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結束
抱着滿身鮮血的利卡特斯出了防空洞,血喪的臉上是木然的,他的血紅的衣服因為染上了鮮血而顯得比平日暗沉了許多。血喪低頭看了一眼懷中毫無生氣的人兒,那臉部的變化是明顯的,甚至是清晰可見的。
“啊啊啊!!~”破空的聲音,驚得四周原本因為鮮血而聚集的喪屍都停下了腳步,似乎是有些惶恐的,腳步不但減緩了,甚至有的開始後退。
血喪是喪屍的頭領,如果說當真有腦電波控制一說,那麽此刻他的腦電波或許是震撼的,那股怒氣震懾住了在場的說有的喪屍。當然懷桑也在內。
懷桑的身體一抖,那是不由自主的,她的眼中帶着後悔,帶式臉上的神情卻是依舊倔強。
這一次她或許真的做錯了!但是,懷桑緊咬這嘴唇,她不相信血喪會因為這件事而如何的懲罰她,因為若是真的怒了,就在剛才,在剛才她感受到血喪最深的怒氣的時候,血喪就會對她出手了。
畢竟都是異類,都曾收到過非人的折磨,不可能的,不可能……懷桑冷冷的笑了幾聲,卻沒有發現自己的臉色是慘白的。
血喪抱着利卡特斯便進了石室,坐在石床上,依舊是抱着的姿勢,血喪看着滿臉染血的人,伸手便輕輕的擦拭了起來。
其實身上的撕裂傷口雖然多卻并不深,便是失血過多,便是疼痛的折磨而已。
血喪的記憶中幾乎是沒有了疼痛的存在的,即使在那顆腦子的記憶深處是存在着的,但是那并不是他這具身體的記憶,似乎從這句身體存在以來就不存在所謂的疼痛了。
懷裏的人很安靜如果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就好似真的死去了一般。血喪伸手,輕輕的在那張沾了血漬但傷口最少的臉上擦拭着,用那紅色的袍子。
在厚重的血垢之後,那張臉是慘白的,失去了血色的慘白,近似帶着透明一般。
血喪靜靜的看着,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常識,身為喪屍他哪裏來的常識?傷口,即使他是有感覺的,但是依照他身體的能力,他從不需要受傷……人的頭腦是健忘了,一件事如果長久的沒有用到過,那麽很快便會淡忘,完整的忘記。
但或許當真是所謂的命賤所以想要這樣簡單的死去也很難,昏迷的利卡特斯并不會知道……
便是在沒有任何處理和包紮的情況下,那傷口的血液竟然凝結了,只是依舊猙獰,但是單單從表層來看,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
而這一切,沒有人會知道,起碼在這個石室中沒有人會知道。
血喪依舊靜靜的環抱着利卡特斯,臉上的神情從一開始的暴怒轉為平和,淡淡的看着,手指輕輕的撫摸着那張沒有血色的臉。
利卡特斯是什麽時候醒來的,他自己也不知道,眼睫想要張開的時候因為幹涸的血液黏住了睫毛,倒是飛了一番力氣。
他确實以為自己會死去,畢竟那樣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好似他當初看到的,那些喪屍用尖銳的指甲刺入皮膚,而後就好似撕開紙張一般,一條條的撕開來,都不深,但是血肉之間,那種疼痛……當初的穆斯雷也曾經忍受過,原來是這樣的痛。
那時的穆斯雷竟然能忍住,沒有吭聲,想到自己,當時的模樣應該是很懦弱的吧!也難怪會被那只女喪屍嘲笑,在疼痛到來的一剎那他便尖叫了,沒有留任何的餘地。
“醒了?”幹啞的聲音,帶着異乎尋常的溫柔。
血喪那青黑卻稱得上英挺的臉在第一時間出現在了利卡特斯面前。
有那麽一瞬間吧!利卡特斯在心中想着,在那一刻,他張開眼的一剎那,他甚至有伸手去摟抱住面前這只喪屍的沖動,但沖動終歸仍舊是沖動,當一切神識恢複之後,當理智歸來,一切也只能成為了木然。
“為什麽不讓我就那樣死了?”利卡特斯的聲音也同樣的沙啞,失血過多,他此刻的身體是極為缺水的,雙眼虛弱的張着,吐納的氣息依舊是微弱的,他只是醒了,身體卻更加的疼痛了。
血喪看着利卡特斯片刻,像是在确認什麽一般的而後端起一邊放着的鐵碗,“喝了,恩?”
利卡特斯看着血喪的模樣,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是要他死麽?是後悔了?還是沒有找到更好的萬物,所以只能将他這個已經破敗的回收?
