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陛下可有別的交代?”柳臨溪問道。
“沒有。”暗衛道。
柳臨溪又問:“這口谕可是陛下親口告訴你的?”
暗衛忙道:“是陸統領代為轉達, 屬下未曾進宮,所以見不到陛下。”
也對,自從疫症爆發以來, 柳臨溪便讓人封了皇宮, 外頭的人進不去,裏頭的人也出不來, 這暗衛自然是不可能親眼見到李堰的。如此一來,柳臨溪便覺得更不踏實了。
“陛下知道我需得日日為你施針祛毒,怎會貿然召我回宮?”褚雲楓也覺察出了異樣,開口道:“這道口谕可不像是出自陛下之口。”
“可冒充陛下傳旨, 那可是大罪。”柳臨溪道:“陸俞铮不會有這個膽子的。”
“陸俞铮不會, 難保旁人也不會。”褚雲楓道。
整個皇宮裏,除了李堰之外,唯一敢假傳口谕的人恐怕只有太後了。可太後為什麽要傳褚雲楓進宮?而且是跳過了李堰。柳臨溪思來想去,唯一的解釋似乎就是,李堰無法傳這道口谕。
“宮裏不是一直沒有人進去嗎?疫情應當不會傳到宮裏吧?”柳臨溪問道。
“據我所知,陛下在禦書房, 召見過戶部的幾位大人。”褚雲楓道。
經褚雲楓一提, 柳臨溪也想起來了。戶部的人進過宮,那就意味着, 宮外的疫症,并非沒有機會傳到宮裏,哪怕進宮的人沒有染上銀線蠱, 卻難保不會将蠱蟲帶進宮……
“柳将軍是擔心陛下……”褚雲楓道。
“應該是我想多了。”柳臨溪嘴裏雖然這麽說,卻一直心神不寧的。今日李堰這道口谕太過反常,如今又是非常時期,他沒法不胡思亂想。
褚雲楓開口道:“柳将軍随我一起回宮吧。若宮裏有事絆住我出不來, 為你施針的事情便會耽誤,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你同我一起回宮。”
“可是……”柳臨溪尚有些猶豫。
褚雲楓道:“如今治療銀線蠱的法子已經有了,外頭的疫症從今天開始便會漸漸平息,後頭的事情不必再親力親為。況且……我一直未曾告訴你,因為你體內毒性未解,所以那銀線蠱會躲着你的。”
這一點柳臨溪倒是猜到了些許,因為褚雲楓似乎從不擔心他與染疫之人接觸。
既然柳臨溪不會染上銀線蠱,那麽他回宮便不會對宮裏的人産生威脅。
“好,我随你回宮。”柳臨溪道。
做了決定之後,柳臨溪又去看了柳向晚一眼,并且朝于行之交代了一些事情,一切準備妥當之後,他才同褚雲楓一起回了宮。
宮裏如今看上去頗為冷清,當值的禁軍人數也減少了不少,整個宮牆內顯得空空蕩蕩的。柳臨溪與褚雲楓進宮後先去浴房沐浴換了幹淨衣裳,這才匆匆去了李堰的寝宮。
蘇公公早在門口候着了,見到兩人回來似乎毫不驚訝,一臉笑意地迎着兩人進殿。外殿內燈火通明,李堰正坐在書案前寫着什麽,聽到腳步聲擡頭看去,與柳臨溪四目相對,眼底不由浮起一絲驚喜。
“總算是回來了。”李堰開口道。
柳臨溪見李堰全須全尾的坐在那裏,心裏那塊石頭總算落了地,但依舊有些疑惑。
李堰見他那副神情,也沒解釋,轉而朝褚雲楓道:“這次的疫症能如此迅速地找到解決的法子,褚先生功不可沒,朕也不知該賞你什麽才好,不如你自己想一想,有沒有什麽想求的?”
