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錯吻 王爺喜歡灰狼

馥郁的淺香從香爐裏散出,幽幽傳至屏風後,沁人心脾,和着有持續不斷的水聲,黎相憶只覺昏昏欲睡。

“拿衣服給我。”一刻鐘後,水聲停下。

男人的聲音清朗有力,好似清晨的秋風,将她腦子裏的瞌睡蟲吹了個幹淨。“嗯。”

她拿起凳子上的中衣抖開,低頭把衣服交給他後慌亂轉身,随後,耳畔響起“嘩啦”一聲,應該是他從浴桶裏站起來了。

“怎麽不敢看我?”

“你又不好看。”想起方才被他吓到的事,她面上不由起了熱意。待身後響起腳步聲,她才一點點轉回去。

縱然他看不見,她也不敢大大方方瞧他,總會先瞥一眼。

因着沐浴的緣故,他面上的肌膚濕漉漉的,發梢邊沿滴着透亮的水珠,緩緩落下,浸上中衣,這中衣不厚,遇水便成了半透明。

晚飯吃一半,黎相憶這會兒是饑餓感深重,習慣性地,她咽了口口水。

“……”她這咽口水是幾個意思。駱應逑皺眉,邁着大步行至床榻邊。

黎相知目不轉睛地看着,他這一路方向可準。她心頭疑惑更甚,怎麽這會兒他又熟悉路了,好生奇怪。

“哐當”,不再多想,她打開房門喊人。夜空上方挂着一輪彎月,月光如水一般灑在庭院裏,而院中站着三人。方才一個個不見人影,現在倒在了,怕不是方才全程在外頭看戲。

眼下,她心頭不快,語氣便冷淡了幾分,“他洗好了。”

“今晚辛苦王妃了,元夕,你跟我進去收拾。”簡蓮扭頭吩咐,面上笑容大得誇張,連帶眼角紋路都清晰了些。

元夕進門時古怪地瞧了她一眼,跟上次的別扭不同,這次要冷一些,複雜一些。

“你走慢點!”慕檀大搖大擺地牽着驚雷從院門口過來,姿勢略微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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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相憶朝他看去,“嗚嗚嗚……”驚雷激動又興奮地跳起,猛力扯着鏈子,它動作幅度大,力又足,差點将慕檀拽着走。

“驚雷。”她見着驚雷,心頭那點不快須臾間煙消雲散。

“嗷……嗷……”主人一喊,驚雷頓時跳得更猛,慕檀一個晃神沒拉住,它龐大的身子便撲了過來,熱情地亂拱。

好在這次黎相憶有了準備,沒讓它得寸進尺。它站起來比她還高,她按着它的前腳推開,寵溺道:“就知道撒嬌,吃過飯了麽?”

“嗚……”一聽吃飯兩字,驚雷當即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矮下身子使勁地舔她的手。

這時,簡蓮過來,拉起鏈子道:“別鬧你娘了,來,我們去廚房,我炖了一鍋肉骨頭,保證讓你吃飽。”

簡蓮的話一出,驚雷瞬間不鬧了,流着口水,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基于駱應逑的蠱毒多發在晚上,黎相憶便打算每晚來他房裏候着,萬一他發起病,她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制止他,避免發生上次的事。

屋子裏太悶,她開了窗,一人坐在燭光下看醫書,一頁頁翻得認真,一字字看得仔細。

駱應逑斜靠在床頭,本打算安心運功,然而心裏頭怎麽也靜不下。鬼使神差般的,他側眸往一處看去。她的臉在燭光下泛着光暈和暖意,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

還記得前世,他偷看她的無數個夜裏,跟此刻的情形差不多。

那晚,她過生辰,駱時遺沒去,院子裏只有她跟她姐姐黎相與,兩人斷斷續續聊了許久。等她吃完長壽面,黎相與便走了,她一人抱着奶狗嬉戲。

他趴在牆頭看了大約一個時辰,許是趴得太久手腳發軟,一個不小心,他從牆頭摔了下去。

“誰,誰在哪裏?”她的聲音聽起來不大穩,話中有害怕之意。

緊接着,一群小胖狗急匆匆地沖了過來,朝着他奶聲奶氣地叫喊,“汪汪汪”。他狼狽地站起身,低聲道:“我……”

“太子哥哥?”她沒拿燈,赤着腳踩上草地。

聽得那稱呼,他全身一僵。

他母親與駱時遺的母親是雙胞胎,所以他與駱時遺長得十分像,更何況是在夜裏,她分不清也情有可原。

“你是來給我過生辰的麽,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她穿着一身水紅色的長裙,長發松垮垮地打成兩根辮子,發辮末端系着鈴铛。

夏風一來,她身前的鈴铛便響了起來,清脆悅耳。對上她清澈的眸子,他那句“不是”便壓在了喉間。

“嗯。”他點頭,心頭蘊滿愧疚。對她,對大哥,都有。

“謝謝。”她微微揚起唇角,攪着發辮低了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還沒等他再次開口,她直直撲進他懷裏,“……”他整個人像被點了穴道一般,木着不動了。這是他頭一次抱女子,耳尖燙得厲害。

