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發瘋 我會治好你

“這……”聞言,門外偷聽的幾人當即相互交換眼神,彎着身子使勁往房門上湊。

對方出口的每一字都帶了刺,很紮人。黎相憶暗自在心底告訴自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穿過白帳簾的燭光失了暖意,打在駱應逑削瘦的臉上,更襯他病态。

他的眼睛是蒙着布巾,可她總覺得有一道目光在看她,莫名詭異。便在她發愣的間隙,他的手動了,冰涼的指尖從頰上往下滑,停在脖間慢慢地勾勒線條,引得她不住顫栗。

“……”黎相憶渾身緊繃,呆呆地瞪大眼,他這是何意,要掐死她麽?

好一會兒,他的手才從她脖間拿開,然而下一刻,他扯開了她腰間的系帶,粗暴地拉下喜服。

喜服從肩頭滑落,一簇簇的涼意便往肌膚上襲來,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男人的觸碰很是陌生,時輕時重,毫無章法,她被刺激得心頭狂跳,面上不知怎麽的,熱意陣陣,害怕道:“你想做什麽……”

若非他重來一世,這雙眼睛還真被他們毒瞎了。駱應逑稍稍撐起身,鼻尖嘲諷地哼了一聲,刻薄道:“羞辱你。”

兩人看似交纏,動作親昵,但他眼裏毫無半分情愛。

“你要脫了我的衣裳羞辱我麽?”她還不懂男女之事,能想到的難堪便是打罵,可看他的動作又不大像。

她說後,駱應逑的手顯然頓了一下,面上戾氣跟着散了些,他抿着唇線,靜默半晌後冷聲道:“白癡,你給我老實受着。”

“不……嗯……”她難為情地咬緊唇瓣。

他試探般地碰一下,她受不住地縮一下,面上越來越熱,耐不住偏頭看向帳簾,心想,他怎麽總捏那裏,疼是真疼,可也有種古怪的滋味兒,酥酥麻麻的。

“你報複完了麽,還要多久?”

念起前世之仇,他心頭盈滿恨意,手上力道便在不知不覺中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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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疼……我求你,不要這樣……”她難耐地咬着自己的食指,面露痛楚,軟軟地求道。

他是恨她,可看到她這般可憐地求他,又是真下不去手。

紛亂的情緒從血液裏上湧,駱應逑猛地坐起身,背對她吼道:“滾,滾出王府!”

沒了桎梏,她立即坐起身,拉着淩亂的衣衫往床尾退去,手忙腳亂地穿好嫁衣,時不時拿眸光瞥他,他這算原諒她了麽。

“……我已經嫁給你了。”

“明日本王會寫休書,說不定皇上還願娶你,滾。”語畢,駱應逑站起身,大步踏下床板往房門口走。

“他不會娶我。”黎相憶拉上腰帶後緊緊系住,仰頭看向不遠處的颀長背影,“我也不會滾。”

身形一頓,駱應逑回身,盡管這布條不會讓人看得太真切,不過習武之人的眼力向來比一般人強。

她整個人蜷縮在床尾,兩手死死拉着衣襟,像是被欺負壞了。

即便如此還執着留下,怕是那人又想了毒計來對付他,然而他早已不是前世的駱應逑了。兵權已交,如今的他還無法與駱時遺正面對抗。

“你的臉皮倒是厚。”

許是他沒繼續報複她的緣故,她的膽子大了些,回嘴道:“今後要照顧你,我的臉皮不厚可能不行。”

“你再說一遍!”駱應逑剛打算上前,誰想腦中忽來一道強烈的意識控制他往外走,身體裏的各處血液開始沸騰。

“你怎麽了?”意識到他的不對勁,黎相憶飛快跳下床。

她正要去扶他,冷不丁“哐當”一聲,房門被人破開,進來兩年輕男人,穿藍衣的像讀書人,穿黑衣的像侍衛。

“元夕,快!”藍衣公子大喊。

兩人煞有默契,仿佛做了千百次,一個制止駱應逑,一個去牆角邊拿鐵鏈過來将駱應逑的雙手鎖住。

一切發生地很快,黎相憶都沒反應過來,駱應逑便被鎖住了。

“哐當哐當哐當”,他狂躁地扯着鐵鏈,手背上青筋浮現,鋒利的眉峰從白布中隐隐透出,那樣粗重的鐵鏈都被扯得抖了起來,不停地拍打地面。

“王妃快離遠些。”

這時,一個女人拉住她往房門口退,聽聲音正是之前扶她進王府的那人。

站定後,黎相憶顧不得其他,愣愣地看着駱應逑,他此時的模樣很吓人,像是得了什麽病,“他怎麽了?”

以前總聽府裏下人說鹹王喜在夜裏殺人,所以他這是要殺人?

