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夫人說話要有真憑實據……

李嬷嬷急急的道:“老爺發了好一通火, 還動手把蕾小姐給打了,關到了祠堂去跪着,說是不準給飯吃, 這會兒正叫了咱們兩位小姐過去問話呢。”

施氏皺了眉, 擔心的看向了鐘紫茜,道:“竟這般嚴重,茜兒, 你和瑜兒待會說話可千萬要當心些。”

兩女心下也是忐忑, 便往主院裏去的路上, 還沒進門,便聽到裏面鐘将軍和夫人的争吵聲,兩人的腳步都是一頓, 互相對視了一眼。

王夫人一向得鐘将軍的喜歡,鐘将軍對她從來都是寵溺寬容的, 似乎沒聽過什麽時候他這樣怒吼着和她說話的。

兩人心下都微微有些發怵,可是又不得不硬着頭皮進了屋。

鐘紫蕾被關到了祠堂, 這會兒下面跪着的是鐘紫桦和鐘紫蔓,兩人面色都白的和紙一樣,鐘紫蔓的肩頭被父親的暴喝聲吼得一抖,顯然是有些吓着了。

“你還為她辯駁?蕾兒如今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任意妄為,還不都是你慣的!”

鐘高成因着兒女陪着肖太尉家眷往徐城避暑,近日來在朝中的人氣也旺了起來。今日在散朝時,還得了兵部上書梁大人的誇贊, 看樣子有意推舉他接管兵部新空下來的兵部郎中一職。

只可惜還沒高興上半刻, 回家便聽了這樣的噩耗。

向來對他不甚聞問的梁大人,為何忽的熱絡起來,還要推舉他升官, 還不都是看着肖太尉的面子。

如今再看,這官不僅沒的升了,便是現有的職位保不保的住都是一說了,若是再悲觀些看,過些時日被找個緣由貶了出京都不是沒有可能的,畢竟這天下眼看便要姓付了,肖家可是付氏的第一家臣。

越想越覺得前路無望,鐘将軍只恨不得沒有生過這個女兒,毀了她自己不說,還連累了全家。

王夫人流着淚,委屈的道:“孩子都說了不是她,你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兒也就罷了,還要打她,孩子都讓你打壞了!”

鐘将軍生得健壯魁梧,當時一巴掌下去鐘紫蕾眼前都冒了金星,立時便倒在那起不來了,後來鐘将軍讓她去跪祠堂,還是下人們從地上給拖起來的。

他擡頭見到茜瑜二人正進來,伸手指了她倆,怒目圓睜的朝着王夫人道:“今日若是茜兒瑜兒這樣素來老實的孩子這樣說,我尚且還信上幾分,蕾兒平時是如何恃寵而驕蠻橫妄為的,你自己養的女兒自己不知道是什麽樣?有什麽是她不敢做的!”

王夫人用手帕捂着口鼻嗚咽着,酸楚的道:“女兒什麽時候是我一人養的了?再說蕾兒就是再糊塗,也不至于偷人家的東西啊,再說她陷害瑜丫頭做什麽,這丫頭不争不搶的,也沒礙着我們蕾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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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着,她眼淚模糊中看到了鐘瑜,便想引了戰火到他處,怨恨道:“鐘瑜!你好歹毒的心啊,連你親姐姐也要算計!”

鐘瑜和鐘紫茜一同在兄妹的邊上跪了下去,這一路的忐忑中她已經想到了可能會發生這樣的情況,現下擡頭平靜的道:“瑜兒僭越,不得不說一句,夫人說話要有真憑實據。”

“你先是設下圈套令蕾兒說那手钏的材質,後又與刑婆子勾結,誣陷他人,你敢拍着胸口說沒有?”

鐘瑜還沒說話,邊上一個帶了點怯意,卻又不乏堅定的聲音道:“瑜姐姐沒有,爹爹,娘親,女兒可以作證!”

王夫人顯然沒料到自己的女兒會站到另一邊,呆了一瞬,問道:“蔓兒,你、你……”

鐘紫蔓朝着父母拜了一下,清清楚楚的道:“當時的情況桦哥哥已經說了,事情是突然發生的,瑜姐姐如何與刑婆子提前議好呢?

若是提前議好了,那想來是一早知道有手钏一事了,那她為什麽不幹脆放在蕾姐姐這來誣陷她,偏要放在自己這給自己招嫌疑?

這唯一的解釋,只能是瑜姐姐根本沒有提前知情,而事發突然,她也不能與刑婆子提前議好。”

王夫人一時說不出話來,鐘紫蔓一番陳詞句句在理,面對親生女兒,她又無法責怪抵毀,只一拍大腿,哭道:“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生出你們這樣一個兩個的不省心!”

鐘瑜滿懷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無聲的致謝着。

鐘紫蔓抿了嘴角,小聲的道:“我只是說句公道話而已。”

王夫人哭的傷心,鐘将軍無奈的嘆了口氣,暴怒之後有些疲累,向後坐在了椅上,向着鐘瑜道:“你自己說說吧。”

鐘瑜道是,從容自若的道:“父親,那日是蕾姐姐先懷疑我偷盜手钏,我以為佛珠不值錢才有那樣一問,卻沒想到蕾姐姐跟着說出了手钏的材質,惹了嫌疑上身。我并非故意陷害,畢竟如果蕾姐姐什麽都沒做,便是故意套話也套不出什麽的不是嗎?

