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說:“如果是你,我會考慮。”

我的心跳一下子就超出正常頻率了,腦袋沉沉的,也超出了脖子的負荷水平。

我該回什麽?我不知道。

我昨天還說,我跟謝靈運不會再有純情的時候了,現在我啞巴一樣,話說不出來,他也傻愣着,還有什麽時候比我們現在更純情嗎?

我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有些沖動,當然那時候我實在上頭,滿心思都是他,那話我幾乎是由心交代出來的,完全沒過腦子。

現在他回應了,我從沖動的狀态抽身出來了,我要接什麽呢?

我拼命搜索大腦,我作為一只頗有經驗的老麻雀,在男女問題的處理上,那不是信手拈來嗎?我睡過的男人比很多人走過的橋都多。

但沒有。

我找不到,我像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對着自己喜歡的人只剩下臉紅心跳的反應。

我以前還說我再也找不到以前的我了,這不就來了?我當年暗戀別人的時候,就是這樣憨憨傻傻的,被喜歡的人看上一眼,我臉紅,耳朵紅,哪哪都紅,說話結結巴巴,一點不利索。

我還坐在他的大腿上,他也不說讓我起來,不讓我起來,也不說點什麽緩解尴尬……

要不,就先坐着吧?他的大腿還挺舒服的。

我慢慢抽回攀住他脖子的手,光着的腳在地毯随意晃悠,半天只說出一個:“哦。”

他久久沒動作估計也是跟我一樣。我們經歷過太多事,小年輕那一套談戀愛的方式實在不是很适合我們,但我們是正常人,我們總會有不受思想控制的時候。

所以我們會有沖動的行為,現在沖動過後,我們好像調不回原來的頻道了。

半晌,他動了一下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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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問:“你是不是腿麻了?要不我起來?”

他說:“沒,你很輕。”

“哦。”

又沒話說了。

過了五分鐘吧,他有些無奈地說:“你是不是後悔了?”

“啊?”我扭頭看他,他的臉離我好近,好近,他真的好帥啊,我又蕩漾了。我生性放蕩真不是我的問題,要怪就怪我遇到的男人都太帥了。

他說:“你剛說要給我做女朋友。”

他嘴唇粉粉嫩嫩,說話時一張一合,我下意識抿抿嘴:“沒啊,我沒後悔啊。”

“那怎麽不說話?”

我想找個理由把這個問題搪塞過去,但色字頭上一把刀,現在刀尖正抵着我,我腦袋空空什麽理由都想不到,只能說實話:“我緊張……”

他說:“要不算了吧。”

“什麽算了?”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等你不緊張了再說。”

說着他拉住我的胳膊,把我從他腿上拽了起來。他抻了抻他的袖口:“晚安。”

他走以後,我在地毯中央雲裏霧裏。

我緊張讓他不舒服了?不至于吧?我當久了老狐貍就不能扮一回小花貓了嗎?我不喜歡他才不緊張吧?

很多年沒對人說過實話了,我不知道說實話會變成這樣。早知道就裝了,但我對他又裝不出來。

我越來越不能在謝靈運面前演戲了,我是真的很喜歡他。

不知道喜歡一個人,那是我小時候才會出現的情況,現在的我能分清楚,我的很多種心境和狀态是為誰而生,是為什麽。

我喜歡謝靈運,我甚至會在某一些時候感恩我們過去不太道德的結合,奠定今日兩顆心的靠近。

我跟謝靈運之間的故事不像電影那樣轟轟烈烈,更不像小說一般狗血。我們單純是茫茫人海中遇見,一個見色起意,一個沒堅守住自己。

白話來說就是一個無恥,一個下賤。

我們自己的世界裏,我們是主角,我們可以說我們之間的故事有多美,緣分有多妙。把我們放在別人的故事裏,摘掉‘為愛奮不顧身’這層濾鏡,我們就是道德有瑕疵的路人甲乙丙丁。

