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在詛咒之王的大殿之中,周遭猛地一晃,轟的一聲——

兩面宿傩“啧”了一聲:“麻煩的血統。”

男人的血液是咒力的黑洞,咒靈會被吞噬;若被咒術師飲下,堪比毒藥;但對虎杖悠仁這般特殊的存在,卻是靈丹妙藥。

既能修複人類的□□,又不會損毀其身,只會弄得宿傩所在之地不得安寧。

張安泰從床上跳下,腳步還很穩。

從前,愛是攀附在他左手上白色光環,随着他不斷施下詛咒,光環變得越來越大,像是纏着米其林輪胎的吉祥物。

如今,愛變成了會在恐怖電影故事裏出現的怨靈,真是不像話。醜陋的程度,大概就和自己的心差不多吧。

愛察覺到張安泰要做什麽,輕蔑道:“你以前将複仇結束當成憎恨的終結,但說到底這麽多年過去,其他人說愛你不過是想從你身上索取。連自己都不愛的你想消滅我,安泰,你和十幾歲時一樣幼稚。”

“不。”張安泰笑道,張開雙手:“你剛才說過了吧。死掉了好多人,愛,擁有這個身體的,不再是你一個了。哪怕沒法讓你消失,至少其他憎恨自己的人的痛苦,我已得心應手——”

張安泰走上前,一把抱住了這看似沒有固定形狀的存在。

像是抱住了一團雲,輕輕柔柔。

一秒寂靜,随即響起無數叫喊。

所有憎惡自身人們的吶喊聲,全流入了張安泰的腦袋裏。

當噪音充斥着一切,能夠聽到的也只有噪音;當憎恨填滿了全部,世界就是憎惡本身。

張安泰在黑色液體中飄蕩,同無數屍體一起。他們的死相各有不同,但都選擇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

張安泰牽着他們的手,将他們擁抱,撫平他們眉間的憂郁,擦掉他們落下的眼淚,将他們擁入懷中。緊緊的,像是要共同承擔這份痛苦。

Advertisement

愛确實地被抓住了弱點——

它已并非自張安泰而生的詛咒,而是與咒靈無異的存在了。

咒靈的身體不斷縮小,一點點的,一點點的,愛發出了尖銳的叫喊。

“——所有說愛你的都想從你身上得到,唯一一個不求回報愛你的早就因為你死去了。你害死了自己的母親,你害死了自己的父親,你憑什麽,憑什麽還有資格擁抱別人——”

“……”

張安泰閉着眼睛,他人的自我憎惡已使他無法說出話。

面目猙獰的人影将他撲倒,将他的血肉寸寸蠶食,同幾千年前,他的祖先所受過的一般,甚至更痛苦。

愛看到他倒在地上,停下顫抖的身體,發出勝利的笑聲,并未注意到躺在床上的虎杖悠仁動了動手指。

“安泰,再見。”愛在空中靈活地擺動着成了腦袋大小的身姿:“你還能活下來的話——”

咒靈一轉身,卻發覺怎麽都動不了。它扭過頭去,見到一只手。

粉發青年将咒靈抓在手中,不待它開口,一用力——

“砰”的一聲,咒靈消失在虎杖悠仁的掌心,回頭看去。

張安泰伸出左手,直直伸向上方,試圖抓住什麽。但黑影将暗沉的天空堵住,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他的手指觸到了什麽,随即粼粼光波閃動。他的手被用力地拽住,他被一把拖出水中,光線回到眼中。

“張!”虎杖悠仁朝他叫道:“張!張!張安泰!不管你做了什麽,活着才能贖罪!別死啊——!”

粉發青年像是頭頂光環,一定是天使吧。

“……”張安泰嗫嚅着嘴唇,沒發出聲音,淚水劃過他的眼角,他閉上了眼睛。

悠仁,你還活着,太好了。

虎杖悠仁看懂了他說的話。

第 25 章

在橫濱停留的第八日,張安泰睜開眼睛,虎杖悠仁伏在他床前。

見他醒來,粉發青年激動萬分,握住他的手,問他怎麽樣了。張安泰兩眼無神,甚至并沒用這雙眼睛在看着他。

虎杖悠仁大叫醫生。

“我聽得見。”與謝野晶子提着刀走進來,觸到張安泰的眼神,她蹙了眉頭:“身體沒問題,精神就——”

像是被她無數次治好的士兵,只求死亡。

這裏發生了什麽,除這兩人外,暫時無人知曉。可以肯定的是,咒靈不會回來了。

與謝野方要繼續開口,就聽粉發青年道:“夠了,醫生。能讓外面的人離開嗎?”

