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搬家

前幾天劇組裏出了點小亂子。一個副導演老婆過來探班,晚上過來的時候正好在房門口堵住了出軌的老公。那個四十多歲的矮胖副導演,正摟着一個年輕靓麗的小姑娘在房間裏“看劇本”,原配太太當場發飙,怒扇了小三幾巴掌,副導演看不下去要攔,兩口子吵得臉紅脖子組的,驚動了整層樓。原配太太負氣離去,聽說要打離婚官司。

在這個燈紅酒綠的時代,在這個物欲橫流的陽城影視圈,愛情,似乎成為了虛無缥缈的存在。越來越多的人對待愛情,再沒有當初的年輕少艾,懵懂純真,不摻任何雜質。現在的年輕姑娘們,有的為了一件名牌衣服,一個名牌包包,或者是一個上鏡機會,都可以大膽地奉獻出自己,不在乎對方是人是鬼。

青春是那麽的有限,揮霍完還能剩下什麽?

許栩不由得想到江絡繹,想到自己,無論這個世界多麽浮躁,外面的誘惑再多,堅守本心方得始終。無論過去多少年,江絡繹都是自己心底那個陽光明媚的少年。父母的悲劇永遠是她心上的鴻溝,他們曾經互相愛到癡狂,卻熬不過時間,熬不過人心生變。

可媽媽曾經告訴過她,十七歲喜歡的東西,二十七歲的時候就不一定再喜歡。如果這些年沒有和江絡繹分開,在一起生活了七年之後,她有沒有把握認定兩個人還保持初心?

她沒有答案,她也不敢深究。她唯一希望的,是如今愛着的時候認真對待,如果不能走向幸福圓滿的結局,那麽好聚好散。江絡繹固然是她心上的明燈,照亮了她的生活,可沒有他的這七年,她不也在黑暗中一路跌跌撞撞走了過來?人生能有幾個七年?下一個七年她深信自己還可以做得更好。

要愛別人,首先得先愛自己。

二月底,劇組殺青,許栩終于解放了。離秦峰和童夢的婚禮還有十天,好在禮服已經趕制趕工寄過去了,許栩收拾完東西就回了烏城。

回到烏城,許栩先回了趟心之所向。到店裏一看她傻眼了,店裏已經是人去樓空,門窗都被鑿空,一樓原本的吧臺裏面也變成了一片空蕩,到處都是掉落的石膏板碎片和其他建材屑,門口的牆上張貼了一張拆遷說明。她拿出手機給小雨打電話,對方無人接聽,打給周薇,周薇的電話關機。

她小跑着上了六樓,打開門一看露臺上的花花草草很久沒人打理都幹枯死亡了,原本生機勃勃的地方變成了一片頹敗荒野。

她機械着打開房屋的門,屋裏她的東西都還在。她站在門口傻愣了一會,然後拍了拍臉頰,打起精神走進去收拾東西,樓下狼藉成那樣肯定水電都沒了,這裏根本沒辦法住了。呆了那麽久的窩,說搬走還是很舍不得的。

外婆留下的東西她沒能守護好,挺愧對天上的她老人家的。許栩把衣服被褥都整理出來,不常用的都準備遺棄掉,桌子下一大箱子舊物都是要帶走的,她收拾了幾個小時,最後打電話叫來了搬家公司,只能先把東西塞到工作室。

晚上的時候,許栩灰頭土臉的對着滿屋子的雜亂發呆。周薇給她發了條信息,約她晚上八點富力廣場見。許栩把她的微信電話號碼統統拉入黑名單,一點也不想見她。

許栩累得渾身都是酸的,她沖了個熱水澡晚飯也不想吃,不到十點就關機睡覺了。第二天睡到将近中午她才起床,懶洋洋地洗漱完,簡單的弄了點吃的,吃完接着收拾堆積成小山一樣的家當,好像也沒什麽值錢貨。

工作室肯定是沒辦法居住,她打算在附近先租套房子。這幾個月顧不上去少年宮上課,那邊也招到了新的手工課老師,許栩現在可算是失業游民了。突然閑下來還令她挺不習慣的 ,下午就開始按照同城網上的租房信息,挨個的去看房子。

