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柳臨溪坐在略有些發燙的池水中, 一手按在小腹上。

大概是因為池水太熱的緣故,他腹中的異動不時便會傳來,這讓他有些茫然。

難道是吃多了, 腸胃出問題了?不應該啊,最近他的膳食非常均衡, 吃的喝的都是經過精心搭配的, 不可能出什麽問題。而且柳臨溪腹部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舒服,這種微動和腸胃的蠕動似乎也并不一樣……

柳臨溪起身, 低頭觀察着自己的小腹, 這才發覺不知不覺中,他的小腹已經不複之前的平坦, 反倒微微有些不太明顯的凸起。柳臨溪吸了吸肚子,心道這是吃多了發胖,提前有了啤酒肚嗎?

可是他身體其他部位并沒有明顯發胖的痕跡, 甚至連腰都沒有多餘的贅肉,只能說比之前最虛弱的那段時間稍稍結實了一些, 但因為底子好,所以遠遠沒到發胖的地步。

既然不是發胖, 那這肚子……

柳臨溪愣怔了一會兒, 腦海中驟然閃過一個念頭。

不會吧?

柳臨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這不會是懷孕了吧?

柳臨溪仔細想了想自己這段時間的變化, 食欲越來越好,睡得覺也越來越多, 倒是都符合懷孕的症狀。尤其是他和李堰這樣那樣的時候, 沒有采取任何的避孕措施,那他能懷孕,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剛想到此處, 腹中又傳來了異動。

他一臉茫然地盯着自己的肚子,一時之間有些無措。

想來他穿到這裏也不過小半年的時間,當時他謊稱懷孕原是一時之計,誰能想到最後竟然應驗了!柳臨溪手足無措地在浴池裏泡了小半個時辰,直到水都快涼了才出來。

克服了最初的惶恐和不安之後,柳臨溪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尤其想到這個孩子是他和李堰共同的孩子之後,柳臨溪心裏不由生出了幾分新鮮感和幸福感。

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如果李堰知道了此事,肯定特別高興。

柳臨溪興奮難安,翻來覆去地想着該怎麽告訴李堰,給對方一個驚喜。

不過李堰當晚回來的實在太晚,柳臨溪沒等到他回來便睡着了。而且因為興奮過度耗費了太多的體力,他這一覺睡得特別沉,直到第二日一早才醒。

而他醒來的時辰,已經快到了早朝的時辰。

“你不是說要陪朕一起早朝嗎?今日朕會在朝堂上将戶部的事情公之于衆,我想若是你錯過了,大概會有些遺憾。”李堰道。

柳臨溪一骨碌爬起來,然後想起自己已經懷孕了,動作要輕柔一些,所以忙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的起床穿衣服。李堰過去幫他系好腰帶,然後親自接過內侍端來的水,讓他洗漱。

這會兒眼看該上朝了,柳臨溪怕告訴李堰之後,對方激動地在朝堂上出岔子,所以便暫時按捺住,想着等處理完戶部的事情,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再告訴李堰也不遲。

“想什麽呢,一直偷笑?”去早朝的路上,李堰忍不住開口問道。

“想着……今日戶部的那個張侍郎,終于可以跪在地上求饒了。”柳臨溪笑道。

李堰道:“不僅要跪在地上求饒,朕還會讓人脫了他的官服,摘了他的官帽。”

“摘官帽這事兒讓我來吧。”柳臨溪道。

李堰不由失笑,卻也沒駁了他的請求。這事兒原也是由禁軍的人來辦,柳臨溪既然是禁軍副統領,親自上手倒也合規矩,只是便宜了張侍郎,竟然讓副統領親自給他除冠。

早朝之上,柳臨溪腰中配着長刀立在李堰身側。那個位置原是陸俞铮每日站的地方,今日陸俞铮另有要是去辦,倒是把這個機會讓給了柳臨溪。

朝臣們一眼看到柳臨溪都頗為驚訝,實在是因為柳臨溪太少在衆人面前露面了。他們私下其實也流傳着許多對柳臨溪的議論,但無疑都認定,他如今在李堰心中的地位是極其重要的。

此前某些朝臣對柳臨溪也頗有微詞,尤其李堰竟然讓柳臨溪指揮巡防營那次,很多人暗自猜測柳臨溪說不定圖謀不軌。但後來疫症被控制的那麽好,京城得以穩住,一大半的功勞都得益于柳臨溪的果敢,以及李堰的信任。

