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除夕進宴
更新時間2014-5-4 17:50:53 字數:6249
轉眼已到了臘月,到處都彌漫着新年的味道,火紅的對聯、鞭炮的聲響、孩子的歡鬧……但皇家的新年不比得尋常人家,各種規矩也是多得吓人。
雍親王府也忙了起來,奴才們上上下下的打掃着府裏,更換下退了色的燈籠、給掉了漆的窗臺廊柱重新上漆、備上年貨給各個院裏送去,女眷們則忙着縫制新衣新褲給孩子或是雍親王或是賜給服侍自己的下人,也算是表達自己的感謝。
這日下朝後,胤禛很難得的直接回了府,并小心翼翼地拿着康熙賜的“福”字吩咐陳福道:“好生拿着,裱完挂在銀安殿中。”
陳福連連應和:“是是,主子放心,啧啧,皇上這福字寫得真是絕啊。”
“哦,你說說。”胤禛邊走邊笑道。
“這個福字,看上去又像個才,又像個田,又像個多。”陳福上下左右端詳着。
“哈哈,看來你的字沒白學呀,這叫多田、多子、多才、多壽。”胤禛笑說。
“是,是,是,主子說得極是,奴才這就讓人去裱。”陳福腳下生風般的拿去了。
胤禛徑直去了書房,他也要準備吉祥書畫送給康熙。沒一會兒蘇培盛送進來了幾封書信,他大略翻了一下一眼就見着了年羹堯的來信,率先拆開,信上寫着:
奴才年羹堯恭請主子安。奴才入川多月已有一番變化,入川半月時奴才入各州府衙門暗中調查,各州府衙門之情已在奴才掌握中,政務、錢財、賦稅等均有不妥之處,奴才以為私派賦稅、缙紳克扣公糧等理應禁止,有其作風不正之官理應彈劾。奴才為官一任,清正廉潔,不收納財物,不徇私枉法,以報聖上和主子恩德。
巴蜀之地潮氣亦盛,較之兩廣并無不及,奴才初到多有不适,如今卻也自在多了。奴才挂念主子,主子安否?
奴才年羹堯
康熙四十八年十一月
胤禛滿意的點了點頭,攤開一張信紙寫道:
我近來身體安泰,亮工勿念,爾父健好,側福晉亦安好,府邸內外皆平靜無事。
亮工所做皆是我所想,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乃是你我銘記之事……我在京中時時盼你的好消息,待你回京,你我主仆二人再細細聊來……前陣子得了一塊貂皮,一并給你送去。
洋洋灑灑寫了一篇,不過也多半是這樣的官冕之話,奈何有有話不能說的苦楚,他嘆了一聲将信紙疊好塞進了信封裏。他又翻了一下其他的信件,大部分是些無關緊要的事,也就不再細讀。
霈堯這邊則坐在溫暖的炕上忙着給府裏的孩子們縫制新衣,也算是她進府第一年作為新福晉給孩子們的禮物,還好手頭有些事要做,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樣過這裏的每一天。
不一會兒喜珠送來了淑禾準備給她的除夕進宮要穿戴的一些首飾衣裳,霈堯看了看,有一件绛紅繡花冬吉服,一雙粉地紅花高底鞋,還有幾支“福”、“壽”字樣的紅絨縷。
送走喜珠,只見灰暗的天空飄起了雪花,霈堯見了高興,徑直就要出去。
“側福晉,外頭下了雪冷得很,您這是要上哪去?”綠瑛忙問。
霈堯很興奮:“下雪了,我看看雪去,今年的雪少,倒是到了年關才開始下。”霈堯拿了個暖手爐子就走去了門口,綠瑛也沒跟着,只是遠遠道了句:“側福晉搭個鬥篷吧,別走遠了。”