少女身上的清香充斥在他鼻尖,心跳急遽加快,他下意識便想推開她,誰知,她踮起了腳,抓着他的衣襟在他面上輕輕啄了一下。

“呼”,夜風從窗口吹進,案上的燭光明明滅滅,将駱應逑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時間不知不覺中地溜走,“王爺,你的蠱毒不是每晚都會發的麽?”黎相憶從醫書裏擡頭,她以為昨晚他沒發病是因解毒藥,可一看到他心口的詭異,她便知道那蠱毒沒解。

她一眼看過來,他連忙側過頭,冷淡道:“不清楚。你不是懂醫術麽。”

“……”她又戳到他的哪根筋了?黎相憶哼了聲,低頭繼續看醫書。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上眼皮跟下眼皮開始打架,托着額際的手也漸漸往下滑。酸澀的上下眼皮打累之後徹底纏綿在一處,她軟軟倒在棋盤上。

駱應逑坐起身,室內燭光幽幽,他輕手輕腳地往她走去。

今生沒鴻門宴,算起來,他也有二年沒見她了。與最後一面相比,她的五官長開了些,性子也變了些。

他從櫃子裏拿出一床被子,俯身輕輕覆在她身上。

她看起來睡得很沉,額前有一縷發絲彎着,他情不自禁用手指勾了勾。

那休書,或許寫早了。

是夜,華燈初上,正值夜市熱鬧之際。

鴻運賭坊是都城裏最大的賭坊,與錦瑟樓隔得不遠,一家是不分日夜地鬧,一家是白天冷清晚上鬧。

賭坊後門在一條狹小的巷子裏,門前點着兩盞寒燈。一中年男人撩開珠簾走出,肥頭大耳,滿臉麻子,譏諷道:“喲,這不是鹹王府的莊伯麽,怎的有空來我們鴻運賭坊玩。”

“我買,紅绡散。”莊遠低頭站在臺階下,似是不願讓人認出,他說罷伸手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

中年人望着他的模樣古怪地笑了起來,“莊伯,你這年紀就別學年輕人找樂子了,萬一有個好歹,我可經不起鹹王的亂刀。”他嘴上這般說話,眼神上卻示意身側之人将東西拿出去。

小厮會意,拿着一只小瓷瓶走下臺階,莊遠見着那東西雙眼一紅,一把搶到了手裏緊緊握住。

“年紀這麽大還敢吃紅绡散,真是不給自己活路。”莊遠的身影消失在夜裏,中年男人冷嗤一聲。

巷子裏沒什麽燈,昏暗地緊,只能依稀看清人影,而巷口不遠處停着一輛四人轎,轎簾一落,那張過分白皙的臉便跟着藏匿其後。

“走。”楊輝開口。

今早,駱時遺再次問起駱應逑與黎相憶是否圓房,他這才明白,皇上是要他監視這二人,最好每日上報。

剛從老婦人家出來,他正愁要不要将她安排到王府門口做事,沒想回宮路上出現個大驚喜。

圓房也不一定非得在晚上,白日也行。想知道得更清楚,他必須找個日日能進出王府的人。雖說裏頭的人不好收買,但人總歸是有弱點的。

大清早,日頭還未升起,空氣中稍稍有些冷。院子裏的栀子花開得正盛,地上更是落了一片。

黎相憶側坐在石階上注視驚雷,每次看它吃東西的急切樣,她都會發笑。

“賣狗的阿花!你怎麽又來王府了。”

慕檀的聲音響得突兀,黎相憶轉頭看向來人,柔柔地喊道:“檀叔。”他怎麽又叫自己賣狗的阿花,難道是因為驚雷在麽。

“阿花姑娘,我跟你說,你家的狗看門真不錯。”慕檀在驚雷身前站定,異常慈祥地看着它,“會吃,長得還肥,一身肉。等來年冬天應該能……”

“嗷!”一聽這話,驚雷猛地擡頭看他,嘴皮半掀,做出兇狠的模樣。

“喔嚯。”慕檀立時吓得後退半步,害怕地接了下半句,“應該能進屋陪王爺,誰讓王爺喜歡灰狼呢。”

黎相憶聽得微微一怔,駱應逑喜歡灰狼?“檀叔,你怎麽知道王爺喜歡灰狼。”

慕檀側頭看她,想了想道:“幾年前,王爺每晚總會出去一趟,有一次,他回來對我說,想養只灰狼。”

“是麽?”在她的記憶裏,除了鴻門宴上,她和駱應逑其實還見過一面,只是那次她把他當成了駱時遺。

生辰那晚,他為何會從牆頭跳下,她一直沒細想。那應該不是他第一次進黎府。

正當她想得起勁時,一道熟悉的男聲闖進耳朵,“你在發什麽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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