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初登大位(二)

更新時間2014-6-1 19:09:18 字數:6935

允禵穿着喪服只身一人疾馳至東華門,下了馬就匆匆往宮裏趕。隆科多在他身後追着問:“十四爺,新皇登基,您是否先去拜見新皇?”

允禵只當沒聽見,怒氣沖沖地朝着乾清宮的方向而去。

“十四爺,皇上在養心殿,您是否先去拜見皇上。”隆科多不掘不撓地緊追着問。

“滾遠點,一群走狗,別跟着爺。”允禵憤恨地罵道。

“那奴才去禀報皇上,十四爺您先去乾清宮祭拜大行皇帝。”隆科多無奈只好遠遠地跟着他。

允禵徑直就進了乾清宮,到了殿門口便跪倒在地一路哭着爬過去:“皇阿瑪,您怎麽也不等兒臣回來?皇阿瑪,您怎麽沒把事情說清楚就走了?……皇阿瑪您得給天下一個交代……”允禵哭得撕心裂肺,言辭中竟然一點不顧及胤禛的顏面,說的每一句話都帶着責備和猜忌,聽得殿裏的其他皇子、命婦們無不心驚,敢大着膽子這麽說的恐怕也就他允禵了。

隆科多一刻不敢耽誤匆匆來到了養心殿禀報:“皇上,十四爺直接去了乾清宮,奴才攔不住。”

“去,跟朕一起去乾清宮。”雍正吸了口氣板直了臉,最該面對的人終于來了。

烏雅氏見着自己的小兒子回來,自是傷心無處宣洩,見兒子一通哭訴完後起身走近他身邊,淚眼漣漣道:“我兒,你可算回來了。”

“額娘……”允禵大呼一聲,說罷母子倆竟抱頭痛哭起來。

淑禾這時心裏隐隐覺得不妙,他們母子倆當着大行皇帝的棺椁牌位這麽一通哭,是要将新皇帝的臉面擱到哪裏,說到底胤禛可也是她烏雅氏的親生骨肉,再怎麽樣也不能在乾清宮給人撂下臉來。這麽多的皇子福晉命婦看在眼裏,本就地位不穩的胤禛要是讓這對親生母親和兄弟一折騰那是再清白也會說不明白了。淑禾心裏不禁責怪起烏雅氏的無禮來,她本作為一個晚輩不該去管長輩,可看這樣子母子倆竟是沒有要停的意思。淑禾才忍不住站起身來制止道:“太後、十四叔請節哀。”

烏雅氏擦了擦眼淚并不看她,只是厲聲道:“我們母子相見用你插什麽嘴。”

“臣妾不敢,只是這靈堂之上怕是擾了大行皇帝安息便不好了。”淑禾道。

允禵冷笑道:“這麽說我十四爺回來竟是擾了皇阿瑪,哼,那不如把爺禁在青海豈不更好?少一個十四爺不就少一個眼中盯嗎?何必巴巴的叫了我回來?”

“胤禵。”烏雅氏雖心裏也憋着氣,但兒子這麽一說她也覺得事情要鬧大,忙要制止,但口中卻未改叫“允”字。

“額娘,您告訴兒子,皇阿瑪是怎麽死的?”允禵轉而又去問烏雅氏,“皇阿瑪駕崩之前是将皇位傳給四哥的嗎?”他的聲音越說越大。

“放肆!”雍正這時正從門口進來,逆光之下只見着一個高大的人影大步跨了進來。

“參見皇上。”衆人本就跪在殿裏,見雍正進來就磕頭拜見新皇,唯獨允禵起身站着并不屈膝。

“四哥來得正好,聽說當日皇阿瑪召見了四哥,還請四哥告訴我。”允禵帶着蔑視的笑道。

雍正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放緩語氣道:“朕在谕旨中寫得清清楚楚,皇阿瑪乃是病故。”說着看向淑禾,“你去跪好吧。”

“是”。淑禾退了下去,繼續跪在原來的位置。

“病故?你們信嗎?啊?”說着他突然站了起來,神情誇張地指向允禩、允禟他們,“啊?八哥、九哥、十哥,你們怎麽都不說話?”

