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說他欠她的已經還了,……

外面立着的管家聽到了慘叫聲, 幾步邁了進來,便看到鐘紫蕾手上全是鮮血,邊上立着偏院裏的三人, 中間的鐘紫茜手中握着一支沾了血的銀簪, 雙眼含着淚水,抽泣着道:“蕾姐姐,我好心扶你起來, 你卻撲過來打我, 我、我一時害怕, 不小心傷了你,是茜兒的不是……”

地上哭喊着的鐘紫蕾疼的說不出話來,施氏見狀便道:“管家, 給她包紮了,快些帶離府裏吧, 老爺正在氣頭上,待會若是又瞧見她, 也許會遷怒于你。”

拖下去此事未必不會有變數,施氏吩咐完了也未完全放心,又親自找了幾個偏院的人,幫着管家急急的送鐘紫蕾出了府。

忙完了這些,施氏便想去主院看看情況,朝着兩個女兒道:“你們在這守着松兒,我去主院看看夫人如何了。”

兩人應了聲, 便進了裏間。

鐘紫松面色一片雪白, 躺在床上半點生機也無。

雖說控制着劑量,這點毒粉并不會與他造成什麽影響,可鐘瑜見着他這般虛弱的模樣, 仍是心下有些愧疚,因而下人送湯藥進來時,鐘瑜便主動承擔起了這喂藥的工作。

鐘紫茜坐在一邊,一言不發的盯着她喂藥,直到一小碗見了底,才道:“鐘瑜,你可真是好手段啊。”

鐘瑜取了帕子給鐘紫松擦了唇角,回身放了碗在一邊,面無表情的看向了她。

鐘紫茜目光複雜的看向她,道:“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你不吭聲的是個老實的,如今看來當真是我小瞧了你。讓我猜猜,這毒原本是只下給了你一人對不對?你察覺了,只是心知這還不夠,若要徹底除去她,必得讓這後果再惡劣些,才能讓爹爹狠下心來。

如今你大獲全勝,鐘紫蕾很快便要被送到鄉下去了,王夫人也因這事病了,鐘瑜,你是要讓所有欺淩過你的人都付出代價嗎?你的下一個目标又是誰?”

鐘紫茜前世在肖府的後院裏使過不少肮髒手段,剛剛聽了鐘紫蕾的話,心下便大致猜到了內裏的實情。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鐘瑜,沉聲道:“說話。”

鐘瑜冷漠的回視着她,許久後笑了下,道:“鐘紫茜,你我年歲都不小了,很快便會各自嫁出鐘家,彼此相安無事不好嗎?”

鐘紫茜眼神冰冷,道:“如此最好,你且記着,若你膽敢在我眼皮底下耍什麽花樣,我定要你下場慘過鐘紫蕾今日百倍!”

鐘瑜呵呵一笑,收回目光,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厭煩。

Advertisement

“鐘紫茜,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希望你好自為之。”

--

姐妹二人自那日不歡而散,便一直甚少說話了。

鐘紫松躺了幾日,慢慢恢複了康健,施氏母女們的毒也很快調養着好了,只是王夫人的病卻是日漸加重,整日裏蒼白着面色,身子愈發虛空,還沒從鐘紫蕾被逐出府去的悲傷中走出來,少府卿張家那邊又傳了壞消息,王夫人的親姐少府卿夫人沒了。

鐘将軍雖是疼惜發妻,可府裏也不能沒個主事的人,于是施氏便幾十年來第一次,成了這後院當家做主的人。

不過這些鐘瑜都不在意,那日出了宮,她便一直被一件難事困擾着。

該如何向宋元京開口呢?

世子發了狠話,她和宋元京短時間內自然是不要接觸為好,畢竟她自己也就算了,可此事還會連累到無辜的小宋公子,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可她不知道該怎麽描述這件事,只覺得無論怎樣解釋,自己都是個渣渣。

私心底,她當然還是想嫁給他的,可是世子橫在她二人中間,鐘瑜不得不為宋元京考慮。

但凡世子一日不松口,她便是不可能嫁給宋元京的,而世子松口的這日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時。與其讓他被自己耽誤着,還要因着自己不受世子待見,倒不是如兩人早早撇清了好。

鐘瑜思來想去,長長的寫了信,讀了一遍又給撕了,最後只簡單寫了幾句話說明了取消婚事約定,莫要追問,便着人送了信出去。

第二日,鐘瑜便收到了宋元京的回信,信上的他焦灼而委屈,一直問着自己究竟何處惹了她不滿,表達了自己願意悔改的意願。

鐘瑜心裏更難受了,正不知如何回信,沒兩天便聽到了消息,翰林院侍書宋元京,調任宜州惠縣縣丞,即刻離京赴任。

鐘瑜傻了眼,好好的宋元京怎的忽然被外調了?

世子說過的話在她耳邊回蕩着,鐘瑜懵着,大腦一片空白。

他說他欠她的已經還了,就是說……他從此再不必顧忌了嗎?

