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29—30
龍打開治療室的門，眼底藏的些許期待頓時隐沒在純黑色的雙眸中。
“許岩，你自己進去，我在外頭等。”沒有想要見的人，或許是他今天在別處工作？
龍的口氣并沒有什麽不妥，至少許岩和裏頭的陌生醫生都聽不出什麽來。許岩點頭進去的時候，龍順帶的把門帶上。只聽得裏頭的醫生略帶詫異的開始向許岩問話，龍卻無心去旁聽。
靠着走廊閑散的低頭，視線直直落在自己腳上那對累贅的腳铐上。無奈自嘲的哼笑，龍擡手撩了撩頭發，模樣有些的煩躁。
他定不下心，走廊兩側靜悄悄的，可龍還是想親自确認一遍。
走過一連串治療室，一間間的張望，最後還是沒有發現希爾的身影。真的在別處工作嗎？龍在走廊的盡頭停下動作，再次靠在冰涼的牆面上，視線垂落。
他想他是不是有點太過在乎那個人了？這并不是個好兆頭。過去自己在乎的，不管是人還是東西，都會被抹殺的徹底。現在的自己，雖然不用顧慮那個人的力量，但依然改不了多慮的心病。
龍知道這一次該讓自己好好活，該讓自己按着自己的想法去活。就算依然在疾風這樣一個特殊的組織待着，但至少自己可以真正以疾風成員的身份走得踏踏實實，而不是以一個雙面間諜的身份——永遠得不到超生。
然而，真要做到，卻還是很難。過去的記憶就像一把枷鎖，時刻提醒着自己曾經的往事，自己無法輕易擺脫那些瑣碎。
“你怎麽在這裏？”
龍還記得那個人的名字——艾德，是希爾的助理。
“你好，我朋友受了傷，我陪他來治療。”
艾德東張西望了幾回，挑着眉問：“沒人帶你們來？”
“嗯。”龍點頭：“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二區的長官似乎都特別忙，今天也是得到批準，把我們倆送到治療部門口就讓我們自己進來了。
“呵呵，可不止那些獄警忙乎，我們也累得夠嗆的。”艾德沒有懷疑的信了龍的話，因為無論從理由還是龍的表情，他都無可挑剔。
“是嗎？艾德醫生能告訴我原因嗎？”龍問的有些小心翼翼，似乎很怕讓對方不高興，但又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艾德認真的打量了龍幾眼，突然問道：“龍，你是不是想找希爾醫師？”
“啊……”龍有些尴尬的別開眼，但口頭上倒是沒有否認。
艾德沉吟了會兒，随即拍了拍龍的肩。“跟我來。”
龍尾随艾德進了他的私人休息室，艾德在龍進門後輕輕的把門合上，示意龍随便坐，自己也跟着在龍對面坐下。
“龍，其實你和希爾醫生的事我也知道些。”
艾德以為開門見山的直白話聽在龍耳朵裏卻不其然，他确信再怎麽樣希爾也不會把一些事告訴艾德，而艾德了解的事也未必是真相。暫時還是聽聽對方怎麽說吧。
“艾德醫師你……”為了引出對方的話，龍故意放緩了語調，小心翼翼試探的說了個頭。
“嗯。我知道你喜歡希爾醫師。”
龍一愣，嘴角有些抽搐，差點翻出白眼。這是什麽和什麽，果然，自己想的一點兒也沒錯。不過為了知道希爾的動向，自己也就不多做解釋了。
“龍，在德薩島這樣的地方，像你這樣的我也見過不少。如果不投入感情，那我不會阻止。可你不同，我就是能知道。”
這是哪跟哪？這家夥似乎真扯遠了。“艾德醫師，你能告訴我希爾他在哪嗎？”龍決定主動出擊，再讓眼前的家夥扯下去，自己保不準就想直接砸暈了他。
“你真想知道？龍，你還是放棄吧。雖然我知道先生他也很喜歡你，但他和你是不可能的。你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你明白嗎？”
