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迷

姚纓慢騰騰坐到榻上,一緊張,兩只手就不自覺絞在一起。

這位太子爺不似父王,也不似四哥五哥,盯着她看許久,她都察覺不到他對她是喜是惡,因為他的眼裏,毫無情緒。

那些嘲諷的話,也是真真假假,并不見得他就是真的厭惡她。

就算厭惡,也是恨屋及烏,長姐才是正主,而她只是個身不由己的替代品,可憐蟲。

想她好歹也是王公之女,金枝玉葉,怎就淪落到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慘地。

救不了媽媽,尋不到玲珑,還被惡人盯上,連唯一的栖身之所都回不得,只能在這不屬于自己的地方幹耗着,勉強熬到了天亮,又要為下一個長夜發愁......

想到這些,姚纓心髒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扼住,憋悶得難受,一度感到窒息。

她擡起一只手捂着胸口,面上驟然失去了幾分血色,白得晃眼,也愈發楚楚可憐。

換成五哥,看到這樣的她,定是焦急萬分,恨不能把全城大夫都請到王府給她醫治,用再貴的藥都在所不惜。

可惜太子不是五哥。

可惜五哥不只想做她的哥哥。

可惜她只想做個簡單受寵的妹妹。

一時間,情緒上來了,克制不住,姚纓的眼淚說來就來,正應了那句,水做的女人。

泥做的男人握着巴掌大的杯盞把玩,冷玉般沁涼的眸,就那樣不動聲色地看着。

她體內到底藏了多少的水,一晚上哭幾回,若是就這樣哭到天亮,她會不會暈過去,或者哭成人幹,癟得沒了形……

那麽他不介意送她到荷花池裏,喝些水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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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就不問問阿稚為何要哭?”

姚纓皮膚白得雪乳似的,一哭起來,鼻頭紅得也明顯,好不可憐的嬌模樣,換個男人,甚至女人,可能早就扛不住,抱着她哄了,哪裏還顧得上她為何要哭。

唯獨周祐,不鹹不淡哦了聲,居然還真的問:“你是以為你哭得很好看?只要一哭,我就會心軟,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若不是不想這麽早死,阿稚真想脫了繡鞋砸男人臉上。

他怎能,怎能這樣的可惡。

對一個柔美端莊的淑女如此無禮。

姚纓那點氣性上來,也是敢說:“殿下這般不知情趣,沒有姑娘會真心喜歡殿下的。”

“那又如何,”周祐冷笑,“她們依然絞盡腦汁,想要讨孤歡心,甚至不擇手段,醜态畢露。”

看得太多,周祐對女子也就越發反感。

姚纓頓時無語,太子殿下的自負和傲慢,簡直無人能敵。

盡管他有這樣的資本,可姚纓還是看不慣他這般輕視女子的做派。

姚纓認真看着周祐道:“總有女子會為殿下生兒育女,殿下不說歡喜,也該尊重。”

生兒育女?

周祐長眉輕挑,并未作聲。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趙無庸那老兒便是。不說納妃選侍,哪怕他找個宮女,只要那宮女能受孕,趙無庸都能感恩到日夜燒高香,拜謝佛祖保佑。

能為他生兒育女的女子,必有她的過人之處,才能被他選上。

可惜,這樣的女子鳳毛麟角,世上能有幾個。

姚纓哭了一通,心裏好受了點,拿帕子拭幹了眼角,也抹掉那點敏感和脆弱,豁出去道:“殿下想阿稚怎麽躺?正着,側着,面對您,還是背對您,要不要再給您唱只小曲兒,我們嶺南的山歌,可好聽了!”

周祐:……

她把話全都說了,他反而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盡管,他腦子裏已經控制不住地有了畫面感。

“還是說,”姚纓臉頰忽而紅了起來,貝齒輕咬下唇,擡眸望着男人,聲裏帶了一絲輕顫:“侍寝也是可以的,若非要不可,還請殿下憐惜。”

好在,出門前,她突然想起,帶上了那東西。

重要時刻,沒準真能用上。

周祐握杯的手幾不可見地抖了一下。

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子,或是精怪,上一刻還在委屈巴巴落淚,過了沒一會兒,就已經能夠自如地談起房中事了。

還這般子的羞澀,像是他強迫的她。

呵,鬼知道哪個惦記哪個。

妖後這回倒是長腦子了,選的這個,居然能讓他分神揣摩了。

屋裏安靜得異常詭異。

姚纓目光往下,落到他持杯的手上。

不同于她的軟柔纖細,他的手又大又長,骨節勻稱,根根分明,甲床幹淨圓潤,淺淺的粉色,泛着珠光般細膩光澤。

姚纓望着那雙好看的手,心念一動,又有了主意:“阿稚幼年跟着府裏的老嬷嬷學過摸骨看手相,不如阿稚給殿下看看,興許看過以後就能否極泰來,很快就能離開這裏了。”

女子用她最招人的剪水雙瞳,一眼不錯地瞅着他,仿佛傾注了滿腔赤誠。

周祐被她全神貫注地看着,想要斥她無稽之談的話到了嘴邊,愣是改成了:“若是不準,你待如何?”

姚纓一怔,想了一下,機智回道:“可是再差,也不會比現下更差了。”

換周祐怔了,眸光微閃,複雜難辨:“你最好是準的。”

周祐的狂和傲,是滲透到骨子裏的,他在哪裏,哪裏便是東宮,這鹹安宮煞氣重,不吉利又如何,只要有他這條真龍在,就一定能鎮住所謂的妖邪穢物。

他這樣說,也只是想震一震小姑娘。

不要以為長得美,就可以在他面前信口雌黃,左一句右一句,沒得體統。

姚纓是不是信口雌黃,只有她自己清楚。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既然這麽說了,就得做出個樣子。

在太子眼神默許下,姚纓起了身,走到男子身邊,拉了個圓凳子坐下,兩人之間也只有半個手臂的距離,彼此的容貌,在微黃光亮下清晰可見。

姚纓一擡眸就能看到太子輪廓清晰的下颚,光潔硬朗,帶着一點不明顯的青色。

若是太子老了,蓄起了長須,怕也是萬裏挑一的美髯公。

身份,地位,權勢,樣樣都有,占盡了全天下的好處......

不廢他,又廢誰呢。

姚纓微微失神,在男人冷峭又略帶嘲意的注視下,又很快魂歸來兮,一本正經像模像樣道:“請殿下攤開手掌,置于光亮處,好讓我瞧個仔細。”

周祐聽她在這胡言亂語,妖言惑衆,竟還鬼迷心竅地真的将手伸了出去,擱在桌上,将手心展開在了她眼底。

姚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條長長地紋,一聲低呼:“殿下命線長而順暢,并無彎阻,想必定能長命百歲,無疾終老。”

周祐心裏冷哼了一聲。

這不明擺着的事,還用你這小精怪大驚小怪。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和男主一樣,屬性不明,不要猜,猜就是慕了,完了,要心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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