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春華宴01

音修的樂聲悠揚婉轉,  和着花和細草的氣息,春華宴的位置選在淩絕山下,地氣特殊,  風也暖洋洋的,  桃花林枝條的間隙切出湛藍的天空碎片,  日光零落在鋪滿緋紅的小路。

葉雲舟遠遠站在山坡上,  腳下的石徑一直延伸到桃花林裏,  潮濕的青苔附着在石板邊緣,他盯着那些不規則的形狀,一種無法言明的焦慮開始蔓延。

大部分賓客都已到場,在席間維持着各自的風度互相問候,繁盛的桃花随風舒卷,像磅礴雲海,傳出無聲的,又震耳欲聾的轟鳴。

葉雲舟揉了揉太陽穴,糾纏他的幻聽在霍風霖走近時驟然消失,  他回了下頭,  笑問道:“人來的差不多了,城主打算什麽時候過去?”

“慕臨江還沒到。”霍風霖背着手站在葉雲舟身邊,“你不怕他臨陣反悔?”

“驕傲如慕臨江,  必定會來。”葉雲舟篤定,他看不清桃花林裏的坐席都聚集了什麽人,但離首位最近的一桌必然還空着,有種奇怪的期盼和退卻混雜着,  在心底發酵膨脹,葉雲舟攥了攥手指,突然想起自己什麽都算計好了,  唯獨沒有仔細思考一下再見慕臨江時的說辭。

“你按計劃先在屏風後靜等,待我布置完全,就輪到你了。”霍風霖拍拍葉雲舟肩膀,身化流光消失不見。

春華宴上三都掌權的門派和德高望重的前輩都有到場,酒桌兩邊排開,竹席鋪地,露珠從透着新綠的草尖兒滾到蒲團上,男女修者數十人或站或坐,各自有說有笑。

席間空地舞女樂師輪番獻藝,城主的位置後是一扇寬敞大氣的屏風,畫上千裏江山遼闊壯美,天書館的館主和蘇家家主站在一起,從屏風的題字聊到古今名家,宴席尚未正式開始,氣氛一團和樂,看不出半分別有用心。

巳時剛至,宴上樂師适時結束一曲,兩道光影先後落在中央,靈力激散滿地落花,淩崖城負責招待的堂主悄然退下。

“在下淩崖城副城主,見過諸位道友,前輩。”副城主一身華服玉冠,對安靜下來的賓客們點頭致意,“感謝諸位百忙之中賞光莅臨敝城小宴,招待不周之處,還望諸位海涵。”

在場賓客大多和副城主有過接觸,都知道淩崖城主不愛管事更沒規矩,城中事務皆由副城主代辦,同是煌都門派的天書館主等副城主照例說完冗長的客套詞,便迫不及待地問:“景道友的手怎麽了?是何人敢犯到淩崖城頭上?莫非與城主信中所說要事有關?”

副城主掃了一眼留給寂宵宮的位置,意有所指道:“在下傷勢已無大礙,多謝館主關心,默影都的貴客尚未到來,還請館主稍候片刻,等慕宮主到場,城主定會為館主答疑解惑。”

天書館主點了點頭,副城主回身在桌上拿起杯酒,舉杯道:“宴上薄酒不成敬意,諸位不必拘禮,在下先敬各位貴客一杯。”

衆人紛紛起身舉杯還禮,霍風霖此時才站了起來,依舊衣衫随意,端着碗笑道:“大家別客氣,先喝酒吃飯,這事慕宮主不來,還真說不成,我們家景老弟請了修真境的音修樂師,美景美人啊,你們當自己家一樣就行,該看看,該吃吃。”

“哈,數年不見,城主依然快人快語,叫我頗為懷念。”秋水劍閣的代閣主燕情仙子擡袖遮住酒杯回敬,她的座位在寂宵宮對面,淩崖城安排的座次算是給足了默影都和夜都面子。

霍風霖拱手笑道:“姐妹不嫌棄我不會說話就行。”

燕情仙子與霍風霖寒暄幾句,望着對面空蕩蕩的椅子若有所思,酒菜都已上齊,樂聲複又響起,她轉頭對同桌的女子小聲道:“心月,應殿主同你說過要來參加宴席嗎?”

