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 32
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貓又忽然接到去重慶拍攝新MTV的通告。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流放嗎?
我這兩天過得相當不好,得知這個事時,不由得憤慨地舉起小拳頭,咒罵了江家。
童橙橙歪着腦袋說:“喂,葉微涼,好歹江城也是你的男朋友,你別把他罵進去啊!”
我一聽就跟抓狂了似的大吼:“童橙橙,要我說多少遍,我們分手了!你看他們家怎麽對貓又啊!這叫啥,公報私仇!”
童橙橙的腦袋正了一正,微蹙着眉頭,道:“也是喲,要是貓又因此前程受阻可能就是因為你的緣故喲!葉微涼,我一直覺得紅顏禍水的女人起碼應該三圍過關啊,你除了腰圍其他兩個圍怎麽都跟紅顏兩個字沒啥關系啊,你咋就禍害了我這輩子認識的唯二的兩個帥哥呢!”
我舉起拳頭朝着童橙橙說:“我一定要替貓又讨回公道!”
其實我不敢跟童橙橙說,我很想見江城,很想很想見他,可是卻找不到一個合适的理由。
滴滴滴。
來電是童橙橙,我接起電話後她在那邊急促地說:“微涼,告訴你個不太妙的消息,你可能要跟一個幺蛾子大戰三百回合了。我跟你說啊,你千萬別激動,我知道你鈍,但是你鈍完也別激動知道不?好了,我說了……那就是,我在步行街看到江城和一個穿得跟時裝展覽會似的妖孽一起啊。關鍵是,那幺蛾子長得還特別漂亮,那啥小霜啊,黃歌吟啊,都不是對手!那嘴巴,啧啧,性感得要命,我真怕江城……哎,總之那模樣就是個妖精,你想象一下就好了!”
我不用想象了。因為此刻,他們正坐在餐廳裏,一舉一動全部落入我漸漸潮濕的眼睛。
我打江城電話,他的秘書告訴我他的手機落在了辦公室,而此刻沒錯的話,他應該在某某餐廳吃飯。
于是,我就在這裏了。
我以為我可以坦然面對,但事實證明,所有失戀的女生都是傻瓜,都是笨蛋,都是容易情緒失控的大瘋子。
理智在說,葉微涼,優雅地走出去,眼不見為淨,別太掉姿态。
可是,氣惱難過一下子将理智打得七竅流血,理智算個屁啊,葉微涼,罵死他,負心漢!還有那個妖孽!第三者!乘虛而入!
我沖到他們面前,用盡力氣沖他喊:“江城你這個渾蛋,你有種不要耍陰招啊!”
江城一怔,臉色陰沉下來,厲聲問我:“你說什麽陰招?”
我沒出息地抹把眼淚:“你和你爸爸用得着這樣嗎,不就是喊我別靠近你們有錢人的世界嗎,用得着這樣子把貓又弄走嗎?你們這叫濫用私權,你們簡直霸道、無理、自私、欺人太甚!”
江城聞言,臉色愠色十足,卻不願解釋,只陰陽怪氣道:“他對你這樣重要,你為了他跑來厲聲教訓我?”
我跟個瘋子似的嚷嚷:“就是重要就是重要,無可取代!”然後我看着旁邊一臉愕然的美女,酸溜溜熱辣辣地厲聲道,“你很是潇灑啊!祝你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嫉妒讓我不但成為怨婦,我還成了一個惡毒的怨婦,在美女生氣地站起來的剎那,我腦袋一片茫然,舉起桌子上的酒杯,欲潑向面露驚訝神色的女生的紅色禮服上時,我才覺得,完了,我是真的儀态盡失了。
那一刻,我是多麽的沮喪,幾乎想把自己掐死,我望向江城,覺得自己的力氣都要消磨殆盡了。
我再也待不下去了,我怕一下子我就要崩潰掉,于是轉身就跑。
我失戀了,這回是徹底地失戀還失态了,這是多麽悲哀的一件事,而我是那樣的後悔,我能不能鎮定一點點,潇灑一點點呢?
長長的街燈照得人的身影寂寥,我一邊哭一邊撥通了貓又的電話,熟悉又溫和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
“貓又,你在哪裏?”
貓又許是沒有聽出我聲音裏的哭腔,電話那頭的他說:“微涼,我現在在重慶的一座山上,山上有很可愛的小學生,他們沒有錢買漂亮的衣服,可是他們有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像你一樣漂亮得像山泉一樣透明的眼睛,于是我把我送給你的《眼淚塔》唱給他們聽了。你不會介意吧?”
電話那頭他的聲音夾雜着嘩嘩的雨聲,下着很大的雨吧,可是我在的城市為什麽就沒有下雨,最好,能把我一下子淹沒。
貓又說:“微涼,這裏的風景很漂亮,我們拍攝MTV的地方是一個小木屋,樹林裏有小松鼠不斷地穿梭,那些小孩好喜歡我們,會摘來野果放在我們住的農家。”
貓又,其實我多麽該聽你快活地說下去,可是那時候我是那麽自私地打斷了你,我只被自己的悲傷所主宰,忘記了保護你的心情,那一刻我如鲠在喉,抽噎着說:“貓又,我現在真的好想死。”
他在對面沉吟了一下,似乎被我吓了一跳,然後聲音變得緊張:“微涼,你怎麽了?”
