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朝三暮四08

葉雲舟聽見這個答複,  漸漸斂起笑容,眼神陰沉起來,不悅道:“哼,  你根本不懂,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含糊其辭。”

“是。”殷思幹脆痛快地承認,  “我不懂,  但你還需要問別人?當初是誰篤定自己最懂感情?”

葉雲舟難得沒有立刻反駁,  殷思這個說法和扶星真人異曲同工,讓他禁不住湧起些被戳中心事的氣悶。

“殷大人也學的伶牙俐齒了,那下次再見宮主,把招呼打的活絡些,別讓他求友而不得。”葉雲舟涼絲絲地說,“有醒神丹嗎,給我一粒再走,我腦子有點亂。”

殷思果斷道:“沒有。”

“算我請你幫忙,暫時先別記我的仇。”葉雲舟道。

“确實沒有。”殷思澄清,  “我随身之物已被殘魂扣下。”

“……那你走吧。”葉雲舟只好揮手讓他離開,  扶着柱子轉回走廊,搖搖晃晃地回了大殿。

殷思注視他關好殿門,閃身化作一道暗影落下山崖。

城主府的建築殷思早已摸清,  扶星真人作為城主貴客,居住之處更是不難打探,此時夜闌人靜,只有巡邏的守衛還穿梭在客房院落之外的山路,  兩三石燈點綴在竹林裏,螢火般泛着暖光。

殷思在半空俯瞰竹林小院,把自己僞裝成一片飄動的雲,  這片烏雲在守衛離開之後緩緩落在假山下,從霧氣中化出原身。

假山上是一座涼亭,四周挂着竹簾,只能從縫隙中隐隐看見一道雪白的影子,恬淡靜遠的琴聲悠悠傳出。

殷思對所謂風雅也不是一無所知,他刻意釋出一絲劍意,就聽見亭中曲調稍亂,變得急促起來。

“寂宵宮殷思,受葉公子所托前來送信。”殷思從懷裏拿出信件,走上假山。

“原來是寂宵宮的道友。”扶星真人不再撫琴,手指壓在弦上止住餘音,含笑致歉,“亭內熏香太重,恐令殷首席不适,便在此止步吧。”

殷思皺了下眉,站在山路中間,周圍一片漆黑,連臺階都籠罩在陰影裏,只有竹簾內透出清淡的光,像有星月墜入凡塵。

“另外,還有一顆解藥。”殷思站定提醒了一聲,把信和解藥甩向亭中。

竹簾被攪動的氣流帶起一角,扶星真人盯着他的琴,準确地擡手接住:“解藥是何意?”

“你自可調息檢查,是否中毒。”殷思道。

扶星真人稍感意外,閉目運轉靈力,少頃驟然起身,面露驚異難以置信。

殷思繼續道:“我時間不多,信中自有解釋,看過之後交還于我。”

扶星真人撕開信封抽出信紙,一共兩張,詳盡而不瑣碎,只看一遍就足以明白。

他一點點坐了回去,仿佛受了什麽打擊,攥着信紙猶豫不決。

“門主。”殷思聲音冷沉,“解藥只有一份,是葉公子讓與你,他既如此決定,你照做便是。”

“霍風霆…霍風霖……即便名號是假,但我所識之人自始至終是他,他竟給我下毒,多年交情,都是假象嗎。”扶星真人眼睫微顫,痛心地嘆息。

殷思心下不耐,擡腿邁上臺階,趁扶星真人傷神之際掀起竹簾,從他手中抽走信紙。

扶星真人這才反應過來,忙退後幾步,抱着琴低頭,裹緊了毛領鬥篷。

殷思不明所以地瞥了他一眼,不知道扶星真人是害怕,還是覺得冷,一目十行看完了信上內容,也沒什麽情緒波動。

“可有話要我帶給葉公子?”殷思上前一步問。

扶星真人立刻向後閃了兩步,殷思一愣,詫異道:“你怕我?以你之修為,如此未免可笑。”

