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波濤暗起

窦明的煩心事兒告一段落,開始準備過中秋了。

今年除了清明是在祖宅裏過的,端午窦明都沒回來,女兒節更是連想都沒想起來,到是讓祖母覺得冷清了。這幾日難得姐姐還沒有督促着她和兩個小的讀書,多是湊到祖母那裏去熱鬧。

窦暲就是個活寶,總是能把祖母逗得合不攏嘴。窦曉很不錯,可能是沒娘的孩子早當家,還能有模有樣的幫着姐姐窦昭處理些祖宅的事情。

窦明也終是知道窦暲在京裏做了什麽了。

張氏被禁足了也不老實,雖然沒什麽權利可阻擋不了她亂蹦蹬。不知是哪日既然瘋癫的說上了諸氏的不是,本來就這些窦暲也不會怎樣,可後來張氏的娘家有七拐八拐的和邬家扯上了關系,似乎是算計着将姐姐嫁去邬家。

窦明想,她要是張氏就有些自知,不要看了好處,忘了自己的本分。

可是張氏要是會清醒就不是張氏了,不過她做的事情都被躲在暗處的窦暲知道的一清二楚。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窦明也多少了解了窦暲,這是典型的扮豬吃老虎。

窦暲給張氏下了個套兒,不過他也知道玩的有些過了,安排好了還沒等到獵物,就自己包袱款款的跑回真定老家了。好在他出來的時候用張氏辱罵諸氏的由頭掩蓋了事實,一直到家裏發現窦暲不見了,還以為是因為張氏的原因窦暲他才跑掉的。

家裏卻是大鬧了幾天,可依舊尋不到窦暲的人。

窦暲倒也不魯莽,讓京城店鋪裏的崔十三給雇的镖師送他回來的,不過京裏面卻是鬧的人仰馬翻的,也好在是這個原因,窦七老爺連日都請了假,也正好避了皇帝得誰罵誰的風頭。

回了真定,姐姐窦昭一問,窦暲到是老實,一五一十的招了。

等到上京城給窦七老爺報平安的人回來,不但帶了窦曉,還帶來張氏被送回娘家的消息。

看來張氏還是自己進了套子裏,坐實了不守婦道,不安于室的名聲。

…… ……

雖然姐姐的追求者已經少了魏侯爺、何少爺和邬表哥,但是中秋節的節禮還是不少的。

宋墨轉着圈的把節禮送到了莊子上面,足足拉了兩大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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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宋墨的節禮窦明并不新奇,倒是怪了,顧玉和杜丘也送了節禮。

中秋節的習俗也很多,不過主要是在晚上,窦明對花燈什麽的沒興趣,姐姐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倒是身邊的丫鬟們一個個躍躍欲試的。

晚上的時候窦明就将院子裏的人都放了出去,自己則去了祖母的屋子裏陪着說話,講些有趣的事情。現在窦明對着祖母也不在是以前那個樣子,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好話。姐姐請的廚子做了許多別出心裁的月餅,窦明基本上每種都沒放過,到是其他人看的直瞪眼,緊着說別吃撐着了。

中秋夜就在窦明被姐姐和祖母的絮叨中度過。

…… ……

過了中秋,窦曉開始忙碌他的課業了,除了請安,多數的時候都在前面先生那裏,窦明是很少能和他打上照面的。

到是窦暲,像是跟屁蟲似得跟着姐姐窦昭,每每還能幫姐姐些小忙。

本來姐姐窦昭是要讓窦明繼續上課的,可是有窦暲帶頭不上課,姐姐也是對窦明的課業松了下來,不過女紅還是必要的,讓她沒事的時候多練習練習。

中秋之後沒幾日窦明迎來了祖宅的第一位不速之客。

杜丘。

她有三四個月沒見過杜丘了,人又黑了,黑的快看不出五官了。

經過這個夏天悟塵和尚的摧殘,窦明基本上已經柴米不進了,任你杜丘如何挖苦,我都可以做到心裏平靜無波。

不過杜丘這個家夥只是在祖宅待了半天,就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可能除了窦明姐妹,誰也不知道他來過。

其實窦明挺好奇杜丘到底是誰的,但是姐姐總是閉口不提,她也不太好意思去打聽什麽。

…… ……

窦明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淡,姐姐的日子卻難熬了起來。

最近窦七老爺就急着一件事情,就是給姐姐窦昭說親。

在衆人眼裏,紀永已經是一枝獨秀了,除了他,窦昭似是已經沒有選擇了。不過窦明是知道,姐姐還是有強大的後備軍的。

不過說真的,窦明對紀永和宋墨的印象都不太好,覺得他倆一個像毒蛇,一個像惡狼,總覺得姐姐窦昭是前有豺狼後有虎豹,選哪個都不怎麽好。

姐姐窦昭這幾日已經有些着急上火了,原因無他,宋墨也介入了這場混亂的說親時間當中。

進了臘月。

這日,窦明坐在炕頭縫衣服,姐姐窦昭有些走神的想着什麽,窦明是快忍不下去了,姐姐總是這樣神不守舍的樣子也是不行,開口道:“姐。”

“啊?”窦昭聽到窦明喚她,擡頭下意識的應了一聲。

“別想了。”窦明放下手裏的針線道:“你就不能順其自然一次。”窦明是看的都痛苦了,不知道姐姐到底是個什麽想法。

窦昭又開始低頭看手,窦明不知道什麽時候姐姐也變得這麽優柔寡斷了。

“哎……姐,我是快看不下去了,現在就是宋墨和紀永兩個,你總要選一個,難道姐姐要在家裏面守一輩子!?”

