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朝三暮四03
葉雲舟做事必有緣由, 慕臨江現在已經親身體會了這句話。
陳夫人被綁架或許是件意外,但就算沒有這件事,恐怕葉雲舟也會自己制造意外。
讓他在乾坤袋上留下印記, 隐瞞不醫山仍然安全支走霍風霆……按照葉雲舟的作風, 故意留給他的乾坤袋到底有什麽用處?
在劍上動手腳, 追蹤引暮石嗎?
……不應該只是如此簡單, 葉雲舟還要做什麽?
“宮主?”衛一輕步走到慕臨江旁邊, “需要屬下去救葉公子嗎?”
“不必。”慕臨江捏着乾坤袋站起來,眼中漆黑漸褪,露出原本的顏色,“安頓好陳夫人,你即刻回寂宵宮,等我吩咐。”
“是。”衛一低頭領命,猶豫道,“葉公子是處處為您着想的,他肯定不會背叛您, 做有損您利益的事。”
“我知道。”慕臨江輕聲說, “我沒有懷疑他,只是不願讓他铤而走險。”
“那屬下先帶陳夫人下山了。”衛一也不知再說什麽合适,只好先行離開。
慕臨江從乾坤袋裏拿出劍來, 想了想,抽出劍身緩緩拂過,引暮石能自我修複,所以即便劍斷也會重新拼合, 鑄造者用特殊手法将部分引暮石融入劍中,那若要以完整的引暮石鍛刀,首先必要将殘片與劍分離, 屆時殘片便會被引暮石主體吸引……葉雲舟是在等待這個機會嗎?
但如此變數太多,慕臨江走回草廬,把地上的碎玉一一收起,手指在劍上勾出幾個符文,劍刃閃爍片刻恢複原狀,他将劍收回鞘中,放入乾坤袋,又取出葉雲舟整理好的永夜宮奴隸名單和原本,把乾坤袋上屬于自己的印記抹去,壓進倒塌的茅草下。
如果葉雲舟要與淩崖城周旋,應該只有引暮石作為籌碼,淩崖城必會派人來找。
慕臨江緊蹙着眉,退出草廬,他很難代入葉雲舟揣測他的動機和計劃,也只能先将第一步做好,再等淩崖城方面的消息。
另一邊,葉雲舟在刑房待的安閑自得,半晌之後副城主焦躁地回來,擡手要抓葉雲舟的領子。
葉雲舟蒙住眼睛依舊敏銳,蹬着地面連人帶椅往後撤出半步,閃開副城主的手,柔聲安撫道:“景先生,稍安勿躁,氣血流動過快會影響傷勢,您失去一臂本就是城主的損失,您若對城主忠心,就別再讓他承受更大的損失了。”
副城主的左手停在半空,強壓怒氣道:“牙尖嘴利的小子,我看你根本沒交出引暮石的意思。”
“怎麽會,難道我是來自找死路的嗎?”葉雲舟反問,“你沒在方才的大廳找到乾坤袋,說明它肯定掉在泉靈山的草屋裏了,有了引暮石的準确消息,并且很快就能拿到手,還不需要和慕臨江拼命,我不明白您在氣什麽。”
副城主:“……”
副城主有那麽一瞬間真被葉雲舟理直氣壯的給說服了,他恨恨道:“城主馬上就到,我看你還能狡辯多久。”
葉雲舟禮貌地微笑着點頭,副城主剛說完,房門就響了起來,似乎是不想讓他知道來了幾個人,故意收斂了腳步無聲無息的停下,但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很快在濕冷的刑房裏擴散開來,葉雲舟心想除了霍風霖以外,應該還有女子随行。
“在下葉雲舟,算是最近關于慕臨江的種種傳言中的當事人,這段時間在慕臨江身邊打探到了不少情報,如果城主有問題,我必定知無不言。”葉雲舟首先開口,“我此行是帶引暮石前來投誠,請城主庇護于我,不過乾坤袋似乎在佯裝激戰拖延時遺落在泉靈山現場了,恐怕還需要城主派人回去一趟。”
“你還有一個關鍵沒有說明。”霍風霖的聲音透着冷意和恫吓,“你如何知曉我的名字?”
