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你我尚未成婚……

付久珩也不急, 他執起了那青花紋的碗在手中,任那陣香氣飄散在床榻間,瞧着她道:“我覺着你應是知道, 我是不會因着你的絕食而妥協的。”

鐘瑜因着虛弱, 話語說的極為緩慢:“可若是我死了,你便什麽都得不到了。”

“話确實是沒錯,只不過你不會死。”

“世子覺着我沒有這膽量?”

付久珩瞧着她憔悴的面容, 憐惜的伸手欲撫上她, 鐘瑜卻是向旁一避, 令那手指落了空。

“無關膽量,只是如今還沒到那個份上。

鐘家的日子曾經那般艱辛,可你也活的好好的, 如今跟了我,只怕比當初強過百倍千倍, 當初都沒想過死,如今又怎會呢?

何況你心中還有在意的人, 你的兄長,謝家的父母,這些都是你的牽挂,你怎會因着點小事便尋死覓活呢?”

鐘瑜回頭仰視着他,道:“這便是世子有所不知了,世間因着被迫嫁人而自盡的女子比比皆是。”

付久珩嗯了一聲,淺笑着看她:“确是如此, 不過你也不是她們。

我琢磨着你這随遇而安的性子, 倒是慣會在逆境裏尋得生機,怎會遇了小小的不順便要自絕。

況且那些女子不是不願嫁人,只是心有所屬, 又怎能嫁與他人。至于你嘛,那個姓宋的進士我瞧你也沒多上心。”

說着,他狡黠一笑,低了身離的她近了些,悄語道:“我反倒覺得,你喜歡我更多一些。”

鐘瑜內裏的心思被他猜到個七八分,垂着眼睛不敢看他。

付久珩便知她這已然算是松口了,于是親自扶着她靠着坐起來,複又執起粥碗,遞至了她的唇畔。

這一回,她張了口,将那一小勺含了進去。

那因着虛弱而呈了淡粉色的唇瓣一張一合,因着咀嚼的動作微微的動着,付久珩直看得心火直起,複又執了一勺遞了過去。

鐘瑜伸手接過了勺子,放回了粥裏,又将那粥碗接了過來,或許是太餓了,她也顧不上有個人在這盯着她瞧,便将內裏的粥一口接一口的食了進去。

“慢點,你許久未進食,小心食的過快,待會腹內難受。”

鐘瑜慢條斯理的吃了半碗進去,覺得飽了,将碗放回床邊小桌,又漱了口,用帕子拭了唇,這會兒胃裏被粥捂得暖洋洋的,四肢也緩緩有了些力氣。

“多謝世子。”

付久珩取過碗,端着行了出去。

鐘瑜靠着坐了會兒,便覺得睡意來襲,正想解了衣裳睡了,門吱呀一聲又開了。

她剛脫了外衫,一急之下扯過被子把自己包着,才往門邊瞧去。

付久珩進了房間,不一會兒便有随行的人送了熱水進來,他仿佛沒看着鐘瑜,就着熱水洗漱了,就脫起外衫來。

鐘瑜一慌,結巴的道:“世子,你、你要做什麽啊……”

付久珩神色自如,将外衫脫了,便朝床榻走來,鐘瑜于是緊抓着被角,迅速的縮在一角,防備的看着他。

付久珩覺得有些好笑,看她那緊緊抓着的模樣,好似他真的做什麽,那被子能攔的住他一樣。

他往床邊一坐,笑眼看着她道:“這農戶家裏房間不夠,侍衛們都是四五人擠了一屋的,你總不好自己獨自霸占一整間房吧。”

“可、可同行也沒有女子能和我同住啊……”

付久珩一言不發的看着她,鐘瑜便一點點的明白了過來,瞬時臉一紅,道:“這怎麽能行,你我尚未成婚……”

“一共就這麽幾間房,難不成你要我去和侍衛們擠在一處?還是說你要和他們擠在一處?”

一路過來侍衛們已然将她視為了世子的妻妾,如今若讓世子和下人同住,自己獨占一房,倒确是有些說不過去。

鐘瑜摳着被角,臉上還紅撲撲的,猶豫着不答話。

“宜州時獻身的話說的臉不紅心不跳的,如今不過事急從權,倒是臉皮薄的很。”

這怎麽能一樣,當初在宜州她一心想着離京回鄉,永不嫁人,若跟了他一回能得他放手,倒也無妨。

可現下裏他糾纏不放,若她與他再生出些別的,要離開他更是難上加難了。

付久珩并沒等她的同意,擡手去掀被子,鐘瑜一個激靈便從床上滾了下去,僅着着內衫,立在屋裏道:“那我睡地上吧。”

付久珩瞥了她一眼,掀被躺了進去。

“随你。”

鐘瑜去邊上的櫃子裏尋了圈,果然見着還有幾床被子,在地上墊了一床,便躺了上去,身上又蓋了一床。

鄉下的夜裏涼,地上尤其寒氣重。被窩裏冰冷一片,鐘瑜受不住,半夜起來又取了一床被子蓋上,仍是冷得縮成了一團,似乎到了午夜才勉強有了些睡意。

迷迷糊糊似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本就睡的不踏實的她雖未睜眼,卻也瞬時便清醒了。

