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機鋒

程西顧垂着眸,長而密的睫毛在眼下畫出一片陰影,他本就背對光而坐,此時看去,渾身上下都像是被暗色籠罩,尤以眼眸周圍更甚。

洛知卿看不清對方的神色,心跳卻止不住快了起來。

他這話的意思......怎麽像是知曉她在做什麽?!

“侯爺......”

她下意識張口,對方卻在此時将帕子覆于傷口之上,而後擡手,将她的手掌翻了個面,使其手背朝上。

對方指尖含着冬夜的涼氣,觸碰到她掌心,明明只是瞬間而已,餘溫卻久久不去。

洛知卿的話音戛然而止。

而對方的動作也難得頓了一瞬。

“失禮了。”抿了抿唇,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繼續将兩處的帕子角系起來,口中問道:“你的丫鬟怎麽沒在?”

洛知卿從方才的異樣中回過神來,“依斓去了太醫院許久未歸,我讓弄舟去找了。”

程西顧将帕子的結系好,想了想,道:“你若有安排便罷了,不過,還是盡量不要一個人了。”

洛知卿知曉對方話裏的意思,也驚訝于這話裏的關心。

但她曾見過那人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高傲凜冽,自然不會盲目認為這只是程小侯爺的和善性格使然。

唯一的原因,只是因為兩人如今的合作關系罷?

思及此,她将手收了回來,道:“侯爺,日前您所托之事,我尚未辦妥。”

所以,倒也無需對她如此上心。

程西顧聞言,倒也沒說什麽,只點了下頭,畢竟此事說急也确實挺急的,他也不願對着她說些什麽“無妨”“你慢慢來”之類的客套話。

洛知卿見他這副模樣,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了之前洛珩所說的那句——“太子并非是個好選擇”,想到了,便又忍不住心底的疑問,卻還顧忌着兩人身份,只動了動唇,又沒有出聲。

“怎麽?”

對方卻很敏感,率先問了出來,且不知想到了什麽,又加了一句:“想問什麽便說罷,我不會生氣。”

程西顧看着簾子後的人影,将嘴邊的那句“在你面前”四個字咽了回去。

“侯爺。”洛知卿斟酌着,慢慢道,“你可知何時回南境?”

她将周榕那番話改了改,直接用到了此處。

程西顧聽明白了,回答意外地直率:“陛下此時不會防我。”

他用的是“此時”,說明他也明白身為制衡棋子的處境,雖說如果按照夢中的發展,其實不用等皇帝除掉洛家對付信武侯,皇帝自己便先倒下了,但謹慎一些總是無妨的。

若是最壞的情況出現,兩家應當合作以避免唇亡齒寒。

想了想,她道:“侯爺與太子殿下年少相識,這段情誼于您來說重逾千金。”

程西顧蹙了下眉頭,只用了個單音作為回複:“嗯?”

隔着一道簾子,洛知卿說不好對方到底是困惑亦或者詫異,想了想,又迂回補充道:“太子乃大魏嫡長子,其風度文采無出其右者,家父曾與我說,即使太子乃獨身一人,亦可一路順遂,刃迎縷解。”

“噢——”

這下程西顧聽明白了,她是在暗示他洛珩絕不可能扶持太子,同時也在試探他的态度。

不過聽明白後,他下一瞬就笑了出來,“倒是難為你想了這麽多詞誇他。”

他虛虛握拳抵唇,翹了下唇角,眉頭卻無奈地皺了起來:“這話要是說以前的他還湊合,現在嗎——”

他搖了搖頭,身體向椅背靠去,一副疲憊的模樣,卻不再繼續說下去了,反而道:“其實洛大小姐在面對我時無需話藏機鋒,我就算對付誰,都不會對你出手的。”

洛知卿一怔,緊接着想到方才被打岔略過去的話題,內心又不淡定了。

這人從一開始見面時對她的态度就太過寬容和善,且他那時候所說的“重蹈覆轍”......

怎麽想,都是有問題的罷?

“侯爺,”她輕聲問道,“您是不是早就知曉......今夜會發生什麽?”

問出口的一剎那,心髒于胸腔中跳得越來越快,她的唇抿得極緊,直直看向簾後的對方,不錯過一絲動作。

“是啊。”

程西顧一如方才直白。

他看過來,眉眼深邃,眸中還帶着不甚清楚的笑意,“我不僅知曉此事,還知曉——”

“你死而複生的所有真相。”

洛知卿徹底懵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害,昨天碼好忘了放出來,練車都練蒙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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