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節
中沐浴,卻突然覺得好像有誰在看着她。那天進入地字閣,偶然發現了一刀珍愛的木盒之中存有她的東西。那些都是她不小心遺落了的東西,還有那把梳子…原來是他,當初偷看她洗澡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丈夫。
本來當時還準備等他回來的時候好好數落他一番,怎麽可以這樣不規矩,竟然偷看她洗澡。可是晚上等來的,卻是他的噩耗…
她靠在那塊巨石旁邊,當初,他也一定悄悄的躲在這裏。石頭是冰冷的,可是她仿佛還能夠感覺到他的味道,他的氣息,他的溫度…
“呃…”撫着小腹,吃痛的□□着,寶寶又調皮了,這些日子他可是活潑得很。緊皺的眉頭漸漸松開,她輕輕撫着孩子:“孩子,你也想念你爹爹了,是嗎?”嘴邊劃過幸福而又摻着哀傷的微笑。
不遠處,一位約五旬的男子拖着一張木筏,漸漸走近。老人家的胡子上,眉毛上,都已經夾雜着霜雪,但是他仍舊吃力的前行着。
看着老人家的樣子,好像木筏上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似的。
海棠慢慢的走向他們……
“老人家,您這是要上哪裏去?”海棠問道,仔細一看,木筏之上竟然是一個人!
那人半坐着身體,全身穿着黑色的衣服,頭戴着鬥笠,從他的身形來看,他是個男子。迎着冷風,鬥笠微微揚起,鬥笠之下的面容也是蒙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了眼睛鼻子和嘴巴。海棠可以感覺得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着。
木筏之上的男子看向海棠,海棠的眉頭微皺着,疑惑的看着他。他的全身散發着濃重的草藥的味道,衣袖之外的手上還纏着有白色的繃帶,有些繃帶已經變了顏色了。海棠看得出來,他的傷口似乎潰爛了…淌着血水…
“唔…”海棠捂着嘴巴連連退後,靠在大樹之下幹嘔了起來。如今她腹中有胎兒,對于血腥的東西特別敏感,看着紗布的顏色,她似乎看到了他已經潰爛不堪的皮膚……
“姑娘,你沒事吧?”老人趕緊過去準備查看海棠。
海棠連忙擺了擺手,順了順氣,然後一步一挪的走向木筏之上的人。
她愣愣的看着木筏上的男子,看不清楚他的眼睛,看不到他的樣子,他的全身都裹得很嚴實,身上搭着一件殘破的黑色的披風。
但是這種感覺好熟悉……
“一刀?……”日日夜夜喊着的名字不自覺的躍出口中,她上下打量着木筏上的男子,這種感覺,就是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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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好像沒有聽到一樣,什麽反應都沒有,也不看她一眼。
“姑娘你說什麽?一刀?什麽一刀?”老人家拍掉了身上的雪片,不明所以的問道。
男子沒有看她,她心裏黯淡了下來,不是的,一刀不會沒有反應的,不會不理她的。
“老人家,請問他是…“海棠問道。
“唉…”老人家蹲下身,幫男子把披風掩了掩,道:“他是我的兒子,從小就患了重病,全身潰爛不堪,所以才做這樣的裝扮,想必剛才吓到姑娘了吧?”
這個時候,男子擡起眼眸,看着海棠。鬥笠遮住了他的眼神,海棠分辨不清楚他的內心。
面前的人兒清晰可見,她顯得越發的清瘦了。凸起的小腹是他無法分擔的重量…
“對…不起…吓到…你了…”他艱難的開口。
聽着他的聲音,她的眉頭皺了一下。以她的判斷,這名男子的年齡應該跟一刀差不多,可是他的聲音暗啞,好像每說出一個字,都在撕扯着自己脆弱的喉嚨。
“沒關系,你體內有傷,不便多說話,還是好好休息吧。”海棠沒有辦法蹲下身體,只能微微俯着,安慰着他。
世上疾病傷殘者不在少數,可是上天為什麽要這樣待他?給了他殘破的身體,還有被火焚過的嚨腔……
黑衣男子眼中閃爍着淚光,他連忙掩下頭去,害怕微風吹起頭紗,她看見。
海棠緩緩直起身子,一手撐着腰身,一手溫柔的撫着自己凸起的小腹。嘴角含着笑意,又一片飄雪輕輕的落在她的發髻上。
“老人家,你們要去哪裏?雪下得這麽大,不如去海棠家避避風雪,喝杯熱茶,如何?”眼看着雪有加大的趨勢,再看看一是年過五旬飽經風霜的老人,二是身體殘弱再也經不起折騰的男子,海棠的心中不禁有些心疼。她本心善,又怎麽可能看着別人受這種罪呢?
