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在場的人中, 不及多想的這會兒都帶着幾分看熱鬧的态度。可心思但凡深沉些的都感受到了現場劍拔弩張的氛圍,深知李堰與梁峰之間的交鋒,成敗在此一舉。
好在梁峰還有些分寸, 這惡意是沖着柳臨溪而非李堰。只要李堰坦然地喝了這杯酒, 再就勢調侃幾句, 就算損了柳臨溪的威望,好歹能保住自己與梁峰之間的表面和平。
孰輕孰重,顯而易見。
但李堰面帶冷意地坐在那裏, 顯然沒打算接這杯酒。
梁峰單膝跪在李堰面前,手裏的酒一直舉着也沒打算收回。
若是這麽僵持下去,後果恐怕要不妙。
禁軍統領肖英四處看了看,心裏已經在盤算場面惡化之後該如何應對了。
“陛下, 臣突然想起一個笑話來,不知陛下可願意聽?”站在李堰身後的柳臨溪突然開口, 衆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李堰看向他,表情中帶着幾分疑惑,但還是開口應和道:“柳将軍不妨說來聽聽。”
柳臨溪輕笑一聲,俊美的面上帶着幾分坦然自若神情道:“臣那年在西北與一支蠻族精銳打過一場仗,六日六夜沒分出個勝負。不過當時我西北軍只折損了不到一成的人,那蠻族精銳卻折損了七八,已經是強弩之末。”
衆人聽他說起西北戰事, 都聽得入神,一時倒是忘了那鹿血酒的事。
“後來到了第七日, 蠻族精銳的首領突然舉了白旗說要和談。臣當時還與兒郎們調侃, 這蠻族精銳沒錢沒糧武器也不如咱們精良,恐怕只有體格略健壯些,頭腦卻又愚笨地很。他能拿什麽來跟臣和談呢?”柳臨溪頓了頓, 笑道:“結果沒想到,當晚那蠻族首領直接拉了一頭鹿過來,當場放了血獻給臣,讓臣盡情享用。臣那時可沒見過這樣的陣勢,還以為他要歃血為盟呢……”
衆人聽到此處不禁失笑,便聞柳臨溪繼續道:“那首領見臣不喝那鹿血酒,當即磕頭跪伏在臣的腳下。後來經人提醒臣才反應過來,這蠻族首領與臣打了六天六夜,竟然對臣動了心,拿了這酒來不是獻酒乃是獻身。”
“臣雖好男色,但也不是葷腥不忌,于是那酒雖喝了,人卻是不願沾染的。”柳臨溪說罷上前接過了梁峰手裏的鹿血酒,笑道:“梁帥今日朝陛下獻酒,也不知是存了什麽心思,但依臣所見,陛下也非葷腥不忌之人,多半也只能喝了這酒,人卻是不願沾染的。”
他此話一出,衆人哄堂大笑。
梁峰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折辱柳臨溪不成,反被柳臨溪內涵要借酒獻身。偏偏柳臨溪話裏話外都帶着玩笑之意,他又不能發怒,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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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将軍果然伶牙俐齒,倒叫本帥開眼了。”梁峰咬着後槽牙道。
“梁帥謬贊。”柳臨溪朝他略躬了躬身,繼而将那碗鹿血酒呈給李堰,李堰深深地看了柳臨溪一眼,将那碗酒接過來一飲而盡。
至此,這鹿血酒的風波算是暫時平息了。
可整個湍河營也被柳臨溪得罪得透透的了。
宴席散場的時候,許多人都還在議論柳臨溪。
都聞疾風将軍能征善戰,今日一見才知其人遠比傳聞中更加令人贊嘆,無論長相還是氣度,都遠非常人能比。
回到營帳之後,柳臨溪壓着聲音大笑了好一會兒。
半晌後覺得有些不對勁,轉頭看到李堰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
“哈哈哈哈……”柳臨溪又忍不住笑了幾聲,問道:“陛下不覺得好笑嗎?”
李堰盯着他,目光中仿佛帶着溫度似的,落在人臉上有些灼熱。
“你知不知,你這麽一鬧,湍河營的人被你得罪光了。”李堰沉聲道。
“臣得罪光了有什麽關系,總比陛下得罪來得劃算。”柳臨溪笑道。
李堰上前幾步,柳臨溪不知怎麽的竟有些心虛,縮了縮脖子終于斂起笑容,這才感覺到李堰目光中那抹若有似無的危險氣息。
“以前倒是沒發覺,你這麽喜歡逞口舌之快。”李堰開口道。
“那陛下覺得臣今夜該不該逞這口舌之快呢?”柳臨溪問道。
李堰聞言不由自主地将目光下移,落到了柳臨溪微紅的薄唇上,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開口道:“你若是沒逞夠,朕倒是可以再給你些機會,讓你繼續逞一逞。”
柳臨溪:……
完了,這鹿血酒發揮作用了!