此後,對柳臨溪心存不滿的朝臣便也少了。

誰不喜歡有本事的人呢。

朝臣們依着慣例朝李堰行禮,柳臨溪心有旁骛,竟然戳在那兒沒動,朝臣們見狀都面露驚訝。李堰忍不住瞥了柳臨溪一眼,見他今日穿着一身禁軍的制服,利索地束了發,腰中挂着長刀,站在那裏簡直是看一眼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衆人見李堰看着柳臨溪面露笑意,都不禁暗自搖頭。

看來陛下寵信柳将軍這事,當真是天下無兩……

“開始吧。”李堰收斂了心神,開口道。

有朝臣剛要上前啓奏,蘇恒突然開口道:“陛下,湍河營士兵程遠求見。”

衆人聞言一驚,便見李堰開口道:“讓他進殿。”

蘇恒聞言朝殿外朗聲道:“宣湍河營程遠進殿。”

片刻後,穿着一身湍河營軍服的程遠踏進殿中。只見程遠上前朝李堰行了個禮,然後雙手捧着一份折子道:“卑職湍河營士兵程遠,奉湍河營主帥肖英之命,奏戶部本季予湍河營糧饷不足一事。”

程遠此話一出,朝臣們頓時議論紛紛。戶部的幾個官員面色都很難看,尤其張侍郎,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幕,搞的十分慌張。

“程遠,你說戶部本季予湍河營的糧饷不足?”李堰随手翻了一下那本折子,開口問道。

“是。”程遠道。

李堰開口道:“尤尚書,你怎麽說?”

“回陛下,湍河營的糧饷數額臣是親自過目了的,出庫之時也是臣蓋了印的。”尤尚書道:“但糧饷數額不小,若是運送往來之時略有些出入,也不是沒有可能。”

“多少出入是合理的?”李堰問道:“這折子上說,缺了三成。”

他此言一出,衆人再次議論紛紛。

尤尚書道:“回陛下,少了三成這樣的疏漏,是不可能發生的 。”

“你的意思是,肖英誣陷戶部?”李堰道。

“糧饷送到的時候,運送方和接收方都該有接收憑據,且是一式兩份蓋了印的,戶部應該留了底。”尤尚書道:“是不是誣陷,一查便知。”

“肖英把他們接收的憑據帶過來了,你看這上頭戶部的印是不是真的?”李堰說罷擡手一扔,将其扔在了地上,尤尚書上前打開一看,面色大變。

他身為戶部尚書,自然能分得清戶部印信的真假。

這印信肯定是真的無疑。

按照常理來說,若是湍河營僞造文書,也只可能僞造內容,不可能有戶部的印信。戶部的人自然也不會傻到,給一份不屬實的文書蓋印。既然這印信是真……這上頭的內容又是怎麽回事?和戶部存檔的出庫數據完全不符合。

“張侍郎,運送糧饷是你親自負責的,這接收憑據是怎麽回事?”尤尚書問道。

“臣……臣這便找人去庫裏查看……”張侍郎有些慌張的開口道。

李堰道:“不必了,蘇恒,傳戶部司庫文書楊勤進殿。”

“傳戶部司庫文書楊勤進殿。”蘇恒朝殿外朗聲道。

片刻後,便見楊勤抱着幾本賬冊進來了。

楊勤朝李堰行了個禮,将賬冊遞給了蘇恒。

“陛下,這幾本賬冊分別是倉儲司出庫運往湍河營、徐州營以及各其他軍營的糧饷記錄。另外還有接收時對方的确認公函。”楊勤道。

李堰伸手翻了翻那幾本賬冊,以及後面的一張張公函。

張侍郎立在殿中,額頭不住冒冷汗。

“出庫糧饷和确認公函都對的上啊。”李堰道。

尤尚書聞言松了口氣。

便聞李堰又道:“可這湍河營公函上的印信與程遠這份公函的印信為何不同呢?”

