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四、封府 【算加更或補更都行,總……

四十四、

唐宣雖然性子溫和, 卻也不是當真沒有決斷之人,要不然如何能成為蕭缙的心腹。

聞言望向玲珑,面上已有幾分真正的敬意, 不是因着對方為榮親王喜愛的內眷, 更像是同僚共事之時真正的欽佩,當即欠身一禮:“下官明白。有關捉拿白氏家人并移送京衛衙門之事, 下官即刻去辦。王府中給您留下親衛十二人,朱亭衛六人,請陶侍衛統領, 那麽封鎖後宅之事——”

玲珑立刻點頭, 眼看這時隋喜也過來了:“後宅我來接手。從此刻起, 王府內外許進不出去,只要沒有我的話,買菜送水之人同樣不許出。前頭請隋總管帶人盤查, 二門以內所有人回到自己院子不許出門。最要緊的就是一切人事都原地不動,等到王爺回來。在這之前任何人想要私自向外傳遞只言片語,就地鎖拿。”

“是。”隋喜躬身應了, “只是側妃那裏,奉儀預備怎麽應對?”

“這就有勞朱亭衛了。”玲珑一笑, 從剛才的殺伐決斷,轉為了三分狡黠, 現在是在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他們手中肯定有迷.香或者蒙.汗.藥吧?直接用香料把側妃和她帶來的下人都迷倒。”

唐宣和隋喜同時一哆嗦,應命辦差的同時心裏啼笑皆非,但又有幾分佩服。

确實最難以處理的就是裴姝。

論身份,裴姝才是此刻王府裏地位最高的主子,玲珑此刻要抓人要封府, 其實名不正言不順。

雖然裴姝拿王府銀子給白家人之事不妥,但如果裴姝只推說打賞或是贈予良侍娘家,其實也說得過去。換言之,并沒有什麽合适的理由去強行控制裴姝。

但要說去跟裴姝說什麽道理,就更不可能,因為裴姝本身就未必真的跟榮親王府是一條心。

在這個情形下當然還是可以強行暫時禁足裴姝,但一來會鬧得多嚴重,比如裴姝這個精通騎射的側妃會不會武力反抗甚至受傷;或者之後又會鬧到什麽地步、類似進宮告狀之類,都很難預料。

所以這樣算下來,直接迷香放倒,的确是最省事的。将來有什麽追究,也比較容易推脫對付。

于是幾乎就是在二門上以玲珑為首的幾位榮親王心腹近臣快速商議之後,偌大的榮親王府就被悄無聲息地封鎖了。

內裏其實并不混亂,因為封鎖王府的主要目的是防止有人向外傳遞消息,另外就是盤查到底有沒有人跟這位真假不知的白氏勾結。

控制裴姝和白氏的過程很順利,朱亭衛舉一反二,迷香放倒了玉桂軒所有人之外,也去同樣放倒了丹鵲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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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玲珑親自領着琥珀和荷葉幾個丫鬟過去,将白氏身上所有尖銳簪環摘掉,防着她将來自戕或自殘,又給她內外的衣裳盡皆除掉,換了幹淨且絕無夾帶的衣裳,連頭發都大略篦了一次确定沒有藏着什麽發針,才交給朱亭衛送去京衛衙門。

裴姝那邊就更簡單了,熏香放倒之後,又在玉桂軒觸手可及的茶水吃食裏再添了些迷.藥,院子外頭明着暗着層層把守,力求讓她們迷迷糊糊撐過這幾日也就是了。

而王府外頭的抓捕同樣極其迅捷,從白家人上門的頭一日起,隋喜就已經在玲珑的吩咐下安排了盯梢的人,此刻快馬傳訊之後前後配合,選了一條僻靜巷子便将白太太、白順兒,以及這次帶來另一人一起抓了,蒙了頭送到京衛衙門。

