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春去,夏走,秋來,冬至,這一年很快到頭了。

我術後半年恢複得很好,很快就活蹦亂跳的了。

剛開始那幾個月,我不愛動彈,沒點精氣神,謝靈運就陪着我發呆、冥想,也同我一起,表現出對世事萬物的消極态度。

我确診腫瘤之前那段時間,他遷就着我的相處模式就已經初見端倪。

他的習慣是飯後看書,學習,接着到露臺喝點酒,再入睡。跟我在一起後,他的習慣變成了,我忙的時候他才看書,學習,我不忙的時候,他就陪着我做很多無聊的事。

比如捏泥人,比如給拼樂高。

我喜歡躺在他的大腿上給他講我看的韓劇,他不感興趣,但總會認真地聽。

我教他彈吉他,他笨得要死,爬個格子弄得手疼,我想罵他,但看到他摁紅的手指,又心疼。他還要用這雙手治病救人,我一想到就不忍心了。

我捧起他的手,親親他手指,問他:“還疼不疼?”

他說:“還疼。”

我就知道他不疼了。這男人壞,壞話總是一本正經地說。我們再重逢的時候,他沒少戲弄我。

他以前就是以我為中心,現在我生病了,做了手術,他更跟着我的步伐走了。

我做完手術變得比以前敏感,我的問題也變多了,謝靈運總是很耐心地回答我,我從他那兒知道,開顱手術有很多種,也遠沒有我想象中可怕。

我問他有沒有愛上自己的患者。

他說沒有。

我不信沒有患者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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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沒注意,他很早之前心思就在我身上了。他說這話的時候正在給我洗襪子,我吃着蘋果看着他,确定他沒有一絲撩撥我的意思,但我就是心動了。

我以為,男人越是不經意時說的話,越代表真心。

我問他:“我們會不會吵架,你會不會對我動手?”

他停下來,眉心緊蹙,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但他沒有問我為什麽會問出這種問題,直接堅定地告訴我:“我不會。”

他回答得是我第二個問題,那就是說,我們會吵架:“你覺得,我們會因為什麽事吵架?”

他說:“你出軌。”

“我不會。”

“你重欲。”

我急道:“我不會!”

我們這個話題到這兒就結束了。他知道我朝三暮四、水性楊花那點事兒,他忍不住多想我能理解,要是我我估計得天天挂在嘴邊。

我會讓他知道我早痛改前非了。

我度過術後比較要緊的恢複期,可以出門了,可以看風景了,他就一早計劃帶我去成都,我們參加了他朋友的婚禮。他那麽體面、矜持的人,聽到我說想要捧花,硬是紅着耳根給我搶了來。

我只是說着玩兒的,但他太認真了,我便感動了。

好像做完手術我特別容易感動,有時候只是看着他在廚房忙,我就想哭,我就想謝謝老天的垂愛,謝謝謝靈運還在我身邊。

我情緒上來的時候,腦子轉得慢,我不顧婚禮現場有多少人,摟着謝靈運吻了吻他的唇。

現場歡呼,我醒了,紅着臉拉着謝靈運匆匆跑開。

我雖然道德水平低,但還不至于喧賓奪主,我自然不會繼續留在那裏,奪走本該屬于新郎新娘的關注。

我以前沒做過這麽沒腦子的事,我冷靜分析,覺得謝靈運太迷人,勾引得我五迷三道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就是側腦室的腫瘤多少還是影響了我的腦部結構。

我又害怕,我怕我病沒治好,失眠了幾晚上。

謝靈運陪我一起失眠,我倆為了讓晚上的時間過得快點,基本都是做愛。謝靈運要是有意控制,時間會很長,很長。這樣一來一晚很快就過去了。

後來我上瘾了,就老說睡不着。

謝靈運被我騙了幾回,不再上當了,越睡越早了。

我爬到床上,爬到他身上,拉着他胳膊晃來晃去:“空空,我睡不着啊,失眠了,我要死了。”

他胳膊肘抵着我,不讓我靠近他:“你想掏空我?”

“你這麽虛嗎?”

“快虛了。”

那算了吧。我不折騰他了,抱着枕頭去了客廳。後面一個星期,我都不跟他睡了,他碰我我就躲。也不穿性感睡衣睡覺了,裹得嚴嚴實實,生怕他看到我脖子和大腿。

起初謝靈運沒說什麽,撐到一個星期撐不住了。

我正洗澡,他要進來。

我不讓他進:“你幹什麽?”

他說:“拿東西。”

我說:“你不能等我洗完再拿嗎?”

他說:“不能。”

我說:“那你等一下。”

我擦幹身子,穿衣服,給他開門。

他看到我衣服穿得整齊,皺起眉,很不悅。我假裝沒看到:“你拿吧謝醫生。”

我往外走。

謝靈運拉住我胳膊,把我拽了回去,壓在浴室的玻璃牆上。

我掙紮:“你不是拿東西嗎?”

他把他的東西拿出來,戳在我股溝。我能感覺到他的憤怒。他其實是一個很能克制自己的人,但在我的事上,也還是有很多時候不能控制住自己,比如我輕視生命的時候,比如此時。

我很生氣,不讓他插進來,但他已經堅硬又滾燙,硬是就着我濕潤的穴口,塞進一個頭,我夾緊他,不讓進了:“拔出去!你不是虛嗎?”

他聽不懂,還趁我不注意,捅到底。是啊,我夾他,他更爽了,可不得插進來嗎?

我踮起腳,叫出聲來:“謝斯空你有毛病嗎?!”

