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暫別

不知不覺兩個人就聊到了十點多,江絡繹聽着她的聲音開始還遲鈍的附和幾句,再然後就一直沒聲音了。

“許栩,還在聽嗎?睡了嗎?”他小聲問。

許栩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抱着手機哼哼着:“江絡繹……我想聽你唱歌。”

“我昨天跟朋友們在KTV的時候,就點了一首沒有唱。我現在唱給你聽,你聽聽還記不記得。”江絡繹說完,就輕輕開口唱了幾句。

“……對全世界宣布愛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這顆心沒畏懼太堅定,慶幸讓我能夠遇見你……”

他的聲線很低,聽的人耳朵都要酥了。許栩突然有種時空穿越的錯覺。這是在一起的時候,她最喜歡聽的歌,他學完整首後一遍又一遍的唱給她聽,這是屬于他們的定情歌曲。以前他正處在變聲期,唱歌的時候聲線有些沙啞,說不上好聽,但是她總是聽不厭。

現在這首歌被他唱的熟悉又陌生,溫柔又缱绻,許栩像是喝酒醉上了頭,恍惚間心裏頭像是被貓爪子輕輕的撓,一直的撓……

江絡繹唱了幾句就停了下來,喝了口水潤潤喉嚨,電話那頭一直沉寂着沒有動靜。過了一會,他聽見了一陣悠長綿軟的呼吸聲,她睡着了。

江絡繹點了只煙,躺在床頭靜靜地聽着她的呼吸聲,昏黃的臺燈罩在他孤獨的臉上,像是上了層阿寶色濾鏡。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彈出低電量警告音。他張了張口,很小聲很小聲的說了句晚安,然後按下了挂斷鍵。

第二天許栩起了個大早,心情也跟今天的天氣一樣晴朗。她哼着歌把露臺的花花草草都伺候了一遍,然後穿上圍裙準備攤幾個雞蛋煎餅做早餐。

剛拌好面糊,就聽見手機響了一下。她放下筷子走到床頭把充了一半的手機拔下來,打開微信一看,是江絡繹發了句起床了沒。

“起來了,正在做早餐,做了你的。”許栩飛快的打字發送。

江絡繹回了句:好,我現在就上去。

許栩把手機放在桌子上,趕緊去上鍋開火。江絡繹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做了煎餅兩個出鍋。

“樓梯口就聞到了香味了。”江絡繹放下手裏的袋子,去洗碗池洗了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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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吃,桌子上有剛打的豆漿。”許栩說着,第三個煎餅也出了鍋,三張金黃的煎餅裝盤遞到他面前。

江絡繹接過盤子,一手取出筷子,把煎餅劃成小塊,先夾了一口去喂她:“你先試試鹹淡。”

許栩愣了一下,張開嘴巴咬了過來,含糊道:“不用試味道肯定不會差,我都做了好些次了。”

江絡繹夾了一塊入口,“嗯,是不賴。你再來一塊!”

許栩手忙腳亂的把鍋上的煎餅翻了個面,臉頰通紅。“不要搗亂——”

“快來!”江絡繹堅持着舉着筷子。許栩拗不過他,趕緊叼了過來。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一共瓜分了五個煎餅。許栩吃得有點撐,豆漿都喝不下去了。

江絡繹慢條斯理的坐在小餐桌前喝豆漿,許栩脫下圍裙開始整理上午上班要帶的東西。她的目光落到他手邊的袋子上,不由的好奇問:“你拿了什麽東西過來?”

“你的東西。”

“咦?”許栩走過去打開,裏面是她的防狼手電,和一個紅色的聖誕麋鹿發箍。“我說怎麽找不到了,原來是被你撿走了。”

“我在的時候你當然用不到,我等下就要走了,你還是帶着它安全一點。晚上盡量不要一個人在外面,不要試圖挑戰壞人的底線。”

許栩把手電收回包裏,指着發箍問道:“那這個你從哪裏變來的?”

“昨晚買的,想送你又怕你覺得寒碜。”江絡繹有點不好意思。

“昨天是聖誕節,這不挺應景的嗎?還挺可愛的。”許栩拿過來打量了一下,戴在頭上試了試。

江絡繹剛要說話,手機響了,是秦峰打來的。

“好,收拾好了,我現在就下來。”

挂完電話,江絡繹的臉色有點沉重,他張開手臂努力扯了個笑容出來:“我走了,不抱抱我嗎?”