“沒有,我與他分別後一直沒再聯系,這些時日只是在游山玩水,聽你說淩崖城要舉辦宴席我才知道這事。”

殘魂此時就坐在她身邊,酒案每桌只能坐下兩人,各派首腦大多帶了道侶副手或者弟子,随侍的人另在林中安排,霍風霖提防着他,根本不放心他趁酒宴時在外活動。

他往旁邊瞥了一眼,隔了兩桌扶星真人自己端坐在那,帶着鬥笠,長及地面的白紗堆在腿邊,在若有若無的好奇目光中把整個人都圍的嚴嚴實實。

葉雲舟此時就在屏風之後,他坐在簡單的茶桌旁,清楚地聽着宴上動靜,蘇黎的聲音依舊精力十足,大概是遇到了哪家公子哥兒,直接跑過去打起了招呼。

大部分門派葉雲舟都沒在原著中聽過,什麽禹山派,崇月閣,這些門派掌門要麽是合體期,有些甚至連合體都不到,葉雲舟對他們沒興趣,現場除了淩崖城,只有蘇家秋水劍閣,煌都的天書館和蒼炎門到了大乘期高手。

天書館蒼炎門都以淩崖城馬首是瞻,葉雲舟晃着茶杯聽他們圍着副城主噓寒問暖的,只覺得好笑,他幹脆用這點百無聊賴的時間構思起對慕臨江的重逢問候。

“我總覺得這春華宴不簡單。”燕情仙子憂思重重,一個笑容明媚的舞女轉到她身邊,她便立刻禮貌地松開眉頭回以微笑,傳音給殘魂道,“我們還是謹言慎行,且看他們意欲如何。”

“嗯,不過淩崖城是正道門派,若是真和慕宮主起了沖突,咱們到底該幫誰?”殘魂對坐側的蒼炎門掌門敬了杯酒,轉頭傳音問。

“老閣主十分欣賞慕臨江,她不會看錯人,如果淩崖城針對慕臨江,必定是淩崖城的問題。”燕情仙子肯定道,“但總之不是我們的問題,靜觀其變保存實力方為上策。”

葉雲舟這邊還在托腮閑閑地想,慕臨江遲遲不到,他暗自模拟了一下,比如“我就知道你會來,沒讓我失望”,但随後覺得不妥,好像太過主觀傲慢,或者“這段時間過得如何”,不過這也是廢話,他若猜不出慕臨江這些天幹了什麽,也不敢這般深入敵營。

他邊想邊否決自己,沒等琢磨出合适的話,就聽得宴上笑語齊齊一停,剎那間鴉雀無聲。

葉雲舟起身走出數尺,視線越過屏風,心跳倏然快了幾拍,微微怔住。

萬頃碧空之下乍然烏雲湧聚,如怒濤翻騰,周遭光線一暗,潮濕的風帶來附骨之疽般的深寒,仿佛驟雨疾來,風暴将臨。

昏天黑地中,一柄輕旋的傘攜絢麗華光徐徐飄落,傘面是流動的暗藍,像穹宙星海落下人世,宴上衆人無不屏息擡頭,舞樂俱停,只見傘下化現一道俊逸身影,衣袂輕揚風華絕代,一派傲然睥睨之姿。

“抱歉,我來遲了。”慕臨江撐傘穩穩踏在地上,輕盈如落花鴻羽,環視周圍左右道:“我不擅飲酒,恕不能自罰一杯。”

他的嗓音平靜,不算太低,每個字都透着從容,說不飲酒,卻如同浸在陳釀當中,別有令人沉醉的引力。

烏雲盡散,但寂靜仿佛凝固在了宴上,幾個小門派的掌門匆匆閃避慕臨江的眼神,裝作夾菜倒酒,噤若寒蟬,有些好奇的姑娘也礙于暝瞳不敢打量,早年曾親眼見過慕臨江的,更因為活生生的慕臨江真出現在宴上而驚訝,一時竟無人能接他的話。

霍風霖露出爽朗的笑容,站了起來,正要開口,忽地将視線轉回空中。

“慕宮主何不以茶代酒,姍姍來遲讓在場衆多道友等你,實在過分。”

另一道溫和的玩笑聲遠遠傳來,霍風霖詫異地皺眉,來人沒搞什麽排場,直接落在宴席盡頭,一路拱手施禮過來。

“在下修真境重華仙門門主夏秋岚,今回雖是借了慕宮主的光随他同行,但不請自來唐突之處,還望主人家勿怪。”