“城主得到引暮石的線索還這般憤怒,看來尊兄遠比引暮石重要。”葉雲舟淡定地直戳要害。
霍風霖沒有接話,葉雲舟偏了下頭,眼前稍亮的位置應該是個火盆,火光跳動了兩下,接着一個炙烤多時的烙鐵帶着駭人的熱度逼近了臉頰。
“城主誤會了,我沒有挑釁您的意思。”葉雲舟往後仰了一下,連忙解釋,“只是想給您尊兄的線索罷了。”
“哼,你最好小心說話,否則就別想再張嘴。”霍風霖稍微偏了些烙鐵,把它杵在葉雲舟頸側的椅背上,燒斷了葉雲舟幾根翹起的頭發。
“這是自然。”葉雲舟恭順地低頭。
霍風霖看了看捂着肩膀臉色發白的副城主,揮手命令道:“把引暮石找回來,然後下去處理傷勢吧。”
副城主應聲領命,直接化作一陣煙霧消失在原地。
“我意外知曉您的身份,還算是得益于秋水劍閣的喬心月堂主。”葉雲舟出人意料地說,他話音剛落,便感受到屋內另一個人的呼吸聲驟然加快。
“哦?關秋水劍閣什麽事?”霍風霖心中起疑,回頭看了看站在門口的喬心月,喬心月不解地搖頭,很是無辜。
“城主聽見我的名字,是否覺得耳熟?”葉雲舟旁敲側擊,他現在基本已經明白霍風霖和殘魂的關系,殘魂用着喬堂主的身體,知道霍風霖的真實身份,在引暮石方面出謀劃策忙裏忙外,而霍風霖始終信不過喬堂主,沒有告知他引暮石的位置,殘魂這才不得不讓慕臨江打破這個僵局。
霍風霖确實有種熟悉感,但卻沒想起到底在哪裏聽過:“不要賣關子了,你有何來歷,直說。”
“靜微門扶星真人門下弟子,大概在一個月前不知所蹤。”葉雲舟自報家門,“是慕臨江派人綁走了我,目的當然不像傳言中對我一見鐘情,其中涉及寂宵宮重要機密,甚至對三都影響深遠,我也只信得過您一人,所以才深思之下冒險讓副城主帶我回來,慕臨江的目……”
“等等。”霍風霆突然打斷葉雲舟說出寂宵宮機密,拿烙鐵敲了兩下椅子扶手,“你是不是跑題了?”
葉雲舟心說不出所料,霍風霆果然信不過喬心月,不放心讓喬心月也聽見。
他話鋒一轉,自然地接道:“确實,那晚輩就長話短說,慕臨江确實喜歡上我,我大部分要求他都會答應,所以我說思鄉心切想回煌都,慕臨江便陪我回來,途中有衛一暗中監視,但衛一發現與應軒陽同行的喬心月行蹤怪異,跟蹤之後發現一群黑衣殺手,卻被人暗算,打暈關押。”
霍風霖又回頭看了看喬心月,至此與喬心月給他的說法沒什麽差別,殷歲死後,喬心月說殷歲的死士營被衛一發現,想拷問情報卻被衛一殺死,奪走了傳送卷軸逃跑,而她那時才趕到,沒來得及攔。
殘魂表面不動聲色,心裏波瀾萬丈,要說他對慕臨江還有點把握,慕臨江不會拿殷思的命賭,但葉雲舟他就說不準了,他一向摸不清葉雲舟的心思。
這是要拉霍風霖入夥對付他?還是取得霍風霖的信任套出引暮石的位置?
他要不要在葉雲舟說出什麽對他不利的消息前,先把葉雲舟弄死?
葉雲舟咳嗽一聲,繼續道:“衛一是行家裏手,抓他的人反倒被他解決,他拿了卷軸,正打算離開時,喬堂主剛好進來,想不到她身為秋水劍閣堂主,竟暗中豢養殺手,被衛一撞見,竟……”
“豢養殺手又如何?秋水劍閣又不是你們靜微門,只負責傳道受業解惑那麽簡單,你個小屁孩知道什麽。”殘魂惱羞成怒般叱道,“挑對城主有用的說。”
葉雲舟的話一時噎住,愣了愣,茫然地把頭轉向霍風霖:“城主……喬堂主為何會在此?”