“草民不敢居功,陛下言重了。”褚雲楓道。
“你若是一時之間想不好,便回去慢慢想,朕可以等你想好了再賞。”李堰道。
褚雲楓拱手道:“謝陛下,我已經想好了。”
“哦?是什麽?”李堰問道。
“求陛下賞臣一紙免死聖旨。”褚雲楓道。
“怎麽,褚先生是打算做什麽欺君之事?”李堰失笑道。
褚雲楓也不回答,只躬身候着。
李堰想了想開口道:“好,朕賞你便是,不過可說好了,若你将來所犯之事與國有損,與民不宜,這道聖旨便不作數。”
“是。”褚雲楓道。
李堰當即便提筆寫了一道聖旨,而後在後頭蓋了印。
“多謝陛下。”褚雲楓雙手接過那道聖旨,退了出去。
柳臨溪疑惑地看着褚雲楓,便見對方路過自己出去之前,朝他看了一眼 ,那眼神帶着幾分捉摸不定的意味。
殿內如今只剩柳臨溪和李堰兩人。
李堰從書案前起身,隔着書案看向柳臨溪,眼神十分露骨,将柳臨溪看得呼吸都有些亂了。
“說不回來就自作主張不回來了,若今日不是朕耍了個小聰明吓唬你一下,是不是要等到一切都結束才回宮?”李堰問道。
柳臨溪皺眉道:“你故意讓人傳來這道口谕,就為了騙我回來?”
“我若直接下旨,你會回來嗎?”李堰問道。
“我……”柳臨溪想了想,一時也不知該作何回答。
“柳臨溪,你是真不将朕放在眼裏啊。”李堰目光微沉地看着柳臨溪,語氣中帶着幾分冷硬道:“一句話将宮門封了,朕若駁斥了你,在旁人眼中你此舉便算是大不敬。你料定了朕會顧着你,所以就這麽膽大妄為的拿捏朕。”
“臣……”柳臨溪看向李堰,一時被他問住了,分不清李堰是朕生氣還是怎麽着,所以忙單膝跪地道:“臣該死,請陛下恕罪。”
李堰沒想到柳臨溪突然下跪,快步繞過書案上前,一把拽着柳臨溪的衣襟将人拎起來,開口道:“你是想氣死朕嗎?知不知道這幾日朕在宮裏怎麽過的?如今說你幾句,都說不得了?”
“陛下自然說得,是臣的錯。”柳臨溪道。
“你錯在何處?”李堰問道。
柳臨溪被李堰拽着衣襟往前一扯,兩個人身體離得極近,近到柳臨溪都能感受到李堰呼出的氣息。他心猿意馬地吞了吞一下口水,開口道:“臣不該……不該……惹陛下不快。”
“還有呢?”李堰不依不饒地道。
“不該……自作主張,膽大妄為……”柳臨溪道:“不該調用巡防營,還将數百名禁軍困在宮外,臣……”
李堰本就一肚子邪火,一聽柳臨溪這麽一番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一手勾住柳臨溪後頸,便十分粗暴的吻了上去。柳臨溪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識想推開他,李堰卻變本加厲,索性托住柳臨溪的雙腿将人往上一擡,幾步走到書案前,将人放到了書案上。
柳臨溪下意識将手地往書案上一扶,不小心沾了一手墨,墨跡濺到了一旁的紙上。
李堰見狀按住他的手,另一手将人圈在懷中,繼續加深了這個吻……
良久,柳臨溪幾乎快喘不過氣來,李堰才稍稍放開他,但依然将他抵在書案上,把人牢牢困在自己懷裏。
“知道錯在哪兒了嗎?”李堰問他。
“錯在……”柳臨溪呼吸淩亂,腦子比呼吸更亂,“臣不知……”
李堰喘着粗氣,抵着他的額頭道:“朕有一晚睡不着覺,便去佛堂裏抄經,一直抄到天快亮了,不知不覺伏在矮幾上睡了過去……朕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你染了疫症……”
“臣體內的毒尚未祛除幹淨,不會染上的。”柳臨溪安慰道。
“可是朕還是害怕……那天朕真的特別害怕,又害怕又生氣。”李堰開口道:“朕心想,柳臨溪怎麽就這麽狠心呢,将朕丢在宮裏頭,若你我二人有一人染了疫症,難道至死都不能見一面嗎”
李堰說着俯身将腦袋埋在柳臨溪肩窩裏,柳臨溪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李堰悶聲道:“你難道就不怕嗎?”
