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經歷的事情太多了,我覺得我耳朵不好用了,眼睛也不好用了,我以為是因為我近視又散光,但我早有近視眼,我以前看東西就不是這種感覺。

我突然覺得身邊的一切看着像是在我身邊,其實一直都離我很遠。

我不該相信他的話,他是個外人,但我不可能是無動于衷的。

我兵荒馬亂的人生被塞進一輛破馬車,最近似乎走得特別快,我被颠簸出了一身的傷病。

我一個口子一個口子地補,我誰都不指望,好不容易一個一個快要被我補上了,新的口子又一個一個地添了上去。

師妹也出來了,本來挺寬敞的走廊變得狹窄,我從他們的表情中了解到,他們都知道。

我想起這個師妹那時跟我在機場碰到,她護犢子那個勁兒,還有他跟我說謝靈運前女友的事……

當時這些都不足以令我懷疑,她說的話做的事在當時都是有跡可循的,都算有原因。

現在想想,難道不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一點都沒懷疑嗎?

我突然覺得惡心,想吐,眼前的景象都被織在一張充斥着謊言的巨網中,我被網在其中,愚蠢還不自知。

我是沒想到,我謝慕還有被精心算計的一天。謝靈運處心積慮地接近我就已經出乎我意料了,沒想到他不止是想接近我,他還要傷害我。

是嗎?他是這麽想的嗎?

我看向謝靈運,我誰都不信,我要聽他說。

謝靈運說:“我能解釋。”

那我就信。

我什麽都沒跟那個吊兒郎當的人說,牽住謝靈運的手,指了指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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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運牽着我回家,門關上,我松開了他。

我靠在玄關置物櫃上,說:“我不想聽很惡俗的劇本。什麽你們打賭,誰先讓我愛上,然後什麽誰能把我傷到之類的,我十八歲的時候就不玩這些東西了。”

“我只是想睡回來。”

真是這樣?我壓着委屈:“你現在睡了,接下來是不是就是把我甩了,讓我傷心,讓我嘗遍愛情的苦?電視劇裏都是這麽演的,報複的劇情到什麽時候都不會過時,我只是沒想到你這麽俗氣……”

他打斷我喋喋不休:“睡上瘾了。”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我消了氣。

我本以為我們接下來是會有一場狂風暴雨,我們會互相指責,互相謾罵,推卸責任,把渣男敗女表現淋漓。

但我們沒有,他說他上瘾,我就原諒了。

我低頭看自己的腳,原諒是原諒,我還是有點不舒服。

他是真的對我們那一晚念念不忘,也是真的恨我,恨我提上褲子就走,還說他活兒不好。

他可能真想過報複我。

我還在看我的腳,他朝我走來,牽住我的手,說:“你想聽我當時對你沒有恨,沒有生氣,我能說,你能信嗎?”

我不說話。

“我們拉扯、纏鬥時,可以互相算計、欺騙,以贏為主。我們在一起時,我就不能騙你了。”

我擡起頭來,明知故問:“為什麽?”

他突然凝神,堅定地看我。他很少有這樣讓我覺得壓抑的時候,他此時的認真程度大于我每一次新歌發布之前。他聲音輕盈,舒緩道出:“你要是難過,我會覺得是我的錯。”

我眼裏含了淚,就算是他跟別人打賭算計我,也沒關系了,都不重要了。

我踮起腳,親他的嘴,手扶着他的腰,向上,又向下。

他攥住我的手,把我抱起來,抱到床上,他壓上來,接着親我,又咬我。他摸我的胸,摸我下邊,他把手指頭插了進來,他問我,疼不疼。

我哼哼着,夾緊他手:“不疼。”

他抱住我,他抱我特別緊。

我疼,推他。

他抱得更緊。

我叫他:“謝斯空……你現在弄疼我了……”

他還不松,前頭的從容盡數潰散,仿佛此刻這個患得患失的才是他的本來面貌。他像是喝醉了,他還跟我說:“別離開我。

“對不起。”

我心突突跳快了幾拍,我不怕疼了,摟住他的脖子:“你喜歡我你來找我啊,你幹嗎這樣呢?你不嫌麻煩嗎?”

他沒說話,只是抱着我,我卻好像知道了答案。那時候我不走心,如果他過來,估計我又會把他當成不值錢的東西,用完就丢掉。

我那麽壞,我一定會這樣的。

我抱抱他,原來被這樣費盡心思的喜歡是這種感覺。

我了解始末後,并沒有生氣,更不覺得被戲弄。可能是因為我是微塵出身,經歷得多,不管我表現出多少驕傲,我骨子裏的包容性一直在。

也可能是我太怕失去,所以我不想因為這種可有可無的罪名把他推出我的世界。

我們就這樣抱着過了一夜,後邊他不再說話,我也不再說。

我們就這麽抱着,就這麽抱着就很好。

我醒來時,謝靈運已經不在我床上了,我閉着眼放空大腦。

我待了一陣,發現我根本沒得可放空,好多事我都只記得一個輪廓了。

我起床洗漱,想看看有什麽可以吃的,剛出門,奶香、蛋香、金槍魚的味道都鑽進我鼻子。我昏昏欲睡的精氣神一下子煥發活力。

我聞着味走到廚房,看到我窄腰長腿的男朋友,從他身後摟住他,跷着腳:“醒得好早。”

他說:“十二點了。”

我在他背上蹭來蹭去,想起他家裏很有錢的事,跑到水吧給他倒了杯水,跑回來,殷勤地端給他:“謝醫生喝點水吧。”

他皺了皺眉,把我水杯拿走:“你的燒還沒退?”

我貼過去,靠在他身上,手扶着他的胸膛,手指頭鑽進他襯衫兩顆扣子之間的縫隙,摳着他的肉:“少爺,等下我沐浴完,坐上去自己動,好嗎?”