霍風霖長籲口氣:“她與我合作,你不用管。”
“原來是朋友,那我就不好再說了。”葉雲舟意味深長地搖搖頭。
殘魂暗中啧了一聲,葉雲舟越掩飾,霍風霖越要猜疑他:“什麽好不好的,我又沒做什麽,你盡管說實話。”
葉雲舟想了想,為難道:“好吧,聽衛一說,喬堂主用雙修誘惑他保守秘密,衛一不答應,喬堂主正待動手,衛一便發動傳送卷軸逃走了。”
殘魂:“……”
霍風霖眼尾顫了顫,嫌棄地側目道:“想不到喬堂主還有這種趣味。”
殘魂的哭戲信手捏來,委屈地掩面道:“那只是一時的權衡之語,衛一是死屍堆裏摸爬滾打出來的,他當時那副樣子,我哪裏敢正面和他打,我只是想找機會擒下他,我是喜歡城主您的,絕無二心,不敢讓你知道就是怕你誤會我!”
“我沒誤會,再說我也沒權力幹涉喬堂主個人愛好。”霍風霖不以為意道。
殘魂聞言又嗚嗚地抹起眼淚。
葉雲舟聽着這段嬌軟酥麻的嗓音都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暗忖殘魂還給自己套了這麽個癡心單戀悲情女子的人設,他都有點佩服殘魂為野心做出的犧牲。
“咳,後來慕臨江為了尋找衛一,一路追蹤來到煌都,發現收留衛一的那戶木匠竟是鑄師遲盈的鄰居,早年慕臨江輾轉得到了那柄劍和遲盈的故事,但一直沒有在意,這時遇到,我們就編了個假話安慰那對夫妻。”葉雲舟說的面不改色。
“真是好巧啊。”殘魂忍不住出言諷刺。
“是啊,更巧的不是在此地遇到喬堂主嗎?看在我們曾經傳音雲圖聊過天的面子上,喬堂主可千萬要在城主面前替我美言幾句。”葉雲舟笑着回敬。
殘魂聽出葉雲舟話裏的威脅之意,不得不偃旗息鼓:“只要你是誠心來的,城主一定會好好待你。”
“你們還聊過?”霍風霖皺眉打量兩人。
“是在慕臨江和應軒陽談話時,順便見過的,喬堂主應該是為公事與應軒陽應酬。”葉雲舟解釋道,“我們帶走衛一後,慕臨江便把劍贈我,衛一檢查随身物品時發現令牌不見了,很可能丢在傳送來時的山中,我與慕臨江為了收回寂宵宮的令牌而上山,看見一隊人馬消失,後來才知他們是要營救蘇黎少爺。”
殘魂在心裏補了個這可太巧了,但這次他老實的閉嘴沒說話。
“他們有幾人,作何打扮,如何進入永夜宮?”霍風霖沉着臉問。
“他們是分頭進入,我只見過三人,其中一名劍修女子,我們也好奇他們要潛入哪裏,就抓了一個離開的客人,搶走面具,進入永夜宮。”葉雲舟流暢地無中生有,“慕臨江占據了一家刑具店鋪,後來永夜宮大亂,蘇家的人帶着蘇黎和尊兄逃走,慕臨江遠遠見到尊兄,便為他們提供了藏身之處,盤問的人離開後,他們便走了,我和慕臨江等結界撤下後才離開,這就收到了副城主的消息。”
“所以你不知道他在哪?”霍風霖的重點只在霍風霆上,“線索呢?”