李堰說罷将兩份公函遞給蘇恒,道:“讓程遠看看,哪個是真的?”

蘇恒遞給程遠,程遠看了一眼,開口道:“回陛下,戶部所存公函的印信并非湍河營印信,乃是僞造的。”

戶部文書上的湍河營印信是僞造的,那自然不會是湍河營所為,只有可能是戶部所為。

尤尚書聞言大驚,想起此前李堰曾召見過他,旁敲側擊的問過一些話,如今想來此前的問話多半都是試探了。好在自己問心無愧,否則今日之禍,自己定難逃一劫。

即便他從不知情,眼下這局勢,他也很難全身而退,畢竟戶部是他在執掌。

“克扣糧饷,僞造印信?”李堰氣極反笑道:“尤尚書?戶部的本事可真夠大的,是不是連朕的印玺你們也有私刻的?”

“求陛下明察。”尤尚書跪地磕頭道:“私刻印信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臣便是有一百個腦袋,也萬萬不敢。”

“你是不敢,不代表你手裏的人不敢。”李堰道。

他此言一出,張侍郎瞬間腿軟,直接跪在了地上:“臣……微臣豈敢……陛下,這肯定是弄錯了,運送糧饷之人,許是中間出了岔子。”

李堰道:“蘇恒,将徐州營送過來的賬冊拿給尤尚書看一看。”

蘇恒聞言拿了徐州營的賬冊遞給尤尚書,尤尚書翻開一看,面色大變。

“這……”尤尚書越往後翻面色越難看,而後突然嘔了一口血出來。

衆人大驚,忙上前攙扶,尤尚書卻還掙紮着站在那裏,憤怒難當地看着張侍郎。

他萬萬想不到,一個戶部侍郎竟會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了這麽多事情,可他卻一無所知。若非今日事發,再過些時日,恐怕戶部也要被他掏空了!

若是只有湍河營一事,此事尚有轉圜的餘地。

如今再加上徐州營的賬冊,鐵證如山。

朝臣們一時都陷在震驚中,有些沒緩過來。

就連張侍郎都傻了,萬萬想不到事情來得這麽猝不及防。

随後,陸俞铮匆匆進殿,帶來了新的證據。他趁着早朝之時,帶人去将戶部張侍郎以及戶部與他有牽連之人的家中都查抄了一遍,果然找到了了不得的東西。

“臣在戶部屬官胡常勝家中的密室中,搜到了這些私刻的印信,其中不僅有湍河營、徐州營還有……西北軍的印信。”陸俞铮道。

朝臣們聞言都吓傻了,連西北軍的印信都敢私刻,戶部的屬官這膽子可是夠大的,這回恐怕殺一百回頭也不冤枉了。

戶部在場的官員,如今不管是與此事有關還是無關,都面色蒼白。要知道衙門裏有人做了這麽大的手腳,竟然無人察覺,哪怕是未曾參與也躲不過失職之罪,所以戶部如今人人自危。

“除此之外,在張侍郎及戶部多位屬官家中,查抄出金銀財寶無數,臣留了一隊人正在點數,估計一時之間尚數不清。”陸俞铮道:“尤尚書家中并未發現超出其俸祿範圍的財物。”

李堰點了點頭,面色十分難看。

“臣治下出了這樣的事,是臣失職,臣無顏面君,求陛下降罪。”尤尚書跪地磕頭道。

戶部衆人跪了一地,張侍郎早已吓得面如土色,連辯解都不會了。

“豈止是你失職,在場的每一位朝臣,包括朕在內,與此事都脫不了幹系。”李堰道:“軍中兒郎護衛國土,抛頭顱灑熱血,我等竟連他們的糧饷都看顧不周,生生讓人拿去做了私産,諸位誰還敢說自己有顏面?”