唐宣親自走了一趟,去拜訪了時下的京兆尹陳暨。

幾乎是不到兩個時辰,這件在榮親王府裏懸心了數日的“真假白氏”之事,便算是推到了一個新的關節。

王府內外基本肅清,白氏完完整整地活着送到了京衛衙門。接下來就只能等蕭缙從上林營回來。

而這一等,就是三天。

頭兩日還好,唯一有些鬧騰就是翡翠。

雖然在裴姝進門前,翡翠滿心想着要去踩玲珑的臉面而一口一個側妃娘娘,但她還沒能這麽快成為那位側妃娘娘的心腹之人,所以在迷香放倒玉桂軒衆人的時候,翡翠并不在其中。

剛好轉日就是翡翠的母親李嬷嬷要到王府探視女兒的日子,李嬷嬷是蕭缙的乳母,十年前就已經放了自由身歸家過日子去了,并不在王府裏伺候。送了小女兒翡翠進府是什麽心思,衆人心照不宣。

雖然翡翠遠不如先前的玲珑在榮親王跟前有臉面,但到底也是一等丫鬟,且因着母親是李嬷嬷,每兩個月母女探視一回總是有的。

而玲珑叫人封鎖了王府,既是防着有人刻意傳遞消息,也防着有人無意走漏消息,在蕭缙回來之前把事情鬧大。這李嬷嬷探望翡翠之事當然就被攔下了。

李嬷嬷在門上雖然氣忿忿地威脅了幾句回頭要向王爺告狀雲雲,卻也只以為是翡翠與玲珑不和,所以被玲珑故意整了才不得探親,帶着一肚子氣就先回去了。

王府裏的翡翠則是另一番哭鬧:“謝玲珑不過就是個奉儀,到底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趁着王爺不在,連我母親都敢攔?防什麽事情防到我頭上來了?我母親是王爺的乳母,還能害王爺嗎!她自己這樣的身份,都将自己的娘弄到王府別院裏吃喝王府的,卻連我們母女相見都不許,還有謝玲珑這樣狠心的嗎!”

珊瑚等人試着也勸了也攔了,但翡翠心中委屈已久,又被攔着不能見母親,想着下次見面或許就是臘月年下了,越發哭鬧不休。

珊瑚無法,只得去禀報給玲珑。

玲珑卻懶得親自過去,仍舊在書房裏看賬本,眼皮都不擡:“找幾個人過去看着她哭,別動手傷着自己就行。如果尋死覓活,就搶下來。只是哭鬧随她去,給備一壺菊花茶潤嗓子,別哭到後來罵不出聲。韋六兒平日不是愛開賭盤嗎?叫他也過去瞧瞧,開個盤,賭一賭翡翠能哭幾個時辰。大家一起樂呵樂呵。開了盤過來跟我說,我押十兩。”

琥珀還在旁邊湊了一句:“只要韋六兒還敢開,我也押。”

珊瑚只得應聲去了,後頭韋六兒有沒有真的開賭盤,并沒有重新回來給玲珑回話,不過折騰再一兩個時辰,翡翠哭鬧得實在累了,也就罷了。

但到了第三天上,連着昏昏沉沉兩日的裴側妃終于清醒過來,就沒有翡翠那樣好打發了。

唐宣與玲珑商議了一下,畢竟迷.香蒙.汗.藥之類的東西都是為了叫人昏迷一時的猛藥,不是真能叫人身體不受損傷的情形下一天天的昏睡不休。

倘若蕭缙當真要五天以上才能回來,這樣一直續着不是辦法,怕是會傷了裴姝的身子。真到那一步的話,那就成了實打實的榮親王府內眷謀害側妃,又是另一層麻煩。

玲珑考慮了一下,叫唐宣悄悄地請了一位跟王府相熟的郎中,過來給裴姝請脈,哄騙她說前兩日是突發風寒雲雲。下午又叫隋喜拿了一堆王府的陳年賬本與瑣碎雜事去問裴姝,能分散多少心神算多少。

