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自己做下的孽,便自己慢……

鐘紫蕾此時已經慌了, 手心一片汗濕,她不明白,明明她只給鐘瑜下了毒, 怎麽整個偏院全中招了?現下鬧的這樣大, 瞧着父親的神色,顯然是想将兇手剝下一層皮才肯罷休的。

徐城之事以來,她便不受他待見, 這些時日過去了, 不僅沒有改善, 反而變本加厲的厭惡她,如今若是被他誤解了自己要害他千盼萬盼才盼來的小兒子,也不知他會如何大怒, 也許……這一次,她會真的被送至鄉下。

這般想着, 鐘紫蕾渾身虛汗,站也站不穩了, 腳一軟,便要往下倒。

王夫人見女兒打着晃,忙出手去扶,鐘将軍見狀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懷疑,氣得手都發了抖,喝道:“蕾兒!竟又是你!”

鐘紫蕾睜着一雙驚恐的雙目,拼命搖着頭, 凄厲的喊道:“不是我, 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

王夫人微微瑟縮的緊抱着懷中的女兒,朝着鐘将軍道:“事情還沒查清楚,怎麽就是蕾兒了?”說着朝管家怒道:“去把廚房裏的人都帶過來!給我一個個的打, 打到他們招認為止!”

鐘将軍起身匆匆走出房門,看也未看地上的二人一眼,到了外間道:“就在這院中打,我倒要看看,是哪個膽子這般大!還有,帶上人去主院裏給我仔細搜!”

少頃,管家便帶着廚房裏做活的幾個下人到了院中,一番盤問後,果然沒一個招供的,只得閉了閉眼,狠着心道:“來人,給我打!”

幾個家丁拎着棍子将幾人團團圍住,中間幾個女子看着那堪比她們小臂粗的木棍,已然駭得哭泣起來。

“打!”

棍子七零八落的落在幾人身上,鐘将軍坐在椅上淡漠的看着一幹人,心頭怒火不僅半分未減,反而越燒越旺。

鐘瑜在裏間陪着施氏,聽着外面的動響,急急的行了出來,果然見着一地的下人正在挨打。

她幾步上前,朝着鐘将軍道:“父親,還請父親聽我一言。”

鐘将軍冷着臉道:“你說。”

鐘瑜眼光在下方人群中一掃,道:“這些都是府裏的下人,平日裏無怨無仇的,根本沒有理由會去害我們。即便是他們做的手腳,也是令有指使。

如今父親一副喊打喊殺的模樣,這人無論是為着什麽,都是不敢站出來的,因為一旦站出來,便是一個死字。即便父親沒要他的命,那指使的人也定是不會讓他活的,倒不如閉上嘴拼上一拼,許是受了皮肉之苦後還能留下一條命,畢竟這麽多人,父親也不能全都殺了,更何況這毒是不是從廚房裏出來的,都還不知道。”

Advertisement

鐘将軍側頭看向她:“說下去。”

“而但凡被指使的人,要麽為財,要麽便是為人脅迫。父親若真想找出這個禍亂家宅的真兇,不應該把戾氣撒在這些下人身上,父親當以利誘之,他們才可能會松口。”

“你的意思是?”

鐘瑜朝着他一福身,道:“瑜兒鬥膽,給他們求個情,父親不如許了這下毒之人,若是指認兇手将功贖罪,不僅放其一條生路,還力保其不被指使者所害,如此他方能無牽無挂的陳清事實啊。”

鐘将軍不言語,默默的思考片刻,擡了手道:“停下。”

幾個廚房的下人後背上都已然現了血痕,鐘将軍朝着他們道:“你們可都聽見了瑜小姐的話,我現下給你們個機會,若是你們當中有人參與了這投毒一事,現下站出來,只要說的盡是實話,我便留他性命。如若不然,待查清之後,必将他淩遲處死!”

幾人面面相觑,許久後,顫顫巍巍的站出了一個女子。

因着護着他人,她的背上已然紅了一大片,此時痛得直發抖,跪爬上前,道:“是、是奴……奴受蕾小姐所使,将毒粉放入了供給偏院的暖身湯之中,奴知罪,可是奴的妹妹在蕾小姐身邊,蕾小姐說奴若是不聽話,便要折磨死她,奴、奴也是沒有辦法……”

鐘将軍已然猜到了這個答案,恨道:“竟真的是她!”說着,便雷霆萬鈞之勢的幾個大步跨進了屋裏。

鐘紫蔓正蹲着安撫母親與姐姐,見着父親進來便起了身要去說話,卻沒想到鐘将軍一把将她推了開來。

鐘紫蕾躲在王夫人懷裏,聞聲顫抖着望了出來。

鐘将軍面如無常,一個伸手狠狠向王夫人懷中探去,王夫人見狀死命護住鐘紫蕾,叫喊道:“不過是個下人的話,她現下能說是蕾兒,也能說是別人,焉知不是受人指使了陷害蕾兒?”

鐘将軍收回手,眼若冰霜,寒涼的盯着母女二人,道:“好,我剛剛已經命人去了主院搜查。”

王夫人抽泣着道:“憑什麽只搜主院?偏院也要查!”

“難不成瑜兒松兒他們要害自己不成!”

兩人正争執着,外間管家已經帶着人進了屋,躬身道:“老爺,我們在蕾小姐的房裏……找到了這個。”

管家身後一人上前一步,将手中托盤裏的東西舉過頭頂,那上面是一個半開的錦盒,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內裏裝的是些淡色的粉末。

鐘紫蕾臉上一灰,完了,全完了。

今日正是鐘紫蕾要将毒粉交給雨春的日子,只是她剛備下了,尚未來的及給她,便出了這樣的亂子。怎麽這般巧,哪天出事不好,偏偏是今日?

