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當年初見

江絡繹的到來就像是平靜的水面投進了一顆石子,劃破了許栩這些年逐漸沉寂下來的心。記憶就像打開了的潘多拉魔盒,蜂擁而出。

中考那年許栩發揮的不太好,只考進了市二中重點班,離市一中差了幾分。開學一個多月都是郁郁寡歡的,性格慢熱的她跟都沒有結交到好朋友。周六上午補課,下午連同周日一起放假,可是她座位上收到了一封信,約她下午去學校籃球場看球賽。放學來接她回家的司機打來電話說是出了點交通事故,晚一點才能過來。值日生們要打掃教室,許栩只好背着書包去校內走走,身後幾個女生小跑着往籃球場方向跑,她下午隐約聽同學說起過,似乎是外校的過來打聯誼賽。

許栩到籃球場的時候,觀衆席上已經人滿為患,她站在入口處,因為眼睛有些近視,她只能眯着眼睛朝場內瞄,很快就看見一個鶴立雞群的身影。

那個穿着13號球衣的男生個子很高,不胖不瘦大長腿,他們的隊服是藍色的,可是他穿起來就比別人有型,仿佛自帶聚光效果,每扣進一個球都引得女生們激動的尖叫。許栩對這種禍害了自己學校不夠,又跑來禍害別人學校的“禍害”表示不太感冒。正準備扭頭要走,突然聽見了裁判吹響了半場結束的口哨。

只見那個13號男生把籃球扔給隊友,順着觀衆席過道跑了過來,許栩警惕得看着這個禍害,他一步一步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的模樣慢慢放大,他的五官生得極好,濃眉雙眼皮,眼睛很有神,鼻子又高又挺,此刻額頭上還挂着汗珠子,朝氣蓬勃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漫畫出走出來的美少年。

許栩甚至都找不到他外貌上的缺點,只是他的目光也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這個情形讓她有點懵,她呆呆地看着他跟自己的距離越拉越小,十米,五米,三米,一米——

他終于停在了她的正對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們身上,許栩覺得自己心髒都要停止跳動了。

他伸出手臂,朝她拜拜手:“我要的蘇打水呢?渴死了。”

許栩聽見身後一個洪亮的男聲響起,“這邊學校都買不到你喝的那個牌子,我給你買了其他牌子的。”

那個男生繞過許栩走了上前,個子高高的,壯得像個人猿泰山。

許栩緊繃的心稍稍松弛了一些,臉上還是有些不自在,面前那個“禍害”好像是沒發現她的表情管理失控,撈起隊友遞來的蘇打水擰開就仰頭灌下。

飛濺出幾顆調皮的水珠,順着他的下巴流淌下來,爬過他高聳的喉結,然後流過他修長的脖子,看得許栩眼睛有點發直,心頭好像有只小鹿在亂撞。

大概是真的渴極了,那“禍害”很快就喝完了整瓶水,他把瓶蓋擰回空瓶子上,遞給發呆的許栩手裏,咧嘴一笑:“這位同學幫忙扔下垃圾哦。”

許栩下意識地接過來,周圍的人哄笑了起來,還有的男生吹起了口哨。她腦子轟得炸了鍋,她飛快把瓶子往他身上砸去。

“有病!”她罵完紅着臉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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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絡繹,你也有吃癟的時候!”送水的大個子幸災樂禍。

江絡繹拉住了觀衆席上一個起哄的男生随口一問:“剛才那個同學你們認識嗎?奶兇奶兇的。”

“那是高一25的學霸,聽說月考是年級第一。”

“她叫許栩,聽說初中就是個尖子生,不知道怎麽沒考上市一中。”

看八卦的觀衆們很是配合,七嘴八舌的扒出了一大堆那姑娘的優良事跡。

“原來是個學霸呀,難怪又兇又美。”咂咂嘴,江絡繹捏着空瓶子返回到了籃球場中央。

有了上次籃球場的不愉快經歷後,許栩的知名度似乎又高了一個臺階。一星期裏課桌上就陸陸續續收到了七八封表白信,她看都沒看就塞到書包裏放學的時候丢進校外垃圾桶裏。重點班裏抓早戀最是風聲鶴唳,前幾天剛通報批評了幾個頂風作案的,沒想到還是沒震懾的住這些人。

第二次月考過後,班裏排了新座位,許栩的同桌換成了一個叫楊雪的女生,長了一張圓圓的娃娃臉,是個叽叽喳喳的小話唠,成績忽高忽低的,成天小神婆一樣研究一些星座血型什麽的。許栩從一開始的排斥到麻木再到漸漸習慣,楊雪同學很黏人,屬于那種上廁所都要人陪的小傲嬌,許栩又吃軟不吃硬,被她磨了幾天就“被迫”跟她形影不離了起來。

重點班的課程趕得比較緊,許栩文科還好,數理化就有點吃力,眼看年級第一寶座不穩,她只好纏着父母找了個補習班,晚自習的時候直接去補習班專攻理科。那家叫恒達教育的補課班很有名氣,都是高薪聘請的特級教師授課。班主任跟家長溝通确認後很快簽了同意書愉快放人。

只是許栩沒想到,在補課班上的第一天,就遇見了那個“禍害”。

江絡繹從英語教室下課出來,路過正巧遇見上次籃球場那個女孩子,她正在教室門口接完電話,好像是來接她放學的家裏人有事不來了。

她瘦瘦小小的,眼睛很大,忽閃忽閃的就好像星星一樣閃耀,皮膚很白,小巧的鼻子秀氣的嘴巴,看上去軟萌甜美。不說話的時候安靜的像個小兔子,笑起來酒窩彎彎的像個奶油蛋糕,生氣的時候最動人,像……像只小奶貓。