倚棠院裏已是一片蕭瑟,光禿禿的樹枝孤獨的伸展着,寒風下搖搖晃晃的,這雪倒是下得急,不一會兒竟下起了鵝毛大雪,霈堯沒敢走遠,繞來繞去也就是在自己的院子裏,看着這雪她思緒萬千。還記得多年前她剛來京城的第一場大雪,武漢雪少難得下得那麽大,她看了特別興奮,不顧寒冷冒着雪就在院中瘋跑起來。第二日天就晴了,雪後的陽光及其燦爛映着雪地,白花花的晃人眼睛,她就跟她的哥哥們在院子裏打起了雪仗,母親就站在廊下笑着看他們,那時的時光多麽快樂,多麽有趣,怎麽轉眼就成了自己站在廊下了?可是自己看的僅是一片蕭瑟,沒有歡聲笑語,僅有那寒風刺骨。她不由得有些心酸,到了這裏她才明白這裏才将是束縛她一輩子的地方吧,高牆深院雖已不再禁锢于她,但是她卻要用自己的一輩子小心翼翼的在這高牆深院裏慢慢摸索,慢慢辟出自己的一條路來。自從入府她也慢慢體會到了什麽叫寂寞,閨閣的日子雖然無聊卻只能叫做孤獨,然而這種寂寞是她盼不到、看不見也聽不着的恐懼。她不知道胤禛究竟怎樣看待她,他眼裏時而的溫柔又時而的冰冷,亦或長久的冷漠,她不曾有過這樣的害怕,亦不曾面對他時那麽的惶恐無力,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縱然有時親近她,卻也讓她覺得他微笑背後散發出來的距離感,叫人難以靠近。究竟是怎麽了?
“側福晉,您怎麽站在廊裏?小心給您凍着。哎呦,這雪突然就下大了。”從院外急匆匆進來的張嬷嬷見了忙問。
霈堯緩過神來:“好久沒見這麽大的雪了,難得一見就多瞧了會兒,竟是沒發現你進來。”
張嬷嬷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道:“側福晉快別站外頭了仔細着了風寒可就不好了,奴婢拿了四爺寫了送給各院的‘福’字,一會兒貼正堂裏去。”
聽到與胤禛有關,她問道:“哦,‘福’字,我看看?”
張嬷嬷将“福”字遞給霈堯,她仔細瞅了瞅,這“福”字下筆篤定,形态雖不如康熙那般寓意深刻,筆畫中規中矩卻也圓潤飽滿。她嘴角輕輕上揚道:“爺寫得‘福’字真是好看極了,有種珠圓玉潤、四平八穩的感覺。”說罷便拿着進了晚晴堂。
由着張嬷嬷在正堂貼着“福”字,霈堯将早就繡好的杏黃色香包又拿了出來,左右前後端詳着。
“側福晉這是琢磨什麽呢?”綠瑛将換了新碳的手爐遞給霈堯。
“我瞧着在這香包上繡個‘福’字,好不好呢?就像爺那個‘福’字那樣?”她思考着。
“奴婢覺得不錯,四爺一定會喜歡的。”
“嗯。”她喜笑顏開地拿着香包就去了正堂,對着那個“福”字仔細看着,一邊描繪在香包上。
胤禛不是常來霈堯這裏,也沒召她去過正寝殿。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再踏進倚棠院了,臨近年關,他是忙着看各地來的給他拜年請安的書信。他是個喜靜的人,一但自己在書房裏忙起來是不太願意府裏的女眷們去打擾的,所以霈堯也不敢随便去找他,于是見他的機會也越發的少,但這真讓她害怕。
天色漸晚,蘇培盛進來問:“主子,您一會兒要去哪個院用晚飯?”
胤禛思索了會兒道:“哪兒也不去了,你吩咐做幾個清淡的小菜便可以了。”
蘇培盛吱唔道:“嗻,那……”
胤禛大概也聽出他話裏的話,道:“你是不是還想問晚上叫不叫哪個福晉或格格?”
蘇培盛打着哈哈道:“啊,是,奴才忘了問這事了。”
胤禛偷樂着:“你希望我叫誰?”