黑手黨的人等在外面,也不知在等什麽。

與謝野哼了一聲,懶得同這小鬼計較,轉身走出房間,關上了門。

門外響起一陣打鬥聲,随即安靜下去。

張安泰靠在床頭,整個人都在神游。不知道愛吃了多少怨念,渴求死亡的呼喚在他的身體中游走,似乎要吞噬他所有的細胞。

他只能放空自己,蜷縮在心底小小的角落裏,試圖阻止全部的精神被占據。

虎杖悠仁坐在凳子上,雙手垂下:“……張,抱歉,我看到了。不是故意的,第一次碰到,捏碎的時候,記憶就到了腦袋裏……”

張安泰的過去。死在眼前的母親,嘴角留着傷疤的男人,要殺死自己的父親。

中華街的少年,踽踽獨行在喧鬧街道、平靜海岸、寂靜深巷之中。

虎杖悠仁雙手交握:“涉谷的大量死亡事故,還有死掉的很多人……都是我做的,是我身體裏的存在做的。為了救人,我吞下了宿傩的手指,卻讓更多的人因我而死。不是能用數字計算,但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想着做完手上的事,就立刻死掉。不過,我已經想明白了。死掉了以後就什麽都做不到,不管是去幫助更多的人,還是讓我身體了的這個家夥看着我做出讓他不愉快的事,都是只有活着才能實現——!”

虎杖悠仁坐到床邊,拉住張安泰的手,低頭擡眼看着他。

“你在Hikarie幫助了我,又帶我一起出去,我還要學大人的事。不管有多難受,我都會聽你說的,說不出來也沒關系,我在這裏,還活着,這不是很好的事嗎……醒過來吧。張,你在聽吧!”

虎杖悠仁用力按着張安泰的肩膀,張安泰的腦袋前後晃動,目光依舊空洞。

“啊啊,”虎杖悠仁松開了他,站起身摸了摸血糊糊的頭發:“我先去洗澡了,待會兒絕對要叫醒你。”

水聲被關在浴室門內,房中的電話響起,就像是觸動了床上人的神經。

張安泰機械式地拿起電話,說道:“這裏是張。”

他放下電話,掀開被子,光腳走出了門。

一樓酒吧。

廣津柳浪坐在卡座裏,點燃了一根煙。張安泰穿着一身睡衣,坐到他身旁,要了一杯聖母瑪麗。

兩人沉默着,待侍者端上酒來,廣津柳浪才緩緩開口。

“聽說偵探社的醫生一臉沉重地離開,還打趴了我的手下。你的狀态看上去還真不行啊。”他抖了一下煙灰,說道:“……天生的殺手,那是當年我對你的第一印象。”

“……”

“所以吓了一跳……不過的确,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能想到西裝革履的治安人員在年輕時是深藏不露的殺手。”

“……”

“我知道了。”廣津柳浪放下煙:“事到如今,我也是受人之托,來問一聲。張,你的異能是什麽?”

“……”

侍者端上了酒,酒的味道極為濃烈,入口嗆人,但也在這氛圍中使人清醒。

“……作之助。”在紛繁的記憶中,張安泰找到了這個名字,将名字說了出來:“他在哪?”

什麽人從後方頂着他的腦袋,張安泰的手揣在睡衣袖子裏,頭還靠在墓碑上。

他仰頭看去,黑衣人,港口黑手黨,卻不是廣津柳浪的部下。

胃部翻滾,不,整個人都在旋轉。像是被扔進了地獄的洗衣機裏,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他的身體吸收了太多咒力,要過很久很久才能消化。

張安泰伸出手,放在嘴前咳了一聲。

小小的黑色石頭被他順勢吞了下去,埋在仙人掌的土裏,織田作之助偏是沒告訴他有這玩意。

雖說是個不吐槽的家夥,但這麽重要的事竟也等着他自己發現。

張安泰要站起身,這些人卻認為她走得慢,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将他從山坡上帶下去,送進了車裏。

不遠處,提着大減價買來繃帶的人停下腳步,歪了下腦袋。

“啊咧咧?”

逃避着工作的太宰治看着老東家的車開離,來到了山坡上。

墓碑旁放着中華街著名餐廳的咖喱代餐券。

不遠處的酒店裏,虎杖悠仁站在了廣津柳浪的卡座前:“張在哪裏?”

金發的少女從桌上跳下,拉開隔壁房間的門,張安泰的視線追随着她離開。

坐在桌前的男人看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