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半個時辰之後,也是船老大給的最長時限,信天長老等人回來。

蝶衣緊随其後進入房間,恨恨的看着信天長老,幾個孩子一臉迷惑,不知發生了什麽。信天長老不痛不癢,其他賞金獵人卻知道蝶衣為何生氣。

可惜的是,最後蝶衣也沒有說出信天長老的陰險目的,應當是不願意摻和支家的事情,至于失蹤的四少爺,只能怪他命不好了。

“爺爺,平善呢?”大小姐撐着身子坐起來。

信天長老搖頭,“沒找到,河水渾濁,也不知在哪裏。”

大少爺将手上的碎布遞給信天長老,“長老,這是老七從賊人手上撕下來的,應該是賊人的。”

信天長老将碎布接過來,“有什麽發現?”

“範圍太大了,沒什麽發現,您能看出什麽嗎?”

信天長老搖頭,“我已傳信回族裏,老爺會派人過來找,小四的事情……就這樣吧,接下來大家莫要再放松了。”

渡船繼續前行,行至河流中段,船老大進行全船通報,“渡船即将到達河流中段,諸位不必緊張,莫要在甲板逗留,以免掉入水中。乘客全部回到艙房之中,颠簸河段将持續一個時辰。”

乘客們紛紛回到艙房之中,不到一盞茶時間,船體突然傾斜,而後又擺正,一會向左斜一會兒向右,屋裏的東西全部摔在了地上,衆人不得不沉氣穩住身形。

突的,整艘船猶如飛起來一般,而後又重重的砸下來,三少爺和五少爺一個不察,整個人飛了起來,摔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抱怨,“怎麽這麽晃啊。”

跟坐過山車一樣,渡船上下颠簸,七少爺腳一滑便要摔倒,只來得及捂住臉,卻意外的摔到了一種柔軟的物體上。

拿開手,七少爺驚喜的看着面前的水球,“多謝大夫。”

雲竹唇角微勾,一個巨大的水球将七少爺保護在內,一條水鞭從水球底部和雲竹的右手相連,猶如放氣球一樣,雲竹找到了絲絲的樂趣。

“要幫忙嗎?”

三少爺猛地點頭,“要。”

梅色等人不答,雲竹補了一句,“不要錢。”

不多時,整個房間的人都被圈了起來,聽到雲竹說不要錢,除了可淩空的信天長老和梅色,其他人都十分樂意被水球圈起來。

畢竟,他們雖有法子應對,卻不如水球這般穩當。

雲竹靠在牆壁上絲毫不受颠簸的影響,雙腿猶如長在了地板上似的。

水球雖只是薄薄的一層,卻能輕松承受住一個成年人的重量。

信天仔細觀察水球,輕笑道,“老夫活了這麽多年,還未見過有哪個煉氣期修士對水的理解這般深的,真是後生可畏啊。”

“若還停留在淺表,在下幾十年可不是白活了?”

梅色略微驚訝,“不知大夫年方幾何?”

雲竹勾起笑,“四五十了。”

四五十歲?

衆人沒有懷疑,年歲是很難騙人的,閱歷不同,眼睛看起來便不同,大夫此人看起來便是老油條,不吃一點虧。

在衆人看來,大夫此人雖不愛說話,處事老道,心态卻很年輕,感覺和他們年紀差不多大,交流起來并沒有什麽難度。

唯一的難度便是,此人有時性格惡劣,挺愛捉弄人的。

雲竹笑而不語,看着手上的十幾只氣球,雲竹感覺自己枯老的心找到了一絲童年的樂趣。

唉,快五十歲了,居然還玩氣球,說出去不知道別人怎麽笑他呢。

輕松的時刻不長,大家剛剛放松些許,就聽見一聲巨響,整艘船飛在空中,好半會兒才落到水面上,又是一次大震蕩。

于巨大的落水聲中,雲竹還聽到了更小的落水聲,似乎有什麽東西掉進了水裏。

“啊啊啊!救命!”

“防護罩破了,快跑啊!”

“水獸群來了,船老大船老大!”

雲竹笑容一斂,“船被撞了。”

衆人早已刺開水球跳下來,信天長老沖出房間,“我去看看,你們別出來!”

門外,防護隊摔得七零八落,踉踉跄跄的跑進來關上門,“少爺,小姐,防護罩破了,有築基水獸率領魚群攻擊渡船。”

雲竹用水鞭将衆人連接起來,梅色握拳,“魚群怎麽會無緣無故攻擊渡船?是不是又有人搞鬼?”

大少爺很快反應過來,“萬寶樓的防護罩沒那麽容易破,那麽多船只在策江來往,我從未聽過萬寶樓出過防護罩破掉的事情,是不是陣法被動了手腳?”

“小的不知,只聽說……”

話未說完,牆壁上嘭的破了一個大洞,一個黑衣人閃入牆內,梅色和雲竹率先反應過來,一人飛身一掌拍退黑衣人,一人将離大洞最近的三少爺罩入水幕之中,快速拉到身後。

蝶衣恨透了這些黑衣人,拿出萬蝶琴,“大夫,你保護好他們,諸位,殺了他!”