蘇培盛不好意思道:“主子,奴才哪能做主子的主。”
胤禛故意逗他:“無妨,你說說。”
“年福晉。”蘇培盛試探地說道。
“嗯?”他腦海裏快速轉過她的樣子,卻不甚深刻,他淡淡道:“叫李福晉過來吧。”
“嗻。”蘇培盛應道。
除夕當日霈堯天還沒亮就起床梳妝了,這是她第三次進宮,這一次她是要跟着福晉們去宮裏給太後請安并參加除夕晚宴。綠瑛小心的将她的發辮盤起,戴上吉服冠,冠邊飾上“福”“壽”紅絨縷,戴上紅寶石耳墜,又給她畫上朱紅的雙唇,最後再穿上绛紅八團繡花冬吉服和粉地高底鞋,吉服褂上白色的毛絨邊緣像極了白色的雪,紅白相間,倒是極好看,穿戴完整她顯得紅光滿面,喜氣洋洋。綠瑛端詳着笑說:“竟是比入府那日還喜慶呢。”
霈堯笑笑:“是呀,婚禮的吉服反而不是紅的。而且今日入宮竟是要過了亥時才能回來呢,竟也比入府那日繁忙。”
綠瑛嘟囔道:“皇家過個年真是麻煩。”
“不許胡說。”霈堯瞪了她一眼,綠瑛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側福晉,嫡福晉派人問您是否準備好了,您若準備好了就可以出發了,馬車在府門口等着了。”張嬷嬷在門口問着。
霈堯應道:“好,我這就過去。”
綠瑛叮囑道:“側福晉進了宮自己要多加小心。”
霈堯笑笑道:“放心吧,大不了我少說話,總沒錯的。”
“嗯,那側福晉您出門吧。”
“好。”
霈堯一人來到府門口,馬車已在門口等着,見淑禾和李吟之還沒來她便在門口候着,不一會兩人也都來了還有恪懷,她們一起上了馬車趕去宮裏。
到了宮裏其他格格[1]、福晉們也陸續到了,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們在慈寧宮門外等候着觐見,霈堯倒是覺得像極了選秀那個時候。
遠遠見着了太子妃,這個女人自經歷過一次太子被廢事件後已然憔悴了很多,想來那半年裏她也沒少努力運作過,如今看她倒是少了很多鋒芒和驕傲。淑禾上前請安,霈堯和李吟之也跟在她身後一起請安。太子妃神色淡淡的,語氣也淡淡的,雖然穿着喜慶但也無法掩蓋那歷經風雨後的滄桑。她輕輕扶起淑禾,道:“四福晉不用那麽客氣。”說罷她福了福身,倒是讓淑禾一驚忙道:“太子妃,使不得。”
太子妃神色黯然卻淺笑說:“太子出事後四叔沒少出力,今日太子還能複立,我代太子感謝四叔。”
淑禾道:“太子妃,您這麽說就生分了,太子和四爺本是兄弟,兄弟間又何須言謝。”
太子妃臉色舒展了些:“四福晉說得極是,如今那些忐忑的日子總算過去了。”
淑禾握了握太子妃的手算是對她最親近的安慰了。
太子妃又瞧了瞧淑禾身後:“兩位側福晉也來了,喲,這位可是新入府的年福晉,我倒是第一次見着。”
霈堯上前一步福下身低眉道:“妾身年氏給太子妃請安,太子妃吉祥。”
太子妃迅速的瞟了一眼淑禾見她神情安然,她才轉頭微笑道:“年福晉多禮了,以後便都是姐妹。”
霈堯緩緩起身,太子妃輕呼:“喲,年福晉真是年輕貌美。”她不曾發現淑禾和李吟之臉上稍稍流露出了一絲尴尬。
霈堯複又低了眉:“太子妃過獎了。”
“宗室裏有些年輕的女子也是好事。”她說話間又看了淑禾一眼,淑禾溫和道:“是。”這些話霈堯聽來多少有些不舒服,雖是溢美之詞但背後卻像長着刺一樣不得不令人小心避之。
