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養你

葉長安慌得一批。

她這副尊容,肯定不能見盛惟景,她腦子一團亂,搜尋着借口,一時沒想到合适的,就先說了句:“我不在宿舍啊。”

盛惟景問:“那在哪?”

葉長安信口胡謅,“有個同學過生日,我們都在外面給她慶生呢。”

那頭安靜幾秒,盛惟景說:“我記得簡璐的生日不在冬天。”

“不……不是簡璐。”葉長安抓抓頭發,十分焦慮,這個謊言有點扯,她在學校其實交際圈特別小,朋友很少在,這點盛惟景也知道。

果然,那邊很快就問:“你除了簡璐還有關系這麽好的朋友?”

“就……新交的朋友嘛。”葉長安停了幾秒,“你不是說希望我多交些朋友嗎?”

盛惟景手攥緊方向盤,最後一個轉角,他轉過去,C大的校門就在前面不遠處了,他在一個臨時停靠點停下來,沒繼續往前開。

他望着校門,語氣淡了點,“嗯,你有新朋友是好事,是男生女生?”

葉長安被帶來江城之後無法融入這裏的環境,加上性格問題,從初中到大學一直有些孤僻,方傑說過,多交際對她是有幫助的。

葉長安只能接着編:“肯定是女生呀,我是有主的人,不會和男生做朋友的!”

盛惟景笑了,面色柔和下來。

這一路,他很想忘掉方才盛承運說的那些話,但他忘不掉,他只能在這一隅找短暫的心安。

他想,如果是葉長安,這個時候可能會直接一點說“我想見你”,或者是“我想你了”,但他說不出。

他只是安靜地看着那個校門,有學生進進出出,卻沒有他想見的那一個,最後他對電話那頭說:“好了,那你們去玩吧,少喝酒,別太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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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斷電話後,車子在原地停留了一陣。

這時的郊區路上來往車輛并不多,冬天夜晚的校區周圍是安靜的,盛惟景抽了一支煙,側着臉看宿舍樓的方向,許久,他按滅煙,降下車窗透氣後,才驅車離開。

……

葉長安的臉在幾天之後消腫,眼睛卻恢複得很慢。

眼看距離受傷一周過去了,眼睛還是腫的,裏面的紅血絲未散,看東西還是有些模糊。

這期間,常昭來看過她兩回,主要是送吃的,相比起只會送方便面、漢堡之類的常昭,簡璐則貼心很多,簡璐會自己做飯送過來。

簡璐最近在學着給自己老公做各種養胃膳食,正好拿葉長安做小白鼠,葉長安就這樣吃了幾天的養生餐。

梁晨文的事情解決後,盛惟景還是繼續忙碌,但一般晚上會抽空給她發信息或者打電話,為避免他起疑,她也開始慢吞吞地給他發一些微信聊天。

這天她給盛惟景發微信的時候看到有別人發來的消息,點進去艱難看了看,是喬晚。

喬晚:我今天聽人事部小朱說她聽見他們總監和董事長打電話提到你了。

葉長安愣了下,正想打字,又覺得眼睛難受,索性直接撥了個微信電話過去。

這會兒是中午時間,那邊應該在午休,過了一陣喬晚才接聽,“長安?”

葉長安說:“我看到你發給我的信息了。”

“你等一下,”喬晚像是換了個地方,然後壓低聲和她繼續道:“小朱你記得嗎?就負責咱們部門福利的那個人事助理,她說人事總監跟董事長打電話的時候她聽見了你名字,還說人事總監臉色很難看,什麽情況啊?”

葉長安自己也是一頭霧水,“我不知道。”

“你和盛總在一起這麽久,有沒有正式見過董事長?”

“沒……”葉長安頓了頓,“我和他們家人都沒怎麽見過。”

盛承運她還是很早的時候遠遠見過幾回,也沒說過話。

因為盛惟景的緣故,她對其他的盛家人并沒什麽好奇心,甚至是有點反感的。

在她眼裏,盛承運因為妻子難産而将情緒遷怒到盛惟景身上,卻又因為要遵守對亡妻的承諾而施加給盛惟景太多壓力,絕對不是個好父親,她就是沒權勢沒地位,不然大概早就要去聲讨一下盛承運了。

喬晚說:“那就怪了……”

葉長安問:“小朱還說別的什麽了嗎?光聽到個我的名字?”

“她也只是大概聽到個名字,不過她說後來總監調了你的人事檔案。”

葉長安想了會兒沒想出什麽結果,索性不想了,“大概随口一說?”

