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想見世子想瘋了吧?
回了府裏,偏院裏不見鐘紫茜的影子,倒是施氏之前服侍着染了風寒的王夫人用了藥,這會兒正回到院子裏。
施氏這般精明的人,一眼便瞧出了鐘瑜面色不對,見她低着頭就要回房,伸手攔了她道:“你這是出門了?遇上誰了這般失魂落魄的。”
鐘瑜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誠實道:“……見着了芬姐姐。”
施氏一愣,紅潤明豔的唇邊随即揚起了一抹勝利的微笑,她悠閑的進了廳裏坐下,靠着舒服的軟墊,喝着上好的龍井,一副看熱鬧的口氣道:“這丫頭現在過的苦着呢吧。”
鐘瑜擡頭看向她毫無愧意反而隐隐有些幸災樂禍的面龐,心中一片涼意,并未答話。
施氏将手上茶杯放下,斜眼瞧着她,道:“你這般看着我做甚。她如今過的不好,要怪她那母親。不過是生的美些,便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那丫頭如今過的凄慘,就是她母親一手造成的。
那蘇侍郎家的嫡公子是主母王夫人一早給鐘紫蕾看中的,別說鐘紫芬了,便是鐘紫蕾這個嫡女論起來都是高攀。
這個蠢女人慫恿着女兒在蘇公子面前賣弄,這引了蘇公子喜愛又如何,主母咽不下這口氣,還能給你去争名分?不自量力的蠢貨,如今可不是自作自受了。”
鐘瑜低頭不語,或許鐘紫芬如今的情況确是袁氏與她自己一手造成,可聽着施氏這般嘲諷譏笑依然覺得有些凄涼。
“這人啊,要想活的好,便要做個明白人,一早知曉自己的位置,才能穩穩抓住力所能及的裏面最好的那個。”
施氏似打開了話匣子,嘲諷了袁氏母女好一會兒,時不時還冷笑幾聲。
說了半天見鐘瑜始終不說話,施氏起身行至她面前,教訓的口吻道:“如今你見着她的模樣也好,長長教訓。
你雖沒養在我膝下,可畢竟也是我女兒,我可奉勸你一句,莫要存了飛上枝頭的幻想,到時候丢了我的人,影響你妹妹的婚事。”
鐘瑜表情只是微動,随後嗯了一聲。
施氏說完了也覺着似是說的太難聽了,這個女兒總是逆來順受的,是以對她說話總不自覺的肆無忌憚。
可這女兒也是個通透人,生的也美貌,李嬷嬷也總是勸自己對她好些,說不定将來也能有些助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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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又揚起和藹的笑容,伸手撫上女兒的肩,道:“為娘也是怕你走這芬丫頭的老路,你與茜兒兩個,娘親都希望你們嫁的好,只是再要強,也得在能力範圍內才能得個修得好成果。”
施氏這幾句話倒是說的沒錯,鐘瑜也一早看清,門當戶對的婚姻才是牢靠,為妾多是以色侍人,她本不是會說話哄人的性子,更不願費心去學這些。
只要夫妻相敬便好了,一輩子這樣安安穩穩的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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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所見以及施氏一番話,倒是堅定了鐘瑜嫁宋元京的心。
世間如謝氏夫婦那般的舉案齊眉的眷侶本就是難得,她也沒妄想可以得到這樣的感情,只想改了書中原本死于非命的結局,然後安穩平順的活下去。
宋元京官不高,人心善又正直,便是有個表妹又如何?即使沒有表妹,他将來也是會收進來別的女人的。何況這個表妹既遇了山賊,是不是還活着本就不一定。即便是活着,回來的她大概率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了,他還能娶她為妻嗎?
需知有些事,不是自己願意便一定能夠的。
表妹歸期尚不知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宋元京在朝為官,正妻之位是不可能一直空懸着等下去的。若有一日他迫于壓力娶了別的女子做正妻,之後才尋回了表妹,那女子是否會善待他的表妹?
她要的,就是這樣一個嫁給他的機會。
與其他苦等表妹無期,倒不如先和她訂親。如果表妹回來,那婚事可以再議,而大概率表妹一直不回來,那她便嫁與他做正妻。
鐘瑜對自己有自信,她對宋元京的感情不過爾爾,她不僅不在意婚後他繼續尋找表妹,還會支持他,将來他當真尋着她了,也會答應給她安排身份收進來,并且好好待這個可憐的女子。
真是皆大歡喜。自己若是還因了這樣那樣的未知錯過了宋元京,恐再難找一個如他一般性情家世皆合心意的了。
那日因着遇上了鐘紫芬,鐘瑜沒能去上翰林院,之後的幾日總是陰天下雨的,這日晨起,鐘瑜梳洗了聽見外間鳥語清脆悅耳的,伸手擡了窗朝外看去。
金色的陽光順着揮灑了進來,有些晃眼睛,鐘瑜伸手遮了遮,回頭喚道:“月圓,來幫我上妝,還要上次的扇面妝,記得再畫得用心些。”
月圓奇道:“小姐今日想出門嗎?”
鐘瑜在梳妝臺前坐定,道:“嗯。”
“小姐要去哪啊?”
鐘瑜對鏡一笑:“翰林院。”
月圓取了梳妝盒裏的脂粉,道:“小姐想去找宋小公子?”