我的眼淚嘩嘩直流,跟他那邊的雨水一般,我說:“江城喜歡上別人了,他不喜歡我了。貓又,原來失戀是這種感覺,我好想死好想死啊。”
他急促地說:“微涼,你在哭嗎?”
我沒有出聲,但是我的眼淚一直在流,我仿佛失去了靈魂。我這才發現,原來江城對我這樣重要,仿佛是我身體的一部分,而就在剛才,他護在別人面前,繃着一張臉,對我冷冰冰地說:“葉微涼,你別鬧。”
原來喜歡和嫉妒可以把一個人消磨成一個怨婦,我真是讨厭我這個樣子。
我覺得疼,哪裏都疼。
貓又又是如何知道我在哭呢?我如鲠在喉,沒有回應。彼時車水馬龍間,嘈雜的世界喧嚣成一場戰争。
貓又大聲問:“微涼,微涼,你聽我說話,你怎麽了,怎麽了?!”
我想說,貓又你不要擔心,我沒事,我還不想死,我死了你們怎麽辦呢?葉微涼是……打不死的小強,她只會被打殘,因此不會敢放心在一個人身上,但是她絕對不會死……
可是我哭得聲音有些啞,發不出聲音,我匆匆忙忙地過馬路,被慘白的燈光一閃,手機便從手裏飛了出去,我跌在地上,膝蓋好疼,車燈刺眼,鳴笛刺耳,眼前少年的臉仿佛是幻境,像是我小時候做過很多次的夢。
公主斜抱式,江城抱起跌在地上的我,他的臉緊緊繃着,像我最初看到他一樣冷冰冰,卻更平添三分憂傷。我怎麽覺得這麽不對勁,于是拼命掙紮,大喊着:“流氓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啊!”
人潮裏,我們招惹了多少目光,我任性撒潑直掐江城的胳膊,而他仿佛是一尊不為所動的雕塑。
直到他放下我,緊緊地将我塞到他懷裏,我詫異得連眼淚都忘記掉了。
江城說:“葉微涼,你發起脾氣來可真厲害,比你的那小姐妹還要兇悍,可是,我為什麽就是這麽喜歡你。”
然後他加大了力度:“葉微涼,你以後再也不要随随便便就說不要我了。什麽原因都不可以。你知道不知道,你這麽做,我有多難受,我第一次知道,哦,我在你心裏,可以這樣沒有地位,我以為我在你心裏還不如貓又那樣重……天知道那種感覺有多難受!不過看到你哭成這樣,我真是又心疼又高興又想打你一頓。”
我終于忍不住用拳頭捶他的背:“江城,你是渾蛋,渾蛋渾蛋!”
“哎,小傻瓜,今天和我吃飯的女孩子,不過是小時候玩大的朋友,從美國回來。哦對了,她居然還是Davy的粉絲。對了,Davy到重慶只是拍攝MTV需要,并不是爸爸的意思。這點,你相信我,好不好?”
啊,貓又。我想起被我丢在大街上的手機,江城一下子又将我拉回他的臂彎:“笨蛋,待會我再帶你去買一個吧。”
然後他吻上我的額頭,溫暖柔軟的一個親吻,将我拉回夢幻。
那是夢幻還是現實呢?
而遠處的天際,又是一顆流星滑落,轉瞬即逝。最近,我怎麽總是看到流星呢?
在我與江城緊緊相擁的時候,在遙遠的山城,在泥濘的山路上,誰在焦急地追趕着,追趕着一片不值得的星光,我永遠不會知道,你在那時候說:“微涼,我希望你的眼睛裏永遠沒有悲傷,可是為什麽現在的我無能為力了呢?”
當我覺得一切都将恢複我幸福的那一刻,我也做好準備與江城爸爸的世俗觀念大戰三百回合的時候,是誰的手在悄悄地篡改命運的奏章呢?
哪裏的雨,稀裏嘩啦地下,沖走了誰誰誰的青春年華,卻帶來了誰誰誰的無止境的眼淚呢?
是哪裏,幸福失去翅膀,無法再起航。
清晨醒來,身旁的江城穿着白色的襯衫,他身上有種好聞的味道,說不出是什麽,但總能讓人覺得很安心。
枕着他的手臂睡了一晚上,我忽然又恢複成了那個正常的葉微涼,不再撕心裂肺地疼。
我往他身上蹭了蹭,然後聽到手機響了起來。江城睜開眼,看到我時,微微地皺着眉頭卻笑了笑。江城笑起來真好看。我眯着眼睛看着他,清晨的空氣柔軟得像是一塊吸了水的海綿。
江城接起手機,含着笑的眼睛依舊溫柔地看着我。
他忽然皺了皺眉頭,聲音由早晨的慵懶變為生硬:“什麽?”
他迅速坐起來,眉頭像是蚯蚓一樣擰起來,我吓了一跳,推推他的肩膀:“怎麽了?”
他緩緩地轉身,時光忽然變得那樣慢,呼吸卻變得越來越急促。他動了動微薄的唇,嘴裏蹦出沒有生命力的幾個字,卻幾乎要了我的所有堅強甚至性命。
“微涼,貓又在重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