當時的我已婚,他也有女朋友,我們還是睡了。今天再遇到,我們也沒有絲毫反思。

我們是這樣,更多人是這樣,所以‘我只是犯了大多數男人、女人都會犯的錯’這話才出現頻率那麽高。

沒辦法,時代所趨,皆是人渣。

但這種時候,要讓我反省自己,放棄謝靈運,做一個人品高潔的人,我肯定不願意,人品好又不能當飯吃。但謝靈運可以,我吃他一口,能長壽。

我說我緊張,其實謝靈運也很緊張吧?畢竟他一直都記得,而我忘了。

我正想要不要給他、給自己一點時間緩一緩,手機響了。謝靈運發的,他說:“我也有一點。”

我更緊張了,不知道回什麽。

他又說:“但你不能後悔了。”

我能明顯感覺到我嘴角一點一點上揚。

白得這麽帥一男朋友,還活兒好鳥大,我後悔什麽?我把手機扔沙發,跑到對面敲他家的門。

謝靈運好像就在門口,門立刻被打開。

我背着手,還有點扭捏,我也不知道我扭捏個什麽勁兒,我吃他那東西時明明騷得很。我小幅度晃着身子,捏着嗓子說:“你女朋友餓了。”

他停頓一下,像是在組織語言:“那我女朋友想吃什麽?”

為什麽他說‘我女朋友’那麽好聽呢?完了我管不住我的眼睛了,它非要變得彎彎的。我只能低下頭,說:“想吃空空。”

他沒答我,我悄悄擡頭,看到他微愣,我反應過來,改口:“想吃你。”

他問:“空空是誰?”

我裝傻:“啊?我不知道啊,亂說的。”

他一把抄住我的腰,我人被他撈進門,又被他托住大腿抱起來,抱到西廚中島。我坐在上邊,他雙手撐住邊沿,把我圈在他兩臂間,弓着後背,腦袋稍歪,看着我的眼睛:“空空是我嗎?”

我不知道,誰知道什麽空空啊,我才不知道呢,這破名字起的一點水平都沒有。

但是我說:“是吧。”

“那我該叫你什麽?”他問我。

他離我好近,說話時我們鼻尖就這樣碰到一起。

他不依不饒,唇瓣擦了擦我的:“我叫你什麽?”

我心裏打鼓一樣,幾乎就要跳到嗓子眼了,我好純啊。我揪住他衣裳一角:“要不,叫寶貝?”

他沒接話。

我怕他不願意,又說:“是有點土,但我想不到別的……”

我剛說完話,肚子咕咕叫了一聲。我沒說瞎話,我是真的餓了。

他松開我,轉身走開。

我有點尴尬。

他沒接話,說:“我這只有方便面,行嗎寶貝?”

我心跳漏了一拍,接着猛跳。媽的,謝靈運撩死我了。這怪我在他面前一副純情姿态嗎?根本怪不着啊,他在我的G點來回跳躍,我的陰核就在他手心,被他揉搓。

我不高潮誰高潮?

他給我煮面,我從中島跳下去,跟過去,看着他燒水。

他扭頭看我。

他離我最近的是左手,他左手正抄在褲兜裏,我莫名想牽,眼往右上角看,手悄悄伸進他的褲子口袋裏,尋到他的手牽住。

他攥緊了我。

我們誰都沒說話,我們也不用說話。

水開了,他把面下進去,問我:“要個蛋嗎?”

我點頭。

他給我打了雞蛋。

我看看面,又看看他,看到他睫毛上好像沾了東西,我手撐住他的手掌,借力踮起腳,幫他摘掉了。我不矮,是他太高,我踮腳不夠,還要費一番力氣。

他為了遷就我,彎下了腰。

他的臉又離我那麽近,我突然舍不得放他走,遂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也不委屈自己一直彎着腰,托住我屁股,把我抱起來,讓我像個樹袋熊一樣附在他的胸膛。

我們四目相對,鍋裏的面咕嘟咕嘟煮沸了。

他說:“我是想你了。”

他沒有說他在回答我哪一句,但我就知道,是昨天我問的那一句‘你給我發那麽多驗證消息,不是想我嗎?’