“十四弟,不要對皇上無禮。”允祥突然制止道。

“是啊,十四弟,你還沒拜見皇上呢。”允禩慢聲慢語道。

允禵有些氣急敗壞:“好,好,拜見新皇是嗎?”說着他退後出老遠,甩袖跪地道:“臣弟參見皇上。”他的話語生硬至極,帶着不甘和藐視。

“十四弟免禮吧,你我本是同胞親兄弟,不必要這樣。”雍正并不高興,只是刻意地隐藏着自己的真實情緒。

“四哥可有把我當成親兄弟?要是四哥心裏有我這個親兄弟,為何喪信密而不發?為何将自己的親兄弟困在城外不讓入內?”允禵開始了一連串責問。想必不論是誰,當着衆嫔妃、皇子、命婦的面如此不給自己親兄弟——當今的皇上面子,愣是誰也不能再忍這口氣。

“允禵,你不要太放肆!”雍正再也忍不住了,怒吼了一聲就甩手轉身憤然離去。一時間允禵也有些傻眼,反應過來他才嘲弄般地笑了笑。

這一場鬧劇過後更是引得衆人議論紛紛,本來還算平靜的宮廷一下子弄出了很多漣漪。舉哀過後烏雅氏叫了允禵來到永和宮中。

“你是太沖動了些,無論如何他也是當今的皇上。”永和宮內烏雅氏面容蒼白地靠坐在炕上對允禵說。

“額娘也覺得我沖動嗎?難道額娘也相信皇阿瑪是将皇位傳于他?”允禵卻緊逼不放,句句直指新皇的皇位。

“你們本是同胞親兄弟,要說你們之中誰當了皇帝額娘都應該是高興的,至于先皇将皇位傳給了誰,額娘也不清楚,你皇阿瑪的心思額娘也猜不透。你們兄弟倆的性子不一樣,一個熱烈一個深沉,要說你皇阿瑪喜歡哪個,額娘看倒是都挺看重的。”話雖如此她的內心卻是偏向這個小兒子的,她也一直以為皇位非小兒子莫屬,胤禛即位叫她錯鄂。但後來漸漸平靜了些,卻不曾想種種的疑慮和說詞也讓她有些懷疑起來,加之小兒子的不甘,心中更是偏袒他了。

“就算是傳給了四哥,那他為何做得躲躲藏藏的,為何不能光明正大?”允禵憤然。

“額娘也猜不透他的心思。”烏雅氏無奈地搖了搖頭。

“額娘,兒子不是故意拆他臺,他那是叫心裏有鬼。”

“好了,好了,你們兄弟這樣,叫額娘怎麽放心?事已至此還能說什麽呢……”說罷,她不停地咳了起來。

“額娘,您怎麽了?”允禵擔心地扶住她。

“還不是被你們兄弟倆氣的。”她瞪了允禵一眼,“你們沒一個讓額娘省心的。”

“額娘,是兒臣不孝,但是四哥他欺人太甚。”

烏雅氏擺了擺手:“都別說了,說得額娘腦仁疼,額娘想歇會兒了。”

“要不要叫太醫給額娘瞧瞧?”允禵擔憂地問。

“不用了,額娘沒事。”烏雅氏說着由蓮香扶了起來,慢悠悠地走進了稍間,允禵見狀也只好悻悻地離開。

又過了幾日禮部官員拟定了大行皇帝的谥號和廟號,蘇培盛接過呈給雍正,紙上寫着“谥號:合天弘運文武睿哲恭儉寬裕孝信誠信功德大成仁皇帝”,“廟號:聖祖。”雍正看着心裏頗有感觸,不禁伸了個中指放進口中一下就咬破了,伸出滴着殷紅鮮血的中指在“聖祖”兩字上劃了個血圈,群臣皆是驚訝,雍正卻不以為然,只道:“朕的哀思,也便只有這樣才能稍稍表達一些,衆愛卿不必擔憂。大行皇帝一生德行出衆,聖明過人,聖祖二字實能表達。”

堂下允禟允礻我兩人竊竊私語道:“哼,咬個手指就想唬弄人。”

“哼,惺惺作态。”

允禵并不言語,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一切,心中似一直有股無名之火。

随後康熙的遺體移至景山壽皇殿,距康熙離世二十七日後雍正正式搬入養心殿,舉哀禮也算告了一段落。

這是雍正登基後的第一個除夕,由于還在喪期,新年也少了些喜慶的氣氛,滿宮院望去除了粉刷打掃得一塵不染外,火紅的對聯和紅燈籠都比往年少了很多。宮中也沒有任何喜慶的禮樂飄出,一切都顯得莊嚴肅穆又死氣沉沉。