“臣……有些餓了,想出去尋些吃的……”柳臨溪說罷想遛。
李堰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将人扯到身前,低聲在他耳邊道:“朕這裏倒是有些別的東西,你想不想嘗一嘗?”
柳臨溪呼吸一滞,被李堰身上的酒氣撲了個正着,同時也因為兩人離得太近,覺察到了李堰身體某處的變化。他看向李堰,見對方英俊的面上帶着不加掩飾的欲/望,雙目頗為情動地看着自己,顯然是想做些什麽……
“臣……”柳臨溪避開李堰的目光,心髒撲通撲通亂跳,一時之間腦袋一片空白。
李堰目光一黯,深吸了口氣,開口道:“去吧,蘇恒應該給你備好了,多吃點。”
李堰說罷松開了手,柳臨溪點了點頭退出營帳。
蘇恒果然在賬外候着,已經給柳臨溪備好了食物,方才多半是怕倆人在裏頭有別的事兒,所以沒敢進去。柳臨溪實在餓得狠了,便心不在焉地吃了些,卻總忍不住去想賬內的李堰。那鹿血酒柳臨溪是沒喝過,但聽聞藥力還是有一些的,雖不至讓人迷失心智,但……對于血氣方剛的男子而言,恐怕多半是需要發洩一番。
柳臨溪回想了一下李堰中毒那次,他花了近半個時辰才讓李堰的火洩了大半。如今李堰并未中毒,若只是這酒的效力,應該不至于像上次一樣吧……
“将軍,外頭冷,要不然您去別的營帳裏待一會兒?”蘇恒道。
“算了吧。”柳臨溪心道,這會兒他若去別的營帳晃悠,不免讓人對他和李堰的關系多做遐想,反倒節外生枝。
柳臨溪在外頭又等了約莫兩盞茶的工夫才進去,他想着李堰再怎麽年輕,這會兒也該完事了吧。柳臨溪走到帳內,見李堰半蜷着身體側躺在榻上,也沒個聲息,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陛下?”柳臨溪輕喚了一聲,見李堰沒有反應,便蹑手蹑腳走到塌邊,想要看看李堰是否睡着了。誰知他剛一探手尚未觸到李堰的身體,便覺察到李堰的身體有些發燙,他手觸到李堰手臂,便覺對方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陛下?”柳臨溪伸手搖了搖李堰。
李堰一把握住他的手,啞聲道:“別碰朕。”
“怎麽回事?為何這麽燙?”柳臨溪急道。
李堰啞聲道:“朕自己……洩不出來……憋得難受。”
柳臨溪一怔,問道:“那要不要叫太醫來看看?”
“柳臨溪,你是想讓太醫來幫朕不成?”李堰低吼道。
“臣……不是這個意思……那這……”柳臨溪有些慌了。
李堰翻身坐起來,一把拽住柳臨溪道:“你幫幫朕吧,朕太難受了……”
柳臨溪:……
李堰:“那碗鹿血酒,可是你親手端給朕的。”
李堰眼巴巴看着柳臨溪,俊朗的面上帶着幾分無助,雙目憋得發紅還蘊着水汽,呼出地氣息更是近乎灼人。柳臨溪舔了舔略有些發幹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好吧。”柳臨溪點了點頭。
左右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不過是個舉手之勞嘛……
李堰眼底閃過一絲不易覺察地笑意,迫不及待地引着柳臨溪的手握住了自己……
……
……
次日一早,柳臨溪醒來的時候李堰已經不知去向。
他摸了摸自己某處略有些潮濕的褲子,心道幸虧李堰已經出去了,不然可真是糗大了。
昨晚他幫李堰的時候,李堰興奮之際曾試圖也想幫他一次,但柳臨溪腦海中理智尚存,便拒絕了。沒想到後面柳臨溪血氣上湧,渾身也燥的難受,倒是有些後悔不該那麽幹脆地拒絕了李堰,偏偏李堰再也沒提,導致柳臨溪窩着火睡了一宿,做了绮/夢。
柳臨溪長嘆一聲,暗道果然男人和男人一起待久了,就容易發生這樣的事。只希望他昨晚做夢的時候沒發出什麽不該發出的聲音,不然被李堰聽了去,可就真的尴尬了。
今日是秋獵的第一日,所有參與秋獵的人都早早等在了獵場外的廣場上,等着宣讀今年秋獵的規則以及彩頭。
這頭一場是雙人狩獵,因為今年随行的人也有文臣和學子,所以李堰特意改了規矩,要求一文一武兩人組隊完成狩獵,最後午時結束之前,狩到獵物最多的隊伍,将會獲得今日的彩頭——一套禦用文房四寶以及一把上好的特制馬刀。
當然大部分參與的人也不是沖着彩頭,多半就是圖個熱鬧。
柳臨溪原本沒打算去湊熱鬧,但念及自己最近火氣大,也該發洩發洩,便報了名。柳向晚見兄長要上場,自請和柳臨溪組隊,柳臨溪自然不會拒絕,當即便答應了。
這讓在場的很多人大感失望:
“早知道柳将軍也上,昨天便該提前找他組隊了。”
“找柳将軍組隊,你不怕陛下?”