我這麽有姿态的人,是不會跟他互相承認這一點的,想也不說。但在海南的時候,我又确實為他拒絕了很多送上門的肉體。

我說:“我也。”

他說:“你也什麽?”

‘想你’這種話我像吃飯喝水一樣,曾對無數人說過,但那都是為了達到什麽目的,對謝靈運是發自肺腑,還不求目的,自然也就說不出口了。

我像是含了個蘿蔔:“想……你……”

他把耳朵湊向我:“什麽?”

“想!你!”

他明明聽見了,但他裝蒜:“你把嘴裏的蘿蔔吐了再說一遍。”

我捏住他的耳垂,對着他的耳朵:“我說,謝醫生我面熟了。”

他這才放過我,關了火,把面盛進碗裏,端到餐桌,還給我倒了杯奶。我站在廚房不動,就這麽看着他。他很無奈,過來把我牽到了餐桌前。

我把筷子遞給他,沖他張嘴:“啊——”

他說:“你找個男朋友就為了解放雙手?”

我搖頭,說:“我為了跟他做愛。”

他說:“那你就自己吃。”

那我就不吃了。以前也有人喂過我,但我就想讓謝靈運喂我,我就想,我就想,我要他那拿手術刀的手喂我吃飯。

他拗不過我,拿起筷子。

我嚼着面條,也不忘盯着他看。我知道他很帥,這是我跟他做愛的基本原因,但可能是我現在得到了他,情人眼裏只有西施,我覺得他比我初見還要帥。我老想看着他,他都要迷死我了。果然什麽東西一旦被添加上濾鏡,就容易讓人亂糟糟。

他說:“我臉上有什麽?”

我沒回答:“我晚上能跟你一起睡覺嗎?”

他喂我一口面條:“我明天要早起上班。”

“哦。”

過了會兒,他說:“你只是睡覺的話,我就讓你留下來。”

我點點頭:“我只睡覺的。”

我說得好聽,上了床就開始摸他的蛋了,我不光摸,我還要揉,揉完就想吃,我吃完他的就想讓他吃一口我的。

互相吃完,自然而然就插到了一處。

我們又結合了,又連一起了,他又把我幹廢了,我終于消停了。

幾點睡的我不記得了,我就知道我幾點起的,十二點半,謝靈運早就走了。餐桌上是已經涼透的早餐,微信上是他發來的消息。

他說:“早安。房門密碼是我生日。”

我不知道他的生日啊。我本想發給他問問,想到他在上班,他那個職業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看到微信,就關上了跟他的聊天窗,改問了我大哥。

我大哥說:“今天啊。”

我一下就明白了謝靈運那個狗賊什麽用意。

他故意這麽說,就知道我一定會問他,或者問別人,這樣我就會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我現在有點理解他的前女友了,這麽有心機的男人,難怪她患得患失想要劈腿了。

但我也感謝她前女友有眼無珠,給了我上位的機會。

我托着下巴在餐桌前想入非非。我現在滿心思謝靈運,再看什麽都索然無味,黑我的團隊奮鬥在網絡前線,已經開始造謠我未婚先孕了,我卻連對弈一番的想法都沒了。

我那個微信小號上,都是我曾經的炮友,他們現在還在給我發消息,問我什麽時候有空。

我以後都沒空了。謝慕上岸了。

我要守着我們謝斯空大寶貝好好過日子了,但願老天真決定放過我了。

我給謝靈運發了消息,告訴他我晚上去接他下班,還說:“好好工作。”

我盡完我一個女朋友的職責就去上班了。拍視頻,拍廣告,跟運營團隊磨合劇本,又見了幾個品牌方,跟他們溝通幾款産品的帶貨活動流程。

順利了一天,就在我以為我的好運氣終于到來時,我跟高麗碰上了孟三九和秦征。

孟三九跟我接了同一個品牌的廣告,那場直播分兩檔帶貨,她第一檔,也就是人最多的時候,我第二檔,也就是人最少的時候。

我不在意,有錢賺不錯了,我不挑。

孟三九卻不想放過我,主動跟我打招呼:“慕姐!”