潛邸的女眷們此時還沒有冊封分宮,東西六宮中各位太妃們也還沒有搬出去,她們也就一起住進了養心殿後院的圍房裏,雖然地方小了一些,倒像極了原來在潛邸的感覺。

淑禾被封為皇後那基本上是無庸置疑的事,除夕當日嫔妃和福晉命婦們便很自覺的由她領着前去永和宮給烏雅氏這個聖母皇太後[1]請安拜年。永和宮前淑禾等人身穿石青色的吉褂,內裏是各色的吉服袍,顏色都是偏暗調,少了往年過年的豔色。人群由淑禾領頭站在最前,旁邊是李吟之和霈堯,然後是宋思嘉、慧月等,其次才是各位福晉及郡主格格們。但是讓衆人納悶的是永和宮的宮門緊閉,只有幾個太監死死地守着,這等情景無疑讓淑禾難堪至極。淑禾心一橫站出一步跪在宮門前大聲道:“臣妾烏拉那拉氏率衆位嫔妃福晉給太後請安。”

宮內仍然寂靜一片,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永和宮裏的烏雅氏微閉着眼左右為難着,心中有對康熙皇帝殡天的悲痛也有對胤禛的氣恨和允禵的維護,更有對外邊一大堆人的愧疚,但始終也無法讓她心甘情願的去接受這個太後的名號,所以她躲避着,不願相見。

見宮內沒有動靜,淑禾有些不悅了,聽着身後的女人們也開始小聲地交頭接耳起來。有覺得奇怪的,也有暗地裏嘲笑她的,真叫她尴尬也覺得自己倒黴極了,怎麽剛要當皇後就給了她這麽一個下馬威,難道是成心要她不好過嗎?想來以前也百般孝順烏雅氏的。她直了直身子又大聲說了一遍:“臣妾烏拉那拉氏率衆位嫔妃福晉給太後請安。”但仍然沒有動任動靜,宮殿四周靜悄悄一片,唯有禿樹上烏鴉飛至發出“啊啊”幾聲亂叫,仿佛這座宮殿已是廢棄很久。

李吟之和霈堯等心下也焦急起來,幾人對視一眼一同走至淑禾邊上跪下道:“臣妾們給太後請安。”随後宋思嘉等人也一同跪了下來,這才讓尴尬無比的淑禾稍稍寬了心。

殿中烏雅氏終于有些忍不住了,扶了蓮香才勉強來到了明間,落坐中間。永和宮的宮門這時才緩緩地開啓,光線射入殿中照至烏雅氏那張灰白的臉上。淑禾驚喜地擡起頭,只見黑洞洞的殿中烏雅氏面無表情地端坐于寶座上,但只是着了一件團壽紋常服[2],這不禁又讓她有些為難。

“都起來吧。”只聽殿中烏雅氏淡淡地說道。

淑禾等人才起身,她端正地走進殿中,衆人跟随在後。

“臣妾烏拉那拉氏攜衆嫔妃、福晉、郡主格格給聖母皇太後請安,皇太後萬福金安。”淑禾屈身請安。

衆人齊聲:“皇太後萬福金安。”

“平身吧。今日讓大家久等也實則是本宮的疏忽,近來身子不便手腳也變得不利索了,本也想着衆位嫔妃與本宮也都未冊封,本宮也不是什麽太後,這除夕請安也就罷了,沒想着你們倒是來了,本宮出乎意料,眼下連服裝也未換上,倒叫你們看了笑話。”烏雅氏這幾句話不僅給自己圓了場又說得體面,但細想來卻又疑惑重重,淑禾想什麽叫不是太後啊,既然是皇帝的生母哪怕還未冊封那也是不容置疑的,再加上這一口一個“本宮”的叫得真是不中聽,太後自稱那也是“哀家”呀。在場的女人們也都是精明之人,聽得她的一番話也是明白了幾分,心中暗自琢磨着。

“太後,您是太後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雖未冊封但臣妾們禮數上卻是不可少的。只怕臣妾對這宮中禮儀不熟,怕是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請太後見諒。”淑禾微笑道。

烏雅氏淡淡一笑:“你呀做事向來周到,本宮哪能挑你什麽理,不過就是本宮怕受不起罷了。”

“太後,您若這樣說臣妾可要生氣了,您是皇上的生母,多大的禮都是受得起的。”淑禾仍就恭恭敬敬地說着。

烏雅氏苦笑:“自先皇駕崩,本宮便悲痛不已,一心想着這就陪先皇而去,倒是忘了顧念皇上了,真是慚愧。”

“太後傷心臣妾感同身受,不過太後要節哀,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臣妾們等着好好侍俸太後呢。”

烏雅氏冷冷地看了一眼淑禾、李吟之、霈堯等人,心底冷哼一聲,面上只道:“你們倒是有心了,只怕本宮沒這福分。”