“臣怕呀。”柳臨溪道:“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染上疫症,在粥棚那裏施粥的時候,我見到那些染病的人,心裏怕的不得了。我怕自己會染病,也怕你會染上……”
李堰擡頭與他四目相對,柳臨溪目光清澈地看着李堰,開口道:“但是我也怕疫症一旦失去控制,整個京城會變成什麽樣呢?這裏是大宴的國都,而你是大宴的皇帝……我很怕疫症,但是我更想替你守住這一切。”
柳臨溪這話說的雲淡風輕,落在李堰耳中卻仿佛有千斤重。
從前李堰不曾見過柳臨溪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樣子,但這一刻,李堰卻覺得柳臨溪像是提着沾血的長刀剛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一般……他原只是想逼着這人說幾句好聽軟話,沒想到柳臨溪直接将一顆心掏出來擺在了他面前,那顆心又紅又燙,李堰接在手裏又歡喜又無措。
“還在怪我嗎?”柳臨溪試探地問道。
“我怎麽會怪你。”李堰柔聲道:“只是太害怕了,答應我,往後不許再這樣了。朕的江山,朕自會去守,可你若是不能好好的,朕該怎麽辦呢?”
李堰方才還氣鼓鼓的像是要發瘋似的,如今便委屈巴巴像個大孩子。柳臨溪抱着他,心中軟得一塌糊塗,主動湊過去親了親李堰的嘴角,開口道:“往後,不這樣了。”
兩人溫存了片刻,李堰并未對柳臨溪做什麽事情,眼下他們要處理的事情還多着呢,并沒到可以放肆的時候。李堰将人從書案上抱下來的時候,還有些後怕,心道自己方才有點“粗暴”,幸虧沒傷到柳臨溪。
“這幾日在外頭餓肚子了吧?”李堰拉着柳臨溪看了一圈道:“餓瘦了。”
“那倒不至于,但吃的不踏實倒是真的,就盼着回宮吃點好的。”柳臨溪道。
李堰早就吩咐好了膳房,沒一會兒工夫膳房便送了晚膳過來,都是柳臨溪愛吃的那幾樣。李堰親自給他布了菜,坐在一旁一臉笑意地看着他吃東西,心裏滿足又踏實。
“你這幾日在宮裏,也吃得不踏實吧?”柳臨溪一邊吃東西一邊問道。
“還湊活。”李堰道:“比你們在外奔波要好些。”
柳臨溪知道,李堰這幾日在宮中要處理的事情必然也少不了。除了疫症相關的事情,如何善後是一個大問題,再有就是各部在這次疫症中出現的問題,該如何追究,他也要反複考量。
“此前疫症剛出現的時候,醫館便朝衙門裏上報過,他們一直壓着不上奏,才會拖到了後來。”柳臨溪道:“雖說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不好太過苛責,但若想日後避免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總要做點什麽才行。”
李堰給他夾了一只鴿子蛋,開口道:“嗯,朕已經着刑部在律例中添加了此項,往後若有類似的事情發生,無論是直接關聯的衙門,還是其他各部,一旦收到消息,無論是以何種理由隐瞞,都要受罰。”
“嗯,這樣最好,免得他們覺得不是自己的事情,就可以避免惹麻煩了。”柳臨溪道。
李堰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對了,柳二公子如何了?”
