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用什麽來求我

鐘瑜心裏正難受, 這時提不起精神去敷衍他,沉默着轉過身就想離開。

這般愛搭不理的愈發激怒了付久珩,他不由分說的一把擒住她的胳膊, 一個大力将人提至了面前, 緊緊的盯着她道:“是誰?”想着宋元京此時不會出現在這裏,又道:“是謝琰?”

胳膊上的大掌愈加收緊,鐘瑜被握得眉頭輕蹙, 心中正苦悶, 此時也不肯軟下聲來, 倔着不發一言。

付久珩眼神在她別扭的神色中仔細的觀察着,終是不忍的放開了手,道:“可謝琰馬上便是驸馬了。”

鐘瑜冷冷的擡眼看了他, 道:“是你讓父親帶我來粥宴的,對嗎?”

“不錯。”

“前些日你和他說了我們的事?”

付久珩因着她口中這“我們”二字而心情微微好轉, 道:“他不過是個小官,還不配聽我們的事。我只是警告了他, 若你在鐘家過的不好,那他在朝中也別想舒坦。”

其實今日入宮來,鐘瑜便隐隐猜到了鐘将軍這些天怪異行為的緣由。

先是那日下朝後他當着衆人面強調不會再忽視她,其後又莫名其妙的帶她進宮赴宴,路上還百般陳情往事力圖洗白自己,如今他引了自己來這裏見付久珩,一切都說的通了。

鐘瑜面色不佳, 側過頭去不肯看他, 語氣邦邦硬的道:“我不需要你這樣做!”

“怎麽,你想繼續過那樣被人欺壓的日子?”

“我根本不在意這些,我不需要他們的關注, 也不用他們對我虛情假意的好。何況想過什麽樣的日子是我自己的事,你如今這般做,父親那性子,只怕恨不得立即把我、把我……”

後面的話她無法再說下去,只低着頭獨自氣惱着。

“那我要如何?難不成由着你之後再把我送的東西讓給別人?”

說到這事鐘瑜多少有些心虛,小聲嘟囔着道:“那你可以別送啊,反正我也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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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久珩俊臉一怔,瞪大了雙眼危險的道:“你說什麽?”

鐘瑜閃躲着看向假山邊上的湖面,适時的沉默了。

兩人一時無言,片刻後付久珩才自嘲的一笑,道:“罷了,你不肯讓我明着去見你,如今好不容易安排着見了一面,可不是用來吵架的。”

他伸手拉住鐘瑜的手腕,要朝着湖邊走去,鐘瑜哪肯和他這般拉拉扯扯,使力往回拽着不肯配合,可是哪敵得過付久珩的力氣,百般推拒還是被拖到了湖邊。

湖邊放着兩套冰鞋,付久珩帶她坐到石上,溫聲笑道:“上回見你和寶鳶她們一同冰嬉,你差點摔了,不如我來親自教你如何?”

原來上回在宮裏他一早就看着她了,怪不得知道她晚上宿在了碧竹閣。想到那時自己的狼狽樣子,鐘瑜可再不想玩這個了,直搖着頭道:“我不想學。”

付久珩對她的拒絕見怪不怪,不由分說就要去脫她的鞋。

上回給她遞鞋已經是刷新了鐘瑜的三觀了,如今哪敢讓他再做這般親昵的舉動,連忙躲閃着,可又推不動他,眼見着被捏住小腿,她連忙道:“我自己換,我自己。”

付久珩這才松了手,提着另一雙冰鞋上了冰面。

鐘瑜磨磨蹭蹭的換好了鞋,搖搖晃晃的剛上了冰,就往前一撲,差點摔的啃在地上。

付久珩一手扶在她腹部将她撈了起來,可無奈鐘瑜不會用力,雙腳在地面徒勞的蹬着,卻是不僅沒能站起來,反而又向下滑去。

她下意識的抱住他精壯而纖細的腰身穩住身形,整個人依附在他的身上,可兩只腳下依舊是溜滑一片,使不上半點力氣。

付久珩被這一貼斷了手上的動作,感受着溫軟撲在自己的懷中,一時倒不想再伸手去扶她了。

鐘瑜又急又窘,見他垂了手不再幫忙,氣道:“你不是說教我嗎?”

付久珩低聲笑了,一手圈上她的腰向上一帶,另一手執起她的雙臂環住自己的頸項,便将人緊緊的抱在了身前。

鐘瑜雙手摟着他溫熱的脖頸,腰上被緊緊的禁锢着貼着他,倒是不再摔倒了,可是這畫面……偏她又不敢松開手去,就這麽一屁股摔在堅硬的冰面上或是來個什麽狗吃屎的畫面。

付久珩微低了頭,兩人的呼吸纏繞着,他聲音低沉,輕輕道:“你還躲着我嗎?”

他吐出的熱氣在冬日裏化作一團白霧散在她的耳畔,鐘瑜臉已經紅成了個桃子,眼神閃躲着不肯答話。

“你還去想別人嗎?”

鐘瑜強自冷靜了下來,小聲道:“我、我天資愚笨,還是不學了,請世子帶我上岸吧。”

付久珩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手上緊了緊,鐘瑜只覺得貼得他更近了,盡管兩人穿的厚實,鐘瑜仍是可以感受到那厚重衣料包裹下他緊實的好身材。

于是她更為慌亂了,左右瞧着,緊張的道:“世子,這裏是宮中,若是被人瞧見了,可要如何是好……”

付久珩低頭輕嗅着屬于她的味道,不甚在意的道:“那正好,我便收了你這小妖去。”

鐘瑜心一橫,正打算就這麽撒開手去,摔便摔了,也許世子見着自己這般不體面,便失了興趣也沒準。誰知念頭剛起,付久珩似乎便察覺到了,另一支手也扶上了她的腰肢,将她牢牢的圈在了身前。

“放心,無瀾在外間守着,無人敢靠近。”

“那也還是上岸吧,這般……于禮不合。”

付久珩輕瞥了她一眼,道:“現下想起于禮不合了,先前在徐城從小窗偷看我時,還有闖進我的溫泉室時,你怎麽沒想于禮不合呢?”

