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西山
西山離京城有六十多裏地,若是快馬奔馳自然要不了多少時間,但秋獵是大事,不但皇帝和文武百官,就是後宮都可以跟着去的,因此車隊拖拖拉拉,早晨出發,過午才到了西山,紮營安置。
知白雖然曾經見過敬安帝圍獵,但那次他可沒有現在這麽自由,只能在驿館裏呆着罷了。這次卻是跟在齊峻身邊,幹什麽都是頭一份。譬如說現在,他就在紮起的營帳裏爬來爬去,齊峻一進來就忍不住好氣又好笑:“這是幹什麽呢?”
雖然是營帳,但既是給皇帝住的地方,自然與普通營帳不同。外頭雖看不出什麽,裏頭卻布置得十分舒适,地上仔細平過,還鋪了厚厚的羊毛氈毯,腳踩上去軟綿綿的,難怪知白在上頭爬得歡快。
營帳低矮,齊峻只能彎着腰進來。當然敬安帝從前用過的營帳都有一人多高,還是刺繡滾金的,十分華麗,但運送安置都十分不便,且圍獵時營帳不過是晚上睡覺才用,齊峻覺得根本不必如此豪奢,此次出來帶的便都是這樣的矮帳。在帳子裏站着直不起腰,齊峻便也坐了下來,順勢擡手就在知白屁股上拍了一下:“學小狗麽?回頭讓人在觀星臺裏給你鋪上氈毯,愛怎麽爬就怎麽爬。”
知白哎喲了一聲,連忙護住了自己的小屁股。那天齊峻說了個“試玉要燒三日滿”,雖然沒當真做上三天,可那晚上也結結實實做了三次。當然這一夜下來于他修煉大有好處,可腰酸背疼是免不了的,且還有個“使用過度”的後遺症,以至于他今天沒敢騎馬,只是坐了馬車。
“怎麽了?”齊峻看他那樣,不覺皺了眉頭,“禦醫給的藥膏不管用?過來朕瞧瞧。”
知白的臉紅了一下:“管用,管用,陛下不必瞧了。”說着就往遠處爬。
齊峻動作比他快得多,一伸手扯着腰帶就将他提過來了:“讓朕瞧瞧。”随手扯開外袍又扯中衣,便見知白腰側左右都是手指壓出的瘀痕,雖然過了一天,仍舊有些淡青色的印子,不覺眉頭皺得更緊,“你不是說雙修大有好處麽,怎麽這些印子還沒褪去?”
知白搶回腰帶胡亂系上:“我又不是金剛不壞之身,何況最近在結內丹,精血皆內斂于丹田,也顧不上別處。”
齊峻想像了一下,覺得挺有意思,随手在他小腹上戳了一下:“內丹,是說你肚子裏會有顆金丹麽?”他自己沒忍住嗤地笑了出來,“就像母雞腹中有蛋一般?”
知白怒視他:“才不是!內丹是元氣所集,外人觀之不見,唯修道之人可見可觸,跟雞蛋毫無關系!”
齊峻笑得打跌:“那便好。不然朕還要擔憂,哪日你騎馬騎得急了,再将腹內的蛋颠碎了可怎麽好。”
知白氣得想咬他,卻被齊峻按在懷裏笑得躺了下去。他掙紮了一會兒,想想內丹像跌碎的雞蛋一般流出黃兒來,也忍不住趴在齊峻身上笑了起來。兩人笑笑停停,停停又笑,直笑得都沒了力氣才算歇下來,齊峻一手支頭,另一手在知白小腹上摸着,好奇地問:“內丹是什麽樣子?”