來人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相貌儒雅沉穩,對主位的霍風霖颔首。

葉雲舟站在屏風邊上,只等霍風霖一個信號随時現身,他下意識地笑了兩下,當初只是建議慕臨江把重華仙門拉進來,沒想到慕臨江真辦起事來這麽徹底,直接拉來了門主。

霍風霖着實意外,想不到他宴請三都之人,慕臨江竟會帶修真境的仙門門主前來,他暗中給副城主使了個眼色,副城主當即心領神會,皮笑肉不笑道:“既是客人,我等怎會見怪,只是蒼旻界早有規矩,供職門派的大乘期修者若要前往他派,需得早遞名帖說清來意,以免産生誤會,我等雖信得過夏門主名望,但也不願壞了規矩,只能請門主盡快離開,還是說門主是以慕宮主的侍從身份前來?”

若是侍從,也沒有資格留在席間,霍風霖也不覺得堂堂仙門之主,會說出給別人當侍從這種招人恥笑的話。

“哎,來者是客嘛,老弟別這麽嚴肅。”霍風霖假模假樣地勸了一句。

夏秋岚不急不躁,從袖中抽出一張紙來:“我自然是遵守規矩,名帖來意早已寫明,只不過當時我人在寂宵宮,一時用不了重華那邊的渠道,就尋了驿使加急把信送往貴城城主府,不出意外三日必到,有單據憑證在此,莫非是副城主漏看了?”

副城主暗說麻煩,他接過來草草掠了一眼,看向霍風霖。

“都坐吧,別那麽多講究,菜都涼了。”霍風霖堅持人設,不以為意地擺手,慕臨江早就坐下,依然擋着傘,遮住了眼睛。

春華宴短暫地恢複了喧鬧,但衆人都刻意避免看向慕臨江的方向,與慕臨江相鄰的天書館主端着酒杯去了對面。

“燕情閣主,好久不見啊。”夏秋岚自然地融入了酒宴。

燕情仙子語氣娴雅舒緩:“夏門主,想不到您能有空大駕光臨。”

夏秋岚慚愧道:“和燕情閣主宵衣旰食相比,我也是個虛度光陰的閑人哪,看仙子神光內斂,劍意盈而不露,看來是修為又有突破了?”

“還是前輩眼光銳利,我天資愚鈍,只能勤加修煉,實在不值一提。”燕情仙子謙虛,“倒是我聽說夏門主您又編撰了術陣新書,廣為傳播,您不拘于自掃門前雪,而是廣庇天下人,有這份胸懷,蒼旻界當今術陣魁首非您莫屬。”

“哈,這誇獎倒讓我老臉一紅,這魁首之稱若是能與他人并列,我便厚顏認下。”夏秋岚說着回了下頭,“行不行啊,慕宮主?”

“讓給你了。”慕臨江坐在原地,聲音如常。

“唉,慕宮主盡拆我的臺。”夏秋岚無奈地沖燕情仙子抱怨,邊回慕臨江那桌,他們話未說完,燕情仙子也只好跟上,當了全場第一個和慕臨江搭話的人。

“慕宮主,許久不見,心月前段時日叨擾貴宮,我替她說聲抱歉。”燕情仙子輕笑着盈盈施禮。

慕臨江略微起身:“燕情閣主不必挂懷。”

“對了,聽說你有道侶了?”夏秋岚也不避諱,直言開口問他,“真的假的,怎不辦個婚宴,讓在下也沾些喜氣。”

夏秋岚話一出口,宴會氣氛又是一僵。

“謠傳而已,夏門主尊駕親臨寂宵宮,我等沾的是夏門主的喜氣。”慕臨江半開玩笑。

夏秋岚故作失望看向燕情仙子:“……慕宮主退隐在家,反倒學世故了。”

燕情仙子掩口笑道:“看來兩位關系不錯呢。”

“生意人,五湖四海皆朋友。”夏秋岚順手倒了杯酒,端起來但沒喝,壓低聲音道,“我這次來春華宴,目的其二也是為了一見燕情閣主,貴閣對開采海下礦石經驗豐富,不知有沒有興趣與重華仙門合作。”

燕情仙子沉思片刻,夏秋岚的态度足以說明問題,海域三都比鄰修真境,四面環水,淩崖城也不缺專業人士,但夏秋岚卻有意在慕臨江面前和她談合作,慕臨江四平八穩地坐在那兒,俨然一副幕後主使的淡然。

這是在暗示她站隊?

慕臨江果然要和淩崖城撕破臉了?