這時三福晉、五福晉、八福晉、九福晉、十福晉帶着各自府中的側福晉也走了過來,這幾人在一起聊得甚歡見了淑禾也紛紛施禮。這邊兆佳氏也帶着兩位側福晉從門外進來,見着淑禾,她笑意盈盈地走過來施禮:“四嫂”,霈堯見着了她身後有些怕生的荟雅,她也跟着兆佳氏行着禮。霈堯見了她,淺淺一笑,她亦回以一個笑容。胤禛和胤祥素來親近,這兩個福晉也是親近得很,見了面像是親姐妹般開始聊起家常。
管事太監先安排各家的郡主、格格們進慈寧宮請安,随後便是福晉們,給太後請完安已是中午,各位女眷們在慈寧宮用完午膳便結伴聊起天來。
淑禾和兆佳氏在慈寧花園的亭子裏聊着,已是雪後放晴,暖陽照着白雪,檐頂、廊頂上的厚厚一層白雪映着深紅色的宮牆,像極了她們的裝束,紅白相間,花園裏別有一番景致。她們聊着覺得差不多也該去德妃那裏請個安了。不一會兒十四福晉也過來了道:“四嫂,十三嫂,不知兩位嫂子是否要去德妃娘娘那裏,如果去的話叫上妹妹一起吧。”
淑禾笑說:“那極好,咱們三家子就一起吧,人數這麽全的時候也是極少的,一年也就難得這麽幾次。”
“是呢,今天各位側福晉們也都到了,真是難得,平常都是難得一見的。”兆佳氏也道。
去到烏雅氏那裏,見了這麽些人她心情也是極好,手輕扶寶座,面容和善:“好好,老四、老十三、老十四一家子都來了,今兒各恐也是本宮最高興的一日了,上午老四、老十三、老十四也都來請過安了,還有各位世子格格也都來過了,看你們都好好的,本宮也就放心了。”
衆位福晉們相互聊着,幾位側福晉們也插不上什麽嘴,只好唯唯諾諾的跟在她們身後應和着。
晚上的皇家晚宴在乾清宮舉行。霈堯還是第一次來到這內庭的第一宮——乾清宮。乾清宮正殿面闊九間,進深五間,有着九五至尊的寓意。大殿覆黃琉璃瓦,重檐庑殿頂,檐角置有九個小獸,此刻還頂着未化盡的積雪,甚是有趣。檐下上層為單翹雙昂七踩鬥栱,下層為單翹單昂五踩鬥栱,梁上飾滿金龍和玺彩畫,這是最高等的彩畫,隔扇門窗均為三交六菱花。這樣的氣派真叫霈堯看得有些傻眼,心中不住感慨“哇,這才是真正的金碧輝煌啊!”進入大殿,正中五扇金漆屏風前是一把金漆盤龍寶座,梁上高懸“正大光明”匾,明黃緞案前擺着康熙皇帝的金龍大宴桌,丹陛下妃嫔們兩人一桌分別在東西兩側,其他皇子福晉們便按着位份高低列于兩側。
在宮中轉了一圈霈堯看得意猶未盡,直到在乾清宮她才見到了胤禛,看見他跟胤祥還有幾位皇子正聊得高興,眉眼彎着,時而還撫過唇上胡子。而他并未注意自家的那些女眷們,她們在他們眼裏只不過像幾件衣裳一般,挂那兒也就挂那兒了,并不會引起他們多大的注意力,更何況是在乾清宮這樣的地方,那是屬于男人的地方。還好霈堯的眼晴還沒看夠這富麗堂皇的宮殿,無聊時眼光又四處觀看起來,香爐、銅鶴、花卉井口天花……
片刻後衆人在各自桌邊站立好,霈堯和李吟之一桌,胤禛和淑禾在她們前面。随着喜慶的禮樂聲起,一身明黃滿地龍紋吉服的康熙攜着香色滿地龍紋吉服的太後從丹陛後踱步而來,衆人在康熙落坐金龍大宴桌後齊聲跪拜:“兒臣(臣妾)參見皇上、太後,皇上、太後萬福金安。”
金龍大宴桌前的康熙面帶笑容,容光煥發,也許是太子複立讓他的心頭輕松了許多,他放聲道:“平身,賜座”。衆人落坐後他又講了幾句問候新年的話,禦膳房的小太監們便陸續端着菜盤子進來了。