“……實不相瞞。”扶星真人語氣僵硬,“我不擅…與人交往,更不喜喧鬧之地,雲舟要我參加春華宴,着實強人所難。”

殷思明顯感到這已經不是不擅和不喜的範疇了,怪不得扶星真人連門派教習都不露面,他指尖一撚,劍氣把信紙粉碎成灰,十分實際地說:“只要你能出劍就必須去,葉公子已安排妥善,容不得變數。”

扶星真人嘆了口氣,低聲道:“雲舟,貴宮主,殷首席都這般咄咄逼人,我還有拒絕的餘地嗎。”

“我一向有話直說,請門主勿怪。”殷思拱手道,“告辭。”

扶星真人一句慢走剛說完,殷思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他回到殘魂住處時子時已過,殘魂還沒回來,他便一如既往地站在正廳的陰影之中靜待,又半個時辰過去,殘魂才頂着張陰晴不定的臉踹門。

“呵,慕臨江已是日薄西山,嚣張不了幾日。”殘魂把那幅追蹤卷軸甩在桌上冷笑,“殷思。”

“屬下在。”殷思低頭聽令。

殘魂恨聲道:“明日我要和霍風霖議事,你找時間盯緊殘片,一旦見到引暮石,不擇手段也要給我搶回來!”

……

副城主在別苑睡了一個時辰,就被葉雲舟殷勤叫醒,葉雲舟給他遞了濕手巾,還沏了壺茶,少年人清純俊秀的臉上挂着懶散的困意,卻無微不至地把茶倒好推到他左手邊。

他一時有些別扭,下意識接了毛巾擦臉,隐約覺得自己睡前好像和葉雲舟說了什麽,但又不太記得,只是心裏那陣對葉雲舟的抗拒無端消減了不少。

副城主捏着茶杯邊喝邊瞧葉雲舟,安慰自己伸手不打笑臉人,心裏告誡自己這個少年可不如表面純良,是個心機深沉的小狐貍,但葉雲舟走到他身後,就在他提起了十二分注意時,葉雲舟只是把蓋在他身上的薄毯輕輕拿起來,小心地避免了毯子碰到右肩。

“景先生睡得太沉了,我見您是在勞累,就自作主張等晚些叫您,如果耽誤了正事,那實在對不住。”葉雲舟抱着毯子,打了個哈欠笑着說。

副城主愣了愣,葉雲舟眼角有些潮意,像在強提精神,他心裏有些異樣:“你也不用管我,自己去休息吧……你今年多大?”

“十八。”葉雲舟似乎不解其意,“景先生怎麽突然問這個?”

“沒事,我要走了。”副城主放下茶杯眨了眨眼,突然想起霍風霖買下他時,他似乎也是這個年紀。

“等等。”葉雲舟像注意到了什麽,歪頭看向副城主腦後,“您低一下頭。”

“……怎麽了?”副城主不明所以,稍稍低了低頭,葉雲舟的聲音很溫柔,又帶着充滿少年感的朝氣,讓人本能的不想拒絕。

“您身邊沒有侍女嗎?就算要裝偃甲手臂也要等傷好以後,這段時間處理私務不太方便吧。”葉雲舟笑着靠近兩步,站在副城主身邊,“發帶的結松了,而且有一縷根本沒紮好。”

氣氛安靜了少頃,副城主忽然有那麽點尴尬,他把自己的一切價值都奉獻給了城主,連坐下來差使侍女為他束發的時間都不肯留,只好板着臉佯裝無所謂:“我只是不想在無用的小事上浪費靈力施術。”

“那我幫您重新理一下吧,不然您接下來若是和人打鬥,被散發影響視線可不劃算。”葉雲舟把毯子撂在桌上,十分自然地伸手解開發帶簡單的活結。

副城主脊背都繃緊了,想呵斥葉雲舟退下,但怎麽也說不出話來,葉雲舟沒拿木梳,纖細的手指輕輕劃過頭皮,讓他有種雷電滾過頸椎的緊張戰栗。

“你又不是侍女,獻什麽殷勤!”副城主低吼了一句,卻也沒動彈。

“當然是有事獻殷勤。”葉雲舟讨巧地笑道,“您諸事繁忙,我便想趁您來此,向您要一個承諾。”

