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喜不喜愛說不清,但想嫁……

從宮中回來,鐘家的幾個小姐皆是不快。

鐘紫蕾衣衫髒了沒能再見世子滿臉的怨憤,鐘紫蔓陪着她坐到結束,也沒能去好好的逛一逛,也是有些失望。

而鐘紫茜雖是見了許多權貴,可除了祝家兄弟,也無其他公子對她有意,這一行也算是白來了。

至于鐘瑜,收了塊燙手山芋,在房裏轉了幾圏,方才找到合适的位置将玉佩藏了起來。

沒過幾日,謝琰便如約來了鐘府看望妹妹。

鐘瑜剛備好了木薯糕,便聽見月圓興奮的跑了進來,嘴裏喊着:“小姐小姐,公子來了!”

一回身,一個身着月牙白色的身影靜靜的立在門口,身形颀長,眉間眼裏全是溫柔,那笑容仿若春日裏的陽光般和煦溫暖。

一別近三年,鐘瑜看着依舊儒雅飄逸的謝琰,雙眸不由濕潤了。

謝琰眼眶也泛了紅,本是好好的一家人,自己放在心裏疼愛着守護着的妹妹,如今卻只能公子小姐的稱呼着,幾年過去了也只得見這麽一面。

鐘瑜吸了吸鼻子,展露出一個笑容來,幾步走至謝琰面前,兩人都細細的打量起對方。

這幾年謝琰的變化不大,仍是那種溫潤如玉的雅致公子,眉眼總是泛着溫柔,舉手投足皆帶着優雅飄逸之姿。

鐘瑜卻是脫了十四五歲時的稚氣,已然是如花的美人了,長開了的姑娘如同綻開了的花朵,亭亭玉立,身段婀娜。

“哥哥,你還和原來一樣,這麽俊逸,那時在平川便迷得許多姑娘家神魂颠倒。如今你中了探花,登門說親的人家快是多到要将門檻踏平了吧。”

謝琰溫和的笑着,伸手摸摸她的頭:“貧嘴。”

說着目光看向她的肩膀,目光中隐隐落出幾抹心痛與擔憂:“你竟這般瘦了……”

謝琰撫上她纖細的肩骨,啓唇似想說些什麽,最終卻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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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不喜庶出子女,生母施氏又不把她當回事,不問也想的到鐘瑜在這鐘府的日子怎會好過。

鐘瑜笑笑,安慰道:“鐘家富貴,我在這吃的用的許多都是原先沒見過的呢,何況人活着哪有不苦的,不過是各有各的不同罷了。”

謝琰眉間染上淡淡的愁緒,輕輕将她擁入懷裏,心疼道:“我那胡天胡地的妹妹竟也有如此感慨了,真是長大了,可哥哥寧可你還是原來那個淘氣的孩子。”

鐘瑜心中也泛起酸澀,在謝家的溫馨生活已經一去不返了。

在這個鐘府裏,人人都是用的上她了想起來,用不着了便扔一邊去任憑死活。

咽下了喉間的酸意,鐘瑜想起自己的木薯糕來,連忙從他懷裏起身,笑道:“哥哥你瞧這是什麽。”

鐘瑜回身去端了盤子到他面前。

謝琰也笑起來,伸手執箸,取了一塊斯斯文文的吃了,訝然道:“這……味道和母親的如此相似!”

得了肯定鐘瑜笑得更為歡暢,也取了一塊塞進嘴裏,道:“這便是我和母親學的呀,如何,我可是不斷的嘗試做了好久,才做得這般相似呢。”

倆人其樂融融的吃着,不一會兒一盤子便都下了肚,鐘瑜道:“以後你能常來看我嗎?”

如今謝琰已是朝中正熱的探花郎了,鐘将軍對謝家的态度已然轉變。

謝琰思索了下,道:“瞧着鐘将軍的神色,如今是贊成我來往鐘家的。”

鐘瑜歡喜的道:“那太好了,若是将來父親母……謝大人和夫人能接到你在京中的府上,沒準我也能時常見到他們了。”

謝琰點頭,目光灼灼的凝視着她:“會的,一定會的。”

鐘瑜看他的目光中似乎別有深意,心下有些惶然。

前世謝琰便是為着将鐘瑜從鐘家救出方才與她成親的,他這眼神莫不是……瞧她現下過的苦,正生了解救她的心思?

這可是萬萬不成的,需知不久後皇帝的妹妹寶鳶公主便會對他一見鐘情,而後皇帝為了成全妹妹便賜死了她這個發妻。

她絕不能令這劇情在今生再次重演,看來她得抓緊對宋小呆子下手了。

鐘瑜擺了擺手上的糕點粉末,道:“對了,其實我還有一事要請哥哥幫忙。”

謝琰雙目含情,溫聲道:“巧了,我也有一事要與你商議,不如你先說。”

鐘瑜心道你莫不是要與我商議要娶我出鐘家吧,不行不行,萬萬不行。

于是笑了臉,滿心期待的道:“與哥哥你同期的,有個進士名喚宋元京的,不知哥哥是否知曉。”

“嗯,識得,是個正直誠實之人。你打聽他做甚?”