衆人也覺得信天長老越發過分,你們支家內鬥也就罷了,還要牽扯這麽多無辜的生命!

水幕将大少爺他們團團圍起,護衛隊長拿着劍守在水幕前,船體被魚群撞得搖晃的厲害,四人連身形都難以穩住。

水幕分開一道口子,雲竹輕聲道,“進來。”

護衛隊長猶豫片刻,也覺得自己這樣子沒用,還不如進去,便點頭,“大家進去,多謝大夫。”

等四人進入水幕之中,水幕快速合起來,還未完全合起,一道寒光順着裂縫沖入水幕之中,朝大少爺急射而去。

雲竹冷哼一聲,水幕上突然射出一張水網,将寒光擋了下來。

叮!

一柄一寸長的小針掉到地上,針尖泛着綠光。

大少爺冷汗冒出,“有毒,是刺客。”

“為什麽我們沒看見?”三少爺看完整個房間,半個人影都不見。

“應當是隐身了。”

雲竹看向正對面的天花板角落,靈識鎖住欲要溜走的刺客,整個人躍出水幕,“想跑?”

三枚細針射來,水網憑空兜住,雲竹右手化爪,猶如看得見對方一樣,對方驚得拿出一枚刀片。

叮!

一指彈開刀片,雲竹順手抓住對方的手腕,未等對方反擊,一張水網便從手中化出直接兜住,快速勒緊。

撿起地上的小刀,刀刃冒着綠光,和針尖一樣,其上都塗了劇毒。

水網勒出一個人形,伴随着對方的慘叫,一個瘦小如猴的男子慢慢現出真形。

雲竹将地上的細針全部撿起,“一樣的毒,有誰認得?”

“不知道,還得找個藥師詢問。”

彈了下指間的三寸刀片,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刀片于指間轉了轉,看得衆人冷汗直冒。

三少爺咽了咽口水,“大夫,小心傷到。”

雲竹将刀片一轉,湊到鼻間輕嗅,沒什麽味道。

差不多研究好了,水網中的瘦猴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水網深深的嵌入肉裏,直至對方無力反抗雲竹才停了動作。

撿起一張椅子放到牆上的破洞口坐下,一腳翹起搭在斷裂的牆壁上,手上把玩着一枚刀片。

“大夫,你不進來嗎?”

渡船搖晃得厲害,好幾次衆人都覺得下一刻渡船會直接傾翻,船上的乘客驚慌大叫,即便是稱作仙人的修士,此時此刻也猶如凡人一般,被死亡籠罩在頭上只能慌亂的大喊大叫。

策江水上,若是翻船,只怕沒幾個人能活下來。

便是築基期在翻船後不死,也無法活着回到岸上。

甲板上傳來激烈的打鬥聲,船內部分修士自發的走到甲板上抵抗水獸,還有幾人朝船老大大吼,“到底怎麽回事!”

船老大大吼,“操他丫的,陣法不知道被誰破壞了,讓老子知道,一定殺了他祭河!”

吱~

水下傳來一種刺耳的叫聲,甲板上砰砰砰的響,伴随着一些人驚恐的慘叫,“水獸登船了!”

船老大的聲音傳遍了整艘渡船,“船上所有人都給老子到甲板上來抵禦水獸!不然一個也活不了!”

慌亂的人群突然驚醒,上百人跑到甲板之上,術法的轟鳴聲不絕于耳,不多時,便将缺口補上,船老大的聲音稍有放松,“船上有沒有陣法師?跟我去修陣法!”

還有一些人心安理得的享受別人的保護,比如雲竹,甲板上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而這邊只有他一個人保護支家人,他便沒有動。

再比如一些躲在房裏的人,許是如他這般,許是單純膽小。

破壞陣法的人很大概率上是和支家八房作對的人,一船人的性命不管不顧,可想而知對方到底有多喪心病狂。

雲竹眼神微變,掃過水幕裏的衆人,思考着要找什麽借口去船長室修陣法。

“有沒有陣法師!陣法師!”

吱吱吱~

刺耳的叫聲再次傳來,船體突的在搖晃間淩空,甲板上的一些修士吓得腿軟,“九觸獸!是九觸獸!”

“完了完了,這次沒命了。”

水底下,一只長着血盆大口,頭顱長着一些小疙瘩的黃色巨獸揮舞着三只巨大的觸手,觸手上吸盤分泌出一種毒液,船體緩緩被腐蝕出一個個洞口,腐蝕處傳來滋滋的聲音,還有一種刺鼻的聲音。

渡船乃是一件法器,水獸群圍攻了那麽久也沒啃下一塊來,可想而知九觸獸的毒液有多可怕。

九觸獸慢慢将渡船舉起,而後船體慢慢傾斜,成河船長迅速放棄甲板,着急大吼,“回底艙回底艙,小心摔河裏,快!!”