如此想着利卡特斯的心中卻不免有些悲哀,看着那漾着血色的鐵碗,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便是揚起那滿是血痂的手臂,用力的一揮,任着那些傷口再次崩裂的将那只鐵碗打飛了出去。
便是‘哐啷’一聲,那鐵碗撞在了一邊的石壁上發出一聲巨響,而後又落在了地上,那聲音在石室中良久才漸漸停止了。
或許是失血的緣故,利卡特斯只覺得即使那聲音結束了他的耳邊依舊是一陣陣隆隆的聲響。
利卡特斯擡眼看着血喪,他以為,他以為或許此刻熱的血喪暴怒,他或許就能真正的解脫了,但是心中的矛盾卻是明顯的,他甚至想要詢問,是不是,懷桑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是,他能夠這樣的毫無尊嚴的去乞求一直喪屍來保護他?來遵守他們之間的約定,來讓他安穩的活下去嗎?
不能!
所以此刻他只能滿眼倔強的瞪着血喪,等着最後一刻的來臨。
但是,血喪卻只是将他放下,擦去了石床上因為剛才利卡特斯的一揮而沾染上的血液,輕輕的将利卡特斯安置在了石床上。
甚至輕輕的将那些被幹涸的血液凝結的頭發撩起放到了利卡特斯的耳側,一切都是那麽的溫柔,就好似很多次,他與利卡特斯溫存之後……都是如此。那時的利卡特斯只以為那就類似于野獸在吃飽喝足之後的溫和……
血喪在昨晚了一系列令利卡特斯覺得難以理解的事兒後便起身,将那鐵碗見了起來,而後去血池中又舀了一碗。
即使身體疲累的讓利卡特斯的雙眼都無力了,但是他卻依舊撐着那份神識,他想知道,這只喪屍到底要做什麽,在将自己整到這樣的程度後,愧疚,忏悔?這樣的想法了利卡特斯自己都覺得可笑,是的,就和懷桑說的一樣,他只是食物,無論途中被用來做了什麽,被怎樣的對待了,但是他最終的定義還是食物。
那鮮紅的液體這一次卻并沒有直接灌進利卡特斯的喉嚨,而是血喪站在利卡特斯面前,便這麽仰頭灌進了自己的口中,而後迅速的貼上了利卡特斯幹裂的唇。
緩慢的速度便不容易嗆到,這是血喪的溫柔,但是虛弱中閉上眼只懂得吞咽的利卡特斯卻是不能體會了的。
是的,他太累了,在知道了血喪要做什麽之後,利卡特斯便阖上了眼,只是出于本能的吮吸着,那份帶着微微腥澀的味道。
将一碗血都喂盡了,血喪擡手擦去利卡特斯唇角的血漬,手指便是不由自主的停留摩挲,或許是真的差一點失去了,明明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允諾,若是失去了……
孤獨至死?
他,起碼在成為了血喪這只喪屍之後便是如此了,因為沒有契合的靈魂的存在。
站在喪屍之地的頂端,卻是一個異類,他算不得人,也算不得喪屍。所以想要創造一個同類,或許起初他當真想要下手的,真正的将利卡特斯變成與他一樣的,但是這不可能,他要去哪裏肢解了身體來拼湊這樣的一個人……他就是他了……不是麽?
“首領。”懷桑的速度原本就快,此刻忽然出現,等到聲音到達的時候,人已經跪在了喪屍的腳邊了。
血喪站起身,臉上的神情是淡漠的,看不見一絲一毫的怒氣,但是懷桑卻能感覺到,是很不同的氣息,并不一定要依靠眼睛,便是感覺到的……異乎尋常的氣息。
“我,我只是……”懷桑想要解釋,可是滑到了嘴邊,那女人有的執拗性子卻上來了,“他只是食物罷了,首領為何對他不肯放手?”無疑即使變成了喪屍,那女人的性子上來的時候便攔不住了,即使臉色仍然有些慘白,但是懷桑的語氣确實咄咄逼人的,她從沒覺得她做錯了。
“這不是你該管的,懷桑,管好你自己,我不希望這樣的事在發生了,明白嗎?”淡淡的聲音,依舊是什麽也聽不出的語調,卻顯得更加的有壓迫感,沉重的無法呼吸。
懷桑擡眼,便見血喪此時便是微微擡着頭的姿态,但是那血紅的眼卻是盯着她的,那一瞬間那渾身本就不算溫暖的血液迅速的凝固了,那睥睨的姿态,那眼中的殺氣,便是激的她渾身一抖。
嘴唇就好似不受她的控制一般的,“是的,首領。”懷桑如此道。
血喪微微點了點頭,似乎有些疲倦了,擡手撐了撐那凸出的眉骨,“下去吧!”
“是。”
走出石室的時候,懷桑吐出了一口氣,心頭卻沒有像是這吐出的氣一樣平靜,這件事就這樣了結了?
首領的怒氣,即使不露聲色,卻能真實的感覺到,就這樣結束了,懷桑甚至覺得不可思議,仍舊是有些惴惴的,或許就是因為那份風平浪靜。
擡眼望着已經西沉的天際,就好似暴風雨來臨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