衆臣聞言紛紛跪地請罪。

李堰看着他們,也不叫他們起身,倒是自己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來人。”李堰道:“除了張侍郎的官服,即刻拖出宮門斬首。”

柳臨溪聞言上前摘了張侍郎的帽子,張侍郎想抱住他的腿求饒,被柳臨溪一腳踹在地上,随後幾個禁軍當朝脫了他的官服,把人拖了出去。柳臨溪原本想去親手砍了他的腦袋,但念着自己如今懷孕了,想給孩子積德,所以便忍住了。

“戶部其他人等,與張侍郎有牽連的暫時收押待刑部審理。”李堰道:“尤尚書治下不嚴,本該重則,但朕予他一個将功折罪的機會,把戶部的爛攤子,盡快收拾好,三日內各營被克扣的糧饷,一粒不落的補齊。”

“罪臣領旨。”尤尚書顫顫巍巍的道。

李堰看着跪了一地的朝臣,開口道:“為了防止以後類似的事情再發生,六部這幾日合拟一個章程出來,內容便是六部各司該如何相互監察制約。半月之期,若是拟不好,各司一起領罰。”

衆人聞言忙磕頭領命。

早朝後衆臣唉聲嘆氣,一方面驚訝戶部竟然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一方面對于六部合拟章程一事頗為棘手。畢竟此前六部各司其職,很少互相幹涉,這也是導致戶部出事的根源所在。

如今李堰讓他們拟出個相互監察的辦法,可見是想打破原來的狀态。

這樣一來,六部相互顧忌着彼此的監督,做事的時候總會更謹慎一些。

下了朝,李堰又留了一幫朝臣議政。

這次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後續要做的事情非常繁雜。

戶部如何一批人落馬,定然有許多事情缺人手,所以李堰還要安排其他部司抽調人手協助尤尚書。最重要的是,要盡快将西北軍的糧饷安排好,否則若西北真的有異變,後續只會出更多亂子。

還有就是西北究竟會不會再次開戰的事情,李堰也要提前給他信任的朝臣先打個招呼,免得真到了那一日大家猝不及防。

“過幾日于将軍會啓程去西北,朕會派人帶着公文跟他一起啓程,沿途借調軍糧,延後再補還。”李堰道:“程遠,你回去以後知會肖英一聲,讓他挑一隊可靠的人,沿途護送于将軍到西北。”

程遠聞言忙應是。

李堰道:“這裏沒有你的事情了,回家看看太傅。”

程遠聞言拱了拱手,卻離開,似乎有話要說。

李堰還等着跟朝臣議事呢,不打算留他,便問道:“你還有事情?”

“臣請同于将軍一起前往西北。”程遠道。

“你是肖英麾下,此事直接問他便是。”李堰道。

程遠道:“肖帥……”

程遠吞吞吐吐,顯然還有話要說。

“怎麽?”李堰問道。

“肖帥對臣太過照顧,此事定然不會同意,求陛下成全。”程遠道。

李堰聞言大概也猜到了,程遠這小子心高氣傲,去從軍也是為了賭氣。但他畢竟是太傅的兒子,肖英在軍中肯定對他頗為照拂,程遠心有不甘,定然是想有機會建功立業,證明自己。

“這樣吧,你回去問你爹,若太傅答應你西北,你便和于行之一起走。”李堰道。

程遠深吸了口氣,知道李堰不會松口,只得悶悶地行禮告退。

柳臨溪在禦書房待了一會兒,被朝臣們争論的頭昏腦漲。他本想等李堰議完事,好同他分享自己有孕的事情,奈何李堰這事遲遲議不完,他實在等得無趣,便先回了寝殿。

十方在寝殿等了他一早晨,見他回來頗為高興的迎上去。

柳臨溪一把撈起他抱在懷裏,十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武服,覺得十分新鮮。

“我穿這身好看嗎?”柳臨溪問道。

“好看。”十方道:“像個大将軍一樣。”

