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請夫人暫且不要離開房間……

第二日一早, 天剛蒙蒙亮,房門外的侍衛輪着守了一夜,卻依舊訓練有素的立着。

忽的內裏有了些聲響, 那侍衛微微側了頭, 仔細的聽着,似乎是從夫人住的那間屋子傳出來的。

片刻,那門果然自內打了開來, 鐘瑜已然簡單梳洗了, 這時一腳踏了出來, 那侍衛便閃身來到了面前。

“夫人,世子還尚未起身。”

如今不過才寅時,鐘瑜當然知曉衆人還未醒, 她是一早算着時間,在這個時辰醒來的。

“我知道, 只是我既已醒來,在屋裏實在憋悶, 想在客棧裏走走。”

那侍衛垂着頭,恭敬的道:“沒有世子的吩咐,還請夫人暫且不要離開房間。”

“我不是要走,是屋裏實在沒意思,這客棧已被我等包下,內裏也沒有什麽外人,外間又有人把守, 外面的人進不來, 而我也出不去,你便別攔着了,我只在這客棧的廳堂內走動走動。”

見着侍衛的神情有些松動, 鐘瑜又道:“你也知曉世子如今待我甚好,他命了爾等保護我,可不是讓你們關着我的。

如今剛到寅時,天色還昏暗的很,你不讓我出去,在屋子裏我可是要憋壞了,待見着了世子,我可是沒個好臉色的,若是他問起,我便說是你強行關着我,氣都透不過來了。”

侍衛左思右想,這倒确如她所說,客棧內裏盡是自己人,而客棧四周也有人看守,她想悄悄的逃了也是不可能的。

世子對她的在意他們看在眼裏,私下裏都認定了這個女子将來應就是世子長子的母親了,如今眼見着要得罪了她,不由頭上盡是冷汗,掙紮了一番,最後道:“還請夫人在廳堂內活動,盡快歸來。”

鐘瑜笑了下,便朝着長廊盡頭的樓梯走了過去。

客棧裏僅住着他們一行人,現下裏安靜的很,鐘瑜輕手輕腳的走下樓梯。

客棧的一樓是酒樓,七七八八的擺着些桌椅,她圍着桌椅走了一圈,最後行到了放着算盤賬本的櫃臺處。

她似是有些新鮮,時不時伸手去翻翻櫃臺上的東西,悄悄擡眼掃了一眼二樓處,剛剛那侍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不知過了多久,長廊邊又行了一名侍衛過來,瞧着模樣似乎是該換班了。

鐘瑜偷偷的盯着,趁着那侍衛交接的一瞬間,快手快腳的将桌上的筆墨悄悄揣進了懷裏。

之前的那名侍衛和來換班的人講了下之前的事,那新的侍衛聽罷便皺了眉,道:“你膽子也太大了!”

那侍衛愁眉苦臉的道:“我有什麽辦法,世子怎樣待夫人的你也瞧見了,若是此時得罪了她,将來在王府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另一人順着廊下往一樓的廳堂望了一眼,那女子正晃着東瞧瞧西看看,倒是沒什麽不妥。

這客棧裏三層外三層的把守,倒也是出不了什麽岔子。

可是想想還是覺得不安,便順着樓梯下了去,行至那面容姣好的女子邊上,躬身一揖,恭敬的道:“請夫人回房。”

想要的東西已經到手,鐘瑜點着頭道:“也好。”

回了房間,關上了門,鐘瑜在桌前靜坐了會兒,确定了外間無異樣後,緩緩從懷裏取出了筆墨。在屋內掃視了圈,房間裏并無紙,但若是動了這屋裏的物件,細心如世子,只怕是要被他發覺。

思忖一番後,鐘瑜起身褪了外裳,從內衫上撕下了一小塊布來,用茶水研了墨,寫起了信來。

付久珩這人神出鬼沒的,她和宋元京的往來被揪着不只一回,眼下在他眼皮底下使小動作,她雖是小心,可始終也得給自己留條後路,若是當真被他發現了信,總歸不至于看了內容便大發雷霆。

何況墨汁浸到布料上極易暈染,這一小塊布料上本就寫不了幾個字。

斟酌着內容,鐘瑜只簡單寫了實情,自己還活着,世子要帶自己去青州。信裏雖是沒寫求救的內容,不過聰慧如謝琰,不會想不到她是被迫的的。

這樣她既報了平安,免得兄長擔心,又能發了求救信號,畢竟兄長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了。

這般想着,鐘瑜将幹透了的布料揣進了懷裏,筆和墨本想找地方藏着,可是一是怕被人發覺,二也是想着日後可能還有用,便塞進了昨日世子給她的包裹裏。

眼見着天才剛蒙蒙亮,鐘瑜想着要不再趴着小憩會兒,忽的門外響了幾聲極輕的敲門聲,滿腹心事的她被吓了一跳,差點打翻了桌上的茶盞。

撫了撫胸口,她朝外間道:“誰?”