那兩年輕男人并肩擋在駱應逑身前,黑衣人手裏還拿着劍,滿臉戒備。

“王爺,殺雞了,殺雞了。”又有人闖進屋裏,他一手拎着一只雞,年紀不輕,兩鬓已白。

驀然,前方傳來一陣低低的嘶吼,駱應逑原本慘白的臉色此刻已變得更為慘白,脊背痛苦地彎曲着,兩手将鐵鏈捏得死緊,似乎能聽到骨節錯位的聲。

“喔喔喔。”公雞叫了起來。

“唰”,元夕火速抽出長劍往前扔去,駱應逑揚手準确無誤地接住了長劍,與此同時,老人将手裏的公雞用力往前一抛。

只見劍光一閃,如雪落一般,長劍準确無誤地削掉兩只雞頭,失頭的公雞在地上抽搐,駱應逑還拿着長劍,面上殺氣未散。

“铿!”劍尖直入青磚,片刻後,他單膝跪地,無力地喘着氣,淩亂的氣息漸漸平穩。

“今晚算是熬過去了。”衆人嘆氣,僵直的雙肩一耷。

“你們要一直鎖着他?”黎相憶目不轉睛地瞧着駱應逑,這也是毒酒害的麽,如此一想,她心頭愧疚更甚。

前頭兩人回身,她這才發現,藍衣公子少了一只手,右側袖子空蕩蕩的。

“屬下慕風,見過王妃。”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藍衣公子舒展眉眼,風輕雲淡道:“這只手是王爺砍的,他發起病來不認人,非要見血,我們擋不住。”他嘆了口氣,繼續道:“鎖他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铮”,長劍抽離地面的聲響,幾人一驚,老人拔腿便跑,邊跑邊喊:“阿遠,我們去後院捉雞。”

“好嘞。”門外有人應聲。

黎相憶視線一轉,提起裙擺跑到嫁妝箱前,飛快從裏頭取出銀針包。

布包一滾,露出一排長短不一的銀針,她右手一滑按在一根極細的銀針前,回身道:“你們讓讓。”

那兩人不解,站在原地不動,黎相憶徑自繞過他們,手中銀針精準地紮進了駱應逑眉心,他中針後往後一仰,面上殺氣急速褪去。

她蹲下身,兩指間夾着一根銀針,故作鎮定道:“王爺,把劍放下好麽?”

大抵是聽懂了她的話,他握劍的手一寸寸松開,身子往一側倒,看樣子是暈過去了。

“毒婦,你對王爺做了什麽!”元夕一把扣住她的手,滿面戾氣,眼中殺氣濃烈。

“我會醫術。”黎相憶側頭,使勁抽着自己的手,不悅道:“放手。”

“我不信,你離王爺遠點,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他狠狠地瞪着她,右手将她扣得動憚不得。

見狀,慕風蹲下身喝道:“元夕住手。”他和善地看了她一眼,“我信王妃,讓她看看吧。”

“哼。”元夕并不說話,扭頭嫌棄地扔開了她的手。

“謝謝。”黎相憶道謝後拉起駱應逑的手,三指搭上他的脈搏,她前世本就會醫術,重生後日日研讀醫書,就怕自己用時方恨少。

“你把了這麽久,到底有沒有看出東西?”元夕等得很不耐煩,年輕的面龐火氣缭繞。

慕風随即橫了他一眼,溫柔地呵斥,“別吵。”

“是蠱。”黎相憶輕輕放下駱應逑的手,起身去床榻上拿了一床棉被過來,在兩人詫異的目光中給駱應逑蓋上。

不待元夕再次亂說,慕風率先道:“對,王爺中的确實是蠱,敢問王妃可有醫治的辦法?”

“沒有。”黎相憶搖搖頭,她學的還是太少,“我對蠱的認識也不多,不過我帶了一箱子醫書,可以先找找看。”

面前兩人的眼神起先滿是期盼,一聽她說沒辦法,期盼的光便黯了下去。

“興許王妃真能從醫書裏找到救治王爺的辦法。”慕風安慰性地拍了拍元夕的肩頭,低聲道:“我們去門外守着,讓王妃在這裏照顧王爺。”

“不行,我不放心。”元夕說着又瞪了她一眼,陰陽怪氣道:“誰曉得她會不會害人。”

“随你。”慕風無奈,走到門邊時嘆了一句,“今晚的月色不錯。”

黎相憶拿過箱子裏的醫書在駱應逑身邊坐下,對着燭光仔細看了起來。

“……”元夕瞥了眼地上的駱應逑,忽覺自己多餘,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拿起地上的長劍走出屋。

房門一關,黎相憶的視線便從醫書上轉移到了駱應逑面上,他這會兒睡着了,蒙眼的布巾松了些,隐約能看到眉間皺痕,唇色白如麻紙。

她放下醫書,目光從牆壁中央的鐵鏈上掠過。

怪不都城裏傳言他會殺人,他發起病來就像一只野獸。每夜被鐵鏈鎖着,哪裏是正常人的生活。

她長嘆一口,并攏雙腿曲起,雙手緊緊環抱着膝蓋,下巴搭在交疊的雙臂上。

“我會治好你,我們打平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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