甲板上所有人争先恐後的從幾個入口回到底艙,有些人擠在入口,成河船長氣的将人踹進去,“不準擠!”

不好!

雲竹站起來,拿出一個陣盤,“支隊長,把陣法帶去船長室,可應急。”

似乎意識到他們要跑,九觸獸快速翻轉船體,一些人來不及進來只能抓緊欄杆和甲板上的一些物體,或者跟着甲板上的房客進到房間裏躲避,走廊上的人滾做一團。

支隊長走出水幕,拿過陣盤逆着人群往船長室跑,猛地摔在地上,“這邊有防護陣!”

人群自動爬着分開一條路,船體已然是倒轉狀态,成河船長飛到他身旁,提起人往船長室飛。

不多時,整艘渡船外亮起一圈水幕,九觸獸尖叫一聲,三條纏着渡船的觸手被彈開,一些抓着欄杆的人慘叫着掉下去。

噗!

水幕将修士接住,數十人驚喜的爬起來,“還活着,沒掉下去沒掉下去!”

“船下來了,快躲開!”

時間根本來不及躲開,正對渡船下面的修士絕望的看着渡船,數十條水鞭突然從渡船上射出,卷起修士。

砰!

渡船倒插在水幕中,船上的人或是摔在天花板上,或是直接甩出船外,好在水幕接住了。

無數水獸圍着水幕,梅色等人回到房間,他們追人追到甲板上,後來水獸太多,他們便去抵禦水獸,黑衣人也就不見了蹤影。

幾人看到熟悉的水幕,便知道陣法是雲竹的,倒是放心了許多。

“這次還多虧了大夫的陣法,不然船上的人只怕是撐不了多久。”

雲竹沒有他們那麽樂觀,這陣法撐不了多久。

這陣法是他自己結合了傳承弄出來的水幕防護陣,結合了水之本勢。

布陣太耗心神,刻錄陣法亦如此,他也不過才煉氣期,刻錄陣法難以堅持太久,這個水幕防護陣已是他現階段能弄出的最強的防護陣了。

在築基後期的九觸獸和衆多水獸攻擊下,水幕撐不到一個時辰。

信天長老剛回到房間,問道,“大夫,不知防護陣能撐多久?”

雲竹依舊沒有回答,一言不發的閉上眼睛,陣盤上沒有靈石槽,只能依靠陣法本身維系防禦。

他弄這個陣法只是看看自己能做到什麽程度,算是自我考驗的一種,根本沒考慮過弄靈石槽。

若沒有這件事,這防護陣本是他的一件藏品來着。

很快的,船老大就安頓好所有乘客,這次水獸襲擊,死了一些人,船工正在統計,這已是最好的結果。

若沒有這個防護陣,現在大家只能亡命天涯,不是被魚群分食便是還在負隅頑抗。

成河船老大帶着兩個船工走到房內,朝衆人點頭,看向雲竹,“大夫道友,我代表全體乘客向您致謝,不知陣法價格幾何?”

雲竹睜開眼,“我與您聊聊陣法的注意事項。”

成河船老大和雲竹離開房間,走到無人處雲竹才道,“這陣法是我從一處秘境所得,陣法殘缺,以九觸獸的實力,只怕撐不了一個時辰。至于價格,如今大家生死未蔔,還是先解決現在的問題吧”

成河早已猜到了,“既然如此,那便等安全後我再好生答謝道友。我已讓人去找陣法師,只是這世間的陣法師向來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希望船上有吧。”

也就是說船上沒有?

雲竹抿唇,眼神微變,靈識仔細查探船長室防護陣的情況,改變了他的主意。

陣法原先放在一塊巨石上,此石乃一塊土系靈礦晶,具有非常好的靈氣傳導作用,名為初讷晶。

初讷晶為圓形,厚兩尺,占據了半個船長室,此時初讷晶內部裂成了五六瓣,看起來像是被巨力擊打一樣,便是雲竹有天大的本事,這上面刻的陣紋也補不回來了。

其實這陣法并不難,僅是刻錄陣紋,輔以陣石和陣旗,是傳統的陣法,不像傳承中那麽複雜。

初讷晶便是陣基,整座陣法依靠陣基而成,陣基已毀,這陣法是修不回來了,反正他是沒辦法。

既然修不了,那也沒必要冒頭了。

成河船長再次帶着船工向雲竹表示謝意,而後便道,“船上還有諸多事情待處理,在下先告辭了。”

衆人齊齊抱拳,成河船長很快就離開了。

房間內,瘦猴已經暈厥過去,得知這是一名刺客,信天長老沉聲道,“把他弄醒,問清楚幕後主使。”

将水網松開,護衛隊長弄了一盆水,又掐又潑的,好不容易才将人弄醒。

護衛隊長剛問,此人便吞藥自盡,掃興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工作好忙啊……

斷斷續續的碼字,沒有午睡好困,還好不用加班,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麽日更……

就算再忙,堅持日更,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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