知白被他摸得癢癢的,伸手按住他手:“因人而異,亦與修行之法有關,有五色七彩之分,或明或黯,皆不可定。”
“你的內丹是什麽樣的?”齊峻越發來了興致。
知白想了想,有些迷惑地搖搖頭:“修煉之時我也曾內視過,只是有時可見一團淡淡金光,有時卻看不到,大約是功力未深,還不能穩定結丹罷。”說着沮喪地噘了噘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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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峻看他翹起的嘴唇肉肉的,像顆成熟的小果實,忍不住低下頭去含了,含糊地道:“不必着急,再過些日子總會結丹的。”感覺到知白在扯他的腰帶,趕緊按住了,“這會兒可不成,一會兒要出去跑跑馬,晚上還要與衆臣聚宴呢。”
知白更沮喪地噘着嘴不說話,齊峻看得心裏一軟,低頭又親了一下笑道:“別擺臉色,走,朕帶你去騎馬。”
知白對他翻了個白眼。齊峻笑了出來,仍舊拉着他道:“那就出去看看,西山這裏有好紅葉可看。”
知白從前在山裏,什麽樣的紅葉沒見過,不過看齊峻眉眼舒展的樣子,也就乖乖讓他拉了出去,随口問道:“陛下好像很高興?”
齊峻心情确實不錯。雖然戶部那邊拖拖拉拉,但因為他态度強硬,減稅的旨意到底是頒布了下去。雖然這旨意到了民間執行起來免不了要打折扣,但無論如何也能給百姓們略略減輕些負擔的。且減稅旨意的頒布,也是皇帝與朝中官員們這一場角力的勝利,加上秋闱順利舉行,明年春闱過後就可以挑選新進士、漸漸培植自己的勢力,齊峻怎能不覺歡喜呢?
這些事,齊峻如今也只能與知白說了。只是兩人剛說了幾句,就聽遠處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齊峻眉頭微微一皺:“什麽人在那裏喧嘩?”
馮恩連忙叫身邊的小中人去打聽,自己轉身答道:“那邊是随行衆位大人帶的家眷……”齊峻攜官員們一起出行,因為心情不錯,也因西山獵場地方寬敞,齊峻便特旨三品以上官員可攜一二家眷同行。不過他本以為是各家将出色的子弟帶來,弓馬騎射一番,也好在皇帝面前混個臉熟,怎麽這會兒聽着的卻是女孩兒家的笑聲?
小中人跑得飛快,一會兒就帶了消息回來:“前頭是幾位大人家的姑娘,正在賽馬。”還沒等他說完,馬蹄聲已經自遠而近沖了過來,随行侍衛立刻迎了上去:“聖駕在此,誰敢沖撞!”
一片莺聲燕語,五六匹馬同時勒缰,穿着騎裝的少女紛紛滾鞍下馬,一個個臉上都露出惶恐之色來,姿态卻是十分優美,人低着頭跪在地上,眼睛卻都悄悄地擡起來去瞟齊峻。後頭還有幾個馬跑得沒那麽快,也連忙趕過來下馬行禮,還有一個竟然從馬上滾了下來,坐在地上抱着腳一臉嬌弱模樣,眼淚要落不落地挂在眼眶裏,仿佛梨花帶雨,看上去楚楚可憐。
齊峻目光掃過這群少女——年紀都在十五六歲,或清秀或俏麗或明豔或端莊,倒是百花齊放。他不動聲色地擺了擺手:“叫她們都回去吧,雖說尚未進圍場,此地也是近山之處,若是誤入林中被野獸驚了卻是不好。替她們圈一塊平地出來,若要騎馬,只許在那一處騎。”說罷,拉了知白轉身就走。
知白走了幾步一回頭,就見一群少女都目送着齊峻,就連剛才還抱着腳落淚的那位都伸長了脖子,不由得一笑:“陛下的桃花運來了。”
“胡說八道!”齊峻舉手吓唬他一下,落下來卻又順勢牽起了知白的手,“不過是母親那裏提了提選秀的事,這些人就忙起來了。”
“選秀?”知白歪頭想想,“那不是宮裏要操辦的事嗎?她們入宮待選就是了。”