搬進新家的第三天,江絡繹出現地很突然,許栩又驚又喜。算算日子,婚禮是在三天後,他不放心她所以提前幾天趕過來。許栩租住的小公寓是一室一廳,離工作室很近,小區不大環境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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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絡繹見到許栩的時候,她明顯瘦了一圈。“房子的事情我聽說了,別難過。我已經托人找律師了。”

“沒用的,我手頭上基本上沒有什麽實質性證據。算了,本來也不是我創造的財富,沒了就沒了。”許栩早就看淡了,或許她生來就是個親緣淺薄的人,父母親人都難相處。錢丢了還能賺,人丟了就沒了。母親不在了,外公外婆也沒了,她跟姓周的斷絕了關系。

“要不你搬來帝京吧,喜歡開工作室的話在那邊開一個。”江絡繹這個想法其實盤旋很久了。

“林師兄給我張羅了好幾個劇組,回頭我去陽城跟組。這邊也就是個臨時落腳點,我手裏還剩下一些積蓄,在陽城付個首付還是有的。”許栩從小就是獨生女,爸媽嬌養着長大從來沒愁過吃喝,父母去世之後她也沒能在這方面多長些腦子,對金錢就沒有狂熱的追崇過。劇組的工作雖然忙碌了些,但待遇還是挺可觀的,許栩很喜歡服裝設計,她希望自己慢慢打磨以後也能成為林倦那樣的業內楚翹。

“陽城的環境太複雜了。”在那塊三教九流之地上,大到投資商、導演,小到普通小演員,一個個都跟花蝴蝶似的沒少禍害劇組裏的年輕女孩子,江絡繹實在不放心。

“沒事,林師兄還是很罩我的。”許栩笑笑,不以為意。

“他是胡夏師兄,又不是你師兄。”江絡繹語氣有些酸。

許栩掐了掐他胳膊,“你想什麽呢!林師兄人家有女朋友,還在英國留學呢。”

江絡繹的臉色這些和煦了下來,“是不是不喜歡帝京?”

“沒有,帝京那個城市太大,物價高買什麽都貴。我住小城住慣了,不太适應。”

“行吧,就買吧,你上班也比較方便。”江絡繹當然也不想一直異地戀,可是眼前她去帝京或是他搬來這邊,目前都不現實,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先不着急呢,我也就是随口一說。我現在還是編外人員工作穩定下來再考慮。”許栩說。

“好,好不容易咱們都清閑下來了,明天去爬山吧?”江絡繹建議。

許栩點頭,“好啊,你現在住哪?”

“住大秦那邊。”江絡繹打量了一下這個三四十平米的小房子,無論如何也不敢開口求收留。

“那行,正好廚房的吸頂燈壞了,我正打算下午叫人來換呢,你會換嗎?”許栩說着,打開工具箱,裏面裝備齊全。

江絡繹點點頭,“會,新燈買了嗎?”

“買了,在櫃子裏。”

江絡繹個子高,踩着凳子就摸到了廚房吊頂,許栩還沒看清他是怎麽操作,只見舊燈就已經被卸下來了,她趕緊踮腳去接,把拆好的新燈遞他手裏。

換好燈後,江絡繹吐槽:“這個房子小就算了,設施還老舊。”

“臨時落腳而已,湊合住住。”許栩倒是沒那麽多講究。

“還有沒有其他需要維修更換的地方?”江絡繹問。

“租之前都檢查過了,都沒問題。廚房燈之前還好好的,昨天開着開着就滅了。”

“一個人住當心點,現在的社會可亂了。”江絡繹一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社會新聞就忍不住憂心忡忡。

“行啦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我一個人都生活那麽多年了,這些經驗還是有的。”許栩心說,要不是我怕疼,我都想報個擒拿散打班了。

“我買了你愛吃的瓜果,晚上求蹭飯。”