“小窗是因為我沒見過,就好奇碰了下它就開了,也不是故意的。溫泉當時也是,我哪知道你在裏面啊。”

付久珩哦了一聲,又道:“那馬車上你偷飲我的茶水呢?”

他當時果然是醒着的,這個戲精!

鐘瑜一陣窘迫,臉上已經從粉紅轉成了深紅,結結巴巴的道:“那、我沒看到別的杯子,我……”怎麽解釋都是理虧,她索性不解釋了,直道:“誰讓你當時不給我水喝!”

付久珩臉上的笑中帶了些深意,垂頭與她挨的更近,輕得近乎呢喃的道:“哦,那茶水……甜嗎?”

鐘瑜覺得自己要被纏的化成一灘水了,努力清醒着道:“世子,你松開我,我自己爬上岸吧。”

付久珩低低的笑着,道:“那可不成,你不是最在乎禮節的嗎,我怎能讓你爬上岸去,這多于禮不合。”

鐘瑜都快哭出來了,打又打不過,說也說不過,只能紅着眼圈偏過頭去。

付久珩看着這小模樣心中有些不忍,道:“這樣吧,我帶你上去,你答應我,以後都不見宋元京。”

鐘瑜琢磨着這好辦啊,橫豎只要世子不死心,自己就得和宋元京保持距離,而哪天他厭了她,她再見不見宋元京他也不會在意了。

付久珩見懷裏的美人連連點頭,這才微微用力,抱着人在冰面上緩緩轉了兩圈,到了岸邊。

鐘瑜被轉的有點暈,來不及走上岸去,便急着撲坐在岸邊,伸手去解冰鞋。

換回了自己的鞋,踩在踏實的地面上,鐘瑜這才覺得懸着的心放下了,回身一禮,就要離開。

付久珩在她身後道:“你若要走,便直接出宮回家去,不準去見謝琰。”

謝琰……剛剛她離開宴席的時候他還在,也不知現下如何了,她倒确實想去見見他,可又不知能上哪去見他。

見她不語,付久珩又道:“他很快便是驸馬了,你與他雖是兄妹,可畢竟既非親生又無名分,還是要避嫌為好。”

想到這,鐘瑜忽的靈光一閃,回身期待的看向他,道:“世子,我可以求你幫個忙嗎?”

“那自然得看你要我幫的是什麽忙。”

“救救我哥哥……他對太後和世子您向來敬仰,合該一直為世子您效力的,可如今這事一出,他再不能心無旁骛的效忠太後和您了,這于他于您都是損失。”

付久珩雙臂折于胸前,道:“那你的意思是?”

鐘瑜語中帶了懇求,道:“世子曾說過這世間少有您不能之事,可不可以……讓哥哥退了這婚事?”

付久珩雙目帶着疏離,淡淡的掃過她的眼底,冷着聲線道:“我為什麽要幫他?”

鐘瑜急切的道:“哥哥乃朝中棟梁,将來定能幫世子解憂,還請世子看在人才難得的份上,不要讓哥哥就這樣夾在陛下和付氏之間。”

她越是熱切,付久珩目光便越冷,冷笑一聲,他道:“鐘瑜,你既知曉此事牽扯衆多,便應該知道我不會因着一個臣子的婚事而毀了整個大局。何況此事姑母已然表了态,如今我若再提起,不僅是駁了皇帝的面,也會令姑母難堪。”

他朝她走近幾步,道:“平川相救之情我已經還了,現在的你用什麽來求我?”

鐘瑜緩緩低下了頭,他說的她都知道,可她就是想為哥哥試一試。努力的掩飾了尴尬,她福身一禮,正想離去,又聽他道:“不過……”

鐘瑜複又擡頭看他,付久珩直直的看向她,繼續道:“若是你和我回青州,也不是沒的商量。畢竟若你是我的人了,他于我也不算是不相幹。”

和他回青州……從此做他的寵妾,一時的玩物,換回謝琰此生不再娶寶鳶公主。

一瞬間她有些動搖,可是漸漸冷靜了,前後一思考,還是決絕的道:“我不做妾。”

付久珩說不上自己是什麽心情,他一方面因着不能早日抱得美人歸還微微失落,另一方面又因她沒有為謝琰而委屈求全而欣慰。他當然想盡早将她帶回去,藏起來,再不給旁的些什麽人機會,可是又不想她為了別的男人而妥協。

“為了謝琰也不肯稍作委屈嗎?”

鐘瑜搖頭,目光堅定,道:“哥哥品性正直善良,若是得知了我為了他去做別人的妾室,這一生都會愧疚苦痛,寝食難安。與其注定難過一生,倒不如他娶了寶鳶公主,也許未必不能舉案齊眉。”

鐘瑜對謝琰十分了解,他前世因着鐘瑜的死自責痛苦了一生,現下她若真的應了世子,只怕她的這份委屈求全會成為謝琰的枷鎖,他不僅不會得到幸福,反而還會因着這份愧疚日夜難安。

與其如此,倒不如和寶鳶試一試,其實她單純可愛,半點沒有嬌生慣養的跋扈,這一世沒了前世梗在二人中間的前妻之死,兩人未必不能修成正果。

鐘瑜一禮,道:“臣女告退。”

這一次她沒停步,迅速的消失在了假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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