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今日之恥,我一定要你用……
鐘瑜走至他面前, 平和的道:“你不用聽別人如何說,今日之事,有刑婆婆和玲兒的證詞, 你想完全撇清是不可能的。到底是你意欲強迫茜妹妹卻為我所阻, 還是你當真和我有什麽私人的幹系,你想好了再說,畢竟現下這麽多人在, 此事若傳了出去, 可能不只肖府和鐘府, 便是連京中貴族,甚至世子,都有可能聽到, 影響甚廣。你想明白了,說清楚了, 才不要給你自己找麻煩。”
一段話說的極慢,還暗暗加重了世子二字, 肖宛超越聽越慌,不過沉思一瞬,便滿臉驚恐的大聲道:“母親,鐘将軍,是鐘紫茜在房裏把我當成了世子,意欲勾引,我、我一時沒把持住, 與她差點……母親, 求您別告訴祖母,這不怪我啊,我當時根本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是鐘紫茜,是她勾引我的!”
鐘紫茜的臉色瞬間灰敗了,仿佛沒了主心骨一般跌坐在地。
事情為什麽會這樣呢?明明他認下是和鐘瑜相會,既不用擔了強|暴的罪名,又能将自己看中的人娶回家。她想不明白,為什麽肖二公子要站在鐘瑜那邊?
肖二公子的模樣似乎在懼怕着什麽,可到底是什麽呢?
鐘紫茜無從辯駁,只流着淚道:“你們為什麽這麽對我……”哭了一會兒,似又想到了什麽,跪到了肖夫人和鐘将軍面前,道:“茜兒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這樣,可這些都是他們言說的,并無證據啊……那項鏈,瑜姐姐和我同住偏院,也有可能是她拿走的啊。
再說,在去徐城之前,二公子便是對我存了觊觎之心的,也可能是他想借着這個機會将我收入房中,便胡亂認下了啊。”
其實肖宛超自回了京,京中的名妓花魁便迷的他想不起這個什麽鐘家的庶女了,畢竟世家女子哪比這些女子知情識趣,後來又娶了妻,早對她沒了念想,如今聽聞她提及,當時便嗤笑一聲,不屑的道:“我觊觎你?怎麽,你是有春湘院姑娘們的溫柔,還是比倚蘭館的歌妓們嬌俏啊?
啊,對了,有一樣你倒是不比她們差的,做出脫了衣衫躲在男人房中這樣的事,要說這不要臉和放的開,你可是當仁不讓啊。”
鐘紫茜被羞辱得一愣,沒想到這厮當着長輩的面便敢說出如此放蕩之辭,當下只覺得臉面全無,臉上紅白交錯着,哭道:“你、你竟如此羞辱于我,我沒臉活了!”
說着,便要去撞柱,可鐘瑜和鐘紫桦都閑閑的旁觀着,鐘紫茜話音落下也沒人去阻攔,只得硬着頭皮控制着力道去撞了邊上的桌子。
“咚”的一聲,鐘紫茜跌坐在地,一點點滑倒下去,仿佛是暈過去了。
鐘瑜冷笑,道:“鐘紫茜,你便不要再徒勞掙紮了,當真難看至極。”
鐘将軍這會兒仍是有些不願相信,自己從小看到大的乖巧孩子會做出這樣大膽無恥的行為,眼中盡是悲痛,恨其不争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鐘紫茜。
肖宛超似乎想到了些什麽,又開口道:“若說證據,倒也不是沒有。那晚在世子的院中……鐘六小姐已然半裸,依稀間我似乎瞧見了,她右腿的大腿內側有一個蝴蝶形狀的胎記。她既要證據,那便讓嬷嬷們帶下去驗了,是不是當真有這塊胎記,便知我所說是否為真了。
還有鐘瑜,當晚她跳出來阻攔,我便吓跑了,話都沒說上幾句,真的,我和她不認識,沒幹系,當時求娶是一時瘋癫,我二人全無往來!”
肖夫人點頭,道:“我知曉了。刑嬷嬷,便由你帶人将鐘紫茜擡下去檢查下吧。”
話音剛落,地上本來在暈着的淚眼美人忽的眼皮微動,幽幽轉醒了,一臉迷茫的道:“這……剛剛……”
刑婆子走近,道:“請小姐随我去驗一下身上的胎記吧。”
鐘紫茜一手支在地上,一手扶着額,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似乎依然頭暈着,虛弱無力的道:“我、我有些難受,可否先尋了醫者?”
肖夫人皺了眉,道:“管家,你去喚醫者過來,刑婆子,你現下便帶她去隔間驗身。”
鐘紫茜一副痛苦得不得站立的模樣,不肯配合着去起身,刑婆子卻是十分有力氣,一下子便将她提了起來。
鐘紫茜忙又伸手去拽邊上的椅子,哭着腔調朝着鐘将軍道:“爹爹,你難道當真要女兒落得如此難堪嗎?”
鐘将軍捏了捏拳,肖夫人帶了幾許威嚴,逼問道:“所以,你認了嗎?”
鐘紫茜低頭不語,只緊緊拽着椅子的扶手不肯撒。
鐘将軍長長的抒了一口氣,閉了眼,道:“不必驗了。”
事到如今,根本沒有驗的必要了。
鐘将軍眼中帶着羞愧,朝着肖夫人一揖,道:“夫人,如今事情既已查明,不知肖家……”
肖夫人看着那還死死拽着椅子的狼狽女子,眼中閃過一絲輕蔑,道:“鐘将軍,實不相瞞,今日之前我與太尉大人本是想着,若是超兒當真和鐘六小姐有私,互相傾心,便成全了他二人,也正好止了這流言。
可是鐘将軍,如今看來,你家這六小姐……貪慕虛榮,做下勾引世子這等的醜事,之後還恩将仇報,嫁禍親姐,你自己瞧着,如此德行當真配入太尉府嗎?”