“你先上妝,一會怕誤了時辰,等路上我再與你講。”
月圓給她細細的上了妝,又重新梳了頭發,半個時辰後,她最後修了修鐘瑜唇上的口脂,滿意的收了手。
鐘瑜擡眼對着鏡子左右看了,鏡中的女子豔若桃李,正滿意的笑着。
然後她又将首飾盒裏為數不多的幾樣拿的出的首飾取了出來,挑着戴了幾樣,由月圓服侍着換了身淺青色的月裙。
月圓忍不住贊道:“小姐妝扮起來天仙似的,真是好看。”
鐘瑜笑了下,嗔道:“貧嘴。”
一番梳洗打扮後正好午後,鐘瑜瞧了時辰,帶着月圓往翰林院去了。
翰林院與皇宮僅一牆之隔,鐘瑜是趕着翰林院的官員們結束當值的時候去的。
人言可畏,她怕被其他官員瞧見了,便令月圓在正路邊上守着,自己在拐角處等候。
肖宛旭和肖宛荷正出宮來,肖宛旭依舊是陽光潇灑的模樣,身邊的肖宛荷雖是出身大家閨秀,但秀氣之中還帶了股英氣,兩人生的并不怎麽像。
世子因着有事被付太後留下說話,他二人出了宮也未上馬車,吩咐了車夫等候世子,便在附近閑步起來。
紅色的宮牆襯着藍天白雪甚是亮麗,只是肖宛荷卻無心賞景,一臉愁容的手裏捏着帕子快要摳出個洞來了。
肖宛旭側頭看了眼妹妹:“雪凝公主自己都不憂慮,你在這煩心什麽。”
肖宛荷抿了抿嘴角,臉色不佳:“雪凝氣度涵養好,我卻是忍不得她受這般氣的。”
肖宛旭望過來的目光中別有深意,調侃道:“可世子若對婚事無意,你也會有機會,這不是好事嗎?別說你心裏沒有世子,騙得了別人,你哥哥我可不信。”
肖宛荷垂目掩下眼中的落寞,默默的行走着。
“……或許我心裏确是對世子有一絲情意,可這又如何呢?他眼裏根本沒有我,我也沒到非卿不可的份上,這心意有或沒有又有什麽不一樣。
世子是付家的獨子,将來是要有一番作為的,我自認配不上他……不,這世間的女子都配不上他,只有雪凝公主才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
肖家依附付太後已久,肖宛荷與雪凝公主兩人自小投緣,感情比親姐妹還要好。
完美的雪凝公主不僅是她的姐妹,密友,知音,也彙集了她對世間美好事物的所有向往。
肖宛旭沉默不語,雪凝兩個字苦澀的徘徊在胸間久久不去。
他如何不知妹妹的心情,他們兩兄妹境遇竟如此相似,同樣是一顆心錯系天人,心中明了自己這一生只能仰望着守護着,只願其達成心中所願,自己便是幸福了。
世子也好,雪凝也罷,似乎從未将什麽人放在心上過,他也想象不出他們為情所困的模樣,畢竟天人又怎會有凡人的情感呢。
思及此,肖宛旭忽的想起了那日寶鳶公主的壽宴上,與世子在竹林裏的女子,世子待此女似乎确有不同,莫非……
肖宛荷見兄長眉頭緊鎖,問道 :“大哥,你怎麽了?”
肖宛旭不禁将心中所想問了出來:“雪凝公主可能确是這世間最完美的女子,可卻未必是最合世子心意的女子,你說這仙人……會不會也動了凡心呢?”
肖宛荷一愣,道:“這是什麽意思?”
“這京中世子無論去哪,都圍了許多小姐千金的,你又怎知世子不會看上哪個。”
肖宛荷嗤笑一聲,搖搖頭,道:“世子怎會看上這些庸脂俗粉。”
說話間兩人已行了一段距離出來,眼看着便是翰林院了。
肖宛荷餘光便瞥見了不遠處,翰林院外的拐角正立着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子。
她不由瞬時怒上心來,目光如炬的盯着遠處的那抹身影,道:“這些女子,想見世子想瘋了是吧!上個月因着總在皇宮內外時不時的守着,已經被太後娘娘訓斥了,如今竟想出守在一牆之隔的翰林院這樣的法子?”
肖宛旭聞言朝着翰林院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見着個青色衣衫的女子,似乎也瞧見了他們,正往後縮進了拐角裏面,他眯眼瞧了會兒道:“好像是鐘高成将軍家的女兒。”
肖宛荷哪管是誰,邁開腿氣勢洶洶的便朝着鐘瑜的方向走去。
肖宛旭見這架勢忙出手拉住她:“荷兒,你去做什麽?”
肖宛荷被迫停下腳步,面上仍是憤憤的:“我去給她點教訓!”
“你別沖動,怎知人家在等的不是馬上從翰林院裏出來的進士們。”
肖宛荷一想也有理,怒氣消了不少,這會兒也冷靜了下來。
“倒也有可能。我且去看看,放心,我不會沖動行事的。”
鐘瑜本站在拐角處正無聊,便遠遠瞧見了皇宮方向過來的兩人,男主的父親肖太尉掌管天下軍政事務,他家的公子小姐風頭正盛,鐘瑜自然也是識得的。
要說男主這位妹妹,在原書中可是一宅鬥中的戰鬥機,鐘紫茜前世在太尉府裏作妖的時候這個肖宛荷壞了她不少好事。
偏肖宛荷一心暗戀新帝不肯嫁人,一直在太尉府裏與女主為敵,還與肖宛旭的正室柳夫人聯手,最終揭發了鐘紫茜做過的惡事,直接導致了她最後的無奈***。
這位小姐可是個不好惹的,鐘瑜低着頭回身往拐角深處走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