更何況,那種熟悉的感覺,是無論如何都騙不了她的…
家,這個字眼從她的口中蹿入他的耳中,心裏騰升起一股暖意,随之而來的是更多的凄涼。
“謝謝海棠姑娘的好意,老夫只是帶着我這羸弱的兒子到處走走,他在家中待的煩了,沒想到這雪越下越大…”他看了一眼木筏上的男子,看他沒有什麽反應,随即應道。
“那這就說明海棠和前輩有緣,前輩就不要再拒絕了。大雪裏不好趕路,還是前往我家休息休息吧。”她看着黑衣男子,目光裏閃現出一絲篤定。
“那…姑娘請帶路。”老人家蹲下身去扛起繩子,拖着木筏緩緩走着,海棠走在前面。雪越下越大,他們的鞋子都嵌進了雪地裏,四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木筏在雪地裏留下長長的痕跡……
回來就好
男子悶悶的咳了兩聲,老人扯下身上的繩子,趕緊查看他。海棠有些吃力的回過身。
老人幫男子理了理塌下來的披風,然後又好像跟他說了什麽,海棠聽不清楚。
海棠看着他薄弱的身體,低頭解下自己純白的厚厚的披風,“老人家,給令公子披上吧。”
男子見她解下了自己的披風,微風卷起她的衣裙,她看起來更加瘦了。他的身體一顫,“快…快穿上……”他的像是鋼絲打磨着鐵器的聲音艱難的響起,氣息也變得不均勻起來。
“姑娘,你快穿上吧,這樣可使不得。如今姑娘這身體也折騰不得,姑娘心善,但是也要顧念顧念自己的身體啊……”
海棠一愣,再看看木筏上的男子,他的纏滿着布條的手狠狠的抓着木筏,好像很生氣,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能感受他微微顫抖的身體。
“好。”她撫着披風,把它系上,頓時又感覺身體溫暖了許多。她看向木筏上的男子,鼻子一酸,安慰着,“你不要生氣了。”趕緊轉過頭去,繼續前行着。
男子緊抓着木筏的手漸漸松開,木筏上殘留着鮮紅的血跡,心中暗嘆一聲,她還是知道了……
繼續向前走着,誰都沒有再說話,只有雪花飄落以及呼呼的風聲。
他在後面,看着她緩緩前行,凸起來的小腹更加顯現得她的瘦弱,如果他還像以前那樣,他不會讓她受這種苦。如今,他連給她一個懷抱的能力都沒有…不如離開…卻又舍不得,總想看看她……
她在前面,知道他一定在看她,所以她一直不敢轉身,怕讓他看見她的眼淚會更加難過。不承認,沒關系,我明白,我知道就好了…
快要到家了,她擦幹了淚水,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娘。”她暖暖的喊了一聲。
路華侬從屋子裏走出來,扶着海棠,“雪下得這麽大,總算回來了。”
海棠一笑:“對不起,讓娘擔心了。”
路華侬注意到了海棠身後的人,心中一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木筏之上男子的身形…
海棠撫着她的蒼老的手,微微點了點頭,“風雪越來越大,讓他們在庵內休息吧。”
路華侬拍拍兒媳的纖弱的手,婆媳之間的默契,母子之間的感應,她明白。
一刀的性格,堅硬得就像石頭一樣。既然他選擇回來,到庵內來休息,那就證明一切還有轉機。盡管他還不承認…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快到庵內來休息吧。”路華侬雙手合十,緩聲道。
“多謝,多謝了。”老人家轉過身去背起黑衣男子。路華侬扶着海棠走上臺階,不禁轉過身去。
走進溫暖的屋子裏,海棠解下了披風,路華侬很快的拿來一張大席,抱來了兩床被子,一床鋪在席子上。
“這…恐怕會弄髒…”老人家背着男子走進來,看着她們的舉動,遲疑着說道。
“沒關系,老人家,快把他放下吧。”海棠道。
老人家緩緩的把男子放下,路華侬在一旁扶着。海棠端來了兩杯熱茶,騰騰的還在冒着熱氣。
“老人家,坐下休息會兒吧,您也累了。”她把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謝謝姑娘啊。”老人拍拍身上的雪片,坐在了一旁的藤椅上,慢慢的喝着茶。
海棠端着另外一杯茶,走到了男子身邊,慢慢的蹲下來,小聲問道:“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