窦昭聽到窦明的話,忽然擡起頭來,眼中竟然出現了迷茫的神色。

窦明也有些蒙了,難道姐姐還真想過不出嫁!?

“姐姐!”窦明是真想知道,這麽聰明又賢惠的姐姐怎麽會有這麽驚世駭俗的想法,“不嫁哪裏那麽容易,況且不嫁就真的好麽?”

窦明想是不是姐姐對自己生母的事情耿耿于懷,所以不想嫁人?“不出嫁,等到窦曉和窦暲都成了親,難道姐姐也要一直在窦家?難道以後老了,有了子侄,孫輩的人也就一直在窦家?”

窦明不得不說,她的想法都是比較傳統的,到了年齡嫁人生子一輩子,這是在正常不過了。

“我可以自己養活自己……”頭一次,窦昭的在窦明面前說話聲若細蚊。

窦明真的想撫額長嘆,心道:原來姐姐真的有這種打算,不成,這怎麽成,莊子上面就是有殘疾的女兒都能嫁出去,為什麽自己這麽好的姐姐卻不想嫁。

“沒了夫家,娘家,姐姐的錢能留得住?”這時窦明腦子裏忽然想起了一個人,有些顫抖的道:“姐姐不是要,要,要學柳璀璨……”

“想什麽呢!”聽到柳璀璨,窦昭也是哭笑不得,應付着道:“放心吧,我想明白了再說,你別瞎想了。”

窦明看着姐姐的樣子,也洩了氣。這些都算是窦七老爺的業障吧……

窦明經常覺得姐姐窦昭對婚事的态度有些過激了。

人常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可姐姐這完全是‘一朝看到蛇咬人,終生繞着井繩走’啊!窦明自己怎麽也不明白,姐姐生母的事情竟然能夠影響她那麽多麽?甚至是連婚事都不要,就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也不要?

而姐姐對宋墨、紀永的一再回避,弄得紀永越挫越勇,弄得宋墨心灰意冷。

窦明是不想摻和這事情的,只希望姐姐選擇的道路是正确的,将來也不會後悔。

有時想想,要是姐姐的親娘還活着,也許能好一些吧!可是世上什麽都賣,就是不賣後悔藥。要是有,她也不會要那個娘,她寧願沒來過這世上。

…… ……

過年,祭祖,因為窦曉和窦暲回了真定,雖然是半大的小子,可是這個年過得還是很齊整。

窦昭的事情窦明已經不在過問了,撞到過一次宋墨,她猜他來了不止一次。

二月、三月、四月……窦明的日子依舊平淡,偶爾做做女紅,詩書琴畫一類的她也算是徹底的放下了。今年到是和琉璃學了許多腌菜和做小吃食的法子,也算是培養一下自己那養豬一樣的廚藝。

二月的時候窦曉過了縣試,四月的府試也結束了,想來問題也不大,就是個名次的問題,只等着院試,窦曉拿了秀才的頭銜了。

在窦明看來窦曉考秀才、中舉人都不是什麽難事,難得是仕途的道路。

關于那些科考的事情,該打點,該注意的,窦昭都已經做到了十分,也不用別人太上心,感覺就是直等着給賞錢就好了。

過了清明窦明在祖宅就有些待不住了,窦曉因為要讀書,是誰也不敢去煩他,到是窦明和窦暲因為姐姐的原因,這日子過得越發難受了。

那把龍椅的确是不好坐,這人還沒死兒子就惦記上了。這皇家的事情還和百姓家不一樣,不是哪個多得些銀錢的事情,往往都是性命相逼的。每換一個皇帝,上面就要血洗一次。更不要說,這次太子要清洗的不止是自己的兄弟遼王,還有自己的老子。

進了二月的時候,姐姐的婚事還是一團糟,京裏又開始頻繁的動蕩,皇帝是病了好、好了病,暈了醒、醒了暈,時清醒時糊塗。

本來窦家這一家子除了窦七老爺,剩下的都算是老弱婦孺了,和這事情是沒多大關系。可是自從姐姐窦昭和宋墨牽扯的深了,窦家也成了泥潭裏的螞蚱,使勁的蹦蹬,以求自保。

皇帝、太子、遼王、宋墨、姐姐……再到窦家自身,在到那些七七八八的人和關系,窦明是看的膽戰心驚,頭痛欲裂。

姐姐似乎也不想窦明多接觸這些,終是在五月之前送她和窦暲去了莊子上。可前腳才踏進了莊子,連行李都沒來得及安置,後腳姐姐就派了餘護院過來,讓窦明和窦暲還去卧佛寺。

這下子窦明也有些坐不住了,這又是出了什麽狀況?

