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心中已然視他為兄長,……

月圓送完東西出門, 剛走兩步便見着遠處來了一個人,正是謝琰的随從包鴻平。

月圓笑盈盈的迎上前去,喚道:“小包子哥哥。”

包鴻平一邊笑着一邊佯怒道:“你這小丫頭怎麽也學着小姐叫起人的外號來了, 我記得小時候你明明是喚我鴻平哥哥的。”

月圓嘻嘻的笑着, 道:“你是來找琰公子嗎?小姐在裏面呢,不然你在外面等會吧。”

包鴻平似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知道小姐在裏面, 這時候她一般都陪着公子的。”

月圓奇怪的道:“那你還來做什麽的呀?”

包鴻平悄悄瞧了眼月圓, 用腳尖扒拉着邊上的雪, 小聲道:“我是來找你的,那個,之前公子賞過我些衣料, 我想做幾件衣裳,只是也不大懂這些個, 也不知道做個什麽樣式的好,你要是得空, 要不、要不陪我一起去看看?”

“這有何不可,等會兒我和小姐說一聲,得空了就陪你去。”

包鴻平憨憨的笑了下,撓了撓頭,道:“那我送你個簪子吧,當是謝禮了。”

月圓搖搖頭,笑着道:“這不過是舉手之勞, 鴻平哥哥與我是自小在一塊的情分, 我怎能要謝禮呢。”

包鴻平擡頭羞赧的看了她一眼,口中堅持道:“你就收下吧,我想送給你。”

月圓被他看了這真摯熱切的一眼, 不知怎的面上竟有些熱,客氣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扇面雖是不大,鐘瑜還是畫了好一會兒,一個多時辰的功夫下去,鐘瑜揉了揉手指,将筆放在了邊上,看了看覺得甚是滿意。

起身坐到床邊,鐘瑜得意的遞給謝琰。

“請探花郎一閱,怎樣,你家妹妹的畫還拿的出手吧?”

謝琰目光落在扇面上,雖是知曉鐘瑜從小擅畫,卻依舊被這扇上的一方小天地驚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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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面上一輪紅日挂在東方,青翠的竹林仿若微風一來便會輕輕擺動,林間一只栩栩如生紅頂仙鶴,正擡頭望着太陽展翅欲飛。

鐘瑜期待的問道:“哥哥你喜歡嗎?”

他雙目凝神的望着,不由得伸出手輕輕的摸了那只仙鶴,嘴角微微的翹起,輕聲道:“喜歡極了。”

“我知道哥哥最喜歡竹,便畫了竹林在上面,仙鶴寓意長壽健康,願哥哥早日康複,長命百歲,之後如同這只仙鶴一般展翅高飛,大展宏圖!”

謝琰愛惜的一點一點小心的把折扇折了回去,似乎是想要起身,鐘瑜忙攔着道:“哥哥你做什麽去?”

“我想将它好好收起來。”

“嗯,也是,現下正是冬日,估計一時半刻也用不上。我幫你放吧,還放回原來裝扇墜那裏。”

鐘瑜這邊将東西收好,便聽外面傳來了下人的聲音,說是鐘家小姐來了。

謝琰眉頭一皺,似是并不想見,鐘瑜擡頭朝外間問道:“有說是幾小姐嗎?”

外面的人回道:“說是七小姐。”

鐘紫蔓是來做什麽的自是不言而喻,鐘瑜道:“帶她過來吧。”

謝琰看向她,有些不快,道:“瑜兒,她一個外人,你讓她進來做什麽?”