這當然不可能,盛承運和人事總監談到她,人事總監臉色還不好,不會是什麽好事,她心底隐隐不安。

喬晚更沒頭緒,“我還在想你會不會又要被調部門了,哎,你都不知道總裁辦這幫八婆,你都換部門了,她們還在成天說你,說你進不了盛家的門之類……”

關于這點葉長安很豁達:“随她們說去吧。”

兩人又聊幾句近況便挂斷電話,葉長安的近況也是假的,她不想這些事被別人知道,和喬晚說自己在學校寫論文,所以請了長假。

她一個人在宿舍,今天簡璐沒來,她午飯用泡面對付,泡好面等的空兒裏,她咬着叉子忽然想到一件事。

盛承運有可能知道了梁晨文的事。

她的心迅速下沉。

她得罪梁晨文,梁晨文公報私仇險些害的盛惟景才上任就要得罪大客戶,紙包不住火,這事兒在總裁辦的喬晚略知一二,那麽業務部公關部接洽梁晨文的那些人肯定更清楚,這麽多張嘴,想要追根溯源都很難,整個盛世不知道有多少盛承運的耳目。

盛承運要是知道,董事會那些人可能也會知道。

雖然事情已經解決,但讓盛惟景在董事會那裏落下個因為自己女人影響到工作的名聲,這影響就已經很糟糕了。

她有些心神不定,拿不準要不要給盛惟景打個電話問一下,但在她握着手機舉棋不定之際,卻先接到個電話。

是盛世人事總監打來的。

按理說,葉長安一個基層小職員,有什麽事情還真用不着人事總監來溝通,她聽到對方報出身份,心底就隐隐有了預感。

果然,人事總監在那邊說:“葉長安,是這樣的,我看你剛轉職到業務部沒幾天就請了長假,雖然你的主管已經批準,但從軟性規則來講,你這種對待工作的态度有問題,我的建議是,如果你事情确實多到需要這麽些時間處理,不如主動請辭。”

什麽“軟性規則”,葉長安聽得發笑,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也編得出,她直接問:“是董事長要求解聘我嗎?”

那邊默了幾秒,可能是覺得沒面子,最後說:“我希望你能配合,其實董事長已經和盛總談過,盛總這幾天可能因為太忙沒顧上這件事,董事長确實是不希望你繼續留在盛世。”

葉長安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這下子真是沒一點周旋餘地,是盛承運直接授意要解聘她。

盛惟景知道這件事,卻沒和她說,她大概能想到,他應該很為難。

她不能讓他為難。

宿舍裏這幾天都只有她一個人,此刻她也是孑然一人,坐在宿舍椅子上,低頭,仍舊有些模糊的視線裏映着桌面的木紋,她安靜片刻,說:“好吧,我會主動請辭。”

董事長親自發話,她也沒辦法厚着臉皮呆下去。

那頭似乎是松了口氣,不知為什麽,還說了句,“你能體諒我們的工作最好不過,我個人對你是沒什麽意見的。”

葉長安非常勉強地“嗯”了一聲,她猜想,這總監大概是怕她去盛惟景面前告狀。

不過告狀有意義嗎?她都被盛承運趕出盛世了,足見盛承運對她是個什麽态度。

她其實并不在乎盛承運怎麽想,如果盛承運是個對盛惟景很好,很慈愛的父親,她或許會想要去讨好,但盛承運對盛惟景不好,她不喜歡所有對盛惟景不好的人。

這通電話後面就沒說幾句,她承諾自己會寫辭呈在周末之前遞交,人事總監滿意地挂了電話。

她聽着忙音,将手機扔一邊,有些茫然地發着愣。

真荒唐。

她跟在盛惟景身邊已經很久了,盛承運早不開刀晚不開刀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她基本可以确定,盛承運應該是聽說了梁晨文那事兒。

如果知道當初她一個巴掌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引來這麽多麻煩,她當天是怎麽也會忍的。

但世上沒有後悔藥,她很煩躁地在桌上趴了一陣,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她挪到床上,這個下午,什麽也沒幹,就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怎麽辦。

熬到下午六點多,她估計盛惟景應該不太忙了,強打精神給他發微信:最近好累啊,我想休息,都不想上班了。

那邊這次回複很快。

老公:那就不上班,我養你。

她盯着信息看了幾秒,她想,他估計巴不得她自己說不去盛世。

她又發:可是咱們有過約定,我要為你工作,給你還債的。

老公:肉償也是為我工作。

葉長安盯着屏幕無語了好半天。

她手指又動起來:不然這樣吧,讓我去藍島,那店你盤下來也沒怎麽管,好好經營的話,應該也能賺錢的。

她發完就等回複,然而不過兩秒,手機震動起來,那頭直接打來電話。

她趕緊接起來。

盛惟景問:“吃飯了嗎?”

“吃了。”她随意地撒着謊。

“還不回家?”

她跑到宿舍鏡子跟前看了看自己,眼睛還是有點腫,紅血絲很多,她說:“再過兩天吧。”

盛惟景語氣沉了沉,“呆在學校上瘾?”

“這地方再不住也就沒得住了,我都快告別學生生涯了,抓緊時間最後體驗一下。”

“別和我貧,你已經一周沒回家了。”

葉長安眉梢挑了下,“想我了?”

“……”

“別不好意思說,不然這樣,你好好說你想我了,我就考慮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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