去年去卧佛寺,多着的原因也是為了躲開王映雪,可是今年……難道是要變天了。

窦明在心裏咬牙切齒的罵着宋墨,這可都是他惹得事情,要不是他,姐姐連遼王是哪個都不知道!

可是心裏再怎麽咒罵也無濟于事,自己不能再給姐姐添亂了,吩咐冬忍收拾出一些簡單的東西,只帶了葉兒和琉璃,随着姐姐派來的四個護衛,扯着還有些不知所以的窦暲再次踏上了馬車。

秋眉、冬忍和杏兒,窦明叫她們回去陪着祖母。祖母是不好出來躲的,但是身邊多些人伺候也能好些。葉兒和琉璃都不大,葉兒懂醫,琉璃是土生土長的莊戶丫頭,帶着總是有些好處的。況且山上就那麽點地方,人帶多了也沒地方住。

因為走的匆忙,窦明也沒有帶太多的東西,到了山上已經是半夜了。

屋子已經簡單的打掃過,看來窦昭已經提前通知過寺裏了。寺裏面對窦明這一行人匆忙的到來也沒有多問什麽。到是發現念悲和尚不見了,而念嗔和尚說他師兄還俗了。

不過窦明的事情都沒弄明白,也懶得打聽一個和尚的去處。

…… ……

這次上山的丫鬟少,窦明和窦暲也就沒辦法講究太多。

葉子依舊負責做飯,現在還多了打水的工作;琉璃負責收拾屋子和洗衣服,有空的時候還會幫着小和尚念嗔侍弄一下莊家。

三月底的時候窦明派人給卧佛寺送了狼桃的幼苗,一共十株。念嗔不太會打理,已經死了三株了。

山上的和尚由四個變成了三個,日子還是照常着過。到是窦明這時的心實在是平靜不下來,總是念着姐姐、祖母和祖宅的事情。想的煩了就咒罵宋墨幾句,總覺得他就是個帶瘟的。

觀佛臺上悟塵和窦暲下着棋,窦明頂着還不算大的太陽站在外面,有一下沒一下的揪着地邊雜草的葉子,這些日子越來越煩躁了。

悟塵這局可能是又要輸了,顧左右而言他要數落窦明揪葉子。

而窦明見他剛一要張嘴,就一個眼風掃過去,悟塵也是知道小丫頭這幾天火氣大,趕緊又低頭回去看棋。

這時,小和尚念嗔從前面跑了過來。

還沒站定就對着窦明道:“施主家裏來人送東西了。”

窦明一聽到家裏來人,趕緊放了手裏的葉子,也顧不得窦暲,先一步向前跑去。

急步跑到寺門外,其實也就是幾步路。看到站在太陽下的姐姐窦昭,窦明的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

“……”窦昭看到窦明火急火燎的跑出來,也不說話就開始哭,一下子也有些慌了神,趕緊拿出帕子來給她擦。

“這是怎麽了,都挺好的,你哭什麽……”

窦明這幾天越來越憋屈了,心裏老根有把火似的不安定。扯着姐姐就往後院去,也不管後來跟出來的窦暲是個什麽樣子。

進了後院的正屋,窦明将人都趕了出去。

等窦昭踏實的坐到椅子上,她才覺得這一切還是好好的。這些天窦昭是什麽消息都不給她送,本來她就愛胡思亂想,這些日子是更一發不可收拾了。

“祖母身子好麽?”窦明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也這麽在乎一些人了。

“好。”窦昭看着窦明那哭得有些花的臉,道:“祖母什麽都不知道,我只是說窦曉要專心讀書,窦暲也不能放松,讓你陪着他在莊子上住一段時間,收收心,多讀些書。”

“莊子上真的不安全了?”窦明真的怕姐姐被暴露在人前,那些什麽巾帼不讓須眉的女子又有幾個有了好下場。

“不是,只是往來的人有些多。”窦昭邊說邊慢慢思量。

窦明看着姐姐思量的樣子就有氣,道:“姐姐這些也要騙我!難道我不知道事情麽?就是宋墨、顧玉、杜丘這些人,我也不是就接觸過一兩次,要是普通的事情,你需要把我送這裏來麽?”

窦昭也是被窦明嗆的有些啞口,輕聲道:“防着些總是好的……”

“防着?防誰?姐姐難道不知道,這事情要是捅出去,不止是你我二人,就是祖母,窦曉、窦暲連着整個窦家都得不到好的!?這是防就能防的住的麽?”窦明真的是要瘋了,“別說他就是跟着個王裹在一起,就是那人能封了太子,這個事情姐姐都不應該沾!”

“說到底我們和宋墨什麽關系都沒有,姐姐不是又總是說不嫁麽?幹嘛又和他一起裹和這件事?就是那些吃着皇糧的,又有幾個往這件事情上靠的!”窦明真的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難聽質問的話一籮筐的往外倒。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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