齊峻失笑:“哪裏有這麽簡單。”選秀這種事,先是層層篩選,至少要三選之後的秀女才能到他眼前來。這其中若是有人做手腳,涮掉幾個根本不成問題,倒不如讓女孩兒先來他眼前晃晃,若能入了他的眼,縱然不能立刻被帶進宮去,也不怕有人再做手腳。畢竟宮內皇後也好,還是已有的兩位妃嫔也好,都不會真正喜歡新人入宮的。
“瞧着倒是都挺美貌的。”知白笑嘻嘻地說,“陛下後宮裏人也不多,比起先帝就太少了。”
齊峻随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懂什麽,要那麽多人做甚?後宮和前朝是分不開的,若是不納也就罷了,若納了人進去,不是看着這個的父親,就是看着那個的兄長,瓜瓜葛葛鬧一個不清,想想都叫人心煩。”他嘆了口氣,“何況先帝故去才幾個月呢,這些從前口口聲聲對先帝忠心耿耿的人,就都争先恐後想把女兒送進宮來,連個‘孝’字都都不容朕守了。”
“太後又何必這樣着急呢?”知白對這些個事并不在意,有一搭沒一搭地聽了,随口問道,“陛下若是不願意,不允就是了。”
“你啊——”齊峻揉了一把他的頭發,“早說過了,便是朕也不能随心所欲。太後是一片好意,朕到如今還沒有子嗣,太後心裏着急。”其實着急的也不只是太後,他也着急。
“再者這些官員們,也不能不顧及,想來少不得要納幾個的。”齊峻皺皺眉,雖說一樣是選秀納妃,但當初他選妃是自己願意,如今卻像是被人強迫的,心裏總歸是有些不悅。
知白認真地聽着,但顯然這些勾心鬥角的事兒他根本就沒怎麽聽懂。齊峻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摸摸他的臉:“你怎麽這麽呆。”
知白做了個鬼臉,一擡頭指着前面:“陛下瞧,紅葉!”
前頭果然是一片紅葉,并不是楓樹而是黃栌,紅中帶着點黃,更顯得明亮而鮮豔。說起來,齊峻看過的紅葉倒比知白少得多,故而他說是帶知白來看紅葉,自己卻看得更起勁。兩人只帶了幾名侍衛,便沿着山間小路慢慢走上去,知白雖然不怎麽稀罕紅葉,但在皇宮裏呆得久了,能出來松散也是歡喜的,自然也是走得起勁。
此刻山間野物都在預備過冬,個個長得膘肥肉滿,随行侍衛随手射了幾只野雞兔子,又有攜帶的鹽醬等物,齊峻也是一時興起,便在林間空地上點起火堆燒烤起來。知白不吃葷,齊峻便命侍衛去采些蘑菇山栗之類,自己陪了知白走到遠處小溪邊上,笑道:“倒忘記給你帶些點心來。明日怕是射獵起來難免殺戮,不該讓你來的。”
知白不甚在意地道:“堯舜亦要演武,秋時圍獵正當時,所謂斧斤以時入山林,只要陛下不是肆行殺戮逆時而行,并不算什麽。”
齊峻失笑道:“說你呆,講起話來又頭頭是道。說你明白,又時不時的一臉呆相。”伸手在他臉上擰了一把,“你說說,你到底是聰明還是傻?”
知白嘻嘻一笑:“大智若愚。”
齊峻噗地一聲噴笑出來,按倒知白就是一頓揉搓:“好你個大智若愚!智是沒看出來,愚倒差不多。”
知白被他碰到肋下的癢處,笑得喘不過氣來,伸手蹬腳地掙紮,将自己衣領都扯開了,露出精致的鎖骨來。地上落下的紅葉跟他的紅衣映在一處,襯得他露出來的肌膚白得耀眼。齊峻一時意動,低頭親了下去。知白吓了一跳,一邊往左右看,一邊輕輕推他:“有人……”
齊峻本是一時意動,等擡起頭來看見自己在知白鎖骨處留下的殷紅痕跡,倒是真的情動了。随行之人大都在空地上忙着點火烤灸,還有兩個在小溪下游洗剝獵物,只有馮恩一個人離得不遠。但馮恩本是貼身內監,平日都在內殿裏守夜的,可謂無事不知,并不必太過避諱。且他們所在之處恰在一叢灌木之後,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只要動靜不是太大……