“那我找柳二公子總可以吧?”
“你是文臣,只能找武人組隊。”
另一邊打算找柳向晚組隊的幾個武人也一臉惋惜,只能另覓搭檔。
今天進場的一共十五支隊伍,衆人組好隊領了馬和弓箭,都蓄勢待發。
李堰起身走到柳臨溪旁邊,親手替他背好箭筒,似笑非笑的道:“柳将軍,今日可要射的準一些,朕可是給你預備了別的彩頭。”
柳臨溪:……
這話聽着怎麽怪怪的?
一聲鑼響,衆人策馬進入圍場。
一個騎着黑馬的漢子奔到柳臨溪身邊,面帶猥瑣地笑問道:“柳将軍今日還能上馬呢?看來陛下那鹿血酒喝得不夠盡興啊?”他說罷還十分刻意得朝柳臨溪屁/股上看了一眼。
柳臨溪聞言也不惱,笑道:“你是梁帥的副将吧?看來你對這鹿血酒的藥力知道的不少啊,從前是不是沒少耽誤騎馬?”柳臨溪說罷也刻意朝對方屁/股上看了一眼。
這副将大概沒想到柳臨溪這麽不好惹,碰了一鼻子灰卻又無言反駁,氣得臉通紅地騎馬跑了。
“兄長從前可不像如今這麽善言辭。”柳向晚開口道。
“人是會變的嘛,慢慢的你就習慣了。”柳臨溪說罷一夾馬腹,朝着圍場深處奔去。
獵場外頭,李堰一直看着遠處,眉頭略擰着。
一旁的禁軍統領肖英見狀開口問道:“陛下可是擔心柳将軍?要不要臣派人去暗中保護?”
“他不是愛逞能的人,既然想去,必然有把握保護好自己。”李堰開口道。
“那陛下為何一直憂心忡忡地?”肖英問道。
李堰環顧四周,淡淡的道:“你沒發覺這裏少了一個人嗎?”
肖英順着他的視線看了看四周,并未發覺什麽異樣。
倒是一旁陪着李堰喝茶的林景澤開口道:“程遠不是在湍河營嗎?怎麽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都沒見過他?這種熱鬧,還有這麽多老朋友,他不該躲着不見啊。”
肖英聞言略一沉吟,問道:“要不要臣去問問?”
“不必了,想必該出現的時候他自然會出現。”李堰道。
圍場內,衆人這會兒早已四散開,紛紛開始追捕看中的獵物。
有好些骁勇人的,這會兒已經收獲頗豐,柳臨溪一路上都能看的身上插着箭羽的獵物,有些甚至還沒死透,兀自在掙紮。
“兄長沒有挑中的獵物嗎?”柳向晚見柳臨溪弓都沒摘,便開口問道。
柳臨溪笑了笑道:“許久沒跑馬了,進來跑跑馬而已,你不會真以為我會幫你奪那個彩頭吧?”
“彩頭不彩頭的既然兄長不在意,我自然也不會在意。”柳向晚道,“不過既然來了一回,總不能空手而歸吧。”
柳向晚說着摘下弓取了一支箭,瞄準了一只半隐在樹後的鹿。
嗖的一聲,他手裏的箭離弦而去,卻離那鹿差了好幾丈遠,倒是把那只鹿驚了,一溜煙跑進了樹林裏。
“別跑。”柳向晚一夾馬腹,又取出一支箭追了上去。
柳臨溪一看他這架勢,分明連箭都不會射,但也不能任由他這麽胡闖,免得不慎受了傷就麻煩了。于是柳臨溪策馬跟了上去,也進了樹林。
那只鹿七拐八拐沒一會兒便跑沒了影兒。
柳向晚卻不罷休,卯足了勁兒往樹林裏紮,直到在幾顆相連的大樹前勒住了馬。
“不過是一只鹿,你若想要我幫你射來便是,何苦這麽追?”柳臨溪有些責備地看了一眼柳向晚,又道:“往後跟着我,不許再亂跑。”
柳向晚氣喘籲籲地點了點頭,對着樹後打個個呼哨。
片刻後,自樹後走出一個少年,立在幾步遠地地方看着柳臨溪。
柳臨溪一怔,開口道:“程遠?”
