純潔美好,我所有肮髒的一面他都沒見過,到那時,我被撕了面具,被扔到大馬路上,他看到本來的我……
我不敢想他這麽天真的小孩兒會做出什麽事。
……
我最近好像很喜歡在開播前亂想一陣,好像這樣會讓我清醒,清醒就能更從容地對付那些咒罵。
我準時開播,黑粉也準時進場。我在黑粉中找我自己的粉絲,跟他們聊天,給他們唱歌,到點下播,跟我的粉絲揮手拜拜,希望他們有一個好夢。
關了電腦和手機,我靠在椅子上發呆。
我的房管群從我開播就一直在吵架,幾個房管意見不一,非要我裁斷。
有人覺得我一味退讓不是個辦法,應該發起反擊,讓他們看到我們的戰鬥力,不然這幫人還以為我們好欺負。有人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鬧大了不好,到時候相關部門管控,誰都不好推卸責任。
兩方互不相讓,我站在哪一頭都得罪人。我已經是這麽個處境了,如果這時候我的房管脫粉轉黑,那我面臨的節奏會更多,更大。
我思量半天,決定沉默。
反正我說什麽他們都會覺得我向着對方,我幹脆就不說,信我就留下,不信我就走。事情變得簡單了,也省了他們會想太多。
景年來找我了,我沒告訴他我具體的門牌號,約他到小區的涼亭。
照明燈有點暗,但我依然能看到景年臉上的失落。他以為我會在直播時公開我有男朋友這件事。我沒有心情跟他解釋,我兩天沒怎麽睡覺了,我很累。
他問我:“你是因為他們罵你,所以你才沒說嗎?”
我沒答。
他又說:“只要你公開我,我會跟他們說,我女朋友不是他們說的那樣,她有才華,她人很好。我們在一起很久,她會跟我說早安,晚安,她會來學校看我打球,她會在發工資時請我吃燒烤。她笑起來很好看,她說生活很苦,所以就不要苦着一張臉。她說讀書很重要,她讓我去實現價值……”
我坐在美人靠,挨着柱子,昏昏欲睡。
我聽到他嘆口氣,坐下來,把我拉到他懷裏。他吻了吻我的額頭:“你還是不願意公開我。”
我閉着眼,枕着他的胸膛。
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在經歷什麽,他最在乎的還是我有沒有公開他。他很好,但他不适合我,我哄他是因為我想跟他做愛,不是因為我愛他,如果有一天我對他沒有生理需求了,我就不會哄了。
我從他懷裏起來,眼看着前邊一棵樹:“我們分手吧。”
景年猛地扭頭,盯着我的側臉。
我始終看着前方,我不想看到他難過的眼睛,我怕我心軟。我不太忍心讓這麽漂亮的男孩子難過,但我真的累了。
他不想相信,聲音帶着哭腔,但又不想讓我聽出來,強裝出笑臉:“你跟我開玩笑的對嗎?”
我沒有說話。
他站起來:“你不是下午才說公開我嗎?你在玩兒我?”
我沒有說話。
他在涼亭來回踱步,他很急,很氣,他呼哧呼哧,有一肚子委屈發洩不出。最後他蹲在我跟前,小心翼翼地攥住我的手:“阿慕姐,你不是認真的是不是?”
我也很難過,我以後不能跟他做愛了。但對我來說,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景年越來越喜歡我,但我給不了他想要的感情。
他都要哭了:“你能不能不這樣?謝慕,是因為我太着急嗎?那可以不公開……”
我反握住他的手,打斷他的話,“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對不起。”
他甩開我的手:“我不想聽這個!我們在車上還不是這樣的!我親你的時候你都沒躲!你也給我發微信說你要公開我!怎麽才過了兩個小時你就變了?”
