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歪打正着

沒過三天,京裏的确都傳開了靖海侯府的八卦,但是竟然沒有禦史上折子。

窦明躲在屋子裏深思苦想了一通,終于明白來。

這嚴清語連他老爹都不管了,別人誰又會真的上心?而那些個丫鬟更是上不得臺面的事情,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根本不夠檔次,不值當的讓那些人拿出來當話題。可是……這總不能讓窦明也去搶個小姐回來吧?

擡眼看着這一院子的惡嬷嬷和嬌花兒,窦明頓時覺得天旋地轉……

怎麽辦呢?

怎麽辦呢?

正在窦明毫無對策的時候,林嬷嬷給窦明送來了一則消息,留下來那五朵嬌花兒,竟然有兩個是細作……

暈!

頭暈!

原來人家已經打入內部了!怪不得這幾日都那麽安靜。

那日窦明到是沒想別的,只是為了眼前清靜,讓林嬷嬷把那五位弄到了東南角的一個小院子裏鎖了起來,平日到是不短吃喝,還專門找了個‘貪財’的嬷嬷過去教規矩,沒想到做戲也能釣到大魚。

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奇怪,問林嬷嬷道:“那才多大的人啊?記得你說都是十一二歲的丫頭,怎麽就成細作了?”

林嬷嬷向來公事公辦,一板一眼的道:“兩個人都是十二歲,已經細細的觀察過了,到不是練家子,看起來很嬌弱。不過這幾日光是打點賀嬷嬷的銀子就超過了五兩。”

被林嬷嬷這麽一說,窦明立即提起了精神,“五兩銀子?這可是不小的一筆錢財,有錢財賄賂一個嬷嬷,怎麽會淪落到賣身的地步。”

林嬷嬷也點點頭,道:“她們除了賀嬷嬷,平時還能接觸到送飯的張婆子。這兩個人到沒向賀嬷嬷打聽什麽,而是給了張婆子一兩銀子,說是讓她去給家裏報個平安。”

“報平安?”窦明嘀咕道:“家裏都把她們賣了,還要什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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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婆子已經套來了一個地址,在南城。”林嬷嬷事情不做妥帖了,一般是不會說的。

窦明想了想,這個平安可是一定要好好報的。

吩咐林嬷嬷在多派去一個‘刻薄’些的嬷嬷,将那兩個細作和一個張揚跋扈的分在一個院落,剩下老實的那兩個還是在原來的院落,使她們分離開來。

…… ……

第二天,張婆子就被領來回話。

窦明則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聽着張婆子回話。

這個張婆子也是那二十個嬷嬷之一,看起來老實木讷的很,實際上身手相當好,還心細如發。那兩個細作所說的家都是在南城,離得并不算遠。她們也沒有捎帶什麽字條或東西,只是讓張婆子帶話回去,說她們進了侯府,一切都好。

好?

好個圈圈嘞!

窦明在心裏恨恨的鄙視了她們兩個一把,被關起來每天學規矩還叫好?

張婆子說,她打聽了,那兩戶人家都是一年前搬去的。鄰裏也知道他們家有女兒被人牙子領走了,說是要去大戶人家做事。

表面上看到是不覺得什麽,但是這事情并經不起推敲。一年前搬去的,并賣了女兒。他們的女兒是天仙啊?人牙子那麽不舍得出手,竟然自己白養了一年?

在讓林嬷嬷一去查人牙陳婆子帶來的丫頭的來歷,到是看出了段瑞。

同行相忌,這是哪一行都相同的,可是京裏有個黃婆子,到是個新鮮人。雖然也是牙行裏面的老人兒了,但是就愛東家西家的去喝酒,每每還都是找這些同行的牙婆磨牙打诨、賭牌喝酒。

據說那日放話到陳婆子那裏時,黃婆子她也在,等傳話的人走了,黃婆子竟然抱怨起來,說她手裏有兩個漂亮的丫頭,水靈的不得了,本來是有個老爺要買去的養着的,可現在那家的夫人知道了,給她使了絆子,弄得她日子也不好過。

陳婆子當時聽了這話,也不接話。黃婆子求了又求,說讓陳婆子帶上那兩個丫頭,要是成了,回來的錢她只要一半。按理,陳婆子是不該接這事情的,可是最近自己的獨生子要娶媳婦,也是有事求到了黃婆子。問清楚了兩個丫頭的來歷,知道也是清白人家的,最終只好點點頭,第二天領了人過來。

