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那我只好讓你早些成為我……
鐘瑜用盡了全身的力道, 才将他支開,堅聲又重複了一遍:“上一次在鐘府說過的話……我沒有後悔,還請世子不要為難于我。”
付久珩順着她的力道坐起身來, 這一回他聽清了。
她沒有後悔……他當然知道她沒有後悔, 後悔的人是他,他後悔他過于自負而沒有在最初入京發現她時便上門收了她,後悔他沒有一早挑明了心思斷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人的心思, 也後悔……她生辰那日他一氣之下的冷硬。
他沒曾想, 這個磨着他亂了心神的小妖, 竟是這般的冷心冷情。
說了那般狠話後,他自是拉不下面子去找她,可她竟當真将他抛在了腦後, 一副不知多輕快的模樣,看得他屢屢恨得想去捉了她在面前, 狠狠的懲罰她的絕情。
付久珩從床榻間起身坐至桌邊,那上面的酒壺是今夜他從外間帶進來的, 伸手取了為自己斟了一杯,他仰頭一飲而下。
溢着清香的酒液順着唇舌滑入頸項,那玉白脖頸上的喉結微動,他執着空杯,雙目灼灼的看了過來。
鐘瑜此時也沒有欣賞美人的心思,謝琰的話在耳邊響起,她隐隐有些懼怕, 怕那些都會成真, 世子不肯放手,而她終也敵不過權勢。
“是你在為難我,鐘瑜。”
鐘瑜不敢繼續在榻上呆着, 起身正想下榻,卻是發現兩只鞋早就被她不知踢到了哪去。
付久珩的目光不由落在那在前眼晃着的兩只玉足,那凝脂一般的肌膚在燈下泛着朦胧的光輝,小巧精致,看得他呼吸一滞。
鐘瑜微帶了些窘意,雙腳向後縮着,可又無處可藏。于是也顧不上許多了,她光着腳便下了地,可裙擺也只能将将遮上,不動還好,若是行走,那白皙的肌膚定然是若隐若現的。
“臣女自認結識世子以來,本本分分,不曾逾越,世子緣何說臣女為難了世子呢?”
付久珩挑着一邊的嘴角,精致的面容因着這帶着邪魅的笑容愈加俊俏,他朝着她看過來,道:“那日你不肯應我,我本也是要順了你的意的,若是繼續這般下去,你我再無交集,也可能就那般算了。可是……你偏又出現了,穿了一身不合身的男裝,俏生生的,嬌軟柔弱的求着我,又讓我如何再說算了?”
鐘瑜覺得這不是不講理嗎,揚起臉振振有辭的道:“那日我不過是要世子履踐承諾而已,怎的被世子一說,好像我是,我是……”
“勾引我。”付久珩接下了話茬,凝了面色認真的道:“你說你沒有,可看在我眼裏,你有或沒有,也沒什麽分別。不論你是為了什麽目的,但總之,我欠你的已經在那日還了,之後你再想如之前一般輕輕一言便将我推開,讓我放手,已是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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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瑜惶然的站着,沒想到事情真如謝琰所說的一般發展了下去,她的聲音都不由顫抖了:“世子……此話何意?”
付久珩目光在屋內一掃,起身去拾了那兩只繡鞋,朝她行了過來。
“字面上的意思。”說着,他彎腰将鞋子輕輕的置在了她的邊上,面上帶了兩朵可疑的紅雲,輕聲道:“除了父母長輩,這是我……第一次伺候他人。”
鐘瑜卻無法領受這份情意,她驚駭着大退了一步,道:“難不成……世子還想強搶民女?”
付久珩望着那随着她的步伐在裙擺間時隐時現的瑩白,道:“你先穿上鞋,地上涼。”
鐘瑜上前幾下将鞋子穿好,随後又退了開來,雙目警惕的盯着他。
付久珩見她這般驚懼,心下也不舒坦,他坐回小桌旁,伸手取了酒壺,這一次他倒了兩杯。
“你放心,我……心悅你,自是不想做令你不快之事,只要你不逼我,我捧你在手心還來不及,又如何忍心去傷害你呢?”
其實如果他真的想不顧她意願的留住她,根本用不上強搶民女,但凡他露了一點半點這個意思,鐘家只怕恨不得立即将女兒送到他榻上來了。
他沒有這樣做,不過是不忍看她難過,他喜歡她,在意她,希望她能自願留在他身邊,而不是單純的占有她。
他将其中一杯置于鐘瑜面前,道:“坐過來,一起喝一杯吧。”
鐘瑜這時仿若受了驚的兔子,身形未動,仍是緊緊的盯着他,道:“世子所說的不能相逼,是指……”
付久珩動作潇灑的将面前的酒盡數倒入了口中,眯着眼去瞧她,一字一頓道:“宋元京。鐘瑜,你不能和他扯上任何關系。”
“那……若是我不肯呢?”
付久珩不去看她,執着酒壺給自己仔細的又倒滿了,淡漠的道:“那我只好讓你早些成為我的人了。”
鐘瑜瞬間臉紅的和煮熟的蝦子一般,站在那懵着,好像眼前的人都不認識了。
這是那個高傲得目空一切的世子?
呆了好一會兒,鐘瑜才稍稍緩了窘迫,可仍是滿面緋紅的,氣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不要臉。”
付久珩低低的笑了,看向她的目光暧昧而幽深,紅唇就着杯緣,緩緩的将酒水灑入了唇舌中。
美人飲酒風情萬種,可鐘瑜卻有種自己也成了那酒水一般,被他在唇齒間品味,緩緩的吞入了腹中。
“你老老實實的,将來有一日你想通了,我便帶你回青州,好好待你。”
“……我若一直不能想通呢?”