“蠱蟲已經祛盡了,但身子受了些損傷,得好好休養些時日了。”柳臨溪道。
“朕遣幾個人過去照看吧。”李堰道。
因為疫症的緣故,柳向晚一直沒有回柳府,期間只找人過去打過招呼,好在柳家人都安然無恙,倒也不需要太操心。
柳臨溪道:“不必了,于将軍現在照顧向晚,凡事都親力親為,旁人也插不上手。”
李堰聞言挑了挑眉,嘴角帶了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
柳臨溪用過晚膳之後,李堰召了褚雲楓和陸俞铮來。
如今疫症暫緩,接下來他們要面臨的就是善後的問題,以及找到源頭的問題了。
“這銀絲蠱既然并非中原會有的蠱蟲,突然出現在京城,恐怕并非偶然吧?”李堰問褚雲楓。
“這類蠱蟲很珍貴,養它的人應該不會大意到讓蟲子偷偷跑到了某口井中。”褚雲楓道。
柳臨溪此前便有過才猜想,聞言忙道:“是人為的?”
“嗯。”褚雲楓道:“入了臘月才放出來,可見對蠱蟲的習性很是了解,若是天氣熱一些的時候,蠱蟲的成活率會非常低,這會兒冰天雪地投入水井中,它們便如魚得水一般,所以才會擴散的那麽快。”
在京城之中放了這銀絲蠱,還在在水井之中。
做這件事的人用心當真險惡至極,令人不寒而栗。
“既然是深知蠱蟲習性的,也就意味着放蠱之人,完全可以料到事情的後果。”柳臨溪道。
“恐怕,這便是他最初的目的。”陸俞铮道。
可這個人會是誰呢?
此人做出這麽喪心病狂的事情,想來不會是個平頭老百姓。
這麽罕見的蠱蟲一般人是弄不來的,也就是說放蠱之人要有能弄到蠱蟲的手段,還要有過人的膽識,以及極其殘忍的心性。
“我覺得可以查一下當初壓着疫症不報的人,說不定會有收獲。”褚雲楓道。
“有這個可能,但是身為大宴的官員,搞這麽大的陣仗出來對他有什麽好處呢?”柳臨溪道:“依着誰獲利最大誰嫌疑最大的慣例,京城疫症,最該懷疑的是與咱們交戰的敵國。所以即便我朝官員有參與,恐怕也只是從犯。”
李堰點頭道:“陸俞铮,明日你派人去京城所有的驿站和客棧都查問一遍,從半月之前到現在,有沒有可疑之人。”
“對,外貌衣着可疑的都算,尤其是口音。”柳臨溪道。
好在出事後京城已經封了,只要此人尚在城中,找到他便是早晚的事情。
只要查到可疑之人,他們就離真相不遠了。但若是查不到此人,那麽無論是京城還是大宴,一時之間都很難算是逃過一劫。畢竟那人心狠手辣,且躲在暗處,随時都有可能再次出手。
他既然能搞到銀線蠱這種東西,也難保他下次不會有更可怕的手段。
“其實我還想到了另一個法子。”柳臨溪開口道。
“什麽?”李堰轉頭看着他問道。
柳臨溪道:“這蠱蟲既然罕有,那麽普天之下能弄到它的地方應該也不多吧?咱們若是找些江湖人士幫忙,打聽一下哪裏能弄到銀線蠱,順藤摸瓜說不定會有線索。”
“這件事情交給我吧。”褚雲楓道:“我應該能托人查到養這銀線蠱的地方,不過可能要耗費些時日。”
“無妨,反正這是最後一條路。”柳臨溪道。
說不定陸俞铮那邊很快就能查到線索呢。
這邊探查銀線蠱來源的事情暫時安排好了,但疫症善後的事情卻也頗為棘手。
第二日一早,太醫院便傳了訊進宮,說祛蠱的藥材有幾味已經用完了,戶部也沒了庫存。也就是說,他們雖然找到了祛蠱的法子,可因為沒有藥材,許多人依舊沒有法子得到治療。
“有沒有辦法找幾味藥來代替呢?”柳臨溪問褚雲楓。
褚雲楓想了想,開口道:“找是找得到,但藥力必然會虧損。”
“顧不上那麽多了,先救命要緊。”柳臨溪道。