燕情仙子還未回複,霍風霖卻已經按捺不住,清了清嗓子,板起臉來,起身道:“諸位道友,既然慕宮主已至,想來也休息過了,那我也該說說正事。”

“城主請講。”天書館主馬上響應,回了自己桌邊,看了眼夏秋岚,“老夫不知重華仙門的貴客,願不願意浪費時間聽我們的正事啊。”

“不浪費,願意聽。”夏秋岚悠然落座。

“館主此言差矣,夏門主可是重華仙門之主,誰不知修真境四大仙門皆是正道,定不會與奸佞邪魔同流合污。”霍風霖輕輕磕了下酒碗,“我想讓諸位見一個人。”

葉雲舟藏在屏風之後,集中精神将慕臨江周圍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進耳中,他深吸口氣,從一側現身,步上兩級臺階,來到霍風霖的酒桌旁。

現場幾十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只顧盯着慕臨江,看見夏秋岚被慕臨江的傘骨紮到,不得不伸手推了下,小聲讓他把傘擡高,葉雲舟想起他也曾做過類似的動作,那時他覺得沒什麽,但現在卻看不得別人這麽做,好像這樣他對慕臨江的意義就不再特殊一樣。

這種想法很幼稚,葉雲舟自己也知道,但他還是用不悅地語氣,遠遠對慕臨江哼道:“慕先生,把春江庭月收起來。”

他和慕臨江再見的第一句話,沒有半點趣味。

不知道慕臨江法寶名字的大有人在,但敢命令慕臨江,這讓宴席一片嘩然。

慕臨江緩緩擡高了傘,傘下雙眸正凝視着葉雲舟,晶瑩的紫色隐隐閃爍,情緒沉的很深,不知是喜是怒。

就在衆人以為慕臨江要當場發作時,慕臨江松開了攥着傘柄的手,真的讓春江庭月慢慢消失。

葉雲舟和慕臨江視線交錯,很快便扭頭避開,對臺下作揖道:“晚輩葉雲舟,靜微門扶星真人門下弟子,見過諸位前輩,門主。”

扶星真人被點到名字,扶了扶鬥笠,默默閉上了眼睛。

“葉雲舟……你是月餘之前失蹤的那個劍修弟子?”蒼炎門主驚訝道,“扶星真人到處找你,你去哪了?”

“我失蹤一事,寂宵宮主便是始作俑者。”葉雲舟瞥向慕臨江,慕臨江捏住了桌上酒杯,默不作聲。

“哼,莫非是慕臨江擄走你?”天書館主察言觀色,見霍風霖頻頻瞪向慕臨江,拍案而起怒道,“老夫的小徒弟也說過,最近煌都盡流傳那些不堪入目的閑書,慕臨江真是欺人太甚,當我煌都無人嗎?”

“小友莫怕,看來是城主為你做主,我們也都會為你讨還公道。”蒼炎門主随後附和,左右無聲地交換了幾個眼神,大部分人都明白過來,這春華宴對慕臨江來說,就是一場早有預謀的鴻門宴。

霍風霖暗自笑了起來,宴上很快又議論紛紛,葉雲舟還沒說什麽,這群人的矛頭已經指向了慕臨江。

慕臨江慢悠悠地偏頭望了眼天書館主,他須發皆白形容端肅,卻在慕臨江若無其事的一瞥之下驚弓之鳥般繃緊了神經喝道:“今日衆道友在此,你還想當衆恫吓老夫嗎?”

“本座豈敢對仙翁無禮。”慕臨江譏笑,他比天書館主還要年長,這句仙翁叫的天書館主氣急敗壞,不等他說話,慕臨江撐着桌子優雅地起身,理了下衣襟,笑着環視一圈,“我不是恫吓你,而是要恫吓在座所有人。”

“慕臨江,寂宵宮這是向煌都夜都宣戰不成?”蒼炎門主掌中已經燃起火來,他們對上慕臨江,總是被挑起心底的恐懼,不自覺便已惱羞成怒,“你可不要為逞一時之快,小心追悔莫及。”

慕臨江輕蔑地擡頭:“你确信自己能看到那一日?”

宴上一時沉默,蒼炎門主深深吸氣,霍風霖一砸酒壇震聲道:“慕臨江,你休要在此大放厥詞!你劫走靜微門葉賢侄,圖謀不軌,你認不認?”