我不知道要說什麽,這确實都是我的錯,我禍害了一個好孩子,我無從辯駁。我醜陋的面目,歹毒的心腸這時都偃旗息鼓了。它們都覺得羞愧了,也是難得。
我不記得我們是怎麽分開的,我最近記性更差了,經常忘記前一秒剛發生的事。我就記得景年哭得很傷心,他好像問我是不是喜歡別人了,我點了點頭,他說我混蛋,他詛咒我這一生愛而不得。
好毒啊,但這都是我應得的。
我确實是玩弄了他,我做好愛而不得的準備了。
景年走以後,我沒有回家,在小區附近找酒喝,竟然在老地方看到了嚴衡。我曾想把他發展成我其中一個備胎,承胯下之歡,但他太正直,我就沒忍心。
他知道我跟秦征結婚後,我們就再沒聯系過。确切地說,是我再沒回過他的消息。
他看到我并不驚訝,反而有一種知道我會來的感覺。
我跟他對上了眼神,就沒法無視他單開一張臺子了。我走到他跟前,沒等他請,徑自坐下,又徑自倒了杯酒:“你跑這麽遠喝酒,是為了偶遇我嗎?”
他又開始臉紅,就像我剛認識他的時候。
他沒答我,我就知道了。
我喝了杯酒,醉意上頭,開始說胡話了:“你想跟我睡覺啊?”
他被嗆到了,一張臉漲紅,手忙腳亂那樣兒就好像有只毛毛蟲掉進他的領子裏,叫他渾身難受。
我笑了一下:“開玩笑。”
誰知道他說:“想。”
我擡起眼皮,看他,他正好在看我,眼神堅定無疑。
我把嚴衡帶到我家,開門時,對門的門開了,謝靈運從門裏出來,手裏是垃圾。大晚上扔垃圾,謝醫生真愛幹淨。
我沒搭理他,挽住嚴衡的手,哐一聲關上門。
嚴衡臉還紅着,或許有酒催化,但更多一定是害羞。
我摸了下他的臉:“你不要太正派了,這樣會顯得我很罪惡。我就像戲本裏那種勾引正人君子的青樓娼婦。”
嚴衡咬着牙,別開臉,不說話。
他跟景年正好相反,景年是平時奶裏奶氣,床上猛。他是平時很爺們,訓練手底下人時嚴格又兇狠,對上我卻過于腼腆。
我牽一下他的手:“我去洗澡。”
他拉住我,沒讓我走。
我回頭看他:“嗯?”
他很在意一點:“你喜歡我嗎?”
我當然喜歡,長得帥,東西大的我都喜歡。雖然我知道他說的喜歡跟我說的不是一碼事,但我還是按照我的理解:“喜歡。”
他翹起一邊嘴角,怕我發現又恢複,偏開臉,說話時嗓子微啞:“那你先洗澡,我等你。”
我洗完就後悔了。
問他跟不跟我回家的時候,我醉意正濃,腦子不清醒,我又是一個生理需求旺盛的,就沒想那麽多。現在酒醒大半,我再不能心無旁骛地跟他做愛了。
我還記得我說過的話,不碰嚴衡。
以前,就算是我打定主意不再碰的人,當氛圍、條件都有了,他也提着東西在我那口兒晃悠了,我也會順勢做上一回,事後再後悔。但不知道為什麽,我不想跟嚴衡順勢。
我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準備跟他說清楚,出來卻沒見到他人。
我找了他一圈,确定他走了,給他發去微信:“你是走了嗎?”
他沒回我。
我也懶得多想,走了也好,省了我費口舌和感情。最近我事情太多了,感覺自己演技都下降了,要是演到高潮我掉鏈子了,那多尴尬。
走就走吧。
我端着咖啡去露臺吹風,謝靈運在他家露臺喝酒。
我走到玻璃圍擋,手扶着木欄杆,沒跟往常一樣跟他打招呼。
時間流走,我的咖啡喝完了,我準備回去了。
他在這時說:“我戒指丢了。”
我沒搭理。
他走向我:“你有看見過嗎?”
跟我有關系嗎?我轉身就走。
未曾想,身後傳來一陣動靜,我停住,再扭過頭去,他就在我家露臺。
我把咖啡杯放下,雙手往後,拄在吧臺邊沿,靠住。我跟他說:“你大半夜跳你嫂子家露臺,合适嗎?”
謝靈運說:“你跳你小叔子家的露臺跳少了?”