他攥住我的手:“老張都跟你說了什麽?”

“沒什麽,就是讓我初步了解了一下我老公的經濟實力。”

他淡淡一笑:“早知道用錢能馴服你,我就用錢砸你了。”

我擡起頭來:“砸死我好嗎?我不怕疼!”

他捏我的鼻子:“起來。”

我不要,我就要貼着他,他身上好舒服。

他拗不過我,也不管我了,攬住我的腰,說:“洗個澡,等下吃完飯我帶你去拿檢查結果。”

我差點把這事兒忘了,他一說我順便想起來:“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他說:“我今天休息。”

難得。

我以為謝靈運不用休息呢。

我答應一聲,接着聊我喜歡的話題:“我想要輛車,還想要套房,湯臣一品行嗎?”

他說:“可以。”

我是鬧着玩兒的,他嘴那麽損的人,我還以為他會跟我打幾個回合嘴架呢。這麽痛快我沒想到。我說:“我開玩笑的。”

他說:“你跟我媽要容易,她比我有錢。”

我真開玩笑的,但他要是死乞白賴的給,我總不能不要吧?我謝慕可最擅長當婊子了,我不閉門思愆、反躬自省的時候,我的人生信條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我問他:“你不告訴我你家裏有錢,是怕我跟你在一起是因為錢?”

“你要為錢,就不會離開梁文策了。”

他連這個都打聽了?我哼兩聲:“他那點錢能跟你比嗎?我不為他所動那不正常嗎?”

他說:“你倒是不說假話。”

我跟他說:“說啊,分人。”

我手指頭蘸了一點芝士牛肉裏的芝士,放進嘴裏,說:“阿姨來陪我的時候,跟我說,她帶你很辛苦,我本能理解成你小時候家裏條件一般,是我大意了。”

我接着說:“我上網上搜了一下,父母愛情好感人啊。”

我看網上說,田覓柔和謝珩是公主和騎士的愛情。謝珩以前是田覓柔她爸的司機和翻譯,後來田覓柔回國,他去接了幾次,一來二去有了感情。

田家不願意,這女兒從小寶貝得不行,就算不往上嫁,也至少得門當戶對吧?怎麽能找司機?

偏偏田覓柔誰都不要,就要謝珩,不惜跟家裏決裂,兩個人從上海跑到了廣東。

後來謝珩創業,從批發百貨開始,到後來接觸房地産,珠寶,總算是沒辜負田覓柔一番深情。

據說謝珩的本錢都是田覓柔翻譯掙來的,謝珩為了感謝田覓柔,也為了表忠心,家業全都寫了田覓柔的名字,而他只是一個經營者,田覓柔的一個打手。

謝靈運這時說:“五十可信度。”

我看着他,他也看我。

我沒再問,他也沒再說。我大概知道了他父母的愛情不像網上寫得那麽傳奇,四十幾年創業,當然不會像網上那樣輕描淡寫,也許當中摻和了很多不為人知的規則。

似乎這樣才是正常的。

不過也是,能夠坐到這麽高的位置,哪會有白白淨淨的身家呢?

我不問他家的事兒了,我對他家有多少錢的好奇心昨天就過了。

今天提起更多是想揶揄他,看他怎麽接我的話。

他拉開我,把早餐端到桌上:“過來吃點東西。”

我走過去,餘光看到玄關那一地東西,昨天忘收了。謝靈運沒有問我那些男人的東西是誰的,但我覺得他知道。

他不問,就是因為他知道。

我把東西收拾好,主動坦白:“那些東西是前男友寄給我的,他的意思是,跟我徹底劃清界限。”

他原本無動于衷的神情突有微動,扭頭看着我:“你很遺憾?”

我搖頭:“我怕你吃醋。”

“我沒那麽小氣。”

“那大半夜讓我删好友,不删就穿褲子走人的不是你嗎?”

他也不裝了:“那你打算什麽時候把那些東西清理出去?”

“花錢買的,丢了怪可惜的。”

“還想留着?”

我出主意:“要不,我送給你吧?反正都是新的,他沒拆封。我當時買的時候花了……”

“你故意的?”他打斷我。

我笑:“沒有啊。”

“你前男友不要的東西,你給我?”

他好像有點生氣了。

我走過去,不管他怎麽躲,硬是坐到他的大腿上,還要摟着他脖子:“那你說怎麽辦?”

“扔了。”

“可是我花錢買……”

“花多少補給你。”

“我等會兒就扔。”

他滿意了。

我明知故問:“為什麽非要扔啊?”

他不回答。

我還要問:“為什麽呢?為什麽?”

他不吃飯了,說要洗澡。

我拿着勺子,追着他到浴室門口,被他關在門外,我扒着門縫,像個沒有情商的人,還問:“說說啊謝醫生,為什麽要扔啊?”

他把門打開,臉色不太好看,看着我的手:“別扒門。”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

他似乎是覺得躲不過去了,低聲說了一句:“我小氣。”

他又把門關上了。

我在門口笑話他,我還要大聲嚷嚷:“謝醫生你是醋壇子嗎?你那麽喜歡我啊?”

我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完全沒想過我這麽肆無忌憚地嘲笑他,他肯定不會放過我。就在我笑得前仰後合時,浴室的門開了,伸出來一只嫩白又細長的手。

我還沒來得及呼救,就被這只手拽了進去。

我又被他幹廢了。

我昏頭了,忘記他那句‘我小氣’即便是低沉的聲音,也沒有失去底氣。他這個人,除了說那句‘別離開我’時,讓我确定他是弱勢,我幾乎沒見過他敗于下風。

這一番是我大意失荊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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