付久珩一聳肩,顯然并不認為有這種可能,随口道:“那便看你我二人,誰更有耐性了。到底是我精誠所至守得雲開,還是你堅如磐石磨得我對你失去了興趣。”
鐘瑜放下心來,她對自己有信心,絕不會被一時沖動所蒙蔽而邁入深淵。至于世子,他許也不過是一時新鮮,若自己一直不肯點頭,遲早也是會厭的,何況他還有他的宏圖大業等着他去打拼呢。
這般一想,鐘瑜也稍稍松懈了下來,随後想到了一件很嚴重的事。
“世子……你怎麽會在宮裏啊?”
“怎麽,陛下不在宮中,我作為監國留宿宮中很奇怪嗎?”
“可……這是寶鳶公主的寝宮啊。”
付久珩笑了下,道:“說來你的罪過可大了,我堂堂監國世子,聽說你今夜宿在宮裏,竟為了你做起了爬窗的小人行徑,你可要如何補償于我?”
鐘瑜心道還不是你自己臭不要臉,還好意思讓別人背鍋。
付久珩仿佛從她的面色上看出了她的心底話,斜着目光去看她,低聲道:“鐘瑜,你在笑話我是嗎?”
鐘瑜一陣搖頭,裝着一本正經的道:“沒有沒有,臣女哪敢。”
“你有。”
他是三歲小孩嗎?鐘瑜懶的在這沒營養的問題上糾結,索性一福,道:“那是臣女的不是,給世子賠禮了。”
付久珩卻不依不饒的道:“我看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你總是這樣,道歉也不真心,話也沒幾句實話。”
鐘瑜被纏的無法,無奈道:“那世子要如何?夜已經深了,世子在此多作停留,只怕于我二人名聲都無益。”
付久珩看了眼桌上的酒杯,道:“便飲了這杯酒吧。”
鐘瑜十分爽快,上前一步取過酒杯,眼睛也未眨的便盡數喝了下去。
這一下,只覺一陣辣氣充斥了整個喉嚨,這酒也太純了吧……尋常人家的酒一般也就這一半的純度,是以完全沒有準備的這一口讓她差點嗆出了眼淚,紅了眼睛咳了好幾下才放下酒杯。
擡眼,付久珩正笑盈盈的望着她,鐘瑜更是氣惱,道:“我飲了,世子還請盡早回吧,明早還要上朝處理政事呢。”
時候确實不是早了,付久珩也沒再為難她,笑着看她泛着水光的雙眸,道:“那我先走了。”
他行到窗邊,長腿一擡,那約到鐘瑜胸腹的窗框在他腳下仿佛就是一級稍高了點的臺階的感覺,鐘瑜正心下感嘆腿長就是好啊,付久珩已經踩着微一用力,輕盈的躍了出去,姿态潇灑,神色坦然,仿佛是從自家家門裏出來一般自然。
鐘瑜坐至桌邊,靜靜的等了許久,寂靜的夜确實沒有一點聲響了,她才緩緩脫了外衫熄了燈。
再次躺入那松軟舒适的床榻中,她靜靜的望着床頂,心下已不複之前的輕松了。
看來世子對自己這新鮮勁不過去,想要安穩的嫁人便是難了,曾經向往的安穩日子也離自己也越來越遠。
他要多久才能過了這股熱忱呢?一月,幾月,一年?
鐘瑜越想越難過,睡的很不踏實,第二日清晨早早便醒了,宮女們過來傳喚的時候她已然梳洗好了。
寶鳶公主本是還想留兩個人在宮中陪她玩葉子戲,卻是一早便聽到太監來傳信,皇帝和太後提前回銮,午後便會至宮中,也只好作罷了。
雖是只待了一夜,鐘瑜仍是因着被寶鳶公主青眼留宿而在回家後難得的被鐘将軍誇贊了兩句。
三日後。
王夫人照例準備好了熱茶迎接了鐘将軍下朝,卻見他眼神怔怔的,也不知出神想着什麽,熱茶遞了過去也不接。
她疑惑的看向他,道:“老爺?”
鐘将軍伸手将茶推開,将身上厚重的外衣脫了下來交與下人,坐在廳裏一言不發的。
王夫人面上帶了些恐慌,小心翼翼的上前搭了他的手臂道:“老爺,可是朝中出了什麽岔子?”
鐘将軍看了她一眼,便沒再理會,依舊不言不語的沉思着。
王夫人見他煩悶,也沒再出聲打擾,靜靜的陪着坐了一會兒,鐘将軍才開了口:“讓偏院那邊準備着,午膳我在那邊用。”
王夫人面色一僵,讪笑道:“這主院的午膳都備好了,老爺若是有事,不如在這用完了膳再過去吧。”
鐘将軍想了想,又道:“那我先過去看一眼,待會咱們全家人一同在這用膳。”
随後他便起身在王夫人驚訝的目光中行了出去,一路來到偏院,施氏正在院子裏看着鐘紫松練劍。
鐘紫松是施氏的兒子,如今年方十二,正是長身子的年紀,因着身形有些瘦,鐘将軍便尋了人教他劍術,每日裏練習來強身健體。
此時他見着父親入門,手上的動作停了,笑着跑過去,喊道:“爹爹!”
鐘将軍點了頭,笑了下,伸手拍了他的肩,又朝邊上的施氏道:“瑜兒呢?”
施氏愣了下,沒想到他主動問起鐘瑜,道:“應是在她房裏,我去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