經了徐城一事,她知道這一次父親不會再饒過她了,萬念俱灰,臉上眼淚交錯,顫抖着搖頭,反反複複的呢喃着:“不是……不是我,有人要害我……真的不是我……”

“已經給醫者看過了,此物……正是松公子所中之毒。”

鐘将軍眼中一片熊熊怒火,他譏笑一聲,道:“我說早上蕾兒怎的忽然和我說,今日訪客年幼不宜飲酒,特意勸我給衆人茶水便好,我還當是她終于懂事了些,知道替父親分憂了。

沒想到,不過是怕偏院有人飲了酒,令她害人的計劃泡湯了而已。”

他一邊說着,一邊伸手狠力将王夫人推了開來,另一手狠狠鉗上鐘紫蕾的脖頸,一個大力将她舉過了頭頂。

“你想讓全家為你陪葬嗎?”

鐘紫蕾來不及狡辯,已然被他掐着脖子舉在了半空,此時臉漲得通紅,額邊青筋可見,不得呼吸的痛苦令她面容抽搐,雙腳亂蹬着,一雙手徒勞的去抓頸間的鉗制。

屋裏一群人全都看得呆愣了,鐘紫茜思及過往嫡姐對她的百般折辱,心下滿是快意,嘴角不可抑制的翹起,心道就這般死了也太便宜她了。

王夫人撲向鐘将軍,已然哭的嗓子都啞了:“夫君!夫君……蕾兒是你我的孩兒啊,夫君……她便是有錯,也不致死啊,偏院的人不是沒有事嗎,醫者也說了,好好休養些時日便無礙了啊……”

眼見着向來對她憐惜的夫君半眼也不曾看她,而女兒的掙紮已然越來越弱,王夫人一時急火攻心,張口便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随即暈倒在地。

“娘!”鐘紫桦和鐘紫蔓齊齊的撲向了母親。

鐘将軍這才低頭看了一眼,終于松開了手上的鉗制。

鐘紫蕾有如斷了線的風筝,半點力氣也無,直直的垂落在地,躺在地上佝偻着身子咳着,大口呼吸着空氣,臉上眼淚鼻涕口水全是,比街邊的乞丐幹淨不了多少。

鐘将軍一手負在背後,轉身閉上了腥紅的雙目,仿佛是累了,聲音中帶着疲倦:“管家,即刻令人将她送回吳州鄉下,從此她不再是我的女兒,告訴兄長,随便找個農戶盡快将她嫁了。”

說着,他回頭朝外間走去。

地上的鐘紫蕾仿佛才明白過來,雖是還虛弱着,仍是在地上努力的爬行着,嘴中含糊不清的道:“爹……我不……農……不!”

可眼前還哪有鐘将軍的身影。

鐘紫桦一把背起王夫人,由鐘紫蔓扶着急急的朝着主院行去了。

管家瞧着一地狼藉,便令人來擡鐘紫蕾,一邊的鐘紫茜忽的擡了頭,朝他笑了下,道:“勞煩您可否在外間等上片刻,讓我與蕾姐姐最後再說上幾句話。”

管家略一思索,點了頭,默默的退到了外面。

鐘紫蕾此時癱在地上,正努力的支起了身子。

鐘紫茜緩緩蹲在她身邊,臉上浮着一抹惡毒的笑,伸頭過去在她耳邊輕輕的道:“蕾姐姐,等你去了鄉下,我一定會想辦法好好‘照顧’你的。呵,從前你不是總說要收拾我嗎,真是可惜啊,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在鄉下的,我會讓你好好的活,活的長長久久,我才能好好‘報答’你這些年對我的‘關照’啊,哈哈。”

鐘紫蕾這時頸間腫着,嗓子已然全啞了,用難聽的聲音嘶吼着:“鐘紫茜!你個賤人不得好死!”

她越罵,鐘紫茜笑的越歡,她直起身來,從眼角的餘光看了地上的鐘紫蕾,仿若她是什麽髒東西一般,皺了眉譏諷道:“自己做下的孽,便自己慢慢的還吧。”

鐘紫蕾紅着眼,恨恨的朝前一撲,鐘紫茜卻是早有防備,向後一撤便令她撲了個空。

施氏母女三人衣着光鮮的立于她面前,可她自己卻是一身狼藉,鐘紫蕾恨得快咬碎了牙齒,眼神狠狠的瞪着幾人,抖着身子道:“你們害我,我一定會向父親禀明的,是你們害我!

那毒粉我明明只下給了鐘瑜一人,怎麽就鐘紫松也中毒了?還有為什麽偏偏就是今天我要交毒粉給雨春的時候,鐘紫松就毒發了,父親一搜人贓俱獲?是你們,你們設下的圈套,我一定會告訴父親的,讓你們都死,都去死!”

鐘紫蕾唇舌不清,長長的一段話中間一段聽着十分含糊,鐘瑜悄悄看了眼施氏母女,果然她們并沒注意到她說了什麽。

鐘紫茜緩緩伸手向發間,取下了一支細長的銀簪,彎身巧笑着看向她,在她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忽然狠狠紮進了鐘紫蕾支在地上的手中。

鐘紫蕾當下疼得慘叫出聲,抱着流着鮮血的手滿地打滾。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