許栩覺得鼻子有點酸,走上前一言不發的抱緊了他。

覺察到她的不舍,江絡繹揉了揉她的頭,囑咐道:“要按時吃飯,有事給我打電話,沒事也可以找我聊聊天,我抽空就過來看你。”

“……好。”許栩松開了手。

江絡繹心裏堵地難受,他啞着嗓子問:“我,我可以親一下你麽?”

許栩搖搖頭,江絡繹失望地垂下頭,轉身要走。

“江絡繹!”許栩叫住了他,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她踮起腳尖飛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你不可以親我,因為我想親你。”

江絡繹心頭一熱,紅着眼睛将她撈到身前,托着她的臉頰急切的吻在了她的唇上。她的嘴唇還是那麽的柔軟甜美,讓他歡喜到想要落淚。

他吻過來的時候許栩又慌又臊着本要躲開,可是他霸道的一路攻城略地,絲毫不許她退縮一寸。她渾身的力氣像是被瞬間抽走,只能戰栗地承受着他帶來的狂風暴雨。

咚咚咚——

兩個人的心跳,都如擂鼓喧嚣。

電話鈴又響起,纏綿旖旎的氣氛瞬間被打破。兩個人氣喘籲籲地分開一步,江絡繹按下挂斷鍵,摸了摸她紅的發燙的臉蛋。“這次真的要走了!”

“嗯。”許栩捂着快要跳出胸膛的心髒,又羞又窘地無地自容。

江絡繹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快步離開。

許栩扶着桌子平複了一下兵荒馬亂的心情,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大步追了出去,走到露臺圍欄跟前,視線一直落在樓下。果然沒多久,江絡繹的身影就出現在視野裏。路口停了一輛沒熄火的車,江絡繹快步上了車,那輛汽車很快就載着他消失不見。

她捂着發燙的臉頰,忍不住回味了一下剛才的甜蜜,又默默沐浴在晨光裏發了會呆,然後收拾好心情,拿起挎包和車鑰匙,就出發去上班了。

“二江你是不是有情況啊?”齊達鑫擠眉弄眼着指着江絡繹,“快從實招來!”

秦峰一邊開車一邊豎起八卦的耳朵,副駕駛坐着的是他的女朋友童夢。童夢跟他們哥幾個也認識好幾年了,平時關系都很好。她也忍不住調侃了句:“放着海邊別墅不住,跑來這個老街上住,真要遇見對眼緣的姑娘,可得好好把握。”

大學時他們仨同住一個宿舍,秦峰最大,江絡繹老二,齊達鑫最小,私底下大家就會用大秦,二江,齊三這種叫法。童夢是京大醫學系的,小了他們一屆,秦峰可是追了好久才把這個白富美系花追到手,秦峰家裏條件也不錯,但是童夢畢業就在烏城這邊的市醫院工作,女方家父母也不希望獨生女遠嫁,秦峰就只好遷到烏城帶着家當“倒插門”。

江絡繹揉了揉嘴角,原來自己一直在不由自主的傻笑,難怪這幾個人看出“貓膩”。

“我找到她了。”

這些年大家都知道江絡繹的心裏一直裝了個姑娘,他長得陽光帥氣成績又好,大學期間女生們前赴後繼的偶遇搭讪表白,都沒有一個人成功過。江絡繹拒絕的斬釘截鐵,全校都聽說了他有一個高中時代感情很好的女朋友,只是這個“女朋友”一直活在傳說中,同宿舍的鐵哥們一開始也不相信,後來有一次聚餐他喝多了,着了魔似的不停的在叫一個名字,聲聲泣血。校草的攻略難度系數太高,曾經滄海難為水,除了那位誰都不配放他心尖上。

這幾年,他們冷眼旁觀的看着他聯絡着一個又一個高中時代的同學老師,放假回家就去她的小區裏打聽,他甚至找到了她的老家,大多數都打聽不到消息,有時候探聽到蛛絲馬跡,哪怕是假的信息他也不敢錯過,一次一次的尋找,一次一次的落空。

他們都勸他不要再找下去,已經過去了好幾年,找到了又怎樣?或許她已經有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感情,或許已經是嫁人生子。可無論朋友們怎麽勸,江絡繹都不肯放棄,他可以接受她開始新生活,接受她有了新感情或許成了□□人母,這些都不重要,他只想找到她,确定她過的好,哪怕就遠遠的看上一眼,他才能安心。

當年她家裏的事情連續上了好幾天法制頭條,她連高考都沒參加就讓親戚接走了。那個時候他被母親關在家裏,從來沒有想過短短幾天就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

“什麽?”