“行啊,晚上想吃什麽?”許栩問。

“烤肉!”江絡繹不假思索地答。

“家裏也沒有烤肉煎鍋呀,去外面吃吧,你請客。”許栩兩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

“小氣鬼。”江絡繹親昵地刮了下她的鼻梁。

許栩皺眉,“分明是你說的,出去跟女生吃飯男人不付錢沒面子。”

“那也得看是誰,不過我請你吃飯是理所應當的,吃一輩子都成。”江絡繹說着彎起嘴角。

這個人現在可真是!情話張口就來。許栩別過頭不看他,“蹬鼻子上臉了啊,再說下去是不是要私定終身了。”

“好吧好吧,追妻路漫漫,我還需努力。”

“別貧啦!來幫我收拾房間。”

“感情我是送上門當苦力來了。”

“快點江絡繹,幫我把這個桌子挪這邊。”

“還有這包夏裝,幫我放到最上面格子裏。”

多個力氣大的壯丁就是不一樣,許栩滿意地直點頭。果然老話說的“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在理。

“這個箱子,塞床底下。”許栩指着角落裏堆放的那個暗紅色的木箱裏。

江絡繹二話沒說就過去了,這個紅漆木箱有些老舊,之前在她房間倒是沒注意到過,看着像是奶奶輩的那種家具。他忍不住打趣:“這箱子看起來有些歷史了,不會是藏了什麽寶貝吧?”

許栩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江絡繹更好奇了,箱子是老式的鐵皮鎖扣,沒有上鎖。“我打開看看?”

許栩走過去,“看呗,不是寶貝。”

江絡繹懷着濃郁的好奇興奮之情拉開鎖扣把箱子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堆色彩缤紛的玩偶,看起來十分眼熟。

“這是?”

“以前你給我抓的娃娃。”許栩蹲下身,拿起其中一對小熊玩偶放到床頭。她保存得很好,這些玩偶看起來還跟新的一樣。

江絡繹心上劃過一陣暖意,他往下翻了翻,裏面雜七雜八的還有許多小玩意,有八音盒,有卡通小風扇,有櫻桃小丸子公仔,還有些他叫不上來名字,甚至沒多少印象。但是他清楚的知道,這些都是她收藏的所有他送給她的禮物。連重逢後第一次見面的那個聖誕節,随手買給她的鹿角發箍也在這裏。

“這些……你還都留着呢。”

“嗯,從小到大除了爸媽就剩下你送我東西最多了,我就沒舍得丢。”洛州給她留下的陰影太大了,父母的東西外婆一樣也沒留,就怕她觸景生情。唯獨這箱玩具,她離開的時候帶走了,以後無論搬過多少次家都沒有把它遺棄下。

只是這些年她很少把它打開,她一直在努力生活在當下不去回憶從前,不去想他。

“原來一直是它們在陪着你。以後,我來陪着你。”江絡繹合上箱子,帶着憧憬說:“等以後有了孩子就給他看看,這些都是他爸媽的定情之物。”

許栩從旖旎的氣氛中瞬間回歸,惡狠狠瞪了他一眼:“胡扯什麽呢!”

“我是認真的嘛,過年回家親戚鄰居都是催婚的,煩都煩死了。”江絡繹抱怨上了,心說早晚不還得是我媳婦麽,孩子也是早晚都會有的。

“你過年回家相親了幾次?”許栩很快就抓住了重點。

“沒,一次都沒。我媽上次看了我的朋友圈,知道我談女朋友了,就謝絕了親友們的‘好意’。”江絡繹求生欲滿滿,說完又連忙補充:“我還沒跟家裏透露你。”

他知道當年媽媽做的不對,媽媽對許栩誤會很深,許栩對媽媽又有心結。只能等以後找機會說開了,慢慢改善兩人的關系。這些都不是主要問題,他現在的問題是許栩一直很被動,甚至有些抗拒他們的親密關系,他還需要努力修複裂痕,讓她對自己多一些信任,多一點依賴。

許栩察覺到他的緊張,輕嘆了口氣,“我不是要怪你。只是……”

她猶豫了一下,腦海中的想法太多了,一時間找不到合适的措辭。

江絡繹的心被懸了起來,吊在了嗓子眼,他甚至不敢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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