他将她抱上了床榻,塞進溫暖的被窩裏,随後躺在了她身後,伸手将她攬入懷裏。那溫熱的身軀貼在她背後,仿若是一個暖爐,将夜裏的寒涼盡數驅散了。

鐘瑜微微動了一下,那圈在腰間的手臂卻緊了下,耳邊一陣溫暖的氣息拂過,那人低沉着聲音道:“睡吧。”

第二日。

鐘瑜朦胧間覺着周身都暖烘烘的,不由想翻個身繼續睡,誰知剛才一動,便又被一股力量帶着,回到了那個暖暖的懷抱中。

意識緩緩回歸,鐘瑜睡意消散,迷蒙着睜眼,面前是那人如畫般秀美精致的五官。

付久珩當真是好相貌,便是看了他十次百次,她依然忍不住為之贊嘆。

許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微微向前蹭着湊近她,一雙眼半睜半合,帶着些許的慵懶纏綿,流連在她的面上,含糊着道:“再睡會。”

這般美人初醒的勾人模樣,鐘瑜哪還睡的着,眨着眼欣賞了會兒,便從被子裏鑽了出去。

嬌小的身子越過他的上方,付久珩長臂一攬,便将人又摟回至身上,鐘瑜一時羞惱,便不管不顧的掙紮了起來。

柔軟的身子像一條被抛上案的魚,在他的身上扭着蹭着,晨起的身子本就敏感,他一手将她死死的按住,低沉着聲音威脅道:“你再不老實,待會可不要怪我。”

鐘瑜這會兒也感受到了他身子的變化,瞬時便僵硬着一動不動了,好一陣,他才松開了手,起身去穿外衫。

洗漱後一行人在農戶裏簡單用了早膳,便起身上了馬,繼續朝南奔去。

行到午時,車隊停下來休整,付久珩下了馬車親自取了幹糧和清水,上來遞給了鐘瑜。

絕食的事已經告一段落了,這時鐘瑜便接了過來,飲了幾口水,可瞧着幹糧卻有些食不下咽了。

再看向來嬌貴的世子,倒是面無表情的一口一口的食着。

他側頭看着她手中的幹糧,道:“車隊所行此路乃是捷徑,能省上兩天的時日。只是到明天晚上,只怕我們都未必能再尋着城鎮,這幹糧雖是無味,可你若不食,這兩日趕路怕是難以支撐。”

鐘瑜也不是嬌氣的,只是倒是真的不餓,對這幹糧也沒什麽食欲,便道:“嗯,我先收着,一會兒餓了便食。”

付久珩還沒來的及說什麽,忽的頓了動作,微側了耳聽着什麽,随後滿面肅然的掀開車簾出了馬車。

鐘瑜搞不清楚是什麽狀況,不過很快付久珩又回來了,他一張面容繃得極緊,鐘瑜瞧着那凜冽的氣勢,似乎是很嚴重的事,于是也不曾開口去添什麽亂。

明明隊伍才剛剛停下休整,時間只過了不過一小會兒,便又急急的上了路,而且行進的速度顯然較之之前提高了許多。

鐘瑜也帶了些許的緊張,他們這模樣,似乎是遇上了什麽危險一般。

她不由得想到前幾日無瀾與她所說,他說世子此行實是沖動,乃是冒險,希望她好言相勸,暫且回京再敘。可是并不是她不肯勸說,而是世子一心要将她帶回自己的地盤,她說什麽都是無用。

如今瞧着這陣勢,再想到平川的時候她與他初相見時,他一臉脆弱蒼白的模樣,鐘瑜心下隐隐的不安着。

“世子!”

忽聽外面一陣騷動,無瀾的馬匹并駕齊驅到馬車側邊,付久珩擡手掀了窗簾,便見無瀾一臉凝重的道:“世子可發覺內力有何不妥?”

付久珩聞言,微提了氣,卻只覺得丹田空空。

“方才世子與我皆聽聞到了似有似無的馬匹之聲,于是剛才我本想施展輕功到高處眺望巡查,卻發現……內裏虛無,十餘年的功力仿若煙消雲散了。而後我便立即問詢了同行的幾位侍衛,似乎衆人皆是如此。

世子,只怕這馬蹄聲和這內力的消散均是沖着您來的,還請世子與夫人先行一步,無影會帶着半隊人馬斷後。”

付久珩點頭,無瀾便一個縱身從馬匹上躍到了馬車前方,揚起馬鞭,啪的一聲,良駒應聲叫了一聲,飛速的朝前奔跑着。

馬車行的飛快,鐘瑜在內裏被颠得險些從小榻上掉了下來,付久珩于是伸手将她滑下的身子撈了回去。

鐘瑜全身緊張,似乎只過了一瞬,又似乎過了許久,那本來隐約可聞的馬蹄聲,便是連毫無功夫的鐘瑜也能聽聞到一二了。

無瀾朝着馬車內裏喊道:“世子,他們追上來了,瞧樣子人數衆多,我與其他人留下,請世子以江山社稷為重,棄車上馬!”

情況緊張,無瀾語畢并未給付久珩留下應答的時間,便從馬車上跳了下去,幾人護衛着馬車離去,直到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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