鐘瑜瞥了他一睛,嘟囔着道:“她來做什麽,當然來看你呀,難不成是來看我的。不管怎麽說,她大老遠跑了來,你若是給人家吃閉門羹,多絕情呀。”

謝琰一時情急,又咳了起來,嘴邊的話也沒能說出口。

鐘瑜見狀連忙緊張的坐了過來,一邊幫着他順着氣,一邊取了盛水的杯子給他,道:“我錯了我錯了,我不逗你了,不過她既來了,出于禮數你還是見上一見吧。”

謝琰止住了咳,接過杯子飲了幾口溫水,這才好了許多,朝着她道:“她是你鐘家的姐妹,我不想見。”

想到鐘紫蔓癡情的模樣,鐘瑜心中有些不忍,想了想道:“她其實不是個壞人,也是一顆真心對你,哥哥你若是當真對她無心便罷了,可千萬莫要因為她是鐘家的女兒而對她有偏見啊。”

謝琰似是方才咳的累了,這會兒輕合了雙眼靠在床頭,許久才道:“我并非是因着對她有偏見。只是這世間的情感若都能由得自己做主,便也沒了那麽多悲傷情苦,也沒有詩句和故事裏的傷心人了。”

鐘瑜放水杯的動作一僵。

床上也沒了聲音,謝琰仿若是睡着了。

鐘瑜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将水杯放在桌上,推門出去了。

院子裏蓋着厚厚的一層積雪,這會兒有幾個下人正在打掃着,白茫茫的一片,鐘瑜不由深吸了一口氣,踏入了這其中。

雪在腳下咯吱的響着,鐘瑜看着腳下印出的一個個腳印,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

吐了一口氣,鐘瑜閉了閉眼,不想再去想了。

謝琰值得更好的人,左右這個人不該是她。

“瑜姐姐,你怎麽在外面啊?”

一聲莺啼般的嬌軟聲音傳至耳邊,鐘瑜擡頭,正好看見鐘紫蔓穿了一身淺黃色的衣衫,外面披着毛絨絨的厚大氅,冰雪間小小的一只,幾步小跑着便到了面前。

今天的她明顯是仔細妝扮了的,兩邊的垂髫上各系了一只淡黃色的小黃球,向來不怎麽塗粉的臉上也略略上過妝,只是還是難掩的神色憔悴。

鐘瑜道:“哥哥睡着了,我怕擾着他,便先出來了。”

鐘紫蔓因着謝琰的病連着幾夜都睡不好吃不下的,面上也不甚有精神,一向精神奕奕的大眼也失了往日光彩。

她微低了頭,道:“那……我是不是不能進去看他了啊。”

鐘瑜不忍她失望,道:“無妨,你随我去前廳坐上一會兒,哥哥這幾日時常這樣,時睡時醒的,想來也睡不多久的。”

鐘瑜想帶她去前廳,鐘紫蔓卻伸手拉住了她,似是有些為難,吞吞吐吐的道:“我想問你幾句話。”

鐘瑜站住了,道:“你問。”

“嗯……我前幾日想來看謝公子,你怎麽……不讓啊?”

鐘瑜以為她這是姑娘家的小心眼勁上來了,笑了笑,坦然的道:“哥哥此次病的兇險,前些時日忙着照料他,你來了怕是顧不上,等幾日哥哥好些了,自然便可相見了。”

鐘紫蔓點點頭,眼神卻飄到了別處,沉默良久,似乎是經過了一番掙紮,猶豫着開口道:“我問你一句,你可不要瞞我。”

鐘瑜嗯了一聲。

“謝公子如玉一般儒雅俊逸,想來遇上他的女子,傾心于他也是常事。”

鐘瑜看着她,等待着下文。

鐘紫蔓有些局促,不敢擡頭看她,聲音更是小到不能再小了:“這裏面……也包括你嗎?”