鐘瑜半低了頭,帶了些羞澀的道:“你是我哥哥,與你說也無妨,我……瞧上了他。”

謝琰滿面的溫柔凝在了臉上,愣了好一會兒,一向溫柔的雙目間除了驚訝,還有幾許辨不出的悲傷。

“其實兄長你也看出來了,我在這鐘家實是尴尬,如今我也快十七了,王夫人和施氏哪裏會在意我的後半生,大抵是随便将我嫁了便完了。

可我卻不想這般認命,我所求也不多,只願以後的日子能簡單安穩便好。

我幾次見宋元京,他雖有點讀書人的呆,卻是個品性極佳的男兒,若得他做夫君,将來必定能得以禮相待,夫妻和睦。”

一口氣說了半天也不見回應,鐘瑜一擡頭,便見謝琰一動不動的,雙目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麽。

鐘瑜伸手去拽了下他的衣袖,道:“你可願幫妹妹嫁得如意郎君?”

謝琰這才将渙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身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半晌,道:“你可是真心喜愛他,願嫁與他嗎?”

喜不喜愛說不清,但想嫁卻是真心的。

看了她點頭,謝琰輕閉雙目,半刻後又睜開,微微苦澀的道:“既是如此,做兄長的定當傾盡全力。”

鐘瑜這才放下心,再看謝琰面露凄苦,垂頭不語的模樣,心中猜測也許他确是存了向自己求親的打算的,還好自己出聲的早,既是無緣不如早些斷了念想為好。

于是她腆着笑意道:“還是哥哥對我最好了。說起來那哥哥你呢,這京中數月了,可有喜歡的女子給我做嫂嫂了?”

其實寶鳶公主在新帝登基時便自盡了的,只要他現下不娶她,也許蝴蝶效應後今生便不會有後面的劫難了,他也能與妻子恩愛和睦,相伴到老。

謝琰移開了目光,淡淡的道:“無。”

“怎會沒有,這京中各家的千金才貌雙全的可比比皆是。”

謝琰不語,只是若有若無的笑了笑。

鐘瑜便興致勃勃的說起了識得的幾個京中貴女,謝琰卻始終也未有什麽表情波動。

“便是這鐘家的六個女兒,紫菲紫芬紫蔓紫茜這四個,容貌就是十分出色。”

聽聞她聊起姐妹,謝琰方才悶聲道:“入門之時,倒是瞧見了一個小姐,養的鳥兒飛了,很是傷心的模樣,楚楚可憐的倒确實是美貌。只是若是盛氣淩人苛待姐妹之人,外表再美又如何,不過是敗絮其中。”

養鳥的便是王夫人那兩個女兒了,不過不知道是哪一個。

“她是何模樣?”

入門時那女子正坐在樹下哭得滿臉淚水的,嗚咽之聲他遠遠的便聽見了。

彼時他也未想太多,這小小的身形令他聯想起了妹妹,不由心下生憐,便行了過去遞了塊帕子給她。

現下回想起來,倒是還記得她的模樣,便道:“穿了一身淡黃色的衣裙,頭上兩邊有兩個垂鬟,身形嬌小,眼睛很大,是個清純可人的模樣。”

“那是王夫人的小女兒鐘紫蔓,她心性單純,是不曾欺淩過我的。不過王夫人不喜歡庶出子女,她的子女們也不怎麽和我們來往。”

謝琰點頭,似乎對鐘家的人也沒什麽興趣。

鐘瑜偷笑着瞄了他一眼,湊上去道:“哥哥你喜歡鐘紫蔓那樣的嗎?”

謝琰點着她的額将她推開,溫聲道:“哥哥的事你便別操心了。”

鐘瑜雙手将他的手指抓了下來,道:“如今你高中了也封了官,這立了業便只剩下成家了。父親母親都不在,我這個做妹妹的,在京中這幾年也識得幾個閨秀,自然便擔起這份責任啦。”

謝琰仍是沒什麽勁頭,道“那便等父親母親入京了再說吧。”

鐘瑜嘻笑着道:“父親有公職在身呢,二老一時半會也進不了京,不如你看上了哪家姑娘,我替你掌掌眼。”

謝琰夾起一塊木薯糕,塞進鐘瑜說個沒完的嘴裏,道:“你再說,我可便要走了。”

鐘瑜打量着謝琰面上的神色,也知道該适可而止了,嚼了嚼口中的糕點,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閑聊到了下午,鐘瑜親送了謝琰離去。

在門口站着直到看不見馬車的影子,才斂了笑容,又複了平日的謹慎模樣,回身進了院子。

才行了幾步,便瞧見鐘紫蔓立在院邊,鐘瑜雖是姐姐,但比不得王夫人所出的幾個嫡女地位,便喚了聲蔓妹妹,随後準備離開。

才一轉身,鐘紫蔓卻叫住了她。

“瑜姐姐。”

鐘紫蔓生得小巧可愛,聲音也軟軟甜甜的。

鐘瑜回頭看去,鐘紫蔓面上似有一絲不快,又帶了一絲緊張,水潤的大眼看了看她,低着頭吞吞吐吐的開口:“你剛剛送的男子……是誰啊?”

鐘家的幾個姐妹哪會關心她的事,這個鐘紫蔓定是不知道今天她的謝家兄長會來看望她的。

謝琰來的時候被她看見了,随後他又進了自己的屋子,許是鐘紫蔓看了這一幕之後瞎想了也說不定。

鐘瑜解釋道:“他是我原先在謝家時的哥哥,謝琰,是父親同意了他入府探望我的。”

鐘紫蔓先是松了口氣,然後眨着雙眼,迷惑的道:“是……那個探花郎謝琰嗎?”

鐘瑜不禁有些為自己的兄長驕傲,臉上也不自覺的帶了些笑意,道:“正是。”

鐘紫蔓低下頭嗯了一聲,臉上有了那麽點羞答答的意思,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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