“是我。”

鐘瑜起身去開門,果然世子正立在門外,今日他換了一身石墨色的長衫,門一開,他便閃身進了去。

付久珩極其自然的坐至了桌邊,瞧了眼桌上灑着的茶水,目光在室內掃視了一圈,探究的看向她:“你做什麽呢?”

惦記了許久的心上人終于要帶回家了,他這一晚并不如以為的般心滿意足,反而生出更多的渴望與空虛來,輾轉反側到晨時,便聽到了隔壁的動響。

起身梳洗了,出去聽了侍衛的報告後,他微微皺了眉,始終不放心這個愛惹事的小妖,又怕她這時複又睡了,于是敲門時力道放的極輕,便是睡了,應也不會被忽的驚吓到的。

可他聽着,內裏的人似乎還是被驚着了。

鐘瑜表情極自然,帶了點埋怨的道:“能做什麽,我醒的早,現下無聊的很,你的人這也不讓那也不讓的,我除了發呆還能幹什麽。”

付久珩點了頭,道:“下回你可以去尋我陪你。”

去敲他的房門?光是想着都覺得暧昧,鐘瑜才沒這麽傻,搖着頭道:“打擾了世子歇息,那多不好。”

付久珩含着笑意看她,道:“反正你離我這般近,我總歸是睡不好的,也不打擾。”

兩人說了會兒話,又用了早膳,一行人便準備繼續上路了。

鐘瑜跟着付久珩出去的時候,隐約覺着他好似朝着那櫃臺掃了一眼,可似乎又是她的錯覺,不由心底有些發慌,也不知他是不是發覺了什麽。

兩人上了馬車,一行人便繼續趕路。

付久珩側卧在車內的小榻上,靜靜的讀着書,鐘瑜的耳邊除了車馬的行路之聲,便是他一頁頁翻書的聲響了。

此時她如坐針氈,一手掀了側面小窗的簾子,雙目平靜的看着風景,可內裏已然煎熬的很。

眼見着馬車已快行出了鎮子,鐘瑜只得下了決心,放了簾子,試探着道:“世子,我瞧那邊有家書局,我能去看看嗎?”

付久珩眼皮都未擡,淡淡的道:“想看書?”

鐘瑜嗯了一聲,道:“世子這邊的書多是兵書政法一類,我也看不大懂,想去挑幾本話本帶在路上看。”

理由十分合理,付久珩朝着外間道:“停車。”

眼見着他放下手中的書本,似乎要和她一同下去,鐘瑜忙道:“世子,如今既是在路上,為着世子的安全,還是不宜多露面,不如讓無瀾陪我去吧。”

“也好。”說着,他朝着外間吩咐了幾句,便複又執起書讀了起來。

鐘瑜松了口氣,下了馬車,便帶着無瀾進了那家書局。

那書局的老板見着二人衣着光鮮,便知是富貴人家,盡挑了些訂裝精致的本子遞上來,可鐘瑜翻了幾下,都不太感興趣。

鐘瑜挑選了許久,也沒見看中了哪個,無瀾在門口抱劍立着,漸漸的也不似初時那般緊張的盯着她了。

鐘瑜等的就是這一刻,她朝着正壓抑着不耐煩神色的掌櫃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伸手從袖中拿出放在內裏的首飾,悄悄放在了那櫃臺內,用唇形說了兩個字。

幫忙。

從這女子進門之時,掌櫃便覺得有些奇怪,她身後的男子擺明了并不是她的夫君,瞧着跟着的模樣,倒像是看押着這個女子似的。

他瞧了瞧面前漂亮和善的女子,又看了遠處一臉正義凜然的肅然男子,哪個都不像壞人,一時猶豫着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便見門外又行了個墨色衣衫的男子。

那真是好相貌啊,他活了四十餘年,頭一次見到這般仿若仙神般,帶着威嚴貴氣,又美的不似真人的面孔,不由看得呆住了。

鐘瑜這時還沒來的及從懷裏取出那寫好的布料,便見面前的掌櫃忽的瞪直了眼,呆呆的望向了她的身後。

一股不安湧上心頭,她猛一回身,便見着付久珩已然行至了她的身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朝着掌櫃禮貌的道:“內子猶豫不決,耽誤您這邊生意了,方才她翻過的那幾本,全都要了。”

語畢,他側頭朝着無瀾道:“你先帶夫人回去。”

鐘瑜此時已然白了面色,心下有些驚恐,生怕他待會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來,伸手扯了他的袖子,晃了下,難得的撒嬌道:“我想你和我一起回去。”

他讓無瀾先送她回去,自己留在這要問什麽,不言而喻。

付久珩神色未見一絲軟化,緩緩伸手,将櫃臺內裏角落處的那支首飾執了起來,側目淡淡的凝視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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