鐘瑜眨着眼,慢慢的領會了她話裏的意思,坦然道:“前面十幾年,我并不曾知道自己與他并無血緣,一直以兄長待之,從不曾生過其他念想。後來我雖認回了鐘家,但我心中已然慣了視他為兄長,我二人兄妹之誼永不會變。”

鐘紫蔓松了口氣,呼出了一團白氣,道:“瑜姐姐莫怪我,謝公子這麽好,我總是有些擔心的。”

忽的內裏傳來了一陣咳聲,似是謝琰又咳起來止不住了。

鐘瑜也顧不上這邊了,急急的推門進了去,果然見謝琰以肘支在床邊,白潤如玉的臉已經咳得漲紅了一片。

她上前扶起他,又遞了水給他,可他卻不肯喝了。

“哥哥,你喝一點順順氣。”

謝琰卻是合着眼靠在那裏,除了時不時咳上幾聲,一動也不動。

鐘瑜只得把水又放了回去,起身朝外走去。

行至門邊,鐘紫蔓正一手扶着門,緊張的往內裏瞧着,見她出現,焦急的道:“謝公子可好?”

鐘瑜加快着腳步出門,随口道:“你且進去幫我照看他片刻,我去前面請醫者過來再瞧一瞧。”

待鐘瑜帶了醫者回來,鐘紫蔓已經在屋裏了,她立在謝琰的床邊,低垂着小腦袋時不時的抽泣着,見他們回來,伸手在臉一抹,道:“姐姐剛走,謝公子又咳了好久,我見屋內有水本想給他喝一些,只是、只是他不肯讓我靠近,方才咳的狠了,好像、好像暈了過去。”

鐘瑜又驚又急,應了一聲,趕忙請了醫者上前。

床上的謝琰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醫者探了脈相,好一會兒才道:“探花郎這是大病未愈又兼急火攻心,不過這脈相上看眼下倒也無甚大礙,将養些時日便可痊愈。只是切記,莫要再大悲大喜,探花郎如今身子虛受不住,現下便讓他好好歇上一會兒吧。”

鐘瑜謝過醫者,便帶着鐘紫蔓出了門。

“醫者的話你也聽到了,今日……只怕哥哥不能見你了,你改日再來吧。”

鐘紫蔓紅着眼圈,憋着鼻間的酸意,點了點頭,雖是戀戀不舍的,依舊跟着鐘瑜走出了大門。

送走了鐘紫蔓,鐘瑜在門邊發了好一會兒呆。

也不知道她和鐘紫蔓說的話,謝琰聽到了沒有。

回房的路上鐘瑜遠遠的瞧見園子裏立着一男一女,男子伸手給女子發間插了一支簪子,兩人對視良久,男子才道了別離去。

小丫頭臉上帶着笑意,滿懷心事的走出了園子,快行到鐘瑜身邊了才瞧見她,驚了一跳,道:“小姐!”

鐘瑜滿臉的笑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最後目光落在她頭上的簪子上,打趣着道:“這是魂都不知道丢在哪了,走在路上都不看路。”

月圓臉上紅了一下,伸手下意識去捂着那支簪子,道:“小姐你不是總說我眼神不好嘛,我就沒看着呗。”

鐘瑜朝她眨眨眼,道:“你和小包子是什麽時候的事啊?”

月圓一跺腳,擰過身子不看她,道:“哪有什麽事啊,小姐,你、你瞎猜。”

“誰信啊,人家都送你定情信物了,非說我瞎猜,你自己說話都底氣不足。”

月圓歪着小臉,嘴硬着道:“那是鴻平哥哥的謝禮,不是定情信物。”

鐘瑜臉上笑意更濃,滿臉的不信,道:“都鴻平哥哥了,還說不是定情信物。”

“那不是從小就這麽叫的嘛,至于這簪子,是鴻平哥哥讓我幫了些忙,是他給我的謝禮。”

鐘瑜嗯的一聲抻得老長,琢磨着道:“小包子是咱們自小在一起長大的,品性是差不了的,哥哥現在是探花郎了,他跟着哥哥,将來前途想來也不是問題。”

說着她撞了撞月圓的胳膊,笑道:“哎,我看這事行。”

月圓哼唧着道:“小姐慣會打趣人,我不理你了。”

說完便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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