宋元京外調前,一切都是風平浪靜的,只除了……她寄了一封信給他。世子一再警告她不能再與宋元京有牽扯,難不成是這封信的緣故?

鐘瑜越想越是憂懼,只覺得就是自己害了宋元京離京。

若真是如此,那她便不能再回信給他了,思來想去,鐘瑜決定等風口過去,再寫信與他說明。

進了臘月,最大的節日便屬臘八了。

皇家在宮裏擺了粥宴,請了些高官貴族和家眷入宮同慶,鐘将軍也意外的在被邀之列。

這日早上施氏為鐘将軍打理了衣衫,收拾妥當後,打量着他看着心情不錯,柔笑着道:“老爺穿的這般隆重,真是看着愈發威武了。”

鐘将軍笑了下,伸手攬了她到面前,道:“你慣會說話。”

施氏一張帶了媚意的臉上瞬時相應的飄起了紅雲,小聲道:“妾說的都是心裏話。”

兩人往外走着,施氏又道:“妾有一疑惑,不知當問不當問。”

“問吧。”

“這……進宮既是可帶家眷,老爺怎的只帶了瑜兒一人呢?”

鐘将軍面上有些不快,斜了她一眼,道:“茜兒和你抱怨了什麽?”

施氏忙道:“這自然是不曾,茜兒一向最是為他人着想,怎會對父親的決意有怨言呢,我只是有些不解,便這麽一問。”

鐘将軍緩步朝外走着,思索着道:“女兒們大了,也許是時候該給她們挑戶好人家嫁人了。”

若是鐘紫蕾一早成了婚嫁出去了,便也不會有後面這許多令他難堪的事了。

施氏巧笑着道:“這般說來,茜兒我倒是有個好人選,原先時常來咱家做客的少府卿之子,張浩凱。他一直對咱們茜兒有心,近來兩人又在街上巧遇,便熟絡了起來,也是緣分。如今他母親新喪,倒是可以先訂下婚約,待他孝期滿了,咱們茜兒便嫁過去。

至于瑜兒,雖說之前被退了婚,但若是我們退一步,在門第家世上不作要求,便也不難,也可以張羅起來了。”

施氏母女過往不曾考慮過這個張浩凱,主要便是因着他是王夫人給女兒鐘紫蕾選中的夫婿,她們一方面不想和王夫人搶奪,另一方面也是想着若嫁了過去,婆母是王夫人的姐姐,只怕日子也不會好過。

如今這位少府卿夫人過世了,倒是沒了這層顧慮了。

鐘将軍腳步一頓,伸手松了下微緊的領口,道:“茜兒與張浩凱倒也是相配,若張家也願意,那自是美事一樁。瑜兒的話……不急。”

鐘将軍行至門邊,鐘瑜已經等在那了,父女二人同上了馬車。

馬車搖晃着朝宮中前行,鐘瑜默默的坐在一邊,她與鐘将軍雖是父女,可這幾年來幾乎從未單獨相處過,如今對他陌生的很,不免有些尴尬。

鐘将軍低着頭不知在沉思些什麽,就在鐘瑜以為二人要一路無言的時候,鐘将軍擡了頭看向她,道:“瑜兒,當初答應肖家的提親父親也是無法,太尉大人位高權重,替付家把持着半個朝綱,他們家要娶我一個小官家的庶女,我……不敢不應。瑜兒,我相信你是能明白我的苦衷的,對嗎?”

鐘瑜垂目,掩去眼中的鄙夷,嗯了一聲。

不敢不應?如果她還是謝家的女兒,謝縣令雖不過是一個縣城的主事官,可是她知道,他便是拼了辭官不做,也絕不會就這麽将女兒交出去送給一個浪蕩子的。

說來說去,不過還是自私而已。

雖是得了應答,鐘将軍依舊不放心,伸手放在女兒的肩上,語重心長的道:“當年我聽聞你娘扔下了你,急的派了許多人回去尋找,卻都是半點消息也沒有。這十多年來,我滿心的思念與愧疚,好在後來你終于回到了父親身邊,瑜兒,你會怪我嗎,怪我沒能一早就将你尋回?”

鐘瑜開始覺得有些奇怪了,鐘将軍這些話句句都在為過往開脫,好像是在努力洗白自己在鐘瑜心中的形象一般。

可他為何要這樣做呢,按說他在自己心裏是什麽形象,于他也無甚要緊啊。

鐘瑜一邊思索着,一邊實話實說的道:“我怎會怪父親,謝家待我很好,并不曾受了什麽委屈。”

她不僅不怪他,甚至還有些感謝他,沒讓原主生在長在這個自私虛榮的家裏。

鐘将軍似乎終是放了心,收回了手,露出慈愛的笑容來,道:“今後父親定當好好待你,你我血脈相連,無論你在家,還是将來嫁了出去,都是父親的好孩子,我們父女定要互相照應。”

鐘瑜被說的雲裏霧裏的,他也沒再解釋,沒多大一會兒,兩人就到了宮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