“太後莫要說這樣的喪氣話,太後一定會福壽安康的。”淑禾又道。

烏雅氏見她如此能說,自己也不想再多言了,再說多真是叫別人看了笑話,只道:“但願如你所說,今日是除夕,你們散去後便各自聚聚吧,本宮這就歇息去了。”

“是。”淑禾福了福身,頓時覺得輕松了許多,衆人也福了福身這才從永和宮退出來。

誠親王福晉、恒親王福晉、怡親王福晉等陪着郁郁的淑禾一同去了禦花園散心。廉親八王福晉、九貝子福晉、敦郡王十福晉、十四貝子福晉等跟淑禾告了個別便一同去看望太妃們。

“今兒這事可真叫精彩。”十福晉道。

“哼,四福晉這次看樣子是差點招架不住啊。”九福晉道。

“還叫四福晉吶,她可不是四福晉了。”十四福晉道。

“你沒看太後都不承認這太後的名份,就她……哼……”八福晉冷哼一聲。

“嗯,也是,不過太後也真是挺奇怪的。”十福晉納悶道。

“哎,差一點呀,要不然十四福晉……看樣子德妃還是喜歡十四弟的,若是十四弟,她一定不是這個樣子了。”九福晉道。

十四福晉聽了這話頓時沒了興致,也便郁郁地不說話了。

荟雅攙着霈堯一起走回養心殿,她道:“霈……不,娘娘,咳,我都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了。”荟雅不好意思道。

“你便仍叫我霈堯好了,咱們私下也不必據這個禮。”霈堯笑道。

荟雅也一臉笑意:“嗯,霈堯看着你又有了身孕,真替你高興。”

霈堯也一臉燦爛,問:“你和弘昑好嗎?”

“我們都好,自從皇上登基以後十分器重我們爺,銀兩賞賜什麽的都很豐盛,日子是要比從前好了太多。”荟雅說話間流露出了無限的滿足,霈堯也不禁為她感到高興。

晚上是一年中非常隆重的除夕宴,霈堯也是參加過多次的,但這還是第一次她作為皇帝的妻妾參加。她居于淑禾之後,與李吟之同桌,而雍正的金龍大宴桌就在她不遠的前方,那是她第一次那麽清楚地看到那張金光璀璨的桌子,四角盡是金漆龍紋,盤桓而上,氣派非凡。

鐘樂聲響起,衆人起身迎接。頭戴冬吉服冠,一身藍色雲龍滿地[3]吉服褂,露出裏頭藕荷色團龍袍的烏雅氏面無表情而來,這樣的盛裝讓人一看即明白了她皇太後的高貴身份,但盛裝之下也掩不住她憔悴和破碎的心。随後一身明黃滿地五爪金龍紋吉服的雍正也随之而來,尚未過百日,胡子頭發都不能剃去,眼見着他有些雜亂的胡渣和微紅的眼睛,萬分疲憊地走到桌前,要不是衆男子都戴着吉服冠,否則男子們那半個頭頂都是雜亂的碎發。

“臣(臣妾)參見皇上、太後,皇上、太後吉祥安康。”衆人齊呼。

雍正站定,鐘樂聲戛然而止,只見雍正巡視一圈衆人道:“衆位平身。”衆人方才直起身子。

“除夕佳宴,四海升平,千秋萬代,共享盛世。朕登極有日,承聖祖皇帝遺命,不負天恩,克承祖訓。宗室內外、阖宮上下,同存此心,共勉共敬。”雍正慷慨致辭。

“臣(臣妾)遵旨,定不負皇上厚望。”衆人齊齊答道。允禩、允禵等人雖口上如此答着,心中卻頗有微詞,只顧着跟着衆人胡亂動了動嘴。

雍正并不是沒有察覺,他只聽得允裪、允祺、允祥等的聲音大些,其餘那幾人倒是一絲聲音未聽見。停頓間他斜眼瞟了瞟了那幾人,也不好發作,便轉頭不去看他們,又道:“如此朕心甚慰。賜座。”

衆人在各自桌前坐下,莊重的鐘樂聲再次響起,不過不像往年,今年既沒有舞者也沒有絲竹管弦之聲,霈堯知道這是還在喪期的緣故,若不是除夕這樣的盛宴恐怕連鐘樂聲都不該有的。然而這樣的情景更讓她壓抑了幾分,四周的嫔妃們都默默等着傳膳,諾大的殿裏頭除了鐘樂聲竟是那麽死寂。

家宴開始才稍熱鬧了些,衆人按着禮儀說了些賀新詞。只見不到一半時間烏雅氏便在雍正耳旁嘀咕了句:“皇帝,額娘身子有些不适,想先回宮歇息了。”

雍正聽罷不由臉色變了變,但又不好為難她,小聲道:“既然這樣……那額娘就且先回宮吧。”

“那額娘就先失陪了。”

“嗯。”

烏雅氏起身緩緩而去,霈堯見罷不由納悶,輕聲問邊上的李吟之:“李姐姐,太後這是回宮了嗎?”