“承諾?”副城主挑眉,葉雲舟言明目的,他反而放松下來。

“您是城主的得力幹将,我是不能肖想了。”葉雲舟故作遺憾,“等春華宴後,我想去永夜宮要一個奴隸,為我辦事。”

“只有如此?”副城主意外,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你怎麽知道永夜宮之事要找我……你這小子,當真不能小觑。”

“您答不答應?”葉雲舟替他紮好頭發,“我前陣子和慕臨江潛進永夜宮可廢了好大的勁兒,如果您答應,就暫借我一個能通行的信物吧,我想去親自挑選。”

副城主猶豫了一下,葉雲舟慢慢把他的頭發捋順,整齊地垂在背後,他輕嘆一聲,左手拂過乾坤袋,把一面銅色令牌放到桌上:“城主已打算舍棄煌都的永夜宮,春華宴後就會陸續撤走人手,把罪名都推給慕臨江,你要去可得盡快。”

“多謝景先生!這麽賺錢的生意,關了未免可惜。”葉雲舟疑惑,“是怕蘇家和秋水劍閣深入調查嗎?”

“不是關閉,只是轉移到修真境而已。”副城主站起來,說完後才覺得不妥,“總之與你無關,去睡吧。”

“嗯,景先生保重。”葉雲舟揉揉脖子,認真送他離開大殿。

副城主站在冷風裏吹了片刻,才後知後覺地反省自己是不是說得太多,但葉雲舟的态度有種水到渠成的理所當然,很難不讓人卸下防備,他搖搖頭不再思索,閃身下山。

葉雲舟站在殿門口,純粹的笑容逐漸譏诮起來。

副城主對葉雲舟仍是一無所知,上了淩崖城的懸舟處理永夜宮呈上的彙報,如果他動作快,懸舟到達不醫山下時這些文書應該就能審完。

葉雲舟剛與霍風霖談判完畢時,一封信就送去給了不醫山外的夙宵衛,他一向敬佩霍風霖行事果斷無情,比起霍風霆,顯然是如今的城主更加合格。

霍風霆太過沖動,感情用事,也許會逞一時之氣而殺了他。

副城主下懸舟時暗自想到,霍風霆趕去不醫山,拿到恐吓信,不得不在山下待了三天等他前來談條件,也許這會兒已經怒不可遏。

霍風霆正在廢棄的茶棚裏喝酒,胡子拉碴,懶散地撐着腦袋歪在桌上,見到他左手提刀遠遠過來,只是擡了擡酒壇。

“許久不見,怎麽殘廢了?”霍風霆嗤了一聲,“瞅你那半死不活的臉色,他還使喚你來對付我,你追随他到底圖什麽,你有病欠打嗎?”

副城主一言不發地在對面坐下,刀豎在桌邊,拿過茶碗倒了點粗茶,當着霍風霆的面取出一瓶藥粉,往茶碗裏抖了抖。

“景玉濱,你給他賣了幾百年的命,都快賣到大乘期了,就這點出息?”霍風霆把酒壇扔開,怒其不争地拍桌,“抓一個築基的小孩威脅我?放眼蒼旻界看看,誰像你這樣把尊嚴骨氣扔地上踩!”

“叫我副城主,我不需要尊嚴骨氣,只要是城主的命令,我只管完成就是。”副城主把茶碗推過去,“條件很簡單,周圍有人監視你的動向,喝了這碗茶,城主不希望你去春華宴上攪局,無論慕臨江和你說什麽,你都不準去,否則城主就殺了葉雲舟,你和城主之間的問題在那之後,他會給你談判的機會。”