“別出聲——”齊峻不但沒有放手,反而伸下手去把知白的腰帶扯開,褲子拉了下來,一邊輕輕咬着他的耳垂低聲笑道,“他們看不見。”
知白被他驚着了。這不是白晝宣淫麽?還是在野外……天當帳幕地當床的地方!齊峻平常在宮裏還端着架子呢,這會兒怎麽……
齊峻已經把一根手指探進去了。知白一臉緊張,連身體都緊繃着,那裏越發的緊致。不知道是不是雙修道侶格外契合,還是知白天賦異禀,除了最初幾次要用脂膏好好拓展之番之外,其餘的時候都不必那麽麻煩。這會兒齊峻一邊親他,一邊慢慢往裏加手指,雖然什麽也沒有,慢慢的倒也開拓了。齊峻抽出手來解了自己的腰帶,低頭用嘴堵住知白的嘴,挺身就頂了進去。
知白含糊地嗚咽了一聲,到底還是疼的。齊峻吮着他的舌尖,手從衣裳底下伸進去揉弄他腿間,感覺手裏的東西慢慢硬了起來,知白的呼息也漸漸急促起來,便試探着動了動,立刻就聽見知白從鼻腔裏發出一聲細膩纏綿小貓似的輕哼,哼得一股熱流都似乎順着脊梁蹿了上來,雙手扣住知白的腰便大動了起來。
頭頂是碧藍如洗的天空,左右是火一般的紅葉,馮恩近在咫尺,再遠些就是随行的侍衛足有十餘人,或許再過一會兒還會有人找過來;兩人只靠一叢灌木遮身,雖有溪水淙淙,也不能完全掩住喘息呻吟之聲——這樣的地方滿是禁忌不能盡興,卻別有一種撩人的滋味。
齊峻身上衣冠整齊,只将褲子褪了下去,抱着知白坐在自己身上。知白的褲子挂在一條腿上,袍子也散了開來,露出瑩白如玉的胸膛。齊峻放開他的嘴唇,低頭含住他左胸咬了一口,不無惡意地用力一頂,頓時聽到一聲難以壓抑的低叫。知白兩手緊抓着他的肩頭,細長的手指幾乎要陷進去,極力壓抑着聲音:“殿下——”
這是叫錯了。齊峻卻只覺得心裏發軟。從前沒當皇上的時候盼着繼位,如今真繼了位卻又難免懷念做太子的時候。人對他的态度都變了,唯獨知白這沒心沒肺的,待他與從前并無二致。如今這一聲殿下,仿佛又把他叫回了做太子時的時光,他忍不住應了一聲,移上去親着他粉潤的嘴唇,低聲道:“小傻瓜——”
知白有些暈眩,沒聽清他說什麽,只是含糊地嗯了一聲湊上去找他的嘴唇。兩人像兩個半圓一般嵌合在一起,只覺得不只是身體,似乎還有什麽別的也合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連對方身體輕輕的顫抖和抽氣都感同身受。
這是雙重的愉悅,齊峻只覺得知白的身體像個美夢般要将他陷進去,眼前甚至漸漸覺得有一團金光在浮起,指肚大小,仿佛就在兩人緊挨的身體之間。他忍不住扣緊知白的腰加力沖刺起來,正在神混颠倒的時刻,猛然間遠處天邊隐隐傳來隆隆之聲,這聲音仿佛離得還很遠,知白卻猛然動了一下。齊峻只覺得夾着自己的地方忽然收緊,猝不及防之下猛然就被送上了巅峰。他下意識地勒緊了知白的腰,唇舌糾纏,一股微涼的氣息自上而下,且入且出,酣暢淋漓。等他稍稍回過神來,知白已經扭過了頭去,正往後面不知看什麽。
“怎麽了?”齊峻有些不滿地把他的臉扳回來,又湊上去輕輕咬着他的嘴唇。每次他們做完的時候都是唇齒相依的,這會兒知白忽然分心,齊峻還覺得真不習慣。
“陛下有沒有聽見雷聲?”知白還是扭着頭想往天邊看。
“雷聲?”齊峻分心想了想,仿佛聽見一點動靜,但看看天空仍舊一片碧藍,連一絲微雲都沒有,“看這天色哪裏會有雷呢?或許是遠處馬蹄聲吧。”
知白還有幾分疑惑,但再聽時什麽動靜都沒有,仿佛剛才的聲響不過是聽錯了,只得扯了衣服整理起來,一面小聲抱怨:“陛下怎麽在這兒……”
齊峻只要把褲子一提就好,低聲笑着看着收拾:“滋味不佳?”
知白臉騰地紅了,把腰帶胡亂一系,扭頭跑了。齊峻哈哈大笑,跟着他走了出去。至于那一聲悶雷,很快就被兩人抛在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