鐘紫茜耳邊嗡嗡作響,這一瞬仿佛回到了前世***前,她被柳燕兒揭穿了許多過往的不堪,肖夫人也是這樣問着,她當真配留在太尉府嗎?
她不想的,她不想再嫁一次太尉府,這一世她連肖宛旭的妾室都不願做了,怎會願意做肖宛超那個廢物的妾室?
可是事已至此,這廳中這麽多人,除了主子還有下人,鐘瑜倒是好了,得了個英勇救人的好名聲,可自己呢?下賤勾引,自取其辱,還被肖二公子看到了身子,這與沒了清白又有什麽不同?
不嫁給肖二公子,也不會有人再肯娶她了。
不,也許還有一個人。
他雖然出身一般才華一般,可是對她百依百順,若是嫁給他,這一生家裏內外便都是由着她做主了。
這般一想,鐘紫茜終是不那麽慌了,雖是還有些發抖,可已然漸漸冷靜了。
鐘将軍低着頭,眼中盡是不堪,朝着肖夫人道:“我明白了,今日之事說來也是茜兒咎由自取,我這便帶他們回去。”
鐘将軍說完,回頭厲聲喝道:“還不快起來給我滾回車上!”
鐘紫茜顫抖着,站了兩次才站穩,可也沒有人扶她。
鐘将軍頭也不回的出去了,鐘紫桦厭惡的瞧了她一眼,轉身跟了上去。
鐘将軍似乎是多停留一刻都覺得窘迫,疾步朝外走着,片刻便上了馬車。鐘紫桦去招呼了疊燈籠的弟妹,和鐘瑜一起快步也上了馬車。
鐘紫茜低垂着頭,仿若喪家之犬般行到門前時,卻已然不見了馬車蹤影。
邊上一個下人上前道:“鐘六小姐,鐘将軍方才和小的說,讓您……自己走回去。”
鐘紫茜本就狼狽,如今好不容易行到門前,卻發現家人将她丢棄在了這,眼中又流下幾行淚,恨得全身戰栗着,仿佛要将牙齒咬碎。
“鐘瑜,今日之恥,我一定要你用命來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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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将軍前腳帶着兒女們出門,施氏的右眼皮便一直跳,似乎隐隐要發生些什麽大事。
自從流言從吳州老家傳過來之後,她不止一次問過女兒,鐘紫茜卻一口咬定僅是流言,并不曾與肖二公子發生過什麽。
如今瞧着肖家的意思,似乎是存了娶茜兒過去息事寧人的心思。
不同于鐘紫茜堅定不嫁的決心,施氏倒覺得肖家如此高的門庭,做妾未必不好。與其這麽下去任由污名影響了婚事,倒不如借着這個事嫁進太尉府。
何況這個肖二公子一直便喜歡她的茜兒,又是個色令智暈的,茜兒使些手段,許能就此把持着他也說不定。
午後時分,施氏聽了下人來傳,鐘将軍帶着孩子們回來了。施氏腳步飛快的趕了出來,卻是遠遠就瞧見鐘将軍一張臉全是怒意,腳下的步子邁的極大,待看見了她,上前便是一掌。
施氏挨了這一巴掌,便撲在了院中,還未緩過神來,便聽鐘将軍當着下人的面,暴喝道:“都是你養的好女兒,把我鐘家的臉都丢盡了!”
施氏一手扶着火辣的右頰,擡頭去望,鐘将軍已然朝着主院去了。
施氏狼狽的起身,擡眼便看到後面的幾個鐘家子女,視線在內裏掃了一圈,獨獨不見鐘紫茜。
鐘紫松年紀最小,一路上鐘将軍壓着暴怒的模樣顯然吓着了他,這時看到母親,神色中帶了幾縷惶然,走過去道:“娘,爹爹他好像把茜姐姐扔在肖家了。”
施氏一邊的臉已然紅腫了起來,她茫然的看了看兒子,又看向了鐘瑜,道:“扔……是什麽意思?”
兩人還沒來的及答話,鐘紫桦已然去而複返,朝着幾人道:“施姨娘,瑜妹妹,父親叫你們兩個過去。”
施氏伸手整了下因着耳光而微微淩亂的鬓角,安撫的拍了拍鐘紫松,道:“松兒,你先回房去。”
母女倆往主院去的路上,施氏悄眼打量了鐘瑜,見她神色平靜,便道:“瑜兒,茜兒到底在哪兒?”
鐘瑜看着腳下的路,淡然道:“她惹下了大禍,父親一怒之下将她留在了肖家,讓她自行走回來。”
施氏一聽,滿臉驚奇,道:“啊?這、這怎麽成啊,茜兒一個女子,自己走這麽遠回來,若是遇上些壞人可要如何是好?不行,我得叫人去接她回來。”
施氏說完便要去喚人,鐘瑜看了一眼,道:“母親,我奉勸你還是先別了,先聽聽父親怎麽說吧。”
聽起來事情還挺嚴重的,施氏有些不解,不過是因着鐘紫蕾的胡說傳了些流言而已,怎麽鐘将軍如何動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