霍風霆沉着臉端起茶碗,他還沒見上醫無患一面就被夙宵衛攔住,遞上了信,這才知道慕臨江已經派了夙宵衛保護醫無患,信中讓他即刻下山靜待,否則就對葉雲舟動手。

他自嘲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了被拿人質要挾,等了三天,終于等到這個機會。

“慕臨江也不是吃素的,能任你們抓他兄弟,霍風霖最好有種,等你們那狗屁宴席結束之後,我就六親不認,取他項上人頭。”霍風霆咬牙強壓怒氣,也不問茶中加了什麽,直接仰頭一飲而盡。

喝光之後,霍風霆霎時明白過來,茶裏大概是持續發作的烈性毒∫藥,剛咽下去,五髒六腑都翻攪起來,擰着花的疼。

“你就安分待在此處吧,只要你不随意活動,痛楚也可忍耐,城主事成之後會給你解藥,況且此毒不傷身,不損你根基修為。”副城主起身警告。

“我還要……感謝他為我着想?”霍風霆直冒冷汗,眼中殺氣四溢,不顧毒發硬是站了起來,“你這就想走?不帶一份見面禮回去,小心二弟說你辦事不力。”

副城主在霍風霆張狂的笑臉下寒毛直豎,心底剛敲起警鐘,眼前便倏地一花。

霍風霆已不在對面,直接閃到他面前抄起了他的刀,副城主只來得及握住刀柄,長有半人高的刀身已經沒入身體貫穿腹部。

“滾吧,趁我還不想殺你。”霍風霆擡腿把副城主踹出茶棚,扶着凳子席地坐下。

副城主惱恨地一觸刀柄收刀,匆匆化成道光躍上空中隐形的懸舟。

霍風霆靠着桌腿,伸長了胳膊把酒壇拿下來,一時不知該這麽等着,還是想辦法聯系慕臨江,不擅算計的壞處就在此時暴露無遺。

他心情頹喪,放眼望去,曲折的山路走來一個拄着拐杖的老婦人,老人家走到茶棚前歇了口氣,笑着問霍風霆:“小夥子,老身聽說這山裏有個神醫仙人,走這條路能去求醫嗎?”

霍風霆怔了一下,放下酒壇掏掏耳朵,這句問話聲之外,還疊着一句傳音。

“在下夙宵衛,酒壇裏有逆向傳送卷軸,宮主已安排妥當,閣下靜待即可。”

普通傳送卷軸能将持有者送往他處,但逆向傳送卷軸無法由持有者控制,而是由另一人發動,将持有者送到自己身邊的傳送陣法。

霍風霆往酒壇裏瞥了一眼,定神笑道:“能,沒問題。”

副城主趕回淩崖城時已經入夜,懸舟全速疾馳,盡量不耽誤傷勢,他的臉色仍是白的吓人。

霍風霆那一刀用了靈力,刀勁霸道不易化解,他去醫署簡單處理過,任務也和霍風霖彙報完畢,霍風霖沒有回複他一個字,永夜宮也暫時沒有新消息,他陷入一種短暫的茫然,不知為何想起葉雲舟那聲保重,鬼使神差地,又頂着寒風上了淩絕山頂。

淩絕山頂,葉雲舟不久前才送走扶星真人,扶星真人演技一般,但那股猶猶豫豫的溫吞足以掩蓋其他,讓霍風霖相信扶星真人是為了弟子才勉強答應。

霍風霖還沒走,葉雲舟和他在暖閣裏把酒言歡,桌上擺着幾個菜,葉雲舟舉着酒杯推心置腹地說違心話,霍風霖的笑聲回蕩在房間裏,又喚了一聲幹杯。

葉雲舟心裏漸漸不耐煩,霍風霖大概是想灌醉他套點情報,可惜他酒量很好,他其實不怎麽喜歡吃飯時說話,逗慕臨江喝酒是另一回事,但霍風霖沒什麽好逗的,他正想找個理由結束這頓飯,就看見窗外一道踉跄的人影。

“景先生?”葉雲舟放下酒杯站了起來,“他又受傷了?”