“就算明白，我也要有一個足夠死心的理由。請你告訴我，希爾在哪裏。”龍默默對自己說：忍耐、忍耐。這絕不是對艾德那些話的認同，只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
“……”龍激動的模樣讓艾德有些怔愣。他見過太多形形□的犯人，可唯有眼前的你男子讓自己看見了他眼底的真誠。或許就是沖着這份可笑且的執着，艾德無奈的嘆了口氣，說出了希爾的行蹤。
“你很難再見到他了。幾天前監獄長下達的調動命令，把希爾醫師調回了七區。所以最近二區的醫療部人事變更嚴重，也乘着這機會讓一直沒有休假的同僚們都放了幾天假。而留守的我們幾個就忙死忙活。”艾德的話說得無奈，嘆了口氣換了個心情，臉色好賺不少。他似乎是怕龍接受不了，還反過來安慰道：“不過放心，就算希爾先生不在，他也有讓我暗中幫助你。現在二區由我負責，這點事我還是能辦到的，只要你不要鬧什麽大麻煩的話。”
龍低着頭，讓艾德以為他正處于自己的情緒中。實際龍卻是雙眉緊蹙着，他想到了很多……那些二區最近動蕩的事件。
先是李洛一再出現、再來是塔希那夥人突然失蹤。不錯，龍早就發現了，自己第一次回牢房遇上的那批塔希的同夥，在那之後不知什麽時候就像失蹤了般，再也沒有出現過。
接着是有死者的出現，而兇手一直未遂。之後塔希被不知名的理由送往七區、斯丁被懷疑成犯人帶走了一天，而現在又從艾德口中聽到了希爾被他哥哥調往七區的事。
“龍，你在笑什麽？”艾德的聲音有些上揚，眼底充斥着不解與詫異。
龍緩緩擡手摸上自己上揚的嘴角。看來，自己還是忍不住笑出來了呢……
“沒有。我只是想，或許的确該去七區看看了。”
艾德有些不可思議的瞪大眼，他有沒有聽錯？“你說，你想去七區看看？”
“嗯？”龍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而是随即岔開了話題。“艾德醫生，打擾你很久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朋友可能已經在外頭等我了，我們要快些回去，不然會有麻煩。”
“我懂。”艾德知道這裏的規矩，起身看着龍走出房門。他心裏并沒有放下剛才問題，只是相較于惹麻煩上身這檔子事，艾德還是覺得龍剛才的玩笑話不值得追究。
七區，也不是個人人都能去的地方。
龍剛出門，果然看見許岩已經在走廊上等着了。看着許岩那挂在脖子上、誇張的石膏手臂讓龍挑眉，不禁笑道：“這效率還挺快的。”
其實按着流程來，許岩要拍片、鑒定、上石膏，基本不會那麽快就了事，不過看情形，想必一切太“順利”了。
許岩用那能動的手撓了撓頭，無奈道：“老大，你懂的。我能浪費什麽時間呀我，就算我想，人家醫生肯把時間砸我身上嗎？你問我答做處理，已經很對得起我了。”
龍撩起手環過許岩的脖子，勾搭着他往前走。“許岩，我說過的吧，把手看了，接下來就該好好讓我問問你一些事了。”
在龍勾搭過來的那一瞬間，許岩的第六感已經告訴自己大事不妙。看吧，這才一會兒呢，盤問就來了。
不過再怎麽說，都到這份上了，就算硬着頭皮許岩也不得不交代些出來，就看龍怎麽問了。
“老大，你要問什麽就問吧。其實本來我也打算和你聊聊的，不過你一直不給我機會嘛，你說是吧。”
是他個大頭鬼！龍撇了撇嘴，許岩這小子打的什麽主意自己還能不知道？就那麽點小心思。
“我問你，斯丁的事怎麽回事？”
斯丁？難道老大還真看上斯丁那家夥了？如果是那種貨色的話，還不如掃了幹淨。許岩沉下臉，沒好氣的說：“老大，你沒覺得你太關心那家夥了嗎？”