李吟之也不解:“這個……也許不是吧。”方又偷偷看向一臉無奈的雍正,他的怒氣正無處宣洩。

允禵見自己的母親先行離去,心中反而有些快慰,找了個緣由便悄悄出了乾清宮。快走幾步趕上烏雅氏,叫住她道:“額娘。”

烏雅氏回頭見是允禵而來,情緒複雜,關切地問了句:“允禵你怎麽也出來了?近來……近來還好嗎?”

允禵見烏雅氏神色不太好:“我……我還好,額娘近來可是消瘦了不少。哼,那樣的家宴我可不稀罕參加,憋都要憋死了,額娘不也一樣不想參與了。”

烏雅氏無奈地搖搖頭:“額娘……額娘實在是身子不适,受不住了。你們兄弟倆呀,哎……叫額娘以後如何去跟你們父皇交代。”說罷她眼裏竟有些異樣,聲音也有些哽咽。

“額娘,你又說什麽呢。兒子也知道,額娘今日不願接受命婦朝拜也不願參加這個晚宴,眼下是迫于無奈,既然這樣兒子明白了,額娘就先回宮歇息吧,好生養着,兒子自有法子,但願額娘能不僞心願。”允禵說道。

烏雅氏欲想說明什麽卻也無從辯駁,自己畢竟還是偏愛這個小兒子的,她點了點頭也就回了宮去。允禵、允禩等人如今雖暫時沒了登極的可能,但私下裏卻也防範得緊,一來生怕雍正對付他們急需籠絡自己原本的勢力,二來也想着法子毀壞他的名聲,以消內心的不甘。

雍正見允禵也随之離席叫了太監随後跟上了,太監回來小聲在雍正耳旁嘀咕了幾句,允禩等人看在了眼裏,允禩眼角瞟了瞟允禟小聲提醒:“還不快去找允禵找回來。”

允禟會意擠了擠眉便順勢而出。

霈堯也看得真切,只覺雍正的臉色待那母子倆人出去後就變得更加難看了,心想大概事情不容樂觀。

待允禵回坐,他們弟兄仍是貌合神離地吃吃喝喝,但這種疏離卻顯而易見。酒宴倒像是給各自己解悶似的,允禩、允禵包括雍正在內皆是一杯杯不尤分說地灌下,霈堯何時見過這樣毫不顧忌喝酒的胤禛,連淑禾都不忍,小聲提醒道:“皇上,多喝傷身。”

雍正卻似沒聽到,仍一杯杯灌着,以此消解心中的愁悶。煎熬般待到了子時,衆人才各自己散去,雍正由蘇培盛扶着腳步不穩地回了養心殿。允禩、允禟、允禵等醉熏熏地一起走着說着胡話。

“你們難道沒有看出來嗎,真正心懷不軌的人是皇上本人。否則他登極以後為什麽不放了廢太子?他如果只是想為他報仇的話不必再拘着他呀,以此只能說明一件事。”帶着醉意的允禵道。

允礻我道:“哦,原來是他,他藏得可夠深的,我們誰也沒有發現。”

微熏的允禩也道:“誰說不是呢,就連皇阿瑪英明一世的人都被他騙了,都以為他無心帝位。看來眼下倒黴的是咱們了。”

允礻我又道:“八哥,你好歹是親王呀。”

允禩冷笑一聲:“親王?我這個親王不過是他用來掩人耳目的,能與老十三的比嗎?”

允禵大手一揮,又道:“怕什麽,大不了同歸于盡。”

允禩吓得忙去捂他的嘴:“允禵你醉大了,這是宮裏什麽胡話都能說嗎?”

允禵不以為然,将他的手掰開:“怕什麽,我老十四怕什麽!哈哈!哈哈!”

衆人惶恐地向四周看了看,還好深夜并沒有什麽人聽到,這才拉了允禵快速地出了東華門各自己回府。

[1]皇後即嫡母稱母後皇太後,嗣皇帝的生母稱聖母皇太後。

[2]宮中新年或大典時嫔妃命婦等應穿吉服或朝服以示隆重,常服和便服都是平時穿的。

[3]清前期有滿地,後期基本不用了,只用團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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