霍風霖回了下頭:“對了,我是收到消息,霍風霆已經中毒,即便想來也有心無力。”

葉雲舟贊嘆道:“不愧是城主,雷厲風行啊。”

他說話這會兒,副城主已經推開殿門,緩步走了進來,然後清晰地愣住。

“城主,屬下……”副城主語塞,“您怎會在此。”

“我和葉公子在這說話不是很正常。”霍風霖打量了一下副城主,“今天扶星真人也松了口,酒菜也盡興,天書館的人已經到了,我還得安頓一下,你又來幹什麽?”

“屬下是來……”副城主不知道自己為何心虛,他明明有見葉雲舟,告知他計劃進度的權力。

“算了,任務做的不錯。”霍風霖走到他身邊,習慣性地拍上他的肩膀,暗中傳音道,“宴上酒菜安排的小心點,別被幾個大乘期的察覺,要是葉雲舟弄出差池,就殺了他,把來參宴的人一網打盡。”

副城主低頭應允,待霍風霖離開,才晃了晃靠在了牆上。

葉雲舟不着痕跡地端詳他,有了點興致,幹脆繼續裝模作樣地關心:“景先生快坐下,傷成這樣還過來,是有要事嗎?”

“也沒什麽事。”副城主被葉雲舟扶到榻上,閉上了眼,“城主他一直在這裏?”

“嗯,下午和扶星真人一起過來的。”葉雲舟說。

“哦。”副城主幹巴巴地道。

葉雲舟瞄了他兩眼,輕聲勸誘:“城主日理萬機,沒有時間關心下屬,也可以理解,景先生以後若是覺得累了,随時都可以來找我。”

“我不累,能為城主辦事是我之榮幸。”副城主沉聲道,“能為城主盡忠,這該是你最明智的選擇。”

“那景先生,為何在城主面前支吾不言?難道來我這休息一下是背叛城主嗎?”葉雲舟笑盈盈地拆穿,“如果你認為這是背叛,那為何還要來此?景先生真是矛盾。”

副城主睜開眼,頗為惱火地盯着他:“你什麽意思?”

“恕我冒昧。”葉雲舟禮貌地颔首,“您會心甘情願為城主而死嗎?”

“自然。”副城主毫不遲疑地說。

“即使城主根本不會為您悲傷?”葉雲舟追問。

“我從不求回報。”副城主道。

“那城主打斷你思忖說辭,傳音給你安排任務,你又在失落什麽?”葉雲舟笑意漸深,“他根本不在乎你的回答,他相信你的忠誠,但不在意你的感情,所以你為何不只付出忠誠,放棄感情?這樣你就能大方的承認你也會累,而不是帶着重傷口是心非了。”

副城主皺起眉,顯然打算反駁,只不過葉雲舟句句戳中心思,他再強辯也無用。

“況且你的感情,是什麽感情?”葉雲舟單手托着下巴,“你喜歡城主嗎?”

副城主眼尾輕顫:“……啊?”

“或者換個詞,愛慕,心上人。”葉雲舟刨根問底。

“這種話題,你是游園會的大小姐嗎。”副城主無語,“像你我這種人,談愛慕豈不可笑,愛慕證明不了任何東西,我對城主沒有多餘的想法,我勸你也別妄想出賣色相一步登天。”

葉雲舟啧了一聲,他在傳言裏已經是這個形象了,聽見這個勸告反倒沒什麽感覺,他意味深長地哼笑兩聲,問道:“我這種人,不配談愛慕嗎?”

“呵,背叛朋友謀取利益,出賣恩師争權奪位。”副城主斜睨葉雲舟,“心上人,首先要有心才行。”

“還是景先生看得透啊。”葉雲舟搖頭感嘆,他眼神漸冷,這個答案令他十分不滿。

他去給副城主倒了杯熱水,遞過去溫聲關懷,在心裏補了句這個人還是別留了。

重要的布置都已完成,剩下的幾天皆是抽空和殘魂霍風霖共享情報,瑣事收尾,淩絕山下的桃花在春意中競相盛放時,葉雲舟終于步入被歌舞琴簫簇擁的盛大酒宴。

作者有話要說:葉公子:這個人不站我和宮主cp,拖下去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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