至于刑婆子,她是肖府的老人了,沒有道理幫我一個外人。何況徐城那些時日她待我們姐妹一視同仁,并不曾與我有什麽特殊親近的關系,此事想來幾位姐妹還有桦哥哥都可以作證。”

鐘将軍點點頭,想起方才他盤問鐘紫蕾時她一副憤憤不平不知悔改的模樣,氣得他五髒六腑移了位一般的難受,眼下乖巧順從的這兩個女兒對比之下顯的可愛多了,于是道:“好孩子,父親知道了。”

盤問完了鐘瑜,他又問了問鐘紫茜,鐘紫茜一副什麽都不知情的白蓮花模樣,說着說着最後流下了兩行淚水,哽咽着道:“都是茜兒的不是,若是茜兒能多留心些姐妹,再細心些,一早察覺了便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請爹爹連帶茜兒一同責罰吧。”

此言一出,果然惹得鐘将軍心下生憐,從椅上起了身,行過去拉着鐘紫茜起來,喟然道:“若是蕾兒也有你這麽懂事,爹爹今日也不必如此憂心了。罷了,大錯已經鑄成,也不是你們的過錯,都起來吧。”

幾個兒女提着衣擺起了身,鐘将軍朝着邊上嫡出的兩個道:“桦兒,你是長子,此行出了這樣大的亂子你也不能免責。這兩月你的花銷減半,今日去書房抄寫《儀禮》,抄完方可回房。蔓兒,你好好陪着你娘,她……很傷心。

茜兒瑜兒,随我一起回偏院用膳吧。”

鐘紫茜心下一喜,父親極少到偏院用膳,這一回王夫人失了寵,施氏大好的機會來了。

鐘将軍帶着兩個女兒消失在了門口,鐘紫桦也跟着出門往書房去了。

鐘紫蔓坐到了王夫人身側,拿出手帕遞給母親,關切的道:“娘親,你莫要傷心了,父親不過是一時氣極,你看他剛剛那樣動怒,可臨走時還不忘記關心您,想來之後氣消了,肯定還是會回到您身邊的。”

王夫人執着手帕擦了淚水,這會兒平緩了下來,唉聲連連:“事都做下了,又能如何,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鐘紫蔓嗯了一聲,回身去外面叫人上了兩杯滋潤喉嚨的甜棗花茶,親手送到了母親手邊。

王夫人接過飲了,清新甘甜的味道入了口,倒是驅散了不少心裏的陰霾。

她面露疑色,上下打量了鐘紫蔓:“以前你向來不參與這些是非的,同一屋檐下這麽多年也沒見你和偏院的親近過,這出行一趟倒開始幫着人家說話了。”

鐘紫蔓有些心虛,埋頭咕嘟喝了口茶,含糊的道:“嗯,以前也沒怎麽相處過嘛。這回發現她還挺好的,至于徐城的事,我、我知道娘親是想幫着蕾姐姐才那般說的,可是我也不忍心見瑜姐姐被冤……”

王夫人臉色不佳,道:“這鐘瑜可是在外面養了十多年的,如今接回來雖是每日裏不吱聲,我瞧心裏可未必是這般沒個想法的,你且看徐城的事就知道了,小心你好心幫人家說公道話,人家心裏把你當傻子呢。”

鐘紫蔓擡頭道:“娘,你這是對瑜姐姐有成見。”

“娘告訴你都是好話,同是你爹的女兒,可她被丢棄多年,親娘現下都不甚待見她,只怕心裏記恨着咱們一家子呢。”

鐘紫蔓不以為然:“鐘家也沒令她缺衣少食的,雖說蕾姐姐和茜姐姐對她都不算太好,可我瞧瑜姐姐自己日子過的挺好,人家根本不在意我們這些憑空多出來的家人。只要不欺負到她頭上,她也沒理由要害我們。”

“當着你的面做的一副淡然模樣,背地裏恨你你又如何知曉。”

鐘紫蔓無奈撇了下嘴,放下茶杯道:“我去看看蕾姐姐吧。”

王夫人伸手拉住她,瞪了她一眼,道:“你這孩子,話還沒說完呢。你爹爹這會兒盛怒,你可別去添事兒了,老實待着,娘有話問你。”

鐘紫蔓于是又坐了回來。

“蔓兒,你怎樣,可有與世子和肖大公子親近?”

鐘紫蔓目光閃爍,嗔道:“哎喲,娘,我不喜歡肖家公子和世子。”

“你這孩子,怎的你總也不上心,娘告訴你的一點也沒往心裏去。”說着王夫人就開始嘆氣:“你和蕾兒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一個心挂在了天上,日日裏不切實際的,一個都快十五了,還總把自己當孩子。”

鐘紫蔓兩手捧着杯子喝着甜棗花茶,不甚在意的道:“誰說嫁給王公貴族就是好事了,我倒覺得嫁個自己喜歡的比什麽都重要。再說這世子和肖家的公子們,壓根就沒把我和蕾姐姐放在心上。”

這倒也在王夫人的意料中,她眼睛一轉,問道:“那偏院那兩個呢?”

“也差不太多,我們在徐城遇上武成郡王家的二公子了,他倒是挺喜歡茜姐姐的。”

王夫人哼了聲,道:“茜丫頭可看不上祝二,她一心惦記着他大哥呢。”

鐘紫蔓不由有些傷感,都是得不到傾心之人的回應,還不由自主的一往情深,她對祝嘉弘有種同病相憐之感。

王夫人也不知內情,以為她還在為鐘紫蕾難過,道:“哭喪着臉也沒用,走吧,去用膳,再沒有胃口也得吃些。你父親今日這般震怒,只怕之後的日子蕾兒都不好過。等過幾天他氣消了些,我得想辦法帶蕾兒回娘家避上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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