但這樣勉強撐到了黃昏時分,裴姝終究還是找了過來,主要是因為裴姝看賬本的本事不夠過硬,實在看不下去了,便提到要去娘家裴太傅府裏送些東西,順便再要一個擅長理賬的丫頭過來幫手雲雲。

隋喜當然是極力含糊其辭地勸阻搪塞,但到底尊卑有別,也不敢強按着裴姝。裴姝脾氣鬧起來硬往外走,終究還是到了玲珑這邊:“謝奉儀,你不知道這王府究竟應該誰做主嗎?王爺不在,我又病了兩日,你就想只手遮天了嗎!連我的人你都敢限制着不能出王府?”

玲珑一笑,心道果然年少幾分的貴女更好哄騙,還真的就相信了自己是病了兩日,既然如此那就順着騙下去好了:“側妃不要動怒,不讓任何人出府是王爺的話,我們這些人只是不敢違背上意,哪裏敢越級管到您頭上呢。”

裴姝倒也不是真傻子,半信半疑:“王爺的話?王爺為什麽要留這樣的話?”

玲珑依舊不動聲色:“王爺為什麽留這樣的話,等王爺回府您可以問。當下此刻,還是請您稍安勿躁。”

裴姝卻哪裏能“稍安”,雖說也未必是真的有什麽事非要讓人回娘家,但多少與翡翠心緒相類,積怨已久的脾氣在玲珑這樣似笑非笑的姿态下越發難忍。

先前種種波折就不說了,此刻蕭缙都不在這裏,她這個做側妃的還壓不住玲珑這個賤婢麽?

“稍安勿躁?”裴姝冷笑一聲,“謝玲珑,你有什麽資格與我說這話。假傳王爺的話,就能以下犯上了嗎?跪下回話!”

“側妃息怒!”隋喜搶先一步撩袍跪倒,“奉儀确實是奉王爺鈞旨辦事。剛才給您回話的是小人,是小人沒說清楚,您不要遷怒奉儀。”

“那是另一件事。”裴姝已經橫了心,甚至還上前半步,仍舊直視玲珑,“不管奉不奉王爺的鈞旨,謝奉儀,我現在叫你跪下回話。”

書房裏一片寂靜,連裴姝自己身邊的侍女都有些緊張地屏了呼吸,隋喜與琥珀等人也不好再說話,所有人都看着玲珑。

只見她明麗面孔上原先鎮定平靜的神色漸漸轉化為笑意,清晰而蔑視的笑意,依舊用她慣常清亮的聲音回道:“裴側妃,您以為榮親王府是什麽地方?我是榮親王的側室,不是您裴家的奴婢。在王爺面前,我也沒有跪着回話的時候,上回跪着說話,還是在行宮裏,在陛下與諸位宮妃跟前。您這是要與宮裏的娘娘比肩麽?只可惜,這天子妾的位份,您掙了半天沒掙上啊。”

這話音落地,所有人的目光幾乎是唰地又投向了裴姝,裴姝一張芙蓉面全然漲紅,氣得頭腦發暈心頭砰砰亂跳:“謝玲珑!你——你——這賤婢!”實在氣憤至極,簡直恨不得撲上去活撕了玲珑。

“側妃這麽大脾氣啊。”這時只聽外頭蕭缙的聲音傳來,原先劍拔弩張的書房裏,登時氣氛便松了一半。尤其是隋喜琥珀等人,侍立在門外的陶然剛才都險些拔刀出鞘了。

此刻見到蕭缙終于歸府,人人都松了一口氣,甚至見禮的聲音都整整齊齊地喜氣洋洋:“王爺!”

玲珑并沒叫他,只是仍舊站在原地看着一身戎裝歸來的蕭缙,不知怎麽地,夢裏的人影跟眼前重合在一起,她竟然有些莫名的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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