我不想跟他糾纏:“那你快點找,我床上還有人在等我。”
他沿着圍擋找他的戒指,聽到我的話停下來:“是嗎?我剛見他從你家離開,我還以為他只是來做客。”
我還詫異為什麽嚴衡走都不打聲招呼,聽謝靈運的話,我嚴重懷疑是他從中作梗。我眯眼:“謝靈運,你是不是在我洗澡時跟他說什麽了?”
“你跟我哥還沒有離婚,收斂一點吧。”
他這話聽起來像是勸我,但我就覺得他在拿秦征當借口,掩飾他跟我不相上下的醜惡嘴臉:“你跟你哥感情挺深,這都操心。那你哥知道你半夜跳我露臺嗎?”
他說:“我是來找我的戒指的,我回來在欄杆待過,可能掉到了這裏。”
我抱住雙臂:“那你找到了嗎?”
“沒有。”
我看一眼我身側,腳邊:“那你要不要再來我這兒找找?”
他看着我。
我看着他。
風呼呼吹,時間一分一秒走得匆忙,他說:“好。”
他走向我,在我腳下看了看,又看了看我身後的吧臺。他離我很近,就在我面前,我往前靠一靠,鼻尖就能貼到他胸膛。
如果可以跟謝靈運睡,我不會選擇嚴衡。我就這麽現實。抛開謝靈運跟秦征那層叫我惡心的關系,他是最喜歡的那一種男人,他幹什麽都像是在戳我G點。
他停住了。
我問他:“找到了嗎?”
他說:“沒有。”
“那你還找嗎?”
他說:“不找了,太晚了。”
我們說話時,呼吸纏作一處,他嘴裏的味道我真喜歡。這是一個幹淨的男人,光是這一點,就甩秦征百八條街了。
我問他:“你吃了什麽?”
他說:“我晚上不吃東西。”
我貼了一下他的嘴唇,輕輕地,觸到就彈開:“你吃了。”
他手撐在我身後的吧臺邊沿,目的是防止我再對他做點什麽,但這個姿勢卻像是他把我圈在懷中:“嫂子,你就那麽喜歡我嗎?”
我仰着頭,歪着臉,似笑非笑:“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好吃不過餃子。”
他好像噙着笑,也好像沒有,月光下,他美得像畫,像酒,像我寫過最好的詩歌。他不搭話,只是對我說:“我要回去了。”
我偏過頭,裝作不在乎:“嗯。”
他卻沒走。
我往前靠,跟他的身子挨一起,手背有意無意地碰了下他的手:“晚安。”
他任我手背觸碰,片刻,他起身,“晚安。”
他轉身離開,我心跳加快。我沒變,就算是打定主意不再碰誰,也會因為氛圍、條件,順勢做一回,我不跟嚴衡順勢,只因為嚴衡誘惑不了我。
謝靈運不是,他是我的迷情藥。
我腰離了吧臺,跑過去,從身後抱住他,手在他胸膛交疊,慢慢往上,再往下。
他沒有動彈:“我哥要難過了。”
我管他死活?我摸到他的腰帶:“那你是要你哥快樂,還是自己快樂?”
他反問我:“跟你一定能快樂?”
“你可以試試。”
他轉過身,輕掐住我的腰,把我抱到壁爐臺子上,雙手撐在我耳朵邊:“那要是一般,你怎麽彌補我?”
這時候了還不忘氣我,這人真是壞。我挺起身,吻住他,撬開他牙關,把我想了那麽久的舌頭勾進我嘴裏。再拉着他手從我衣裳下擺往上摸。這雙手我也惦記了好久。
“那我就天天讓你吃,直到你滿意。”我說。
他另一只手別了別我的頭發:“那我不虧嗎?”
我才虧:“誰讓你把我今晚的獵物弄沒了?活該被我捕捉。”
他明知道我想要,就是勾着我,就是不給我。他明明已經硬了,那硬挺挺一塊就在我腿間,我都濕透了。他就一點都不主動,不愧是拿手術刀的,真沉得住氣。
他說:“我是獵物嗎?”
我當下沒琢磨過來他這話,滿腦子都是他褲子裏藏着的東西,我想看,想吃,想讓它捅死我。當我解他腰帶,解到一半,我他媽頓悟了!
高級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身份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