霈堯只見自己的案頭上已經擺上了四道冷菜,六道熱菜,瓜果,蜜餞,糕點等數盤,葷素搭配極好,每道菜的刀工也極為精細幾乎一樣粗細或厚薄,她不禁感慨宮裏的考究,而皇帝的桌上則擺了更多。上菜完畢,便進了幾位身穿霓裳的舞者,随着樂聲而起她們翩然起舞。在歌舞聲及觥籌交錯中開始了這一年的皇家除夕晚宴。
諾大的乾清宮裝着滿滿的人,但除了樂聲卻幾乎沒有多大的用膳聲,也幾乎沒有講話聲,大家只是默默的吃着,偶爾在皇帝的召喚下舉杯共飲,這樣的除夕晚宴霈堯覺得有些壓抑。在民間,哪一家過年不是熱熱鬧鬧的,全家老小在一起共享天倫,但是在皇家每一個人都守着規矩,也隔絕了人與人之間的親近。似乎他們本不相識,不過是在一起吃了頓飯而已。身邊的人她也幾乎都不認識,認識的也就這幾個,但他和她們也未曾關注過她。她眼角悄悄瞟過對面角落裏的荟雅——一樣的不知所措,一樣的低頭不語,而他前方的十三爺胤祥則笑意盈盈地為身旁的兆佳氏夾着菜。她又看胤禛,胤禛和淑禾只是自顧自的吃着,只有偶爾的低語,但這樣已經讓她羨慕了,畢竟在宴會時胤禛見到她時一如陌生人般的淡然讓她惶恐。
膳畢,膳桌上的餐盤被迅速的撤下,然後又擺上了酒膳,這會兒的氣氛才開始稍稍的輕松了一些。
當交泰殿裏的大鐘敲過了十二點,每個人面前的長案上也已經擺好了素饽饽[2],吃素饽饽那是滿族人過年的習俗,以求新一年的平安素淨。
跪送康熙走後衆人才陸續離開乾清宮各自回去。
回到雍親王府時已經醜時了,胤禛今日是要與淑禾同住的,李吟之很識趣的領着孩子便回了自己院裏。霈堯不是不知道這個規矩,但她心裏只是想把那個繡好的香包在新年來臨之前給胤禛,于是這個念頭一直在她的腦海裏盤旋,奈何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她猶豫中便沒有馬上回自己院裏,而是愣站在了正寝殿門口,見他們要進去,她也想就算了,誰知胤禛回頭看了一眼,見黑夜中有個身影在臺階下一動不動的站着,他有些納悶,轉身走了幾步,看清了是她,他道:“站着幹什麽,還不回去?”
霈堯愣了愣才知是跟她說話,等她反應過來忙要解釋:“爺,我……”
沒等她說完,他又道:“這麽晚了站這裏像什麽話,快回去。”很明顯他的語氣中帶着些不耐煩,語調也高了些。
霈堯也不知怎麽的就覺着委屈極了,恭敬地福了福身,不敢再辯解,只道:“是。”她忍着淚轉身就回了倚棠院。
晚晴堂裏還是燭火搖曳,為了等她綠瑛已經困極趴倒在了桌子上,霈堯忍了忍眼淚将香包丢進炕桌上的什物盤裏,不去看它。
她輕喚:“綠瑛,醒醒,綠瑛。”
綠瑛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見了霈堯回來了,起身揉了揉眼睛道:“側福晉,您可回來了,這可什麽時辰了呀?”
霈堯道:“醜時了。”
綠瑛看了看她耷拉的臉,又問:“側福晉怎麽感覺不太高興呀?是不是有誰為難您了?還是遇到什麽不高興的事了?”
霈堯轉過身在梳妝臺前坐下自己摘着頭飾:“沒有啊,許是累了,這一日又跪又拜的不知有多少次了,你快去打了熱水來為我淨面吧,明日還要向嫡福晉請安呢。”
綠瑛也就沒有多想。
這一夜對她而言又會是難以入眠的一夜。
[1]這裏的格格指親王、郡王等的女兒,不是侍妾,侍妾是沒的資格進宮的。
[2]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