柳臨溪道:“我本來就是個大将軍。”

“那你打過仗嗎?”十方問。

柳臨溪道:“我當然打過仗,你看我眉毛上這個傷疤,便是打仗的時候留下的。”

“還疼嗎?”十方摸了摸他眉頭的傷疤,問道。

“早就不疼了,就像你胸口的傷一樣,如今還疼嗎?”柳臨溪問。

十方皺了皺眉道:“有時候,也還是會疼。”

“還疼嗎?”柳臨溪怔了怔,問道。

十方向來不矯情,所以他說疼那應該是真的疼。

柳臨溪聞言不大放心,便解開十方的衣服看了一眼,便見他胸口的箭傷雖然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但傷口處卻隐約有些發黑。

“怎麽會這樣?”柳臨溪皺眉道。

“褚先生說,忍一忍就不疼了。”十方道。

柳臨溪捏了你十方的小臉,有些心疼。

原來褚雲楓一直知道此事嗎?怎麽從來沒聽他提起過?

“來人,将褚先生請過來。”柳臨溪道。

內侍聞言而去。

沒一會兒工夫褚雲楓便來了。

“正好今日的藥熬好了,我便給你帶過來了。”褚雲楓端了藥進來,朝柳臨溪道。

“十方胸前的傷口是怎麽回事?”柳臨溪端過藥碗放在一邊,開口問道。

褚雲楓看了一眼十方,開口道:“十方先出去玩兒一會兒,我同你爹爹說幾句悄悄話。”

“好。”十方朝柳臨溪笑了笑,跟着內侍出了寝宮。

“你此前給他渡的血有餘毒,我想了個法子,試着将毒血引到了他的傷口處,想試試能不能抑制住。”褚雲楓道:“若是抑制不住,他不久後肯定會有性命之憂。”

柳臨溪問:“若是抑制住了呢?”

“不好說。”褚雲楓道:“抑制住的話,他的傷口會不定時的劇痛,但性命無憂。”

劇痛??

柳臨溪一想十方那副小身板,一時有些想象不出他是将劇痛說的那麽輕描淡寫的。而且若今天他不問的話,十方多半都不會主動提起此事。

“藥涼了,該喝了。”褚雲楓道。

柳臨溪擰着眉端起藥碗,正要喝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若是懷孕了,這藥是不是不能亂喝?

以他有限的醫學常識判斷,懷孕的人好像連感冒藥都要斟酌着吃,更別說這種複雜的藥了……

不對啊,若他真的懷孕了,褚雲楓怎麽一直沒提?

從懷孕到胎動甚至小腹都有些隆起的地步,至少得懷孕三到四個月吧?

褚雲楓可是神醫,三四個月難道都沒有診出他有孕?

柳臨溪反應過來之後,越想越覺得此事蹊跷。

他端着那碗藥猶豫了片刻,卻遲遲沒有喝下去。

“怎麽了?”褚雲楓問道。

“這藥,我不想喝了。”柳臨溪道。

褚雲楓一怔,問道:“為什麽?”

“怕你下毒。”柳臨溪道。

褚雲楓與柳臨溪對視片刻,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此事……柳将軍需得找陛下談。”褚雲楓苦笑道。

“你已經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麽事情了吧?”柳臨溪問道。

柳臨溪說着一只手無意識的放在了小腹上,褚雲楓深吸了口氣,有些無奈。他早就料到算着日子柳臨溪該胎動了,也提醒過李堰應該盡快坦白,沒想到最後竟然還是讓柳臨溪先發現了。

于他而言這倒也不一定是壞事,說不定這就是天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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