江絡繹心裏有些癢癢的,總想手欠的戳一戳她的小酒窩。他瞄了一樣門上的課程表,開口說着:“原來是‘年級第一’啊,難怪成績那麽好,還真是上進。”

許栩對他上次的捉弄一直記恨在心,話都不想接他的,白了他一眼走了。

“江絡繹,今天的英語練習寫完了嗎?”一個戴眼鏡的高瘦男孩走到江絡繹旁邊,小聲問。

“寫完了也不借你抄,走了。”江絡繹有點不高興,将手裏的書包甩在肩上,他目光落到前面,那個奶兇小學霸已經走到了樓梯口。他猶豫了一下,沒有追上去,默默的看着她消失在視線裏。

楊雪的父母也給她報了這家口碑不錯的補課班,不過她報的是英語課,每天晚上兩個小時,剛好跟江絡繹一個班。兩個人的家離的不太遠,正好下午放學一塊去食堂吃飯,然後一起去恒達補課,正好兩個班放學時間也一致。

雙人行持續了幾天就變成了三人行,原來楊雪跟江絡繹是初中同學。一中二中兩座學校相隔的近,也不管許栩同意不同意,楊雪就拖着許栩在學校門口的小吃店吃了幾天麻辣燙,天天都能偶遇同樣過來吃飯的江絡繹同學,吃完飯三個人自然而然就坐上同一班公交車到恒達。還好江絡繹家住的方向跟她們倆姑娘相反,晚上放學各走各的。

楊雪跟江絡繹初中關系就很好,倆人一路上一直滔滔不絕的聊着天,許栩搭不上話也不想搭話,就戴上耳機聽她的歌。有時候江絡繹的其他同學也會同路去恒達補課,漸漸的彼此之間就熟稔了起來。

洛州的天氣一天比一天涼了,不到元旦就下了好幾場雪。許栩從小體質就比旁人弱,冬天格外怕冷,下了晚自習就在樓下路口等媽媽。

家裏的司機是父親的一個戰友的親戚,許栩記事的時候那個叫葉天的司機哥哥就一直在許家當司機了。葉天哥好像是家裏老人生病了,一連幾個月都沒來上班。

許栩的爸爸許岩年輕的時候是個窮小子,在工地上摸爬滾打後來當了包工頭,結婚之後就開了個建築公司,生意越做越大,就是每天忙得見不到人。許栩的媽媽周婕從小跳芭蕾的,以前是專業的芭蕾舞演員,婚後為了照顧孩子就找了份離家近的工作,在藝校教舞蹈課。

早上許媽媽做完早餐後,跟許栩一起出發,送完她到學校再拐去上班。中午的時候,許栩放學坐公交車去媽媽的學校裏吃午飯,晚上補完課都九點半了,媽媽不放心她走夜路,每天都開車去補課班接她放學。

“許寶!”周婕搖下車窗朝女兒招手。

“老媽來啦!”許栩搓了搓凍得紅紅的雙手,乳燕投林似的飛快跑了過去,打開車門鑽了上去。

周婕正要啓動車子,突然發現女兒剛才站着的那地方幾步遠外,還立着一個黑色羽絨服的高個子男孩子,肩上還挂了個書包,看上去還挺俊的。直到看到自家孩子上了車,他才轉身離開。

“抱歉啊許寶,媽媽來晚了,剛才路上堵車。凍壞了吧?”周婕小心翼翼地從後視鏡裏觀察女兒的神色。

“沒事啦媽。要不然我以後自己回家吧?”許栩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心疼媽媽晚上九點多了還在為自己奔波。

周婕心裏咯噔一下,邊開車邊不着痕跡的問:“剛剛是跟同學一塊的嗎?”

“什麽同學?”許栩一頭霧水。

周婕這才放了心,許栩從小就是個乖孩子,長得又可愛性格又安靜,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正是青春叛逆的時候,她還真怕自家孩子會沾染一些壞習慣。

“沒什麽,女孩子晚上一個人走夜路多不安全啊,媽媽辛苦一點沒關系,過陣子你葉天哥就回來上班了。”

“爸爸回來了嗎?”許栩見媽媽堅持,只好聽她的。

周婕點點頭,笑着罵道:“真是沒良心的小東西,天天心裏只惦記爸爸。”

“我當然也愛媽媽啦!只是爸爸為了賺錢養家天天忙得像別人家裏爸爸似的,再不回來我都怕自己認不出來了呢。”許栩撅起嘴,假裝不高興的說着。

“你這孩子!”

母女倆笑起來都有一對可愛的酒窩,許栩長得随媽媽多一點,媽媽學舞蹈的體型一直保持的猶如少女一眼纖細苗條,倆人走在一塊像姐妹花似的。

周婕想了想,還是想給孩子打一記預防針:“許寶啊,雖然媽媽不是那種不開明的媽媽。但是媽媽還是想啰嗦幾句,你現在還小,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專心念書,不要讓其他事情分心。”

許栩聽出來話外之音了,忍不住瞪大眼睛問道:“媽,你是不是這是在懷疑我早戀?”

“沒有沒有,媽媽只是提醒你一下。”周婕一聽女兒要炸毛,連忙安撫。

“我沒有早戀,不敢也不想。媽你都不知道,現在的男孩子跟個小朋友一樣幼稚,我還挺讨厭跟他們玩的。”許栩說這話時候,腦海中浮現的是江絡繹那張禍水臉。

雖然周婕對女兒的話深信不疑,可是還是害怕自家的寶貝閨女讓外面的野小子盯上,每天晚上都觀察了周圍,只是再也沒見過那個高個子小帥哥了。正好葉天也回來上班了,她就放心的接送任務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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