“不會吧——”

衆人很是吃驚,這種事情的概率小得就跟頭等彩票一樣,他們都以為江絡繹早晚找累了自然就放棄了過去,重新開始新人生。

“她現在住在烏城?你之前不是來這邊找過嗎?”秦峰問道。

“我那一年來的時候找到了她外婆,那時候她外婆已經病得說不出話來,當時陪護的是她舅媽,他們都說許栩被送走了,沒有人知道送到了哪裏。”

江絡繹深吸了一口氣,緩和了憋悶的心情,接着說着:“她這些年一直生活在這裏,但是她很抗拒我的接近。我還是昨天從她表姐聽說了她剛被接來的時候,是住在療養院。”

“知道療養院的名字嗎?我可以托人查一查。”童夢開口道。

“不知道。”

秦峰拍了拍女友的手背,兩人親昵地交換了個眼神。童夢指了指前方示意他好好開車不要分心,然後轉過頭安慰到身後的好友:“這事就交給我了,你也不用沮喪,人找到就是好消息。烏城地方不大,好打聽。”

“她這些年一直是一個人?”齊達鑫問了個比較關心的問題,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他真替他好兄弟不值呢。

江絡繹點點頭:“她一個人,開了家叫心之所向的民宿。”

“放心吧,我跟童夢都會幫你關照她的。”秦峰鄭重地說。

齊達鑫又豔羨又心酸:“二江這棵鐵樹也終于守到開花了,兄弟仨裏面就我一個單身狗了,真是想想就郁悶。”

“你少來,前幾天不是還跟一個小姐姐一起膩歪歪的開黑,難不成又讓人甩了?” 江絡繹白了他一眼。

“網戀又不靠譜,而且聲音甜美的多半都是恐龍。”

秦峰補了一刀說:“也有可能是摳腳大漢。”

童夢噗呲一笑,笑眯眯地偏頭問道:“原來你當初就是這樣想我的呀?”

秦峰就是跟童夢在一款古風游戲裏不打不相識的,兩個人經常一起組團打本,童夢玩的角色是控制系女法師,成天咋咋呼呼的,秦峰一度以為她本尊是個開了變聲器的糙老爺們。之後認識久了互通微信後,才發現對方居然是校友還是個系花。醫學系裏的女孩子很多,系花的含金量還是比較高的。

辛辛苦苦的追到手的女朋友,這道送命題當然不能答錯,秦峰清了清嗓子:“平時接觸的女孩子少,總感覺漂亮一點的女孩子就比較作比較傲,當初就是被你性格吸引的。只是沒想到叫我遇到了個大美女,我這輩子最好的運氣,就是遇到你。”

童夢笑了笑,算是掀過了這茬。江絡繹和齊達鑫同時做了個肉麻嘔吐的表情,這波狗糧真的是猝不及防。

又玩笑了一會,童夢又回頭八卦的問道:“聽說你那位也是漂亮妹子,這些年跟前就沒個守護騎士什麽的嗎?”

“暫時沒發現什麽可疑的男生,倒是有個表姐對她起了‘歹念’。”江絡繹皺皺眉。

“不會吧?還有這種事情?”齊達鑫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這有什麽稀奇的?當初我們同寝室的幾個妹子也在八卦說某位江姓校草不近女色,極有可能是個GAY。”童夢不以為然道。現下這個年代,這種事情很常見,真心喜歡一個人這些都不算什麽。

秦峰也表示無法理解這種前衛的事情,不過他覺得這個倒是個調查方向,那女孩的表姐肯定是知道細節的,既然都在烏城那就很好打聽。江絡繹又是個一根筋的軸人,情路也比旁人走的坎坷,看他這些年的架勢怕是再錯過了這姑娘,一輩子真的要孤獨終老了。

秦峰挽着童夢目送倆人進了檢票口後,就跟她說了一下這個事情,童夢也十分贊同,她是個急性子,當即就托了幾個人脈很廣的發小們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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