我心情好,就跟她演:“是小九啊。”

孟三九顯然被我這态度吓到了,愣了愣。

秦征對我熟悉多了,知道我這熱情的姿态有幾分誠意,哼一聲:“聽說你未婚先孕啊,怎麽跟我聽到的版本不一樣呢?我好像聽說你結婚了。”

孟三九很驚訝似的,看着他:“真的嗎?慕姐結婚了?”

秦征說:“嗯,就是這事兒得瞞好了粉絲,要知道你那直播間給你刷錢的都是老公粉。”

孟三九點頭:“是啊,要是結婚了,那就太傷粉絲了。慕姐你當時怎麽會這麽沖動啊。”

我看着這倆東西一唱一和的,讓人讨厭,說:“是呢,我的粉絲都是老公粉,比不上小九,都是僵屍粉,名字和頭像不一樣,但背後都是一個人在操控呢。”

孟三九臉色突變。

高麗在我身後沒憋住,笑了一聲,扒拉開他們:“讓讓,讓讓,別擋着門兒。”

我跟高麗上了車,她才告訴我:“我忘了跟你說了,昨天有路人拍到孟三九和秦征,傳到了網上,現在他們正琢磨怎麽解決呢。”

他們一起行動不就是表明,他們準備公開了嗎?

高麗說:“我很納悶,你跟我說你和秦征沒離婚,那他這會兒跟孟三九公開不就是出軌嗎?他是嫌自己黑料不夠多啊。”

秦征跟我們這種灰色地帶的網紅不一樣,他是正經八百的娛樂圈裏的一份子。我們不犯法上不了微博熱搜,他放個屁可能都要上去溜達一圈。

雖然熱搜名次不會太高,但這也是我這種體量的網紅不能比的。

他韓國雙飛的熱搜在三十幾名的時候他還花錢下過呢,可想他在意他的口碑。那他又怎麽會跟孟三九公開?要知道他一旦公開,我肯定會公布我們的婚姻事實,到時候就是坐實了他婚內出軌。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決定先按兵不動,觀望一陣再說。誰知道這人渣又琢磨什麽幺蛾子。

高麗說:“有人把你以前上什麽學校扒出來了,說你剛上高中就勾引兩夥男的為你打架,主任把你叫到表演臺,你還一點都不害臊,面無表情跟個沒事人似的。”

網友那麽恨我嗎?這麽有針對性地罵我、扒我,他是真的對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憎惡至此嗎?

必然不是,我要是不動孟三九的蛋糕,我不會淪落到這般。

但那塊蛋糕就放在那兒,她沒本事拿到,憑什麽說是我搶走的?

高麗嘆氣:“咱團隊人少,公關都不是很拿手,發的那幾篇聲明沒什麽用,讓你受委屈了。”

說完她又嘆一口氣:“不過就算我們把鐵證拿出來,他們也不會信的。冤枉你的人比你都知道,你有多冤枉。他就是要污蔑你,他就是要想盡一切辦法造你的謠,讓你下臺,我們在明沒辦法。”

我想得通,所以我都這麽慘了還有心情談戀愛:“我晚上不播了,我男朋友生日,我陪他。”

高麗挑眉:“誰啊?景年?”

“不是。”

她說:“你又搞了一個?我這天天為你擔驚受怕,你的對象一個接一個,比我滋潤多了啊。”

我沒接她的話,打開車門,送她下車,接着開車去了301。

空空在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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