事情看出了七八成,窦明也不敢再讓林嬷嬷去查那個黃婆子了,這個問題一下子又複雜了,想的窦明直流汗。

最後還是決定,将這個爛攤子丢出去。

…… ……

翌日傍晚,宋墨和顧玉來了。

窦明當然不能把他們弄到後院來,本想趁着天黑,直接換了男裝到前面去,可是孫簡這厮個頭實在是大,那衣服窦明根本不能穿,最後還是弄了身杏兒的衣服換上了。

到了前面的書房,宋墨、顧玉和裝扮成小厮的姐姐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窦明還是第一次進孫簡的書房,這書房到真是簡單。窦明連屋裏的四個牆角都能看到。除了一張寫字的書案、幾把椅子,這裏連個櫃子、書架都沒有,更不要提裝飾的花瓶、擺件。

林嬷嬷親自上了茶,然後便退了下去。

書房的小院落裏沒人,門口守着兩個侍衛,到是說話方便。

顧玉這厮見到林嬷嬷一走,便上來挖苦窦明:“侯爺威武啊!~我剛才見了,還以為閻王投胎!”

窦明沒好氣的瞪了顧玉一眼,要不是這家夥唯恐天下不亂的鬧騰,她至于的麽!

剛才來的路上,就有人告訴窦明,顧玉請了‘侯爺’去書房相見。進院的時候還正和趙熊、福三走了個對臉,想也知道顧玉要怎麽挖苦她。

到是姐姐、姐夫不愛胡鬧,打斷了顧玉的話,問窦明到底有什麽事情讓趙鷹急急的請他們過來。窦明也先不理顧玉,将這些日子的事情一件件,一條條的說了,将那南城地址和黃婆子的事情也交代了。

姐姐窦昭到是先琢磨出味道來,說:“這個黃婆子我到是知道,不過沒和她打過交道,記得她應該多是走些五六品人家的牙婆。”

姐姐窦昭在京裏多年,又掌着中饋,知道的事情很全面。“如果她不是單純的牙婆,知道和能辦的事情可是不少。”

被姐姐窦昭這麽一說,顧玉到是有些不信,反問道:“一個牙婆而已,至于麽?”

宋墨到是先接口道:“出入官家,知道的辛秘就多,常年走東串西,又不引人注目,傳遞個消息,打聽個消息也都不會讓人起疑。”

顧玉細想想,道:“不如抓來審審?”

窦明沒好氣的瞪了顧玉一眼,道:“要是抓來就管用,我早就抓了!”

“那你說怎麽辦?”顧玉還就愛擡杠。

“我知道還用找你們啊!?”窦明真想大巴掌呼上去,道:“你就不能不和我唱反調,況且我也沒叫你來,你怎麽就那麽愛給我姐夫當尾巴!”

“你說誰是尾巴!?”顧玉一下從椅子上竄起來。

到是姐姐看不過,道:“好了,先想想對策吧!”

被姐姐一說,窦明也老實了下來,不過想對策這種事情還就真不是她應該做的,昏昏欲睡的聽着他們說了半天,窦明是一點辦法都沒想出來。

最後還是姐姐窦昭開恩,讓窦明只顧着靖海侯府裏面那些個嬌花兒就好。

有了姐姐的話,窦明也是松了口氣,心道:終于大赦了,不管怎樣,這包袱是丢出去了。

…… ……

其實,窦明就是只米蟲,勾心鬥角的事情真的做不來。

…… ……

不管怎樣,窦明的日子終于松坦了。

嚴清語!?關起來!派個嬷嬷看着。

兩個細作!?關起來!再派個嬷嬷看着。

那三朵嬌花兒!?關起來!再再派個嬷嬷看着。

把那些老實的,不老實的統統關起來,眼不見,心不煩,窦明她才沒興趣和那些人玩兒。

…… ……

輕松了,人就要找事兒,這時恒古不變的定律。

靖海侯府裏到處都是光禿禿的,也沒個景色,除了自己身邊的幾個丫鬟,滿眼看去都是嬷嬷。打掃庭院的嬷嬷、做飯的嬷嬷、傳話的嬷嬷、看門的嬷嬷……要不是這個季節實在無法侍弄花草,恐怕還要多個種花的嬷嬷。

本來還打算買幾個小丫頭先調教着的,現在到好,出了人牙黃婆子的事情,窦明連人手都不敢填了。

孫簡也是個大混蛋!窦明心裏罵着:走了十天了,一點消息也不往回傳,難道真的這麽放心自!?也不怕自己讓人吃了!