“柳将軍,多日不見了。”程遠朝他拱了拱手。
柳臨溪心念急轉,回頭看了柳向晚一眼,目光中帶着幾分驚訝。此前李堰倒是提醒過他柳向晚心思比他以為的要深沉,但他沒料到對方膽子這麽大,竟然會帶着他來和程遠私會!
倒也不是私會,柳臨溪莫名有些心虛。
但也确實找不到更合适的詞語來形容他和程遠的見面。
“你若想見我,光明正大去找我便是,何苦搞這麽一出?”柳臨溪有些不高興的道。
“将軍恕罪,程遠唐突了。”程遠從軍後曬黑了些,身上的文氣卻沒怎麽減少,即便穿着湍河營的軍服,看着也依舊不像個武人。
柳臨溪原本有些不大高興,但想到自己原本也有話要找程遠說,便也沒再計較。
“你特意把我引來,可是有什麽事?”柳臨溪故意坐在馬上沒下來,因為他不知道程遠的意圖,所以不想離得太近,免得被人看見惹來非議。若是傳到李堰的耳朵裏,估計李堰又要不高興了。
“明日狩獵,陛下也會進場,将軍與陛下會分開幾個時辰。”程遠道:“我在圍場外備了快馬,柳二公子亦提前替将軍備好了幹糧和盤纏,将軍若一早出發,待陛下從圍場出來之後,便無從追趕了。”
柳臨溪:……
程遠這是要跟我私奔???
“待将軍走遠後,程遠會去朝陛下請罪,屆時柳二公子不會牽扯其中。”程遠道。
柳臨溪一怔,合着不是私奔?只是讓他自己跑路?
“我為什麽要走?”柳臨溪問道。
“因為将軍要……活着。”程遠道。
柳臨溪怔怔地看着程遠,一時之間竟覺得眼前這少年有些可怕。
程遠是覺察到了什麽蛛絲馬跡嗎?他為什麽知道自己會有性命之憂?
“程遠對将軍已別無他求,只求将軍能平安。”程遠道:“柳二公子亦是如此。”
柳臨溪看向柳向晚,目光中帶着審視,合着他這個弟弟做了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兒,是為了保他性命?
可程遠為什麽會認定他只有跑路才能保命?
又或者程遠認定威脅他性命的人在京城……甚至在宮裏?
“此前詩會之時,程遠見将軍對陛下頗為依戀,想着或許陛下與将軍互相傾心,将軍性命該當無虞。”程遠道:“但依柳二公子所見,陛下并非可托付之人,對将軍也并不專情。既是如此,将軍唯有離開,才能保全性命。”
柳臨溪一臉驚訝,問柳向晚:“你那日在宮裏,是故意撩撥陛下的?”
柳向晚道:“不然呢?天下好男兒多得是,我倒不至于跟兄長搶人吧。”
怪不得柳向晚昨天面對李堰時态度已經變了,毫無此前的暧昧之意。
柳臨溪當時就覺得奇怪,如今方才恍然大悟。
“陛下他……”柳臨溪深吸了口氣,卻不知該如何朝兩人解釋,畢竟他和李堰确實也沒有确定什麽關系,要說李堰值得托付,也不合适。
“将軍,馬和盤纏都已經備好,明日走或留就在将軍一念之間。”程遠道。
柳臨溪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略俯身看着程遠道:“你說了這麽多,我還是沒太明白,陛下是不是值得托付之人,與我性命又有何幹?難道他厭棄了,便會殺我不成?”
程遠雙目一凜,沉聲道:“他原本,便是要殺你的。”
柳臨溪聞言一驚,沉聲道:“程遠,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程遠擡頭看向柳臨溪,開口道:“将軍可知,若你那日未曾進宮,而是依着計劃返回舊部,在途經湍河之時便會遭遇埋伏斃命而死!”
柳臨溪:!!!
程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你如何知道……”柳臨溪呼吸一滞,感覺胸口悶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他面色蒼白地抓着馬缰問道:“你是如何知道……知道這件事……”
“我無意中聽到了他們的部署。”程遠道:“而且我十分确定,為首的那個人是陛下豢養的暗衛,平日裏他們根本不會出動,只有緊急的大事,陛下才會動用他們。”
緊急的大事,便是暗殺柳臨溪?
柳臨溪苦笑一聲,不知該不該感到榮幸。
“你憑什麽認為,我會信你的話?”柳臨溪問道。
“因為……”程遠面帶猶豫,正要開口,卻見柳臨溪面色一驚,從馬上飛撲而下,一把将程遠撲倒在地。
與此同時,一支箭破空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這段劇情會盡量更快點快速解開~不怕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