如今左右也沒有別的法子,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于是褚雲楓重新寫了一張方子讓人送出宮,讓太醫依着新的藥方繼續幫其他染蠱的人祛蠱。
最終,京城所有染蠱之人,除了染上太久沒救過來的,剩下的人有近半數都保住了命。但其中大部分人都內傷很重,依着太醫診斷,恐怕未來兩到三個月中,這些人都無法恢複如常,需要一直有人照料。
“方子改了之後,毒性差了些,所以殺死蠱蟲的時間變長了,這些人傷的便比預料之中要重。”褚雲楓道。
“也就是說接下來,他們需要大量止血和治傷的藥。”柳臨溪道。
“京城的藥肯定是不夠的,只能從其他地方調用一些過來。”李堰道。
好在只有京城出事,其他地方都安然無恙,這樣周邊各地的藥材都供應過來,應該勉強能撐一些時日。
“傷藥雖是急茬,但再過些日子,恐怕新的問題就會出現了。”柳臨溪道:“滿京城幾千人病倒,每個病人都要有人照料,也就是說接下來的一兩個月中,京城有近萬人都要賦閑在家養傷或照料人。”
這麽一來,很多貧苦的人家,可能吃喝都成問題。
李堰想了想,朝蘇恒道:“傳戶部尚書進宮一趟。”
到了這種時候,恐怕就不得不動用朝廷庫存的家底了。
總不能看着老百姓活活餓死吧。
柳臨溪此前給李堰算過一筆賬,京城染蠱的人家算起來大約有近四千戶,每戶人家一個月若給三鬥米,那麽四千戶人家一個月就需要給一千兩百石,兩個月就是兩千四百石。這應該是最基本的保證了,至于不夠的部分,暫時由百姓自己補上,應該差不了太多。
這幾千石糧食,朝廷還是負擔得起的。
午後,戶部尚書及其他幾個官員一同進了宮。
李堰在禦書房召見了他們,将自己的打算朝他們說了。
戶部幾位官員自然不敢有異議,忙應是。
“只有糧食恐怕還不夠,許多貧苦人家一年到頭都沒有盈餘,如今這麽一蒸騰恐怕更是雪上加霜,不如每戶人家再給五兩銀子吧。”李堰道:“四千多戶,加起來也就兩萬兩銀,不算多。”
“陛下體恤百姓,臣等定竭力辦好。”戶部尚書忙道。
李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又交代了幾句讓他們盡快辦好,莫要耽誤了百姓生計。
回了寝宮之後,李堰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柳臨溪見他眉頭深鎖,問道:“是不是戶部的人哭窮了?”
“若他們哭窮朕倒是不意外,可這次幾千石糧食,兩萬兩銀子拿出去,他們竟然一句廢話都沒說。”李堰道:“朕記得,此前禮部籌劃明年朕大婚一事,不過提了些普通的排場,也沒花幾個銀子,戶部便有人以太過奢靡為由,反駁了一通。”
柳臨溪聞言擡眼看向李堰,心道明年大婚?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大婚……
“陛下是覺得他們太過大方了?”柳臨溪道。
“就是覺得反常。”李堰道。
柳臨溪笑道:“這個好辦,借機查一查戶部的帳,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窮。”
“有道理。”李堰道:“那這差事便交給你吧,旁人朕也不放心,待疫症之事徹底平息,你就去辦。”
柳臨溪聞言頗為驚訝,心道李堰這是要把家底亮給他麽?
不過查戶部的帳,這差事交給別人還真是不好辦。
六部之中,哪個人恐怕都不好出來得罪這個人,弄好了沒什麽獎勵,弄不好還會惹來一身麻煩。
滿朝文武放眼望去,也就他柳臨溪一人之下,誰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