“葉雲舟,跟我走。”慕臨江背過手去,聲音漸冷。

葉雲舟眯了下眼,慕臨江不加掩飾的放出殺氣,讓他也漸漸開始興奮。

宴上敢于跟風指摘慕臨江的人越來越多,殘魂抱着胳膊坐在原位,剛想開口再點把火,燕情仙子在酒案之下按住了他的腿,傳音道:“慣常的慕臨江可不是如此張狂之人,他有意激怒衆道友,應當別有深意,先讓煌都的人出頭吧,我們要沉住氣。”

殘魂便閉上了嘴,又猜測定是葉雲舟和慕臨江合謀要針對霍風霖,便暗中向霍風霖投去一個嘲諷的眼神,但霍風霖注意力都在慕臨江身上,根本沒看他。

宴上唯一什麽都沒想的只有蘇黎,他和蘇家家主鼎元真人待在一起,迷惑地看着周圍,直接站起來喊道:“慕兄,你和葉賢弟怎麽回事嘛?”

鼎元真人扶額搖了搖頭,在瞬間聚集過來的視線中選擇閉眼裝死。

“慕先生,不如聽我把話說完,自有你動手的機會。”葉雲舟走下臺階,向扶星真人的位置躬身道,“讓師父擔憂,弟子實在過意不起,弟子在此向師父賠罪了。”

他說着撩起衣擺單膝跪下,扶星真人趕緊站起來,快步過去扶起葉雲舟,小聲道:“你……你回來,就好。”

葉雲舟擡眼看着扶星真人自帶的紗簾,又回頭看了看不疑有他的霍風霖,天書館主和蒼炎門主都在戒備慕臨江,有些人已經站了起來,現場氣氛一觸即發,兵器法寶亮了大半,霍風霖虛握右手盯着慕臨江可能的移動位置和立場暧昧不明的夏秋岚,仿佛只要慕臨江敢動一下,就要衆人齊上一起圍攻。

慕臨江毫無懼色,暝瞳亮起瑰麗的紫芒。

就在此時,扶星真人突然擡掌拍向葉雲舟,精純的靈力貫入靈脈,霎時解開葉雲舟身上的封印,葉雲舟右手虛空一劃握住劍影,大乘期的劍氣席卷周圍,帶起無數飛花細草。

葉雲舟向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目标刺出一劍,正中心口,劍影滴血不染,穿透心髒自背後透出,又被葉雲舟狠狠一擰,胸骨碎裂的響聲令人寒毛直豎。

“心月!”燕情仙子在飛濺的鮮血中猛地起身,失聲喊道,溫熱灑在她臉上,這是始料未及的發展,她甚至忘了拔劍,滿心困惑,怔怔地擡頭看向葉雲舟,葉雲舟笑得詭異又痛快。

霍風霖滿臉難以置信,副城主直接化出刀來,宴上再次靜的落針可聞。

慕臨江也稍微反應了一下,沒想到葉雲舟竟會如此直接,不過轉眼之間他便越過酒案,以惶音沉聲喝道:“退後!”

在場心志不堅者已經不受控制地連滾帶爬往後退去,葉雲舟趁機伸手扣住殘魂的咽喉把他拖過酒案拽到空地上,霍風霖和燕情仙子在原地僵了一瞬,硬是扛了下來,燕情仙子眼圈一紅,恨怒交加地拔下發釵化作寶劍:“葉雲舟!敢傷我堂主,我要你死!”

“別過來!否則她就真死透了。”葉雲舟一手挾持在不斷顫抖嘔血的殘魂威脅,一手把扶星真人推上前去,“劍陣。”

“慕臨江……葉雲舟?你們到底在幹什麽?”天書館主看得氣都忘了生,匪夷所思,“城主?你倒是給我們一個說法啊?”

霍風霖沉着臉不說話,他也搞不明白葉雲舟殺喬心月是何意,不敢輕舉妄動,扶星真人擡手祭出佩劍,掐訣一劃,半空落下無數銀白劍芒,在兩人周圍布下劍陣結界。

葉雲舟把殘魂攬在懷裏,掐住他的脖子緩緩用力,低低地笑道:“這位不知名的鬼修先生,你是想待在一具失去生命的屍體中,等慕臨江拿永晝燈煉化你,還是現在拼一拼,放棄這個軀殼全力逃走?”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見面了

慕宮主:給你個眼神,自己體會

葉公子:好看(*^▽^*)

(慕宮主,雖然脆皮法師,但仇恨拉的穩,還是個好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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