一巴掌推上許岩後腦門，換來對方“哎喲”一聲委屈的叫喚。
“老大，你做什麽呀你。”
“要不是看你手傷了，我就不止這點手勁了。”龍冷冷的笑着。“你小子給我想什麽呢你。”
“誰讓你幾次三番都在問他的事啊。”
“我他媽什麽時候幾次三番了？你倒是記得清楚？那你說說，哪幾次，在哪裏，同你問了他些什麽了？”龍都有些咬牙了，這小子真本事了，把自己惹得夠火！問他正經事不給答，盡在那給岔子。好啊，既然他那麽愛給岔子，自己倒要看看他能岔到哪條道上去。
許岩不是傻子，當然懂得察言觀色，适可而止。見龍那模樣，還不立馬就見風使舵踩剎車了。
“老大，我這不是和你開個玩笑麽。大夥兒都知道你心裏有人，對吧。”抛眉擠眼的後果是換來又一記腦門好打。
“我跟你扯淡呢。”許岩說的那個心裏有人，龍立馬就反應過來了。不就是上次他無意中提及的那名字嗎，叫什麽來着……哦，阿堂。“你先把我剛才問題給答了，再明白的告訴我，那個阿堂和我過去有些個什麽七七八八的事。”
“好吧好吧。”看來是避不過了，但許岩轉而一想，這正是個好機會看看老大和斯丁到底是什麽關系。“其實斯丁的事很簡單，我想老大也能猜到些了。他們懷疑前幾天在二區挂的那個家夥是斯丁殺的。還記得嗎？那天中午，老大你也在場，斯丁還和那家夥發生過過節。那些獄警就是查到了這點，才會把斯丁帶去問話。”
過節？龍搜了搜腦中的記憶。“那個死者是叫赫？”
“對。”許岩眨了下眼。他想，老大是想起來了。
龍徑自沉默了會。那天中午，似乎的确有這回事，在餐廳吃過飯後，自己看到吳峰發愣過後。“你有去調查過嗎？”
許岩點頭：“我有去問過一些人，也到案發地再看過，但找不到任何線索。看來兇手不僅手法一流，頭腦也連帶一流。”
“這件事勢必是要有個交代的，二區知道的人不少。”龍閉了閉眼，心底重重嘆了口氣。
“不錯，這也就是他們會找上斯丁的真正原因——誰讓他們沒法子找出兇手呢？”替死鬼總是必須的。
“如果斯丁被認定是兇手會怎麽樣？送去七區？”
許岩搖了搖頭，随後皺起眉，不知道怎麽說。老大對斯丁，說一點不關心，打死自己也不信。所以這結果，還是想好怎麽說再說吧。
龍作勢撩起手，“拖拖拉拉是男人？許岩，別浪費老子時間。”
“好了好了。我說。”許岩連忙擡起完好的那只手，擋在頭上。“去得了七區還好了，這類的，估計就暗地抹殺了。”
抹殺？顧名思義，龍不會不懂。
“他們倒是好手段，這德薩島監獄的規矩真夠特別的！”冰冷的口氣，可不是在誇贊任何人事物。“不是要給個交代嗎？抹殺叫交代了?”
許岩縮了縮脖子覺得整個人一陣冷，不過還是很耐心的解釋着：“沒辦法，如果傳出去還麻煩，上頭會派人來強制接手并徹底重新對這座監獄做一番核省。你知道，土皇帝做慣了的人都不會想讓個外人來指手畫腳踩在頭上。這交代是對內的，可沒說要對外啊。裏頭人明白了，接下來的可就不用給任何人交代了。”
龍身側的手漸漸收攏：“你的意思，這規矩也是監獄長定的？”
許岩默然。
“哼，很好。真他媽夠好的。”緊握的拳發出“咯啦”聲，龍越過許岩頭也不回的往前走。顯然，此刻的他已經沒了聽其他事的那個心情。
“老大，你想做什麽。”許岩這回真急了，他瞎了才看不出老大現在有多生氣。
“回去。”
許岩急忙跟上，卻看見前頭的人突然停下步子。
“你們倆個，給我站住！”
“長官你沒瞎，不該沒看見我早就停下‘站穩’了。”
龍這反口毫不猶豫的一句，讓幾名獄警和他身後的許岩同時瞪直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