“他此時必然在去不醫山的路上,甚至已經到達不醫山。”葉雲舟鎮定道,“應付盤查時,我曾與尊兄談過一陣,得到了不少內情,還請城主見諒。”
“你既然知道我如何坐上城主之位,還敢孤軍深入,棄劍投誠?不怕我生性多疑,殺你滅口嗎?”霍風霖冷笑。
“尊兄或許是個好朋友,但與您相比,就不是個好城主了。”葉雲舟輕笑,“您當然不會殺我,您能将淩崖城推上煌都首屈一指的超然地位,必有過人的才智和心胸,我願為您效綿薄之力,也願用性命證明我的眼光和信任。”
霍風霖沉默了一會兒,擡手道:“喬堂主,給他松綁。”
殘魂也暗中松了口氣,葉雲舟的話還算對他無害,他上前解開葉雲舟眼前的布,傾身去解他捆在背後的手腕時,看見葉雲舟偏頭對他做了個口型。
葉雲舟眼神冷漠,無聲地說:幫我。
“無論你說的真假,蘇家是不是和秋水劍閣同氣連枝,都已經無所謂了。”霍風霖一甩袖子,接住落下的匕首,“這是一種咒文法寶,你刺破手指,對它說你方才所言俱是實話,如果它認定你欺騙我,它就會直接割斷你的喉嚨。”
“可以。”葉雲舟揉了揉手腕,仔細端詳霍風霖,發現他和霍風霆完全不一樣,更陰沉,戾氣,還有萦繞不散的某種執念。
殘魂驚疑不定地打量葉雲舟,葉雲舟也擡頭看了看他,然後文雅地笑着颔首,看向霍風霖掌中懸着的匕首。
殘魂這就明白了,葉雲舟現在就開始讓他幫忙。
“喬堂主,我能喝口水嗎?說了這麽多,實在有些渴。”葉雲舟輕松道,伸出右手讓霍風霖把匕首推了過來。
殘魂能別有目的待在霍風霖身邊,當然有應付這種測試法寶的辦法,他給葉雲舟倒了杯茶,單手輕輕壓着葉雲舟的肩膀,嬌笑一聲安撫道:“小公子,別害怕,待會兒你就是姐姐的朋友了。”
葉雲舟打了個哆嗦,一股森冷的寒氣鑽進身體,與冰雪不同,而是一種由內而外的戰栗,像被厲鬼占據了軀殼,讓魂魄暴露在凜冽的空氣之中,他強忍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右手在匕首上抹了一下,平靜道:“在下方才對城主所言,句句屬實。”
匕首晃了晃,發出一陣白色光華,随即飄回霍風霖手中。
霍風霖一點點露出笑容,收起匕首,親切道:“你既然是扶星真人的弟子,扶星真人稱我一聲兄長,我叫你賢侄不為過吧?需要我通知扶星真人你如今安好嗎?你失蹤之後,他十分焦急,親自下山,已經要将煌都翻遍了。”
“還是等副城主拿回乾坤袋再說吧。”葉雲舟按着食指,轉頭對殘魂道,“喬姐姐,多謝。”
他道謝的同時接過茶水,殘魂便若無其事的松手站遠了兩步。
葉雲舟暗想讓殘魂動手還真不如他自己應付,這股深沉的冷意留在他身體裏久久不散,恐怕是殘魂故意的報複。
“說起來,賢侄如此冷靜果敢,平日倒未聽扶星真人提起,這次你失蹤,扶星真人對你的描述也不大一致,我聽了你的名字才一時沒想起來。”霍風霖繞着椅子走到葉雲舟身後,單手按住他的後頸,“所以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葉雲舟?”
“坐在您面前的當然是真實的葉雲舟。”葉雲舟笑道,“如喬堂主所說,靜微門不過是修真學府,如何能理解我。”
“哦?那你到淩崖城來,是認為我能理解你了?”霍風霖饒有興趣地問。
“那我就大膽發問,城主想要引暮石,可是為了煉刀?”葉雲舟直言問道。
“不錯。”霍風霖點頭,“只有仙器能配得上我的刀法。”
“當今三都之內,您的實力應屬第一。”葉雲舟稱贊一句,房門這時又被敲響。
副城主匆匆趕回,激動地交出了遲疏雨的佩劍:“城主,劍在此,乾坤袋确實落在泉靈山上。”
葉雲舟挑了下眉:“我的乾坤袋還好吧。”
副城主瞄了他一眼,見他端着茶從容自在,就把乾坤袋也交給霍風霖:“城主,您要扣留嗎?”