他下邊插着我,撞着我,粗重火熱的呼吸在我耳邊燒着我,我們肉貼着肉的啪啪聲響填滿整個空間。我的不情願慢慢變成情願,我甚至迎合起他,讓他粗硬的東西插得我更深。

他喜歡後入位,我也喜歡,我總是往後摸到他的腰,我喜歡他的腰用勁兒時的緊致。男人喜歡女人的腰,女人也喜歡男人的腰。

他不說話,就是幹我,幹得我腿軟,我向他求饒:“對不起……謝醫生……你一點也不虛……我虛……我有眼不識金鑲玉……”

他不搭理我,把我幹廢了。

這是我恢複後最猛的一次。

我趴在地上,他把我撈起來,給我洗了洗身上他射出來的東西,摸到我的胸,他又硬了,那東西就戳着我的大腿。

我叫苦不疊:“謝斯空你差不多行了,你看我都腫了,明天褲子不能穿了,只能穿裙子了。”

沒用,我這一個星期把他得罪了,他不發洩完了我是過不去了。

我被謝靈運幹了兩回,到最後我的小嫩肉紅的發紫,他還要在我脖子上吸草莓,我捂着脖子跟他發脾氣:“做你也做了,你嘬我脖子我還怎麽出去啊?我還上班呢!”

他沉着臉:“以前也沒見你事業心這麽重,你不是就喜歡吃了玩,逛街買包嗎?”

說話真難聽,我推他:“是,我就是個廢物,只知道吃喝玩樂,你謝醫生人中龍鳳,幹得都是救國救民的事業。我配你是高攀了,那離婚啊,民政局的大門開着呢!”

他不說話了,第二次做完就給我洗了澡,接着把我抱到床上,給我蓋上被子,自己出去了。

莫名其妙。

不就是從成都回來一直躲着他嗎?那還不是他不願意跟我睡?那就不睡啊。這不睡的是他,睡的也是他,他還生氣,他生什麽氣?他憑什麽生氣?

我跟謝靈運吵架了,具體原因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我在成都想到我的病情,我失眠了,接着我們做了幾回。我饞他,那幾晚一直跟他要,他沒給。

回北京以後,我故意躲着他,想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就生氣了。

我下午去了工作室,我跟高麗合夥經營的工作室。

我徹底退出網紅界,抖音號已經擱置,再沒發過,歌也不唱了,給謝靈運寫得那首歌到底沒發,我把它當作禮物送給了他,他很喜歡,一直單曲循環。

我以為音樂對我很重要,後來我發現,也就那樣。

我不知道我的人生還有多少這樣的錯覺,但謝靈運一定不在其中,因為我嘗試離開他沒有成功。

我做不到。

高麗在研究腰帶,看見我有些驚奇:“你不是說今天不過來了嗎?”

謝靈運今天休息,我本想跟他去看電影的,但他一大早就出門了,也沒跟我打聲招呼,那我也不想在家待着,別他帶人回來被我撞見,那多尴尬。

我造謠:“謝靈運找新人了,我給他騰地兒。”

高麗把咖啡杯放下:“真的假的?你開玩笑呢吧?謝靈運啊,他多在乎你。”

“秦征也曾在乎我。”我說氣話。

高麗知道我在說氣話:“你別作,謝醫生跟秦征一樣嗎?就沖這謝靈運拼死救你的命,這就是秦征那渣男積幾輩子德都趕不上的。”

我不說話了。

我也不想說難聽的話,但謝靈運也不說他怎麽了,讓我猜?我怎麽猜得透他那顆玲珑心?我們領證領得匆忙,那時候我生着病,腦子轉不過來,沒跟他說,我不想再經歷一遍跟秦征的過去。

我以為我不用說,我以為他懂我。

事實證明,男人會懂女人取決于他願不願意懂,他願意的時候會懂,不願意的時候不懂。

謝靈運,怕是不願意了吧?

我想到這裏,雙倍糖的咖啡還是苦到心裏。

高麗不再跟我聊謝靈運,說起她們家老吳:“老吳這個人哪裏都好,就是單線條。我會對一個問題想太多,想它的一百種答案,他只能想到大多數人想到的一種,并且認為它是唯一的答案。”

她看向我:“你不能用女人思考問題的模式去要求男人,如果真的是你讓他委屈了,他只是沉默,而沒有離開你,慕啊,這真的是個好男人。”

聽完高麗的話,我發現我當局者迷了,她會來疏導我并不是她修煉得多深,只是因為旁觀者清。

我不想了,晚上謝靈運回來,我們聊聊就是了。

我那些把謝靈運跟秦征比較的氣話确實不應該,秦征不配,謝靈運再混蛋也遠勝他,哪怕他脫胎換骨。

我呼口氣,看高麗一眼,扯了下嘴角:“我……晚上跟他聊聊。”

高麗點頭:“你那段失敗的婚姻,不能光是秦征歷劫,你也得吸取經驗教訓。我們家老吳就跟我說,你骨子裏太要強,于你的事業來說是好事,于你的婚姻來說不是。不是我向着謝醫生說話,是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着他是怎麽愛你的。”

我被她說得心疼,我想謝靈運了,我想回家了。

我不等晚上了,拿起手機,起身要走。

高麗喊住我:“欸,新來的模特,你還看看嗎?”

我以前跟高麗說過,店裏來新模特要先讓我驗驗貨,那玩意兒不行的拍出來的片兒也沒點活力,衣服是賣不出去的。

今時不同往日,我說:“不看了,以後的也不看了。”

高麗笑,那樣子像是明知故問:“為什麽。”

我晃晃我五萬塊錢買的對戒:“因為我結婚了。”

遇到謝靈運之前,謝慕是放蕩形骸的,遇到謝靈運之後,謝慕會為謝靈運守身如玉的。謝慕能做到,謝慕也已經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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