這日閑來無事,發現靖海侯府還有好大一個冰窖啊!而且還單辟出一小間,裝的都是海貨。窦明叫來林嬷嬷一問,感情孫簡這個笨蛋,把弄回來的海貨就直接扔到冰窖裏,也不吃,也不處置。

窦明反正是無聊,和琉璃一人找了一身棉衣,也光顧一下靖海侯府的冰窖。竟然發現冰窖裏還有凍螃蟹?看樣子就是上次給自己送了半車的那種,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吃?

拉來廚上的肖嬷嬷給看看。她現在已經被窦明譽為侯府第一廚娘了,手藝不是一般的好。

肖嬷嬷仔細的看了看,說要化了之後才能确定。

窦明直接讓金嬷嬷和桂嬷嬷将那凍了一大坨的螃蟹給搬到廚房去。

将冰窖裏洗劫一空,除了冰塊,能吃的東西都讓窦明搗騰了出來,反正放在哪裏不是放呢!不如放在肚子裏!

當天晚上,窦明就大餐了一頓凍蟹……美味啊~

心一收到這些柴米油鹽醬醋茶上,窦明才發現,偌大的靖海侯府,都已經十月了,還沒買過冬的木炭?難道大家冬天都不冷麽?

翻了翻靖海侯府的庫房,東西到是不少,錢財也有不少,可常年無人搭理,賬目也沒有,有個什麽東西就是直接一鎖了事。反正秋眉和冬忍也好的差不多了,在加上金嬷嬷和桂嬷嬷,徹底的把這個庫房清清。

看看孫簡的屋裏能擺些什麽,都記錄好了擺過去。就是他那個光禿禿的書房也需要好好布置一下。窦明又讓林嬷嬷領了錢去買木炭,雖然這個時候肯定貴一些,但是總不能凍着自己。

一想好好的收拾收拾着靖海侯府,窦明才發現,原來這裏的人手這麽不夠用。不止是木炭的問題,府裏的采買蔬果、糧食、針頭線腦,給下人做衣服,修善維護院落……事情是鋪天蓋地的多。

各類谷物,蔬果也要備些,總不能廚上用一樣,去外面買一樣。那到了年節的時候,豈不是要啃盤子!

冬衣做起來肯定趕,但是加些銀子還是能搞定。又特意安排了采買和針線上面的事情,整座侯府這才有些樣子。

又忙碌了十來天,已經是十月十八了。

這些天雖然院子裏面還是那些個惡嬷嬷,到是多少有些像是侯府了。

晚飯吃得肚子溜圓,窦明躺在被子上面,左滾三圈右滾三圈,正在美達肚子裏面的好吃的,就聽遠遠的傳來鑼聲。

這時林嬷嬷也急步進來,身邊還帶着身手好的張婆子。

“小姐,外面有些不安生,趙将軍傳話過來,他已經派人守在外面了。”聽林嬷嬷一說,窦明也一愣。

“這好似是外面的聲音。”窦明細細的聽,這聲音有些遠。

林嬷嬷點點頭,道:“看樣子是錦衣衛的動靜。”

窦明一下子張大了嘴,“錦衣衛?皇上身邊的禁衛?”趕緊窦明又收了聲兒,既然沒有燒到靖海侯府,就随便他去燒吧。

叫來桂嬷嬷,讓她去把幾個關着人的院子都盯起來,連西南角的院落都沒放過。

這一夜外面的動靜就沒有停,說真的,心裏還是很擔心的。姐姐到是不會有事,不知道祖母怎麽樣了?窦家就那麽個小院子,不會有事吧?

幾個丫鬟也陪着窦明熬了一夜,到了早上,外面才沒了動靜。

沒想道,天亮了,第一個過來回話的既不是趙鷹也不是林嬷嬷,而是桂嬷嬷。

桂嬷嬷行了禮,道:“昨夜我奉小姐的命令去看着那些人,剛到了地方,就見有一個黑影從東南角的小院蹿出來。因為情況急,當時就下狠手制住了,發現竟然是菱角。”

窦明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個菱角是誰,不就是兩個老實的嬌花兒之一麽!

“可弄明白是怎麽回事?”窦明覺得額角抽痛,心想不會又是細作吧?

“回小姐,應給是細作!”

“……”窦明一時沉默了,還真是細作!?自己就折騰了五個人進來,竟然有三個細作!?“先好好的看着,別讓人死了。”

窦明以前聽說,細作被抓了多數會尋死,所以還是要多加小心。

…… ……

清晨血腥味都傳進院落裏了,昨天到底死了多少人?