霍風霖看向葉雲舟,葉雲舟主動起身,把手上指環也摘下來遞給霍風霖:“都是慕臨江給的東西,放在城主這裏也好,等城主徹底信任我,我得到的必定比這更好。”
“哈哈哈,賢侄還是很會說話嘛。”霍風霖舒坦地收了,讓副城主下去,抽劍詳細摩挲一遍,才感嘆道,“幾十年了,就差這一塊殘片,賢侄可稱雪中送炭哪,你想要什麽?伯父定要賞你。”
“我想與城主一談我的真心話。”葉雲舟嘴角抽了抽,強忍給伯父這個占便宜的稱呼翻個白眼的沖動,“接下來的話晚輩只想對城主您一個人說,不知能否給晚輩這個機會。”
“嗯?小朋友,才稱我喬姐姐,嘴這麽甜,轉眼就要讓我出去?有什麽話我聽不得?”殘魂怨怼地說。
“喬姐姐誤會了,我沒有不信任您的意思,接下來的話也不會涉及喬姐姐,只是一點我和城主的私人話題。”葉雲舟躬身賠禮,“希望喬姐姐理解。”
“喬堂主,你先去休息吧。”霍風霖商量道,“若是有重要的部分,我再轉述與你。”
“哼,誰對你們男人的私人話題感興趣,我才不想聽。”殘魂怒氣沖沖地跺了下腳,砰地開門走了。
葉雲舟見狀自認就算讓他裝女人他都裝不到這種地步,理了理衣襟,伸手請霍風霖坐下,拱手作揖鄭重道:“您需要一柄神刀仙器,那晚輩鬥膽,不知能否做您一統三都征程之上的仙器,為您掃清障礙,助您成為三都之主。”
霍風霖剛坐穩,又站了起來,詫異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或許聽起來狂妄自大,但如今三都之內,慕臨江受舊傷牽制,還有誰是您的對手?”葉雲舟淡定自若地與他對視。
“慕臨江有傷?”霍風霖的情報過于落後,又是一驚。
“綁架衛一的殺手殷歲與他說過,晚輩以為您也知道。”葉雲舟略顯驚訝,“慕臨江最多只剩三月性命,他強行帶走我,是為了開啓常羲劍的封印。”
“常羲劍的封印需要開啓?……你繼續說。”霍風霖扶着額角坐回去,心說喬心月可沒告訴他慕臨江有什麽舊傷。
“您鑄成神刀需要多久?”葉雲舟問道。
“十天……不,只需七天。”霍風霖眼中亮起洶湧的欲望,“七天是分離出殘片的時間,只要将殘片帶到神刀厭日前,就是天地皆要俯首的仙器鑄成之時。”
“那常羲劍就是後話,仙器鑄成,必定不能棄置蒙塵,首屈一指的刀客,聞名遐迩的門派,城主擁有這些已是旁人所不能及,又要如何證道?”葉雲舟沉聲問他。
霍風霖抿了抿嘴,攥緊右拳:“若慕臨江真時日無多,那我便合煌夜兩都之裏,讨伐邪道寂宵宮,就用慕臨江的血為我的刀開鋒。”
“這确實是令人心潮澎湃的構想,但不是我給城主澆冷水,煌都衆門派以城主馬首是瞻,讨伐邪佞定是義不容辭,但夜都蘇家和秋水劍閣呢?我實話問,永夜宮是您暗中所開吧,他們還能真心配合您嗎?”葉雲舟循循善誘,喝了口茶放回刑房的方桌上。
霍風霖臉色陰晴不定:“……賢侄說的有理,我一直懷疑喬心月是秋水劍閣的眼線。”
“這雖不好說,但秋水劍閣的老閣主只是退隐,而非退位,老閣主與慕臨江交情匪淺,若是她聞訊重出,即便代閣主有心向您,也無力抗命,屆時您哪怕戰勝慕臨江,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白白讓漁翁得了便宜。”葉雲舟沉嘆一聲,“另外還有一點,蘇家救出了尊兄,這才是您目前最大的阻礙,您派去不醫山的人手有回複了嗎?”
“你怎麽知道我派人……沒有。”霍風霖惱怒地一捶扶手,“不知道是何人暗中保護醫無患。”
“三百年來,您雖然暗中囚禁尊兄,但從未有殺他的意圖,也未折磨報複,說明您還是希望他能站在您這邊,理解您的理想,幫助您達成目的,是吧。”葉雲舟低聲試探。
“哼,世上只有一個霍風霆,那就是我,他回不回來,我都無所謂。”霍風霖不屑地嗤了一聲。
“當然,您才是有目共睹的淩崖城主。”葉雲舟附和道,“但尊兄是重情義之人,豪放曠達卻又粗中有細,您或許不需要他回來幫您,但一定不想他擋您的路。”
“所以?你有什麽想法?”霍風霖蹙眉看他。
“首先,你可以放出消息,用我要挾他,讓他必須置身事外。”葉雲舟笑了起來,誠懇地欠了下身。
作者有話要說:慕宮主:???這是第幾層???
發出理解不了葉公子腦回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