讓林嬷嬷去各個院落巡視一下,畢竟這府裏面的空院落太多了。

趙鷹進來回話,說是現在外面雖然沒了砍殺的聲音,但是不時還是有快馬掠過。這意思在明白不過了,靖海侯府的大門還是不能開的。好在府裏早就準備了許多東西,堅持個五六天問題不大。

又特意吩咐桂嬷嬷再去看看那個關着細作的院落,這個節骨眼兒是不能再出幺蛾子的。

皇帝發威,跳出來擋路的沒有幾個能好活着。

…… ……

足足三天,京城像是被血洗了一樣。

皇上剛開始抓人的時候,還有些不怕死的跳出來,指責皇上,說先皇過身還不足一年,皇上就這樣折騰,是對先皇的不敬、不孝。

被皇上又血洗了幾家,京裏的天兒都紅了,再也沒有人敢跳出來。

一個個被皇上揪出來的,都是原來和逆王有勾結的,甚至聽說誰還藏匿了逆王的子嗣……

一下子,京城又安靜了,不要說出頭,那些個官員恨不得把頭埋在地底下去才踏實。

窦明讓趙鷹和林嬷嬷提審了菱角,總覺得不審清楚,心裏難免惦記。

也不知道趙鷹和林嬷嬷使了什麽手段,菱角竟然交代了許多事兒。而且都是關于海事問題的,說他這次進來的目的就是要偷孫家關于海事方面的情報。

這個事情窦明是不懂的,讓趙鷹和林嬷嬷錄了兩份口供,一人一份,交代他們轉給孫簡,窦明知道,他們兩個分屬孫簡兩個不同的部門。

…… ……

後來外面安靜了,姐姐窦昭才過來安撫窦明,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

原來事情的起因還是那個黃婆子。

姐夫宋墨英明神武,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摸清楚了和黃婆子有往來的人家。彎彎繞繞的竟然和兩戶公卿之家、文官、武官都扯上了,後來又有許多人加入了調查,發現這個黃婆子竟然是原來逆王留下的一條暗線。

事情扯上了逆王,姐夫宋墨不得不上報。

剛開始皇上也不是很上心,畢竟人家逆王原來是太子,巴結的人也多,難免有牽扯的人多。

可後來竟然發現他那哥哥還在外面留有子嗣……這下子問題嚴重了,這個已經不是簡單的權利争鬥了,涉及到子嗣、權利、皇位,什麽事情都帶上了血色。

原來當初逆王逃跑的時候,還妥當的隐下了兩個兒子。恐怕他是沒想到自己會死在真定,所以并沒有什麽後手。逆王死了以後,他原來的人馬被現在的皇上殺了又殺,砍了又砍。只有黃婆子這條暗線一直埋得深,留了下來。

後來黃婆子這支暗線又靠上反對開海禁的保守派,當然了,逆王子嗣的事情是被隐瞞下來的。一來二去的引起了宋墨他們的注意,最後還釣出了逆王留在外面的兩個子嗣。當然了,他們這輩子都不會被正名,聽說被抓到的時候直接就砍了頭顱。

皇上這一陣砍殺,讓窦明看的噓唏不已。

不過靖海侯府到是占了便宜,一下子,到是也沒人再說開不開海禁的事情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逆王餘孽的身上。

保守派那邊開始人人自危,恐怕皇上一個不高興,把他們也都拉出去砍了。

不過皇帝還沒有暈頭,除了那三日的血洗,後來只是奪了涉及到此事的兩家的爵位,對其他稍有涉及的公卿之家只是訓斥、罰俸、關禁閉而已。

文官到是抄砍了不少,六位閣老裏面一個被免了官職,兩位自動退位,一下子空出了一半的位子。本以為皇上會挽留一下,沒想到不但批了告老還鄉那兩個,還第二天就提拔上來三個新人,使得那些文官一下子閉了嘴。皇上明擺着的意思就是,沒了一個張屠戶,還有李趙孫王一堆屠戶,你們走了我還正好換上自己的人。

但武官方面卻是溫和,暫且只是調換了些人員,動靜不大。

還有就是這次事件使得許多人家得到了封賞,姐夫宋墨也小小的升了一級,跟着沾光的人更是多了去了。可是這個皇帝還真是小氣,竟然對窦明這個功臣沒有任何表示。

不過窦明很知足的,這種帶着血色的事情只要不沾染她,她就謝天謝地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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